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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065

表白之後,裴俞聲總算不用再費盡心思隐瞞自己的心意,但他仍舊小心翼翼,像耐心至極的狩獵者,為了不把獵物吓跑,展現的全是自己的親和與無害。

只在偶爾的無意之間,才會顯露出一點強勢侵略和真正的野心勃勃。

他眼見着面前的小朋友因着這一句話怔愣在原處,白皙柔軟的臉頰肉眼可見地泛起了紅暈。裹在男孩周身的冰殼終于被稍稍融化,露出內裏的真實情緒。

就像冰皮糯米糍透出了裏面的草莓果餡。

他們氣息交纏,距離極近,灼熱的呼吸落在唇畔,像一個溫柔的甜蜜的吻。

雖未真正觸及,但這對男孩來說已然是毫無防備的第一次,錯覺與真實有着同樣的灼熱,像一把無形的烈火,燒盡了周遭所有氧氣。

他連裴俞聲在耳畔說話都會禁不住臉紅,又哪能受得住男人在唇畔的低語。

這次不只是耳尖,祁寄的整張小臉都紅透了。

裴俞聲不是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但看對方這反應,又怕把小朋友給吓到,到底還是放過了他。

他退開一點,面前的小朋友已經害羞到從白團子變成了粉團子。若不是車還在行駛途中,男孩簡直要落荒而逃。

饒是無處可逃,剩下的半段路程裏,祁寄也一直看着窗外,不僅沒再說話,連頭都沒再側回來。

正剩下一只一路紅到脖頸的小巧耳朵還落在裴俞聲視線裏。

一直到了下車換藥的時候,男孩的臉還是紅的,一直沒有說話,害得趙醫生都忍不住好奇看他。

“小祁怎麽了,沒發燒吧?”

祁寄這才搖頭,小聲說自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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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換完藥,男孩匆忙扔下一句“我去加班了”就跑了。

裴俞聲叫都沒叫住他。

過了好一會兒,裴俞聲才收到一條信息。

[草莓eoji]:【下午加完班要去一趟于奶奶家,結束後才能回去,我會盡量早一點】

隔了幾分鐘,那邊又慢吞吞地發來一條。

【剛剛怕遲到,走得有點匆忙,不好意思】

裴俞聲不由失笑。

光是看見對話框上方斷斷續續出現過好幾次的“對方正在輸入”,他也能想象出男孩打字時的糾結無措。

老實說,裴俞聲也沒想到小朋友的臉皮會這麽薄。

他眯起眼睛,男孩清甜微涼的氣息仍留在唇齒之間,他還能回想起那近距離看到的淺粉色唇瓣的柔軟。

可惜這次沒有碰到。

不過來日方長。

裴俞聲的耐心一向很好,當初服役時,他雖然不在狙擊手職位,但狙擊結果未曾有過一次失敗。

他總能耐心等到對方露出致命弱點。

但這次等待與之前也有鮮明不同,裴俞聲的耐心難得被焦灼與渴望拉鋸撕扯,全憑最後一分理智才按捺下來。

等待磨人又誘惑。

讓人痛又快樂着。

換完藥,裴俞聲也重新回到工作中來。有祁鳴宇從中溝通,星海和艾瑞克團隊的商談相當順利。不過實際操作還要進一步深談。為表誠意,等艾瑞克下午的研讨會結束後,裴俞聲還要親自去與人談合作。

他和艾瑞克開會的時間,正好是祁寄的下班時間。

因着于奶奶的邀請,下班後,祁寄直接去了于奶奶家,等撸完隊伍愈發壯大的貓咪們出來,已經是八點多了。

裴俞聲的會還沒開完,祁寄不想打擾他,就打算自己回玫瑰別墅。

從地鐵站出來,到玫瑰別墅還有段距離,祁寄裹好圍巾,一個人走在安靜的路上。

到了這無人僻靜的地方,他又忍不住回想起了中午發生的事。

祁寄想,他原來對別人的外在條件有這麽在意嗎?

為什麽偏偏每次都扛不住裴先生的美色……和聲音誘惑呢?

祁寄正苦思冥想,突然聽到了身後不遠處傳來的微弱雜音。

五感的敏銳讓祁寄對周遭環境的感知有一種天生的敏銳,即使專注思考着問題,他也沒有漏聽身後的動靜。

不過等祁寄回頭時,他卻并未看到什麽異樣。

天色已晚,夜色深沉,涼風吹過,拂得草叢一陣沙沙作響。

這條路上人不多,雖是燈火通明,但也總顯得有些過分安靜。祁寄仔細在四周查看了一圈,發現确實沒有異樣後,才繼續向前走。

但他一直沒有放松警惕。

所以等身後再度響起異動時,祁寄立刻借着路邊轉角給過往車輛用的闊視鏡往後看了一眼。

以他的反應速度,很難有人瞞得過他的視線。

但這次依然一無所獲,只有路旁低矮草叢中的草葉微微動了動。

祁寄回頭看向那片草叢,他正思考着要不要過去看看,卻見草叢中閃過一抹白影。

随後,一雙圓溜溜的湛藍色眼睛露了出來。

祁寄一怔。

居然是一只藍眼睛的白貓。

那只貓咪相當貌美,單看外貌,看起來更像是極讨人喜歡的寵物貓,但它身上并沒有項圈之類的人工裝飾,乍一看到祁寄時,也還明顯保持着對陌生人類的警惕。

祁寄就沒有動,以免吓到貓咪。

不過那只貓看了他一會兒,卻是主動靠近過來,期間依舊緩慢地晃着雪白的長尾巴,并未放松戒備。

直到發現祁寄真的沒有傷害它的意思,白貓才緩緩走過來,嗅了嗅祁寄的褲腳。

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沒有動、甚至連視線都挪開了的祁寄察覺了貓咪的動作,這才反應過來。

哦對,他今天去于奶奶家喂小咪它們的時候,舀罐頭時不小心掉下來一塊,沾到了褲腳上。

怪不得這只看起來對人類這麽警惕的貓咪還會靠近他,原來是嗅到了罐頭的味道。

祁寄經常被貓咪碰瓷,已經習慣了随身帶些小零食,而且他今天去于奶奶家時剛買過一大袋貓糧,口袋裏還有一包試吃裝,雖然比不上罐頭,好歹也能喂一下。

不過等祁寄正要放輕動作,去拿口袋裏的貓糧時,卻又聽到了一陣細弱的叫聲。

“咪嗚!”

他擡頭,就見一只細瘦的小貓從草叢中怯生生地鑽了出來。

那小貓不過巴掌長短,瘦得能看見骨頭。它同樣毛色純白,通身沒有一根雜毛,但因着營養不足,毛發頗有些黯淡。

看起來,它似乎才是白貓出來攔路打劫的真正理由。

小白貓不比大貓那樣警惕,直接就朝祁寄跑了過來,仰頭看着他伸向口袋的手。祁寄把貓糧拿出來,它更是一眨不眨,盯着貓糧看。

祁寄撕開包裝袋,矮下身來,把貓糧倒出來一點。貓崽立刻湊過來,軟乎乎的耳朵貼在他手指上,直接去舔食物。

貓糧沒有倒太多,祁寄不知道小貓多大,能不能咬得動貓糧,就先試探着倒了一點。見小貓可以吃,他才轉向大貓,打算給它也喂一些。

但比起又餓又黏人的小貓,白貓卻并未對貓糧表示出太大的興趣,它反而拱了一下半蹲的祁寄,對着他叫了一聲。

“喵!”

祁寄沒聽懂,以為它也要吃的,正要倒貓糧,卻見白貓低頭咬住他的褲腳,扯着褲腳開始拽他。

“喵!”白貓對貓糧視若無睹,叫聲卻愈發急切,一直試圖把祁寄拽走。

祁寄這才反應過來。

難道是還有別的貓崽?

他站起身,立刻被白貓拉扯的力度拖着向前走了一步,不過那只小貓還在專心吃貓糧,祁寄跟着白貓走了兩步,小貓都沒有跟上來。

祁寄沒辦法,只能往回走了兩步,試探着把手伸向了貓崽。他擡頭看向白貓,白貓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卻是在原地踱步,似乎依舊很焦急。

時間有限,祁寄就先把小貓抱了起來,打算跟大貓一起走。

但他低估了小貓對食物的執念,雖然瘦弱的身體已經被祁寄并手握住抱了起來,小貓卻還“喵喵”叫着,努力把舌頭探向地上沒吃完的貓糧。

沒辦法,祁寄只能又倒了些貓糧在掌心裏,才把貓崽騙走。

祁寄抱着貓崽跟着大貓走,掌心不時傳來略微粗糙的濕潤觸感。貓崽舌頭很軟,但上面還有倒刺,舔得人微微有些發癢。

大貓跑得很急,但好歹還記着祁寄,跑一段就會停一段等着人跟上來。不過等接近一個路口時,它卻突然蹿了出去。

祁寄抱着貓崽快步跟上去,就看到了馬路中間的一只白團子。

正是另一只小白貓。

夜晚光線稍顯黯淡,祁寄隐約在馬路對面的草叢中看到了一團枯草,似乎就是大貓原本給貓崽準備的藏身之處。

路的另一頭已經出現了車燈的光亮,附近又沒有紅綠燈,若就這麽不減速地開過來,就算貓咪是白色的,司機也有可能看不見它們。

而且貓崽雖然瘦弱,但也不再是能被大貓叼着走的重量,加上大貓自己也瘦得厲害,才會去找祁寄幫忙。

所以在迅速估量過車的距離後,祁寄就跑了過去,打算把另一只小貓也抱走。

但他才剛跑到馬路中央,就聽見了轟隆隆的引擎聲。

那是跑車加速的聲音。

祁寄擡頭,就見馬路盡頭轉彎處有一輛跑車加速飛馳而來,車速令人生寒。而且這輛車開的還是遠光燈,刺得人根本睜不開眼睛。

既是跑車,又敢在馬路上明目張膽的飙車,這種車主真的有可能根本不看路。情急之下,祁寄匆忙伸掌托了大貓一把,催它先跑走,随即撈起地上的第二只貓崽,抱着兩只小貓起身跑來。

這種時候最怕的就是被吓到動彈不得,留在原地等着被撞。如果能快走幾步,倒是不會有太大危險,畢竟跑車雖快,卻也還有距離。

不過祁寄才剛跑開,就又聽見了更響的聲音。

“吱——!!”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近在咫尺,一道龐大黑影直沖過來,随即便是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和沉悶的相撞聲。

“砰!”

祁寄聽見白貓焦躁地叫了一聲,他跑到路邊安全的地方停下來,擡頭,才看清身後的情形。

停在路中間的并不只有那輛跑車,一輛黑車越過來,橫過車身攔住它,竟是硬生生替祁寄別住了那輛超速的跑車。

這個舉動其實相當危險,特別是要攔的還是一輛超速的跑車,就算是車技再高超的老司機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安全別車。即使那輛橫空沖出的黑車是越野車,卻還是硬生生被斜着頂出去好幾米,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片刺眼的白痕。

祁寄也沒想到居然會有車沖出來幫自己,待他看清那輛黑車時,更是一愣。

那居然是一輛奔馳大g。

難道是裴先生?

祁寄第一反應就是裴俞聲,但他轉念一想又覺不對,裴總不是還在開會嗎?

沒等祁寄看見奔馳車的車牌,那輛車上已經有人走了下來。

來人并不是裴俞聲,卻同樣年輕英俊,身形修長。他看了一眼跑車,卻是直接朝路邊的祁寄走了過來。

他關切道:“你沒事吧?”

祁寄卻是徹底地愣住了。

夜色晦暗,但路燈光線足以辨認。這個下車朝他走來的男人——

居然是溫初明。

另一邊跑車上的人也下來了,那是個身穿皮褲一頭藍毛的小年輕,嘴裏還在罵罵咧咧:“你他媽有病嗎,找死呢?”

溫初明回身看去,神色微冷:“先生,城內限速六十公裏,你已經超速了。”

他還保持着涵養,但藍毛卻根本不領情,狠啐一聲:“關你屁事?老子想開多快開多快,要你他媽管!”

溫初明輕嗤一聲:“你媽不管,可不就得你老子管麽。”

祁寄又愣了一下。

他對溫初明的印象一直是溫潤文雅,沒想到對方嗆起人來……這麽利落。

藍毛也頓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才明白溫初明是在罵他,頓時勃然大怒,伸手就要上來揍人:“你他媽……”

可惜他渾身上下也就只有嗓門大一個優點,不僅拳腳滿是漏洞,連眼神都不怎麽樣。

——他一點都沒能看出來,自己怒而揮拳相向的這個青年,居然是在役特種兵。

只聽“咯”的一聲,溫初明直接捏住那只朝自己面門而來的手,手腕輕輕一旋,就讓藍毛直接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啊啊——!!”

溫初明利落地将藍毛手臂反扭至身後,掌根在人背上輕輕一推,就讓剛剛還趾高氣揚的藍毛慘叫着栽到了自己的跑車上,扶着車門才好歹沒摔倒。

收拾完對方,溫初明直接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明湖區交警大隊嗎?明湖路南段有超速撞車事件,”他擡起手指放在鼻下,輕輕撚了撚,又道,“而且超速車輛司機酒駕……”

聽見“酒駕”兩個字,還沒緩過勁來的藍毛立刻紅了眼,沖上來就要把溫初明的手機打掉:“放屁!你他……”

但他的判斷能力顯然已經被酒精腐蝕,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這個明顯不是同一水平的對手。溫初明連步子都沒有挪,輕而易舉地便伸手攔下了對手的攻擊。

随即他反手一掐,直接捏住了藍毛的肩頸穴位,讓藍毛全身一麻,被抽了骨頭一般軟下去,膝蓋“砰”的一下砸在了地面上。

這次藍毛連叫都沒能叫出來,直接癱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那通電話也完全沒有受到幹擾,溫初明又和交警說過幾句,才挂斷電話。

确認藍毛徹底安靜之後,溫初明才轉身走到祁寄面前,放緩了語氣,問:“沒吓到你吧?”

與收拾藍毛時那幹脆狠厲的動作不同,溫初明聲線清潤,語氣也很溫和。

祁寄頓了頓,搖頭:“我沒事,多謝。”

他這是也反應過來了一件事。

溫初明其實并不認識自己,他是當真把自己當做一個受驚吓的陌生行人來安撫的。

果然,溫初明繼續道:“沒事的,超速行駛,是他全責,下次過馬路時小心一點就好了。”

他的聲音仿佛帶着一種魔力,很容易讓人安心。

祁寄點頭,抱好了兩只貓崽:“謝謝您。”

“不客氣。”溫初明微微一笑,很是溫柔

他看了看祁寄懷裏的兩只小貓,道:“不過下次還是不要單獨帶這麽多貓咪出來了,小朋友。”

祁寄愣了下。

小朋友?

見男孩睜大眼睛微微有些怔愣的模樣,溫初明又笑了笑,順手揉了揉男孩柔軟的發頂,動作極其自然,真的像是在哄小孩子。

“怎麽大晚上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你家長在附近嗎,我陪你去找他們?”

光線昏暗,不易分辨,祁寄也知道自己的長相容易被錯認成未成年,他正想解釋,卻見看着他的溫初明愣了一下。

“咦?”溫初明擰眉思索着,“我怎麽看着你這麽眼熟?”

他略一沉吟,恍然:“哦,你是……”

祁寄抿了抿唇。

溫先生想起裴總了嗎?

但溫初明的話卻出乎了祁寄的預料:“你是賀隊的弟弟?”

祁寄微怔。

這麽說倒也沒錯。

不過還沒等祁寄詳細解釋,他面前的人卻皺眉看向了祁寄身後。

“誰?”

溫初明神色微冷,周身威壓瞬間彌漫開來。

“出來。”

這樣的他,與剛剛面對祁寄時的溫和簡直判若兩人,已經癱軟在地的藍毛聽見這聲音,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祁寄回頭看過去,只見路旁一片濃密的樹影裏,居然真的有個年輕人從樹後走了出來。

那人其貌不揚,祁寄并未見過。

不過溫初明看見他,卻是斂下了氣勢,疑惑道:“你不是……大裴的人嗎?怎麽在這?”

大裴?

祁寄眨了眨眼睛。

是在說裴總嗎?

年輕人的話印證了祁寄的猜測,他朝兩人躬身一禮,道:“我來接小祁少爺回去。”

小祁少爺?溫初明看向祁寄:“咦,你不是姓賀嗎?”

祁寄也沒想到會有人來接自己,他簡單解釋了一下:“我和修哥沒有血緣關系,只是從小認識。”

溫初明這才恍然。

不過他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姓祁……你是祁寄?”

祁寄點頭,就見溫初明睜大眼睛,驚訝道:“那你不就是大裴的那個夢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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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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