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六條守則

“快走……”混沌因為獨一無二的物種特性，始終不能化形，只能試圖用自己圓滾滾的身體去推開陶莫風，曾經強大的力量随着重傷變得虛弱，陶莫風只覺得什麽東西撞在自己腿上，在他看來，那力道比一團棉花也重不了多少。

撞了兩下，那小肉團忽而又想起什麽，忙否定道：“不，不行，我把你，送出去。”

沒等陶莫風從這一系列刺激中反應過來，他便看到混沌身上泛出瑩瑩暖光，圓球樣的身體不斷拉長，漸漸有了人形的輪廓。

“——不！”陶莫風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本能的，他意識到混沌這是在做什麽：“混沌你停下，你要幹什麽！”

陶莫風目眦欲裂，一瞬間，他連眼前的慘象都顧不得了，憤怒和恐懼在腦海中不斷沖撞，只剩下一個念頭——阻止混沌，他不能再失去他。

混沌的變化太快了，幾乎沒給陶莫風留下一點時間，當他試圖阻止時，面前的小圓球已經有了眉目的輪廓。

陶莫風不能動了，眼前一片粉色的光芒，他知道那是混沌。

以前他們總是喜歡笑話混沌的樣子，粉撲撲的一個小圓球，還長着又白又軟的翅膀，不像是神獸，倒像是小女孩懷中的玩具，平白生了一副夢幻的柔弱樣，太不神氣。

此時，他卻再不覺得夢幻了，此生他再沒見過比這更絕望的色彩。

光芒越盛，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可他卻連紮眼都不敢。

一股熱意湧了上來，陶莫風知道那是眼淚，但他卻不知道那是因為刺目的光芒還是因為後知後覺的難過。

他第一次聽到混沌的聲音響在耳畔，不是神識傳音，是真真切切的，用唇舌碰撞，通過彌漫着血腥的空氣傳入他的耳中。

他說：“照顧好自己，不要再回來。”

那是混沌此生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粉色的光柔和下來，有什麽東西輕輕碰了碰他的臉，擦去了他臉上的淚痕，陶莫風卻愈發慌亂，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在被漸漸剝離這個世界，煉獄般的景象早已消失，就連鼻端萦繞的血腥味都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蹤跡。

他的頭腦越來越疲憊，朦胧間，眼前是一個青年的樣子，眉目如畫清隽出塵，青年朝他眨了眨眼，長卷的睫毛像是最和煦的晚風，撩動了眼中一池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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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開七竅而亡。

他是天地初開逸散出的一縷混沌之氣，與天地同源，他擁有最強大的力量，也受着最深重的禁锢。

“果然，你長得和我以為的一樣……”陶莫風不知道自己這話有沒有說出口，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已是換了天地，他什麽都沒有了。

饑餓、悲痛、憤恨……

瞬間，他失去了所有理智，只知道瘋狂的進食，兇獸現世引起的騷亂驚動了燭龍和白澤，也幸好他們來得及時，才沒釀成更大的後果，只是讓他吃空了一家超市。

被打暈帶走的時候，他看到那原本是超市的土地中間躺着一個孤零零的鐵盒子，粉粉的，帶着小翅膀，後來他才知道，那東西叫巧克力，象征愛情。

……

“後來，神棍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我還是決定回來。”陶莫風似乎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不知是不是一道舊傷在心上刨開無數次後就不會那麽疼了，他此時甚至顯得冷肅而鎮定：“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一定要給他們報仇。”

“抱歉，忍不住和你們說起這些，似乎有些跑題了。”陶莫風看向兩人，輕輕笑了，眼中是掩不住的羨慕，坐直了身子道：“說回金烏，從那時候我将它随緣扔在一邊，就再沒見過了，你們找它做什麽？”

慕深臉色沉郁，一時不知該不該說出自己的猜測。

瀾九看看慕深，知道他是不忍了，看向陶莫風，決定自己來做這個惡人。

“你似乎并沒有跑題，相反，切中要害。我大概明白……”瀾九微不可查的頓了頓，還是選擇帶過那幾個名字：“他們的死因了。”

“砰”的一聲，陶莫風猛地起身，帶倒了身後的椅子，卻顧不上那麽多，雙目瞬間赤紅，像是一頭發狂的野獸，似乎想抓住瀾九的領子，卻到底忍住了，緩緩蹲下身，與端坐的瀾九對視，像是被抛棄的瘋狗，明明呲着獠牙，卻為了乞求一口食物，可憐的壓抑着血脈中就要噴薄而出的獸性。

瀾九不想看到他這樣，先将人扯了起來，扶起椅子，将人按下去坐好，陶莫風乖乖的被擺弄着，雙眼一動不動，緊盯着瀾九。

“你先冷靜下來。”瀾九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

慕深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安撫道：“事情還要從長計議，你已經忍了這麽久，想想混沌他們，你還要為他們報仇，不能沖動。”

陶莫風接過，低低道了句謝，聲音啞的不成樣子，順着慕深的意喝了一杯水，擡起頭來，雙目中的猩紅褪去，恢複了理智。

“告訴我吧，我不會沖動的。”

“源頭應該就是被你丢棄的那枚金烏羽……”

瀾九将他們在不死國得到三枚金烏羽的事情一一道來。

“不死靈……哈……我猜也是，有幾個人能同時殺死他們呢？”說到這裏，陶莫風終于擡起頭看向二人：“你們有什麽計劃？”

“有的。”瀾九道：“我們一直需要你。”

陶莫風笑了，又低下頭去，半晌對二人道：“謝謝了，你們自便吧，讓我自己冷靜一下。”

聲音有些極力克制的哽咽，慕深和瀾九沒說什麽，轉身離開。

神獸最是驕傲，尊嚴不允許陶莫風在他們面前一身狼狽，他們再明白不過。

——————

“所以說，剩下的四枚就在四兇那，丢了的是饕餮的，混沌窮奇梼杌被殺獸奪寶了？”慕淺修聽完，倒吸口涼氣，震驚的總結道。

見慕深點頭表示肯定，慕淺修忍不住縮了縮肩膀，心情大概可以歸結為兔死狐悲，兇獸死瑞獸悲。

不幸的是，這枚金烏羽的線索剛剛出現就又斷了，他們又一次陷入無頭蒼蠅的境地。

正在此時，慕淺修的消息界面震了起來，慕淺修抽出面板，噼裏啪啦回複了一大堆，有些不好意思的擡頭看向慕深——未語先笑，明擺心虛。

“我親愛的哥哥……”

“好好說話。”

“哦，”慕淺修坦然道：“我小弟想見見你……”

說着看向瀾九，十分心機的道：“還有我哥夫。”

哥夫瀾九顯而易見的被取悅了。

不過慕深是個有原則的人：“你哪個小弟，見我們做什麽？”

慕淺修覺得這個句式分外耳熟，不由回想起當年被“你哪個老師，見我做什麽”支配的恐懼。

慕淺修乖乖答道：“就是熒惑首席，他是你們的小謎弟，之前陣營戰的時候表現出色，是指揮的好幫手，同伴的好榜樣，所以……”

說着，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看像兩人，十分有原則的慕深覺得自己弟弟的訴求合情合理，欣然應允。

熒惑首席當然不叫熒惑首席，他自己有名字，雖然是個網名，但還是挺酷的，叫炎焱。

就是讀起來不像什麽正經人。

炎焱作為熒惑的首席，不出所料的是個打架鬥毆愛好者，當初被慕深和瀾九打架的英姿吸引，為此深深折服，此後一直致力于面見愛豆，就算此生無憾了。

所以，當炎焱聽說終于能夠“得見天顏”，整個人都超級興奮！

“你看我這件衣服怎麽樣，有沒有更帥氣一些？”

“帥，太帥了，這麽帥的老大是真實存在的嗎？”小弟面無表情的照着剛查出的彩虹屁大全進行語音朗讀。

“胡扯！我男神才是最帥的！”

“……哦”

“不如這件？和剛才那個比怎麽樣？”

“好，太好了，老大下凡辛苦了。”小弟翻了個白眼，心道你這難道不是同款同批99塊買十贈二的夜行套裝嘛，哪來的什麽區別。

“哎，算了，反正我怎麽都不能和男神比，就像我男神說的‘螢火之光，也敢與日月争輝’！”

小弟：“……”

恕我直言，你和你男神怕不是都不太正常。

當炎焱最終選擇了一件嶄新的夜行衣，循着定位到達慕深和瀾九位于軒轅國的私宅時，整個人飄飄欲仙。

會面過程親切友好，甚至榮幸的留下吃了一頓便飯。

炎焱将簽名卡妥善的收好，暗暗握了握拳。

這可是男神握過的手！

這，以後就是一雙牛逼的手，一雙殺人如麻的神手！

放在學校裏就是考神用過的筆，放在寺廟裏這就是開了光了佛像！

前途無量，前途無量。

慕深也覺得會面挺愉快的，實在是這個呆頭呆腦的小謎弟有點好玩，不過是見了個面，效果勝似磕了藥。

“小修，你把炎焱送回去。”

“啊，讓他自己回去吧，哪有老大送小弟的道理！”慕淺修頭也不擡的擺弄手中的面板，活像個網瘾少年。

“是是是，男神不用麻煩了，讓老大忙他的吧。”炎焱十分上道，轉身就要離開，不過視線不小心瞟到了慕淺修屏幕，“诶？老大，你在找這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想起來就會強調一遍，神話傳說都是作者在瞎扯淡，別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