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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8

小白在床上蜷縮成小小一團, 他的雙手緊緊揪着顧十二的袖口，小臉緊貼着自己的手背。

小白是澤聿白的少年期, 但他因為長期備受折磨導致身形瘦小, 同時又因為臉上遍布傷痕黑痂。導致乍一看并不像澤聿白，細看之下才會發現兩人輪廓上的相似。

顧十二輕輕地拍着小白的背，直到确定小白睡着了才停下動作。顧十二摸了摸他的額頭, 小白在睡夢之中似乎感受到了顧十二的動作，他又向着顧十二所在的方向靠了靠。

就像是流浪在外的小貓崽終于找到了依賴一般。

顧十二慢慢地抽手，想要起身。奈何小白将他衣袖拉得太緊了、

——小白的雙手緊握成拳，在他的拉扯下依舊紋絲不動。

顧十二只能輕手輕腳的将外衫體脫了, 任由小白攥在手心。

哪怕是在睡夢之中，小白也不是全然放松的樣子, 他緊抿這嘴唇就像是時刻戒備着的幼崽。

顧十二起身悄悄出門,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他抱着大包小包回來了，他在客棧附近買了很多很多好玩好吃的東西，将這些東西都包裝成一份一份的小禮物。

小白小小一團在被窩裏, 顧十二将這些禮物都放在他的周圍。禮物們壘在一起将床鋪堆的滿滿, 就像是将小白圈起來了一般。

顧十二看着小白嚴肅的睡容, 湊過去用手指點在他唇邊，微微往上提。他提了一會然後放手，小白原本緊抿着的嘴唇因為顧十二的動作而放松了起來，看着睡容不再那麽嚴肅。

淩霄的師弟們都極有活力, 淩霄鼓勵互相指教挑戰。所以常常能看到這些師弟妹們一個個活蹦亂跳挑戰師兄師姐們。

不曾有過這樣瘦弱的弟子。

顧十二摸了摸小白細軟的頭發, 很可惜不能帶他回淩霄。

“我要去忙了，等忙好了就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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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十二提筆給小白留了信, 想了想又将自己吃過的覺得好吃的零嘴拆開來放在小白的枕頭邊上, 便推門回縣衙幹活了。

小白睡得不深, 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就下意識得攥緊了手上的布料。感受到指尖切切實觸摸到的布料的觸感時才緩緩睜開眼。

他的身邊被堆滿了東西，鼻尖聞到蜜餞酸酸甜甜的味道。小白此刻皺緊了眉頭，他伸手将擋住視線的禮物推到一邊，房間裏沒有人。

小白眼裏的光亮一點一點暗下來，他抱緊了懷裏顧十二的外衫，然後把自己的臉徹底埋入其中的。鼻尖再次充滿了顧十二身上的味道，他身上充斥着的不安感才稍稍好一點的。

但是不夠。

小白把自己的團成小小的一團，顧十二的外衫披在他的身上，徹底罩住了他。

似乎還是不夠。

小白一口咬在了衣領處，仿佛要将顧十二身上的氣息全部吞咽入腹中。

他用盡氣力，想要沉溺其中，自然沒有發現房門開了。

門外一個魁梧的大漢耳探頭探腦地進來，他伸着頭仔仔細細地嗅聞着氣味，房間裏的氣味很雜，但是他嗅覺靈敏異常，自豪的說他這輩子在嗅聞上就沒有出過差錯。

他深呼吸了一下，确定了想找的人就在這裏。

大漢努力踮起腳尖，讓自己的腳發出的聲音小一點。奈何他身材過于魁梧，有着一雙常人不可企及地大腳，踮起來也不能完全沒有聲響。

大漢在心中嘆氣，他原身太小了所以在化形的時候，就想着自己越大越好，結果當場心想事成，真的特別大。

正常的門人家推門就能進來，他必須要半彎着身子。

床上的小白聽到了動靜，但是他絲毫都不想理會。

那魁梧的大漢蹑手蹑腳地走到房間中間，他看見床上小小的一團，面露疑惑之色。他家大王雖然比他要矮上一截，但是也沒有這麽小呀。

但是他特別的自信，當年他是少有的替大王守過殿門的妖，有幸大王從他面前走過、過，所以他記住了大王的味道。

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大王的味道！

大漢對于自己的嗅覺堅信不疑，所以大王一定在這裏。

就是大王的氣息變弱了，而且味道有些不一樣了。肯定是這邪乎的地方影響到了他們大王！

大漢一邊想着一邊已經踮着腳走到床鋪前，距離床鋪床鋪還有幾步的距離不敢再向前。他原地又聞了聞确定了床上那一小團就是自己的大王。

當下“咚”的一聲就給跪下了，大漢原地磕了兩個響頭然後帶着哭腔聲喊道：“大王，大豚找你找的好苦呀。”

大漢此時就像是好不容易跑回家的孩子，委屈得不行：“大王自從你走後，妖殿就封了了，四大将直接打起來最後分成了四郡。我們這原本在妖殿執事的小妖又不想歸順任何一名妖将，便在邊緣地混口飯吃，原本我們日子過的好好的……”

說到這裏的大漢氣憤極了：“結果這兩年來了好多人族，人族又狡猾心又黑騙走了我們好多兄弟，最後都沒有回來。我本來打算去打探一下消息，結果在神魔井附近忽然卷起了一陣大風。我一醒來，人就在這裏了。”

“這裏的人修也好生狡猾，幾次三番想盡地辦法想要抓走妖修。不過這裏的人修好像腦子不好使，這會搞抓妖活動，結果抓走好多都是他們人修，也不知道在搞什麽鬼名堂。”

這大漢一張嘴就停不下來，恨不得把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全部傾倒給眼前的大王。

好吵——

沉溺在顧十二氣息之中的小白皺緊了眉頭，他緩緩吐出含在口中的衣料。

大漢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床鋪上那小小的一團，但是那小小的一團一動也不動。大漢“咚咚”又磕了兩個響頭，然後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鋪上的團子。

小白不高興，有其他人進來帶來了其他的味道，門還沒有被關上，這樣一來顧十二的味道會越來越淡。他一把抱緊了顧十二的外衫，坐在床上向下看去。

地上跪着一個身材極為魁梧的人，他跪在地上直立起上半身，上半截身體看着跟自己的身高一樣高。他的皮膚黝黑，一雙銅鈴般大小的眼睛緊緊盯着自己。

看着這大漢的體格還挺恐怖，不過小白在他身上沒有感受到惡意。

名為大豚的大漢此時非常的緊張，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大王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這讓他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他昂首挺胸盡量以最好的面目來面對大王。

不過大王看了自己半天了一點反應也沒有。大豚憂心忡忡地看着小白，遲疑地問道：“大王，你怎麽了？”

小白面無表情地看着大豚，他只希望眼前這個奇怪的人馬上離開這個房間。但是他沒有辦法開口，而且正如人看着又那麽魁梧，小白沒有把握能把他推出去。

大豚看着大王面無表情的模樣，此刻心裏非常沒有底。他保持着跪的姿勢往前挪動了兩下想要距離大王更近一些。但是他的腿實在是太長了，在往前挪動的過程中的，左右晃動的雙腿直接就把桌子帶倒了。

“嘩啦啦”

桌上的東西掉了一地，杯盞茶具摔碎在了大豚的身後，還有一份書信飄落在他的面前。大豚下意識地拾起地上地信紙，忽然被人極快地一把搶過。

大豚整個妖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一雙纖細的腳踝在自己的面前。

好細好細！

大王在人修這裏受苦了！大豚此刻的內心就像是被與他等高的大鐵錘生生砸過，十分的激憤，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把那些無知的人修都抓過來，然後在自家大王面前把他們都搗成肉泥。

小白顯然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大豚的心理活動，他依然覺得大豚很煩。他拿着顧十二寫給他的信，仔仔細細的看過這張紙的每一個角落，手指一點一點劃過這張紙。

紙張不大，字數也不多。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的，然後雙唇緊抿着，長長的睫毛如同鴉翅一般向下壓住了眼眶中的委屈。

他不認識字。

所以，無論顧十二留下的是什麽，他都沒有辦法知道。

大豚的個子大雖然是跪着的狀态，但是和站着大王差不多高。他看着大王不動聲色的樣子的覺得自家大王果然是高深莫測，此時肯定是想着什麽的厲害的事情。

當年大王還住在妖殿的時候，大豚作為小小的看護沒能混在大王的跟前，可也遙遙望過。他家的大王妖力驚人，妖界生生被他從混亂帶到了統一，當時無論哪裏的大妖都是被大王一巴掌就給扇飛了，就沒有妖能在大王面前挨過三巴掌的。

大豚看着大王此時拿着手裏的信紙一直沒有說話，想來這一定不是一般的信紙！很有可能是人修的挑釁！或者大王接下來要完成的宏偉大業。大豚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覺得自己想得有道理，趕忙又給大王磕了一個，獻忠道：“大王有任何用得的到我的地方，就請随意驅使！我願做您手中長槍鐵盾，為您鋪平前進的道路。”

大豚說得熱血沸騰，一雙眼睛炙熱的看着小白。

小白拿着信紙放在大豚的面前，以口型告訴大豚。

——“念”

大王竟然這般信任自己！這般機密都願意告知自己，大豚簡直是熱淚盈眶，他緊緊盯眼前信紙，用顫抖的嗓子開始念。

“吃好，玩好，我就回來了。”

一共就九個字，每個字都不複雜但是大豚愣是沒看明白。卻見大王聽到着九個字心情不錯，重新回到床上慢條斯理打開了身旁的蜜餞嘗了一口，然後一一拆起了身邊的東西。

大豚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忽然想明白了。大王就是大王！這封信分明就是威脅和挑釁！不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人修，竟然要在吃飽喝足後和大王決一死戰！

怕是沒有見過大王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