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064
第64章064
祁寄怔愣許久,才喃喃說出一句:“我,我不知道這些……”
他是真的一無所知。
察覺祁寄的茫然無措,薛鐘麒也沒有繼續追問,他揉了揉小孩的發頂,體貼地轉開了話題,開始聊起了祁鳴宇。
祁寄雖然還在繼續和人聊着,卻始終心神不寧,米多夫的話像一顆響雷炸在耳邊,徹底将他驚醒。
沒過多久,于奶奶也走了過來,幾人簡單聊過幾句,祁寄便先告辭了。
臨走時于奶奶還邀請他晚上去家裏坐坐,小咪它們都很想念祁寄。
祁寄答應有時間就過去。直到一個人走到安靜的角落,他才得以專心去想剛剛的事。
wonder……
祁寄略一恍惚。
原來裴總的wonder,就是奇跡的意思嗎?
那之前那個甜點廠……
祁寄本能地覺得這個甜點廠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可回憶裏的種種細節瞬間湧上心頭,卻讓祁寄根本無法克制自己的思考。
當初自己去甜點廠時那個經理太過優待的禮遇,換人接手後才更改的名字,還有公司茶點廳裏各種極其符合他口味的甜點……
再加上于奶奶說米多夫的那些話,祁寄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繼續推脫。
這家甜點廠确實是裴俞聲為他準備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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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從來沒讓他知道。
祁寄越想越茫然,他連之前在商場時聽見裴俞聲說草莓花束是送給自己時都會十足忐忑,又怎麽可能淡然地收下一整個甜點廠。
更讓祁寄不安的,還有那個信托基金。
一個甜品廠就已經是天價,再加上連米多夫都會用“大額”來形容的一筆基金,祁寄雖然不知道具體數目,但他也清楚,這些錢肯定比一千一百萬高出百倍。
祁寄不知道該怎麽辦。
十九年裏,他只學會了如何在惡意面前自保,如何償還高額債務。卻并不懂得怎樣坦然地接受大額贈款,怎樣妥當地接受一段赤誠的感情。
祁寄腦子裏亂糟糟的,又忍不住走出這個看不見裴俞聲的角落,去尋覓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很快就看到了那個身形修長的目标。
裴俞聲還在和艾瑞克交談,不過現在他們的溝通似乎已經到了尾聲。艾瑞克團隊的人已經在和星海經理商量起來,裴俞聲和艾瑞克也再度握手,看起來合作進展相當順利。
握手後,艾瑞克的人繼續和星海詳談,艾瑞克則轉而與其他教授交流。裴俞聲暫時退開一段距離,走到牆邊,輕輕扯了扯自己的領結。
祁寄視力優越,隔着這麽遠的距離,他依然清晰看到了裴俞聲頸側的冷汗。
祁寄知道自己不該過去,如果他足夠理智,他就該徹底和人劃清界限,不越雷池半步,專心做好自己的護工。
可他做不到。
看着裴俞聲那蒼白到完全失了血色的面容,祁寄到底還是沒能攔住自己自發邁過去的雙腿。
走得近了,男人的虛弱愈發明顯,祁寄快走幾步,小心避開人傷口,扶住了對方。
“裴總,”他輕聲詢問,“你還好嗎?”
裴俞聲眉心微擰,額前滲着些冷汗,卻還是壓下了喉間血氣,低聲道:“我沒事。”
“就是繃帶糊得久了,傷口有點難受。”他淺淺呼出一口氣,偏頭示意了一下,“這兒不方便,去樓梯間吧。”
見男人如此精神不振,想來對方也不會想讓自己虛弱的一面暴露在衆人面前,祁寄便将人扶到了樓梯間。
餐廳在最頂層,有直達電梯在,應急樓梯間裏除了他們,根本沒有其他人影。
只不過就這短短一段距離,裴俞聲頸側又凝出不少冷汗,呼吸也更重了些。
等男人站穩了,祁寄便從衣袋裏拿出随身帶的濕巾,撕開包裝遞了過去。
“裴總。”他輕聲道,“你擦一下吧?”
裴俞聲擡起眼皮,那雙淺色眼眸霧蒙蒙的,不似平日清明銳利,反倒多了幾分明顯的虛弱和倦意。
祁寄心口不由一緊。
但饒是如此,男人依舊沒有将自己的脆弱在祁寄表現出來,他緩緩吸了口氣,聲音如常:“多謝。”
只不過在伸手接過濕巾時,男人卻被擡手的動作牽扯到背後傷口,忍不住皺了皺眉,動作也遲了半拍。
祁寄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我來吧。”
這句話脫口而出,卻是讓祁寄自己都頓了一下。但看着面前的男人,他還是硬着頭皮解釋了一句:“裴總不方便,我幫您。”
比起祁寄的反應,裴俞聲卻并未展露出什麽異色,只說了一句:“辛苦你。”
這倒着實讓祁寄松了口氣。
濕巾是涼的,貼觸的部位卻熾熱燙人,為了方便動作,祁寄和男人的距離不過一掌之隔,他仔細地幫人擦拭着下颌和頸間的冷汗,隔着一層濕潤的紙巾,依然能觸到對方身上的高溫。
輪廓完美的下颌,緊實光滑的頸側,凸起分明的喉結,和線條流暢的鎖骨……祁寄本想專心幫忙,動作卻越來越慢,最後甚至變得有些畏手畏腳起來。
再加上男人身上那熟悉的熾日氣息,在近距離裏愈發強勢地攻城略地,蠻橫到幾乎要将人整個侵吞入腹。祁寄愈發心神難定,不停眨動的眼睫都微微有些汗濕。
恰巧鎖骨處延伸的漂亮線條被衣領擋住,祁寄定了定神,正猶豫着要不要借此機會停下動作,腰上卻突然一緊。
他原本可以躲開,卻被熟悉的氣息牽制。下一秒,他就被人整個抱進了懷裏。
祁寄微微一怔,還拿着濕巾的手也有些不知該往哪裏放。
許是察覺了他的無措,男人将下颌輕輕抵在他發頂,氣息滾燙,聲音微啞。
“讓我抱一會兒。”
除了熟悉的氣息,祁寄還聞見了很濃的藥味,是從男人背上傳來的。
他最終還是沒有動。
這個緊密的擁抱并不讓人反感,卻讓人止不住擔心。祁寄安靜地任人抱了好一會兒,仍舊無法忽略對方的傷勢。
他正想開口,卻聽見了男人均勻的呼吸聲。
祁寄微怔。
裴總這是……睡着了?
他被人抱在懷裏,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可耳邊那規律的心跳聲,和頭頂輕淺的呼吸,卻是祁寄多次經歷、再熟悉不過的标志。
就這麽短短一會兒工夫,站在沒有暖風的樓梯間裏,剛剛還被傷口疼痛折磨着的裴俞聲,居然真地睡着了。
祁寄胸口先是一緊,随即漫開微澀的酸意。
……這麽累嗎?
這麽快就睡着,裴先生是有多久沒休息過了?
算算時間,祁寄已經有兩晚沒能陪護。再之前,自裴俞聲告白後,兩人即使同處一室,也再沒有過相擁而眠。
祁寄有些發怔。
所有人都告訴他裴俞聲失眠難以入睡,祁寄自己也親身見證過對方沒日沒夜的工作。可裴俞聲卻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沉沉睡去,只是因為一個擁抱,或者一點憑借電話傳遞的聲音。
祁寄總覺得自己欠債累累,家境貧寒,兩手空空,永遠無法與裴俞聲站在平等的位置。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對裴俞聲有多重要。
未經調溫的樓梯間裏,祁寄安靜地與人相擁而立。
窗外是高處的冬日寒風,但在裴俞聲懷裏,他并不覺得冷。
裴俞聲帶來的下屬并未前來找人,祁寄也就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沒舍得把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會的男人叫醒。
他想着讓人能睡就多睡一會。
但打破這片寧靜的,卻是祁寄自己的手機。
鈴聲響起時,祁寄第一反應就是想把鈴聲止住,但他還被裴俞聲抱着,動作不便,沒能及時動作。而且才響過一聲,面前男人的呼吸聲就已經變了。
裴俞聲醒了。
發頂的重量挪開,男人聲音裏帶着未褪的沙啞:“抱歉,我睡着了。”
後腦傳來溫熱的撫觸,是裴俞聲用掌心覆住了那裏。
他問:“壓到你了麽?”
祁寄原本還沒什麽反應,可被掌心的溫度一燙,又有低磁聲音落在耳畔極近距離,頓時整個僵住,摸索手機的手都停在了半路。
還是裴俞聲聽見聲音,主動将人放開了一點。
但他的另一只手還圈在祁寄腰側。
“有電話?”
祁寄胡亂點了點頭,艱難地摸出手機,這才看見屏幕上的號碼。
是祁鳴宇。
“喂,鳴宇?”祁寄問,“怎麽了?”
祁鳴宇沒先答他,反而問:“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祁寄自然沒辦法說實話,只能胡亂編了個理由:“剛剛,沒聽見鈴聲響。”
祁鳴宇頓了頓:“……是嗎?”
祁寄急于轉開這個話題,再次問道:“打電話有事?”
祁鳴宇這才道:“我在宴會廳沒看到你,你去哪了?”
祁寄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裴俞聲,才道:“我在洗手間這邊,馬上回去,怎麽了?”
樓梯間這邊也有洗手間,他這麽說也不為過。
“好。”祁鳴宇道,“你過來吧,快散場了,等下要去逸夫樓開研讨會,我還要給艾瑞克翻譯,你和我一起麽?”
聽他說話的時候,祁寄看見身旁的男人揉了揉額角,神色間還帶着些倦意。
而且因着擡手的動作,裴俞聲還皺了皺眉,似是剛忽略下去的傷口疼痛又開始發作了。
祁寄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
聽見祁鳴宇最後一句話,他才回神。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鳴宇,不然下午……我不過去了。”
“研讨會人員更精煉,又要交流意見,我去也沒有多大意義,你也要陪着艾瑞克教授。”祁寄道,“能看到你這麽厲害的樣子我就放心了。”
那邊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祁寄說:“公司那邊還沒忙完,我先去加班。你也好好加油。”
話到這個份上,祁鳴宇也不可能再沉默下去,不然祁寄就真當他默認了。
但因為情緒問題,即使開口,祁鳴宇聲音也是悶悶的:“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他還率先問:“晚上想吃什麽?我去買菜。”
祁寄猶豫了一下,道:“看情況吧,如果我回來的話再給你打電話。”
他沒注意到身旁男人已經把手放了下來,也沒留意電話裏更長久的沉默,繼續分析道:“而且今晚你不是要和艾瑞克的團隊一起吃飯嗎?這麽難得的機會,也不好浪費。”
過了許久,祁寄才聽見電話那邊略帶煩躁的聲音:“……知道了。”
“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祁寄:“嗯,好。”
電話挂斷,他有些歉意地對身旁耐心等着他的男人道:“抱歉裴總,耽擱了你的時間。”
“沒關系,不用抱歉。”
裴俞聲的面色卻比剛剛要好上不少,連唇上都重新恢複了些淺淡的血色。
或許是因為剛剛睡那一會兒的緣故吧,祁寄想。
在祁寄開口之前,他又道:“該換藥了,你能陪我去一趟麽?”
祁寄正是心疼的時候,自然不會拒絕:“好。”
和宴會場的其他人簡單告別過,兩人坐上裴俞聲的車離開。想起臨走前和裴俞聲交談極為熟稔的米多夫,祁寄忍不住問:“裴總和那個米多夫先生很熟嗎?”
裴俞聲正靠在定制的軟墊上,好卸去背部傷口的壓力,聞言,他擡眼看過來:“怎麽想起來問他?”
“我看裴總好像和他很熟。”祁寄道,“而且……他的眼睛顏色和裴總一樣,都是淺灰色。”
裴俞聲道:“因為我和他是遠親。”
雖然猜到過這個答案,但祁寄還是有些驚訝:“裴總的父親……是俄羅斯人?”
許家祖籍s市,之後一直在香江發展,自然不可能有異族血統。
裴俞聲卻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曾祖父,他是俄羅斯族人。”
祁寄一時有些沒聽出差別:“俄羅斯族人?”
“是少數民族,但國籍一直在國內。”裴俞聲伸手揉了揉好奇小朋友的柔軟發頂,“恰好是當初從米多夫家族遷來的分支,所以我和米多夫才是遠親。”
祁寄被揉得有些莫名,但想起對方後背的傷,他也沒反抗,怕人再牽扯到傷口。
“所以裴中将才……”沒有被異國血統影響升遷?
“嗯,從我祖父和漢族通婚起,裴家後代的籍貫就都改為了漢族,也沒有影響政審。”裴俞聲道。
祁寄好奇:“和漢族通婚也不會影響虹膜顏色嗎?”
他以為深色虹膜才是顯性基因。
看着男孩生動的表情,裴俞聲淡淡笑了笑:“分人,我也是個特例。”
祁寄本想感嘆,卻又被男人的笑容吸引,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好一會兒沒能出聲。
察覺這沉默,裴俞聲問:“怎麽了?”
被男人那雙淺色眼睛一看,本就心裏有些想法的祁寄不由耳根更熱。
“沒什麽……”他支吾了一下,“就是覺得,裴總的眼睛很好看。”
“是嗎?”
因着垂眼躲避對方的視線,祁寄并未及時發現男人的動作。
等他反應過來時,男人已經欺身來到祁寄面前,鼻尖都幾乎和他碰在一起。
那雙深不見底的淺色眼眸中,只盛着祁寄一個人。
裴俞聲的聲音很輕,低磁的聲線因此愈發惑人。
他就像那歌喉曼妙的雄性鲛人,讓人明知危險,卻又難逃深陷。
“我覺得你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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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