23 023

第23章023

這話一出,祁寄就直接愣住了。

男人微一挑眉:“如果你有需要,我随時可以幫忙。”

他說着,就把手臂朝祁寄伸了過來。

躺椅就在池邊,兩人距離極近,男人一伸手就能碰到他。

其實男人的動作并不快,他給足了祁寄反應的時間。但浴池裏的祁寄還是被他吓了一大跳,猛地一巴掌打在了那只伸來的手上。

“啪”的一聲,又脆又響。

一下打完還不夠,祁寄又用兩只手一起多打了幾下,直到把那只可惡的手趕走之後,才氣呼呼地停下了動作。

他動作很快,打人又響,模樣像極了受了驚之後努力揮動爪子去撓人的幼貓。

祁寄把那只手趕跑了,還聽見了一聲很沉的低笑,讓他耳尖都不自覺抖了下,鼓膜被這惱人的笑聲震得發.癢。

祁寄不懂,按照他自己的經驗,被這麽用力打到肯定會皮膚發紅,嚴重了還會腫起來,好久消不下去,他不懂對方為什麽會笑。

這人好奇怪。

祁寄不由更加警惕。

盡管男人把手收了回去,不敢再來犯,祁寄依舊戒備地盯着他,像一只被逆着毛摸結果被摸.到炸毛、一靠近就會張嘴咬人一口的貓咪。不過這次男人倒是真的收了手,他起身離開了池邊幾步,等祁寄因為距離安全而顯得不那麽緊繃了之後,才道:“能解決的話,就你自己來。”

祁寄不想理他,并且決定如果對方再靠近就出手揍他。

男人沒再招惹他,只道:“浴池的水是流動的,按一下牆邊屏幕上最大的那個鍵就會自動清潔。那上面的按鍵都有文字标注,你可以按自己的喜好來使用。裝沐浴用品的櫃子在你右手邊,浴袍在最下面一格,是全新的,可以直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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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寄想無視他,可又忽略不掉這個低磁惑人的聲音。雖然身體很不舒服,見人是好心提醒,他還是勉強聽了一半進去。

結果他剛聽清楚了一點,就聽見男人道:“別泡太久,要是你暈在裏面,還是得讓我幫忙。”

祁寄皺眉看過去,男人卻沒再多做停留,就這麽真的轉身從浴.室退了出去。

浴.室門被關上,浴池邊的屏幕上明明白白得顯示出了[房間已上鎖,需內部開啓]的标志提示。

冰涼的水流浸.潤着高熱的身體,卻沒能把混亂的思緒沖刷清晰。祁寄又一個人緊繃了好久,确定這間浴.室确實是封閉的安全空間之後,才稍稍放松了一點警惕。

他泡着水坐在躺椅上,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下腹的燥熱。流淌的水流稍稍降低了些身體的溫度,給人帶來一點慰藉。

祁寄低頭看了看自己,他身上還穿着之前的那件外袍,薄紗沾了水,粘在身上,已經變成了完全透明的狀态,一眼就能看清身上那些縱橫的傷痕,還有手腕、胸腹和大.腿上被金色束具及細鏈磨出來的紅印。

面積較大的傷痕之前都已經被人仔細處理過了,小一點的口子也被用凝膠一樣的東西小心貼上。不知是身體疼到麻木了,還是池水做過了什麽特殊處理,祁寄泡入水中後也并未覺得傷口有多刺痛。

身上這些傷還比不過他的頭更痛。

那把火還在燒,可祁寄本能地不願意去想它。他就這麽拖延着,坐在躺椅上遲遲沒有動作。

氤氲水汽緩緩升起,漸漸在祁寄瘦削的下颌凝出一層濕漉漉的水意。過了好一會兒,祁寄才反應過來,池水在冒熱氣。

浴池裏滿溢着的居然不是他一直以為的涼水。

水其實是熱的,溫度恰好适宜。只不過因為祁寄的體溫太高了,才會覺得池水冰涼,誤以為自己在洗冷水澡。

祁寄這才擡起眼睛,望向了男人走之前說過的,他卻一直沒去碰的浴池操作屏。

他盯着那成排的按鍵看了一會兒,擡手揉了揉眼睛。那種黏在呼吸裏的燒灼感始終沒有消散,反倒随着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

視線下挪,透過清澈的池水,祁寄看見了蕩漾波紋之下,那布滿了青紫和紅痕的光.裸雙.腿。

他緩緩地,緩緩将目光定在了自己雙.腿之間的地方。

*

一直等到一個多小時之後,浴池中的躺椅才感應到了重量的消失。

随着“嘩啦”的細微水聲,一個雪白的身影從池邊走出來,裹着浴袍的男孩有些站立不穩,扶着牆邊的防滑磚才勉強站直。

他面色如紙,唇色泛白,只有一雙溫潤烏亮的眼睛還帶着些鮮活的生氣,濕漉漉的淺棕色頭發貼在頰側,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愈發可憐,像淋了雨毛發都濕成一團的落湯幼貓。

室內已經沒有了什麽霧氣,祁寄慢慢朝門口走去。他研究了一會兒才搞懂使用期間自動上鎖的浴.室房門該怎麽打開,一推門,他就看見了門外站着的男人。

祁寄下意識繃緊了後背。

男人比他高出将近一頭,從這個角度垂眼看過來,風景一覽無餘。

祁寄穿着的那件雪白的浴袍是新的,但也是男人自己的尺寸,套在祁寄身上大了不止一個號碼。纖瘦的身體撐不起這麽寬大的浴袍,白.皙光滑的肩頸就這麽裸.露在了濕.潤的空氣裏,鎖骨線條漂亮又惹眼,讓人實在難以挪開視線。

直到男人敏銳地察覺了另一件事。

祁寄的皮膚偏白,他是冷白皮,平日在人群中就很明顯。然而現在,那裸.露在浴袍之外的膚色卻有些白得過了頭,莫說是染上情.欲,連一點泡澡活血之後的粉潤感都沒有。

而且對方身上撲面而來的還是一股帶着寒意的冰涼水汽,男人面色未動,淺淡的眸色卻暗了暗。

男人沒開口,祁寄也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戒備地望着對方,不肯靠近。

打量了祁寄一會兒,男人才側了側身,讓開路:“出來吧,裏面悶。”

他說得坦然,直接忽略了浴.室裏價格高昂、配置頂級的通風排氣系統。

但聽對方說完,祁寄卻還是沒有動,仍舊警惕地注視着男人。

他本能地覺得作為封閉空間的浴.室更能帶來安全感。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或者說,是祁寄單方面的執拗。男人見他始終不肯出來,最後,就像剛剛在浴.室裏那樣轉身離開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但在浴.室這邊,大敞的門口卻還是沒有身影走出來。

四周的安靜無聲持續了好一會兒,留在浴.室門口的男孩警惕心非常重,輕易不肯冒險。

他認真地觀察了周圍很久,直到确認了走廊裏的确不會再有什麽東西冒出來,才突然大步邁出了浴.室,一陣風似的朝外面跑去。

祁寄去的是和卧室完全相反的方向,他根本沒打算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只想着越早離開越好。

因為不了解別墅的布局,祁寄就直接一直沿着一面牆摸索着向前跑,想像破解迷宮一樣,找到最終出口的所在。

可這棟別墅實在是太大了,房間又多到數不清。祁寄感覺自己跑了很久,連呼吸都變得無比沉重,暈眩也越發拖累着前行的腳步,他卻依然沒能找到出口。

走廊的燈都是感應的,有人經過就會自動亮起,祁寄并不需要在黑暗中摸索,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卻已經支撐不起他的體力消耗了。

空蕩寂靜的別墅裏,只能聽見祁寄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呼、呼……”

擦了一把額角的冷汗,祁寄撐着牆壁停了下來,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着,蒼白的面色也染上了不太正常的薄紅。

倏地,他感覺到了拂面而來的一點涼意。

是風。

循着流動的風吹來的方向,祁寄摸索進了一個寬敞的空房間。這裏似乎是間客房,裏面有一大床。床邊是一扇很大的落地窗,窗戶半開着,送來了室外的陣陣涼風。

祁寄走過去,推開落地窗向外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一直所處的地方并不在一樓。

落地窗外是一個帶着雕花護欄的陽臺,陽臺外面直接就是室外,擡頭就能看見夜空。

可惜今晚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借着房間裏的燈光,祁寄探出護欄向外看了一眼,下面黑黢黢的,看不真切,似乎并不太高。

若是平時,以他那裸眼5.0的視力,肯定不會這麽吃力,可現在祁寄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只能靠感覺來推測。

揉了揉眼睛,他又仔細看了看,下面似乎是一片草坪,能直接起到緩沖作用。

祁寄沒有再猶豫,他擡起腿就想翻過護欄,往下面跳。

但他的右腿還沒完全邁過去,手臂就突然被握住了,未來及反應,便有一股大力從後方襲來,直接将祁寄拽了回去。

祁寄想都沒想,就做出了反身攻擊的姿勢。他直接出拳向預判的方向砸去,要把阻止他的力道來源擊退。

可對方卻似乎早有所料,只一偏頭,就輕松躲過了這一記來勢洶洶的直拳。

一擊不中,再想收勢就已經晚了。用力過猛的一拳擦過人耳畔,非但沒有造成一點傷害,還因為來不及收回,而被對方截獲,一把被握住了纖細的手腕。

祁寄身上的浴袍是寬松長款的,又因為號碼太大,袖口直接蓋過了指尖。此刻雖然因出拳而露出了手掌,但祁寄的手腕還被袖口蓋着,對方握住也沒有直接碰觸皮膚,倒是沒給敏感狀态下的他造成太大的傷害。

可盡管如此,祁寄的攻擊也還是被對方無比輕易地化解了,那人甚至還反過來直接控制了祁寄的行動。

祁寄的手腕被鉗着,左手被反折在身後,禁锢着左臂的力度并不算打,卻根本不容掙脫,祁寄瞬間失去了最強有力的攻擊手段。

在這種極端的劣勢下,祁寄仍然沒有一秒鐘想過放棄。慣用手被鉗制,他轉而擡腿去踢,誓要把對方逼退。

拖鞋已經被甩了出去,用腳直接能發揮威力,不會被軟底鞋限制。但實際上,情況并沒有想象中順利。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空間不足,腿擊的威力就會明顯被削弱。況且祁寄此刻的身體狀況又讓他無法發揮出應有實力的十分之一,這一腳才剛剛踢出,祁寄自己都意識到了不妙。

力度不足,他的腿擡低了,不說要害,可能連對方身子都碰不到。

再加上祁寄的左手還被反折着,腿一動作,腰背旋過來,被扣住的左手跟不過來,就在鉗制下吃力受痛,惹得現在根本無法承受外力施壓的祁寄直接“嘶”地低呼了一聲。

他才剛發出痛呼,那人動作就頓了一拍,原本意欲躲開擡腿一擊的動作也沒再繼續,就這麽硬接了祁寄一腳。

“砰”的一聲輕響,祁寄結結實實踢中了什麽東西。

可他的動作已經因為之前的意外變了形,這一腿失了力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踢中了哪裏,只覺得觸感極堅硬,簡直像是直接踢中了一堵牆。

這一擊肯定是沒用了,對方連哼都沒哼一聲,顯然是沒有傷到分毫,反倒是祁寄被震得小.腿生疼。

眼看着就要重蹈出拳時的覆轍,祁寄便急着想把腿收回來。但他只剩下單腿單手能用來平衡身體,重心不穩,收回左腿時,就不自覺地往下滑了一下。

赤.裸的左腳從硬.邦.邦的地方蹭下來,無意間碰到了一處較之前稍軟的部位。

雖說是比剛剛那種硬度軟了些,但觸感仍舊硬.挺,還帶着莫名的高溫,甚至比正在高熱的祁寄的體溫更高,把他的腳心都燙了一下。

只是祁寄還沒有什麽反應,卻聽見對方突然悶.哼了一聲。

那聲音很低,又沉悶,聽起來很是猝不及防。

疼痛和暈眩如影随形,嚴重影響了祁寄的反應能力,他沒能猜出自己碰到的是什麽部位,只隐隐感覺到了這裏似乎是對方的弱點。

可還沒來得及再度攻擊,祁寄突然就被徹底制.服了。

對方精準地捏住了他即将撤回的左腿腳踝,甚至還不忘裹了一層浴袍再去抓他。祁寄半邊身子完全失守,整個人動都無法掙動,就這麽被人牢牢圈進了懷裏。

隔着一層浴袍,身體所受的摩擦碰觸依舊給不堪一碰的敏感皮膚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內裏燒灼的烈火依舊在叫嚣着,意欲吞噬最後的理智。

祁寄整個人快被燒化了,無法自持地打着顫。

掙紮不得,隐隐約約有聲音傳來。有人啞着嗓子在他耳邊“啧”了一聲。

“往哪兒踢呢,嗯?”

祁寄根本無力回應,他艱難地呼吸着,隐約覺得自己似乎嗅到了一點熟悉的、令人安心眷戀的氣息。可他已經快要因為身體透支而窒息了,空氣無法滿足身體的需要,那點熟悉的氣息也像氧氣一樣稀薄,無法起到原本的作用。

祁寄的身體和意識都已經到達了極限,恍惚之間,他甚至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強光的照射裏,回到了那噩夢般的高臺上。

他垂死掙紮着,四肢被鉗制住,還是執意想用其他能調動的身體部位去反抗。可這只能讓祁寄自己被傷得更重,那些被碰觸的皮膚瞬間就像着火一樣燒了起來。

“滾開……!別碰我……”

一只有力的手臂橫過腰.際,似是要将他攔腰橫抱起來,壓抑已久的疼痛和渴望混合成對即将面對之事的恐懼,祁寄頸後生出一陣顫栗,順着脊柱一路向下,連腳尖都微微發麻。

被聯想逼出的電擊錯覺擊垮了祁寄最後的防線,他抖了一下,突然幹嘔了起來。

“咳、咳唔……嘔……”

令人頭皮發麻的反胃感讓他吐得撕心裂肺,半個胃袋都要從喉嚨裏嘔出來。可現在的祁寄卻根本就什麽都吐不出來,家裏人沒,他白天一點東西都沒吃,只在到了拳場之後才喝了幾口功能性飲料。

一天沒有進食,這麽撕心裂肺的吐法,祁寄也只能幹嘔,可這種幹嘔卻比真的能吐出來要更加難受。

胃裏空空如也,卻如同被無形的鐵掌用力猛攥,捏成皺縮的一團,逼得他将胃液膽汁都倒出來。身體其他部位被牽扯到的感覺同樣難熬,單薄的胸膛劇烈起伏着,心口陣陣抽痛,小腹一陣痙.攣。疼痛累加得太多,祁寄恨不能把自己從這副軀殼裏拔.出來,也再無法承受這種痛苦。

“咳、呼……呼嗚……”

嗆出的眼淚模糊了視線,那股力道似乎有所退卻,終于不再試圖強行将他抱起,甚至還松開了對祁寄的鉗制。

身體沒了支撐,祁寄軟倒在一片柔軟裏。他抱起膝蓋把自己緊緊蜷成一團,拼命減少着和外界的接觸,整個人都瑟瑟地顫抖着,陷入一片冰冷的黑暗。

不要碰……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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