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七十七條守則

傳說，後土娘娘悲憫，大劫之下，生靈死傷無數，後土娘娘不忍，故以身立六道輪回。此前，洪荒生靈死便是死了，灰飛煙滅不留痕跡那種，此後，才算是有了投胎轉世這一轉機。

不過，在古遠的人族傳說中，後土這個名字象征着一個單獨的神祇，事實卻有些出入，後土其實是女娲的化身。

女娲是“土”的擁有者，和共工祝融小金烏一樣，斷然是不能活着的。

不過作為一個強大的古神，尋死也困難許多。

對此，女娲心态很好，最壞的結局都預定好了，也就不在意什麽損傷根基之類的鬼話了，索性就将自己利用個徹底，于是有了肉身與神魂分離，魂為女娲，身化後土。

可能是天生的悲憫作祟，她就連死都死的殚精竭慮。

女娲之魂死在補天之地，後土之身化為六道輪回，大劫之後，世間再無古神女娲蹤影，卻處處都是她的痕跡。

“所以，後土在哪？”慕淺修撓頭，女娲沒說，他哥也不問，像是心照不宣了似的，将他一個老實人蒙蔽的徹底。

“蒼梧之野。”慕深和殷瀾異口同聲。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慕淺修：“……”

慕淺修并不想問為什麽，反正他哥說的就是有道理就夠了。

拔蘿蔔可能是被虐習慣了，坦然問道：“為什麽是蒼梧之野？”

慕深笑笑，揮手，一張山海地圖出現在衆人面前，其中幾個領地被标紅，北有柔利國和鐘山，西有軒轅國和不周山，東有少昊之國和湯谷，南有不死國。

地圖上唯一剩下的那個顯示為可占領的地方，正是南方的蒼梧之野。

“原來如此。”拔蘿蔔似懂非懂，虛心求教：“雲生的意思是，剩下的是蒼梧之野，所以後土就在哪裏？可是為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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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對神棍的了解吧。”慕深高深莫測道：“他從來不做沒用的事。”

……

蒼梧之野，處大荒之南，山海經有載，“帝舜葬于陽，帝朱丹葬于陰”。這二位是誰對于一衆老妖怪來說并不重要，這句話中透露的信息就只一點：這是個不錯的墳場。

仔細想想，後土待的地方，輪回之力最為濃厚，确實是個好的魂歸之所。

衆人到達蒼梧之野的時候，晨光熹微。

有風吹過曠野，沒帶起一絲聲響，安靜，空寂，這是蒼梧之野給人的第一印象。

“來者何人……”冰冷無機質的女聲響起，風也随之停止，聲音似乎來自四面八方，灌進他們的耳中。

“後土，是我。”殷瀾大概是在場諸位中最有面子的老家夥。

“燭龍。”後土道：“你們來做什麽。”

“來取‘土’。”

空氣安靜了一會，沉默過後，後土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近來古界的輪回之力有所變動，和你們做了什麽嗎？”

殷瀾應是，後土半晌沒有說話，良久忽而嘆息一聲，和風聲一起，似乎消散在了蒼梧之野上空。

“拿走吧。”後土說着放開禁制，殷瀾手中的補天石徐徐飛上天空，剎那間，整個山海大陸似乎都為之一震，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抽離，又似乎有什麽在複蘇。

裸露的土地長出嫩草，以極快的速度向着遠處蔓延，似乎只一個眨眼間，随着太陽的生機就延伸到了天的盡頭。

無數光華自地底一點點升起來，在補天石下形成一個飛速運轉的小漩渦，小漩渦一點點凝實，最終成了一個土色的小圓球。

慕深伸出手，小圓球落入他掌心，溫熱的觸感，像是大地之母留給這世界最後的饋贈。

蒼梧之野上再沒一絲聲響，安靜的像個墳墓。

忽然一陣風吹過，吹起莎莎的聲音，那是磅礴的“土”之靈力澆灌下土地長出的新草，一派鮮活的生機。

慕深看着腳下的嫩草，忽而有一種感覺，後土死了，死在蒼梧之野，叢生的新綠之下。

——————

“我覺得我們有點像某個知名小學生”慕淺修坐在神農族地的一片空地上揪草玩：“就是那個走到哪死到哪的那個。”

拔蘿蔔拔起一根草，放在嘴裏嚼了嚼，渾不像個精致女孩：“話不能這麽說，你想想我，走到哪旱到哪，這才叫厲害。”

“唉，你說我哥和我哥夫他們去聊什麽了？神神秘秘的。”慕淺修萬分愁苦憂郁，處于半失戀狀态下的老貔貅可憐的像個留守兒童。

“不知道，看着像是有什麽大事，十四你怎麽看？”拔蘿蔔心不在焉的将鍋丢給龍熒。

“十四不敢看。”龍熒高深莫測道：“伴君如伴虎聽過嗎，知道太多對你不好。”

拔蘿蔔受教的點點頭，慕淺修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屁，九哥對你還不夠好？”

“我自然是不一樣。”龍熒瞎扯被拆穿也不生氣，“我是小弟。”

“我看你就是個弟弟！”慕淺修不屑一顧。

“小修，你對我到底是有什麽誤會？”龍熒十分無奈。

“哼！”慕淺修重重哼了一聲，大概可以歸結為撒嬌。

拔蘿蔔目不忍視的捂眼睛。

“你這應聲龍，打架不怎麽樣，就只知道趨炎附勢，簡直就是心機渣男的鼻祖！”慕淺修數落。

“草民冤枉！”龍熒心知這是小修要和他推心置腹解決龃龉的意思，大聲喊冤，試圖給好面子的小貔貅一個數落的臺階。

慕淺修果然配合，數落起來：“當年在黃帝手下，就是你，打不過我就找人撐腰，再後來，洪荒都沒了，你倒是混的好，轉頭就成了妖皇陛下的頭號狗腿子應聲蟲！簡直是心機渣男的典範！”

龍熒有點迷茫：“打架究竟好不好這個另說，但我什麽時候找幫手了？”

慕淺修怒從心起：“就是那個青衣服的，一長條的！”

龍熒頓住，半晌道：“你說的應該是我二哥衍青，就是青龍……”

心裏湧起的那點小傷感在慕淺修的瞪視下灰飛煙滅，龍熒笑着揉了揉慕淺修的腦袋：“我大哥是燭龍，所以，什麽找人撐腰趨炎附勢之類的大概都是你誤會了。”

慕淺修抿抿嘴，其實他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上述理由全是瞎扯，和龍熒宿敵這些年，主要還是因為另一個原因。

當年在他身受重傷慘兮兮的遇見全須全尾的應龍時，這個家夥正和不知哪裏來的漂亮小姑娘言笑晏晏。

沒人知道那時的他是什麽樣的心情。

總之，心裏湧起的好感和見到龍熒時莫名其妙的驚喜一起，不知怎的，像是膨脹的肥皂泡，砰地就滅了。

灰溜溜的小貔貅灰溜溜的離開了，并沒能引起應龍的注意。要不是後來被他哥慕深撿回去，世界上怕是就沒有貔貅這個物種了。

慕淺修不想提這個理由，顯得矯情又莫名其妙，遂順着龍熒的話問：“二哥？”

“我二哥啊，那是個很好的龍。”龍熒想了想，緩緩道：“故事大概要從好幾萬年前說起……”

……

另一邊，龍熒故事中的主角之一大哥殷瀾正和大嫂慕深一起逮住了神農，進行單獨審訊問話。

“這是怎麽了？”神農被按在屋裏，神情茫然。

“雲生就是‘木’對不對？”殷瀾直接問。

神農神色一怔，随即揉揉鼻子，有些心虛：“你們發現了啊？”

殷瀾看着他的神色就是一陣冷笑，踢了踢神農的凳子腿：“坦白從寬。”

神農雙手舉起，以示尊敬，“事已至此，倒是沒什麽不能說的了，不過我覺得吧，這個事情，有一個人比我更适合。”

“誰？”

“姬軒轅。”

下一刻，系統提示音再一次響起：

【恭喜玩家“瀾九”“雲生”觸發隐藏任務“舊事”，新地圖“都廣之野”更新，本次更新為不停服更新，祝廣大玩家游戲愉快！】

提示音落，慕深雙手不自覺一顫，下一刻，“轟隆”的巨響響徹整個山海，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窗前，擡頭望去，原本萬裏無雲的天幕忽而呈現不詳的濃黑，不周山上的補天之地已經消失，而此時遠處的上空驚雷陣陣，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處正是整個山海的最中心。

密布的雷電中，一座浮島若隐若現，無數高聳的建木上接碧霄，在雷電中巋然不動，最終定格成實體。

——都廣之野。

慕深雙手緊握，木質的窗框被捏出了深坑，呼吸卻放的極輕，似乎怕不甚驚擾。

所謂近鄉情怯，此時慕深的感情卻還要更複雜一些，只因他的故鄉是夢中之地，早已不複存在了。

殷瀾從身後環住慕深，輕輕掰開他蒼白的指尖，十指相扣：“不怕，我在。”

神農吊兒郎當的遠遠站在兩人身後，不用看也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笑道：“怎麽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它是真的嗎？”慕深的聲音很輕，視線未從窗外的雷雲中移開半點。

“當然。”神農的聲音輕快，嘴角也是挂着笑的，只是目光落在遠處的虛空，帶着些莫名的沉重：“都廣之野，聚靈之地，要是連它也陷落了，洪荒也就徹底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出來玩，更新時間可能會不太穩定_(:з」∠)_

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