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七十八條守則

都廣之野重現天日的消息在整個山海古界的原住民之間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浪。

先前幾次“更新”，無論是懸山還是補天之地的大漩渦，前者算是個人造景觀，後者則是幻象，山海的人民群衆自從自家闖進來一群莫名其妙的“尋仙者”，天天上蹿下跳還怎麽都死不了之後，心态就很佛，而且大多數玩家不知道的是，作為一名“NPC”，廣大原住民是能聽到系統提示的。

也就是說，每天，玩家們把NPC當傻子的時候，“NPC”們也在拿他們當傻子……

話說回來，但這次的都廣之野不一樣。

凡是有點道行的，都能看出來，這是真正的聚靈之地，不是人造，不是幻象，是曾經以為灰飛煙滅的地方重新恢複完整。

甚至往深了想，或許都廣之野一直都是完好的，只是被什麽辦法隐藏了也未可知。

原住民心中如何驚濤駭浪且不提，在玩家之間，這倒成了個不大的小事。

廣大玩家基本都是一個态度，當初懸山的時候，他們還能驚訝，興奮，充滿熱情，到了補天之地也還是興致勃勃，一而再再而三，如今到了這都廣之野……

廣大玩家：哦。

反正都是那幾個神仙大佬搞出來的，和我們并沒有什麽關系。

大概就是山海版的狼來了。

所以，當慕深殷瀾來到了雲銷雨霁的都廣之野下，見到的圍觀群衆竟然種類繁多，除了看熱鬧的玩家，還有無數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原住民。

只殷瀾随便一掃，就有不少熟面孔，或是欣喜或是難以置信，場面異常混亂。

無數人神妖怪聚集在都廣之野下方，卻沒人能上去。

“小雲生，”殷瀾拽着慕深的手晃了晃：“帶我上去。”

都廣之野是聚靈之地不假，但其實更像一個私人領地，沒有信物，是不能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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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物是建木的枝樹，領地倒是沒有一個确切的主人，不過第一個登上去的是黃帝姬軒轅，當年并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上去的，不過時至今日，殷瀾合理猜測是因為慕深。

當年姬軒轅得到了這天地間唯一的建木，這才登上了都廣之野，至于後來那些枝葉，估計只是來自他一揮手間生長出的“天梯建木”的仿冒品。

所以要說都廣之野有一個真正的主人，那大概只能是建木，慕深。

“好。”慕深點頭，牽住殷瀾右手，阖目運轉靈力，下一瞬，兩人都覺身周一輕，空間變換，再睜眼就已經踩在了都廣之野的沃土上。

慕深低頭，看向這連綿的沃土，和腳下漆黑的巨大深坑，眼神懷念：“這是我的家。”

他的聲音很輕，卻足夠殷瀾聽見。

這是他的家，連綿的沃土是，腳下的樹坑也是。

“我以前，就是在這個位置。”說着，慕深蹲下身去，一手輕輕撫摸過腳下的土地微微濕潤的泥土與萬年前似乎并沒有什麽區別，充滿了生機和靈力，是最适合他的所在。

“我想看看。”看看你的本體。

殷瀾沒說出來，但慕深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回過頭，對上殷瀾的視線：“不好看。”

“讓我看看。”殷瀾垂手，輕輕撫過慕深的腦袋，神色溫柔：“我想知道，屬于小雲生的一切都想。”

慕深蹲着，轉回頭去，面對那個樹坑，半晌沒有說話，殷瀾很有耐心的等待，也不開口。

綿長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暈開，這是相識以來都沒有過的。

殷瀾看着慕深濃黑的發頂，想起不久前受到的來自神棍白澤的那條消息。

“陛下，天道就要醒了，五行已得其四，屆時慕深就是唯一的突破口，天道的手段你我都清楚，除了身體上，還有心魔。”

留言不長，但殷瀾明白白澤的意思，所謂心魔，七情皆可生心魔，猶以執念重者為甚。

對于慕深來說，最大的執念大概就在于他的本體了。

且無論當時本體受損時慕深是怎麽想的，時間過去了一萬年，這受損的軀體給他帶來了無數的磨難，也耗費了他無數心力，甚至一度成了他的畢生目标生活支柱，不論這執念深淺，無疑都是心魔的養料。

白澤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讓他寬慰小雲生罷了，執念能少一點是一點。

良久，殷瀾在心中長嘆一聲，罷了，還是下次尋個合适的時機與小雲生談談吧，這樣的僵持毫無意義。

就在殷瀾要開口的時候，慕深忽而道：“好。”

殷瀾一驚，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眼前就是一暗，青年俊俏的後腦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遮天蔽日的大樹。

建木的本體是真的很高，看上去似乎能直接戳進九重天門。樹身呈暗紫色，青色的葉片随着風一擺一擺，一根樹枝小心翼翼的在殷瀾身側晃了晃，像是想伸手碰他又不好意思的樣子。

殷瀾目光上移，在目光的盡頭發現了一處焦黑的傷口。

下一瞬，一聲龍吟響徹整個山海的上空，赤色的長龍在雲層中顯露出一鱗半爪又消失無蹤。

都廣之野，遮天蔽日的建木上，盤踞了一條粗壯的巨龍，巨龍一圈圈的繞了上去，瞧那姿态不像是什麽威風八面的神獸，說是條大蛇都是有人信的。

哪怕是化作了本體，慕深也不是變成了木偶，被這樣“纏纏綿綿”的卷來卷去，本能的就想把這家夥甩掉。

甩是不可能甩掉的，只能湊合過了，還能離咋地。

“你正經一點。”慕深的聲音沒變，傳入燭龍耳中，引起他一陣莫名其妙的笑。

“我不要！”殷瀾繼續一圈圈的往上爬：“我這是合法行使身為男朋友的權利。”

慕深：“……”

殷瀾沒完沒了：“小雲生，那看那些蛇是不是就喜歡這樣盤在樹上？你說他們都是什麽關系？是不是像我們這種……”

慕深忍無可忍：“不是！”

“怎麽就不是了？樹保護蛇，蛇依靠樹，難道他們不是我們這種關系嗎？就像我們，你保護我，我喜歡你，我當你的小白臉。”殷瀾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語氣忽而恍然大悟似的：“哦，我明白了，啧啧，瞧你小夥子長得濃眉大眼的一天天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

慕深：“……”

下一刻，赤色的長龍失去了依仗，瞬間失去平衡，幾乎要向後仰倒過去。

殷瀾反應很快，也立刻恢複了原型，并眼疾手快的一把擒住俊美的青年，兩人雙雙倒在地上。

慕深眨眨眼，又眨眨眼，眼前的老流氓十成十是故意的，一雙威風凜凜的龍角大咧咧的支在頭上，赤紅色的眼瞳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嘴角勾起一個自以為且客觀上确實十足完美的笑，較平日相比，十足妖異惑人。

兩張臉此時相距不到十厘米，溫熱的呼吸交錯，本就關系不純潔的兩人都是心跳加速。

“起來。”慕深推推身上沉重的大家夥。

“不要。”殷瀾懶洋洋的，一低頭在慕深唇上啾了一口。

慕深試圖推人，但殷瀾十分固執，巋然不動。

“疼嗎？”殷瀾按住慕深的手，忽然問。

慕深一怔，下意識想否定，可看着殷瀾的眼睛，就又不想了。

、

“疼的，從沒那麽疼過。”

殷瀾被他的小雲生這哪得的示弱說的心都化了，只恨相識太晚，他心慕的人已經不需要自己遮風擋雨，心疼就只能是心疼。

“沒事了。”殷瀾将頭側着埋在慕深頸窩裏：“都會好的。”

安慰的話很簡單，卻像是一股暖流流盡慕深心間，雷電帶來的焦痛似乎都被撫平。這樣想着，慕深伸手，從側面揪住了臉旁的硬物。

殷瀾：“……”

被命運擒住了小角角。

見殷瀾默不作聲的裝死，慕深輕笑，輕輕撓了撓手心裏的龍角：“再浪啊？聽說龍角泡酒不錯，萬一我這手一抖，它可就下來了。”

“娘子且掰吧，兩個不夠玩下邊還有兩個……”

慕深手一抖，松開了。顯然并沒能掰下龍角泡酒，更沒想玩另外兩個。

殷瀾得意洋洋，順杆子往上，在慕深臉邊輕輕蹭了蹭，輕聲道：“小雲生的本體很好看，和我般配極了。”

慕深沒吭聲，半晌道：“是白澤和你說什麽了嗎？說我對本體執念太重，會被針對？”

殷瀾贊賞：“小雲生聰明。”

“猜到了。”慕深笑笑：“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那就好。”殷瀾自嘲道：“是我關心則亂，你摸我這是不是跳的很厲害，這兩天我都有種不妙的感覺，簡直想把你變小，踹到兜裏。”

慕深推了推身上的家夥：“我覺得你心跳的快不是因為這個，我建議你現在起來，轉身，看看身後。”

兩人仗着都廣之野上第三個活物都沒有，一直保持着固定姿勢，像某種少兒不宜的小畫冊。

殷瀾聞言一怔，收起了腦袋上支着的一對威風凜凜的龍角，飛快站起身并試圖将身下被遮的嚴嚴實實的小雲生扶起來。

慕深并不需要攙扶，利索的站起來，看着殷瀾身後那兩個眼熟的虛影，露出個笑來：“好久不見。”

殷瀾轉身看向來人，不耐煩的啧啧嘴：“還是不見為好。”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死了，寫不動了，明天坐車回學校，雖然良心很痛，但九點要是沒有更新，那就是垃圾作者曠工了_(:з」∠)_

立下一個flag，日更到完結！

（是的，flag，十有八九是要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