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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034

小白雙手緊緊抱着顧十二的胳膊, 整個人躲在顧十二的身後，顯得稍小一些。他從顧十二臂隙望向舒子麟, 目光極為戒備。

等到顧十二回頭查看小白情況的時候, 小白一雙眼睛又變得濕漉漉，就像是被雨水打濕的黑曜石，被雨水侵襲之後更顯得清澈明亮, 惹人心疼

舒子麟也是初次接觸這樣的情況，他提着小食盒，略帶疑惑地看看小白，又看看顧十二。他自小被誇着長大, 誇他外貌的也不少。雖然他還沒有自戀到覺得自己人見人愛，但也不至于讓人看一眼就讨厭吧。

顧十二心想着小白遭受了那般殘忍的事情, 見人害怕也是正常。他拍了拍小白的腦袋安慰道：“別怕……”

舒子麟：……

舒子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摸着還挺正常，就算粘到也不至于變得讓人害怕吧。

小白看着瘦瘦小小，應該比他倆的歲數還小。舒子麟想着打破僵局, 便打開食盒露出最上一層, 這一層放置着各種精巧的點心, 此時還是熾熱地散發着食物特有的香味。

舒子麟将小食盒往前推問道：“吃不吃？”

小白一動不動，只保持着依偎在顧十二身後的動作，仿佛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石像擺件。舒子麟見小白沒有反應，便也不再示好, 把食盒的蓋子重新蓋好, 轉而問顧十二：“我們下午便要出發了，這麽個粘你的小家夥你打算怎麽辦？”

顧十二還真想過這個問題, 他道：“我想着到時候先送到師姐那, 讓師姐先幫忙照顧着。”說道這裏, 顧十二想着和澤聿白的約定，還要跟澤聿白說一聲自己的行動，便問舒子麟道，“我要去跟朋友打聲招呼，你要一起麽？”

府中還有其他修士？舒子麟本就是來找顧十二唠嗑的，自然答應了一起去。

澤聿白的閣樓和顧十二住的地方近，三人很快就到了院門口。顧十二伸手便去推門。

——院門剛剛打開一半。

顧十二身後的小白忽然面無血色。他整個人進入了非常玄妙的狀态，腦海中一片空白。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按住了暫停鍵一樣，五感逐漸感受不到，心中卻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他身體本能地向前想要抓住顧十二，伸手卻抓了個空。

青天白日之下，小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變化，逐漸變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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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十二，別動！”舒子麟吓了一跳，本能沖着顧十二喊着。

顧十二聞言回頭，就見小白閉着眼睛，睫毛輕輕顫動，整個人如同冰雪塑造而成在陽光下反射出光點，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在兩人面前。

“小白？”

顧十二回首去拉小白的手，原本半開的院門在瞬間合上。

随着院門徹底關閉，顧十二拉住了小白的手。他睜不開眼睛，只順着這個方向牽手的方向倒去。

顧十二趕緊上前接住他，小白一落到顧十二的懷裏，逐漸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小白的五感逐漸回歸，他暫時還是沒有辦法睜開眼睛，此刻他就像是剛剛得到庇護的小狗狗，小心翼翼地将臉埋入顧十二的懷裏。

顧十二和舒子麟四目相對，彼此眼裏都是震驚。

“我剛剛看着你一推門，小白就逐漸變得透明。”九衍宗是實戰派，門派內布置了各種各樣地陣法。就沒有一個地方是不布陣地，舒子麟自小在各種陣法中長大，對于陣中會出現的各種突發情況也多有了解，“一般來說，在幻陣之中，如果裏面地人忽然出現問題。要麽是陣核出現了問題。要麽是幻化的人物和本尊直接撞上了。”

說道這裏舒子麟略一沉吟，他曾經歷過這樣的情況，但是幻境中的人物反應和小白的情況截然不同：“一般來說，幻陣所産生的人物會想要直接取代真人，不應該是消失呀。”

顧十二抱着小白，小白細軟的發絲落在顧十二的手上。他想着在澤聿白的院子裏沒看到長相和小白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呀。

忽然靈光一閃。

顧十二對舒子麟說道：“這個幻陣能夠完全斷絕靈力，讓所有人在這幻陣之中如同凡人。這陣核必然是非常厲害的東西。”

“我曾聽聞，妖界和修士界的交界之中有一口自上古時期便存在的井，名曰神魔井。”

顧十二見舒子麟聞聽到此變得興奮起來，他繼續說道，“神魔井是世外之地，隔絕了所有靈力妖力魔力。如果以它作為陣核，那麽所成之幻陣便能隔絕所有靈力妖力魔力。而且，這幻陣還會自動抽取一個人的記憶。為了模拟出他的記憶，一般來說幻陣會完全複刻出這段記憶中的人、事、物。”

陣修總是會為陣法着迷，如果這個陣法的核心陣地是神魔井，那麽攻破這樣的陣法對于舒子麟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他聽着顧十二的話，臉色因為興奮而染上紅暈。

顧十二輕輕摸了摸小白的頭，因為此時的猜想，心中有着一種難以言語的酸澀感。小白臉上結了不少痂，但是顧十二覺得十分的熟悉，之前他以為這種熟悉是美人都有共同之處，現在想明白了，這種熟悉是因為小白和澤聿白容貌相似。

只是小白太慘了，一時之間他不願意去聯想到澤聿白。小白分明就是年少版本的澤聿白。

顧十二按捺住心中的酸澀之情，少年郎容貌和軟此時因為心中發堵，看上去就像是平日裏軟乎乎的團子變成了一小塊堅冰，雖有克制但是依然能讓人感受到他的寒氣。

他繼續說道：“神魔井是上古遺跡，據說可以穿越時光。所以若是以它為陣核，那麽填充幻陣的人選擇就多了，極有可能根據被選中之人的記憶，将一部分入陣修士填入給與身份，而另一部分則是直接在平向時間段中将真實存在的人直接拉進來。”

淩霄書林之中，大半書籍都曾陪他度過無數閑暇時光。自上古至今，這世間正真發生過的事情遠比話本之中的故事還要離譜和難以想象。

——想得着實大膽。

但是極有可能，舒子麟聞聽此言興奮得雙眼發亮：“這樣說來，小白很有可能是某位修士的少年期，因為他們兩個是真的在時間線上存在的人，所以他們兩人若是靠近其中一個人便會消失。”

“無論陣核多麽厲害，只要我們破陣的方法正确，便依然能夠将它撕開，讓陣核露出原形。”舒子麟之前便已經想好了好多破陣之法，大早上的想要跟顧十二唠唠。但是顧十二一早就有事，這才一直沒有唠上。

舒子麟興致勃勃地想要将話題進行下去，卻見對面的人正小心翼翼地抱着懷裏的人安慰。顧十二一擡眼對上舒子麟的目光說道：“現在不能進去，我先送小白去我師姐那吧。”

“沒事，我陪你一起。”

薛晚照在東院，原先這地方顧十二要偷偷摸摸地來。但是現在他明面上已經是羅府三少爺了，自然行動自由了。

一路遇到的奴仆紛紛行禮，一路過來暢通無阻。

相比于顧十二不喜歡自己住的地方有別人，薛晚照愛極了熱鬧。三人還在院子外呢，就聽到裏面嘻嘻哈哈聲一片。

顧十二走門口猶疑了一下才敲門，大師姐在慎刑峰的時候有這麽浪麽？肯定是鄭師兄平日管得嚴。

——那也管得太嚴了，看把大師姐憋成啥樣了！

東院的門開了，從裏面探出一個女婢的腦袋，那女婢看着年歲不大，整張臉圓圓很是喜氣。她看了一眼顧十二便沖着院子裏面喊道：“大少奶奶，三少爺來了，讓他進來麽？”

就對着當事人的面喊，也是半點借口不想找，特別直接。

顧十二心想，不愧是我大師姐的女婢。

臉圓圓的女婢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才把門打開。

顧十二拉着小白的手，和舒子麟前後腳進去。

院子角種着一棵巨大的廣玉蘭，滿樹玉蘭花散發着淡淡的香味。此時的薛晚照躺在樹下的躺椅上，周圍圍繞着一圈侍女。這些侍女有的正興致勃勃地給她塗丹蔻，有的正給她泡花茶，還有的圍繞她身邊正叽叽喳喳地給她講笑話。

薛晚照被圍繞在其中，舒舒服服地搖着椅子，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侍女聊天。

這一刻，顧十二覺得大師姐想不起來這件事情，有她自己的主觀原因。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回憶起來？

顧十二的注意力在薛晚照的身上，小白順着顧十二視線也了過去。不過他沒有什麽好奇心，在看清楚了薛晚照之後，馬上又貼緊了顧十二。

顧十二感受到小白貼緊了自己，他以為小白看到陌生人緊張，立刻安撫着拍了拍小白的背。

“姐，我下午便要出發跟着他們一起去抓妖，但是放心不下小白，這幾日能不能拜托你照顧小白？”

這麽多侍女在，顧十二不方便喊師姐，便直接吞了一個字。薛晚照擡眼看着躲在顧十二身後的小白爽快道：“可以呀，放我這吧。不過，你哪裏找來小孩？”

跟薛晚照倒是不必從第一次下地室開始講，奈何在場人太多了也不好說。顧十二直接眨巴眨巴眼回答道：“我認得弟弟。”

薛晚照聞言點了點頭：“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了。那你放這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薛晚照這邊答應得利落，那邊的小白卻是拉緊了顧十二。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緊緊抱着顧十二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願意。

顧十二拉着小白到角落，一邊輕輕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一邊在他耳邊說道：“我的姐姐就是小白的姐姐了對不對？”

小白抱着顧十二的力度稍稍輕了一些。

“我姐姐很笨的，你看他周圍這麽多人，一不小心就要被人騙走了。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幫我照顧她好不好？”

也許是怕被薛晚照聽到後，薛晚照直接拿着大刀就過來了。顧十二這話說得很輕，幾乎是貼着小白的耳朵邊說。

他的呼吸直接吞吐在小白的耳朵上，讓小白忍不住動了動耳朵。

顧十二抱着小白，感受到小白好像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他小小聲再次在小白的耳邊說道：“好不好嘛，小白你幫幫我……”

顧十二的聲音又輕又軟，近乎撒嬌。

小白的耳朵一下子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