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潇潇 真的愛你
第58章 潇潇 真的愛你。
他開門時眼底深黑, 一片烏青色。
他也一夜未眠,他們兩個誰都沒好過,李潇注視她, 勉強撐起一點笑意。
她敲響他的門, 站在他面前,他無端就想起四個月前, 也是同樣的暴雨天。她抱着浴巾羞怯着臉, 俏生生站在門外。
她敲開他的門,就像把他的心也慢慢打開, 自此之後,他重新走上愛她的那條老路,一去不回頭。
可是現在。
如今的畫面和回憶交疊,他陡然有瞬間,才發現自己承受不能。
同床共枕那麽久, 他大概已經和她有心靈感應, 她尚未開口,他就能隐約明白。
那是一種抽離的痛。
李潇攥着門框的指尖發白, 他扯了扯唇角,假裝回到四個月前, 那些裂痕不曾存在:“怎麽,前妻姐,又停水。”
他努力笑得壞,卻又笑得好假。
陳蟬衣無言地擡眼看他,心底竟然一片寂靜。
她突然想起,他說她在玩愛情游戲。是,就當她沒長大在玩愛情游戲,那她現在不想玩了。
“我要結婚了。”
她直接打斷他:“鄭容微晚上會來接我。”
李潇唇角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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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蟬衣看着他繼續:“過兩天把房子退了, 和你說一聲。”
眼前他的眼瞳,像是一望無際漆黑的夜海,很多情緒葬在裏面,光透不進,她也望不進。
李潇仿佛是一瞬間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他靜靜看着她,唇瓣蒼白顫抖。
他大概沒想過,她會幾小時後就作出決定吧。
畢竟從前,她性子那麽溫和,總是猶豫不定的,需要人從後面托着,需要人兜底的。
從今往後,她不再求了。
陳蟬衣淺淺提了口氣,較之于他,她神情和語氣,都顯得格外平靜。
“我快要走了,最後剩幾句心裏話,還是想和你說一說。”
他沉默。
她停頓片刻:“這麽多年,我其實遇見過很多人,他們是你又不是你,不是你又像你。有些人像你的背影,有些人瞥向我的眼神,黑漆漆的,總讓我能想到你。”
“我曾經也很奇怪,為什麽總能從別的男人身上,看到你的影子,後來慢慢地才恍然明白,原來是我忘不掉你。”
“這麽多年,我最愛你。”
李潇呼吸顫抖,唇瓣張了張,還是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陳蟬衣繼續輕聲道:“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寶貴,最快樂的光陰,或許今後不再有,我知道。可是曾經我也恨過你。”
“我恨你為什麽明知不能和我永遠在一起,卻還來招惹我。我恨你出現過,又偏偏讓我忘掉你。我恨你當年和我分手,現在又和我分手。”
她想起那些年。
她甚至還是回校之後,才得知他锒铛入獄的消息。
那年她提交了那麽多次探視申請,一遍又一遍地被駁回。
“我等了你很久。”
她最後眼眶還是紅起來:“我以為你只是和我吵架,在冷戰。這些我都能接受。你沒說分手,我就當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可是你為什麽不讓我去看你,我上大學的第一年,有男生和我表白,我都告訴他們,我有男朋友了。他們問我男朋友在哪,我說他現在還在牢裏,等他出來,我就有男朋友了。”
“可是那年十二月,我去看你,你和我說分手。”
“你總說和你在一起,會讓我丢臉,讓我被人笑,我會受不了。”她靜靜看着他,眼淚滾落,“可是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已經被人笑過了。我被人笑了我都沒哭,你知道我那年唯一一次哭是為什麽嗎?”
李潇也紅了眼,搖搖頭。
“是因為你和我說分手。”她哽咽,“你和我說分手,我才哭的,我前面那麽久被他們笑話,我都沒有哭。所以我最讨厭你,最最讨厭你,為什麽我好不容易能鼓起勇氣,你卻不肯往前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映出他倒影,有一剎那,眼眶潸然,他的模樣,她看不真切了。
“我甚至,我甚至還想過我們之後的日子,我擔心你被我爸爸罵,我還在想怎麽慢慢脫離他,怎麽漸漸地不受他控制。”
甚至請教了很多人,許珈毓,秦繼南。她朋友不多,能說心裏話的人她全都問過一遍。那段時間她甚至還折返南京。
她知道她做的這些不算什麽,或許根本什麽都改變不了。
只是為什麽她在前進,他卻不陪着她了。
陳蟬衣頓了頓:“現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極。”
“現在我要走了,像你說的,我會過得很好很好,我不會想起你,我也不會懷念你,就當我們沒認識過好了。”
她摘下手上珠鏈,摔在他身上:“你的東西還你,我未婚夫那麽有錢,什麽镯子手鏈,要一箱我也有,我不稀罕。”
珠串砸他身上,又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鮮紅色珠子滾了一地。
李潇低眸,神色僵了僵,連呼吸都變得沉痛起來。
那是朱砂手鏈,曾經在揚州的那一夜,他給她買的。
他沒有給她買過什麽好東西,那串手鏈也算不上好,只是她愛他,就覺得寶貝。
現在它顆顆碎裂,他心裏有什麽東西,也跟着又輕又痛地碎裂了。
暴雨天,客廳昏沉。
陳蟬衣說:“你還有什麽話對我說嗎。”
沉默對峙片刻。
李潇擡唇:“新婚快樂。”
陳蟬衣咬牙,狠狠憋住眼淚:“那你滾吧,以後別見面了。”
李潇深重看她一眼,最後關上了門。
眼前的世界被隔絕開,陳蟬衣終于忍不住,擡手捂眼,淚如雨下。
鄭容微在南京有公事,晚宴後才會來接她。
後來整個下午,陳蟬衣沉默收拾行李,聲音叮鈴哐啷響。
她其實沒什麽東西好帶,到了京城,都會給她重新置辦,她只是覺得茫然,就好像陡然間,她離開了家,失去了能庇護她的地方。
陳蟬衣機械地往行李箱裏塞東西。
“你的小羊。”
他門開了出來,沉默幫她收拾行李。
陳蟬衣淚水模糊。
“啪”的打掉那只手。
“走開。”
不要你,假惺惺。
李潇沒說什麽,被打了也沒走,默默把小羊塞進她行李箱裏,拉好拉鏈。他就這麽半跪着幫她收拾,起初陳蟬衣不想見他,還會打掉他的手,不管他說什麽,她都不理不睬。
到了後來,她也累了。
索性不再說話。
最後十點,鄭容微發來消息。
他眼睜睜看她出門:“再見。”
陳蟬衣低着眸下樓去,沒有再和他說一句話。
她的香氣漸漸遠去,雨天裏,消失不見。
*
暴雨如注。
鄭容微的車在雨夜開得慢,陳蟬衣一直沉默着不說話。
真是奇怪,可能是已經麻木,心理防線變強,她甚至連一絲感覺都沒有。
鄭容微說:“我們今晚先回南京,我在南麗訂了房間,休整一晚,明早再回京城。”
陳蟬衣望着車窗上的雨痕,點點頭。
“吃過晚飯了嗎?”
她啞着聲:“沒有。”
鄭容微側眸看她片刻,雨的暗光劃過眼鏡金絲邊框:“唐勤,前面停一下。”
“是。”
路過道路邊超市,鄭容微讓唐勤下車,給她買了點吃食。
“先将就着墊墊肚子,等到了南京,我吩咐酒店做吃的給你。”
陳蟬衣接過袋子,裏面有各種零嘴和面包。
鄭容微輕輕地笑:“喜歡什麽,中餐還是西餐?”
她不說話。
鄭容微并不生氣,繼續道:“要不中餐吧,川菜怎麽樣,記得你愛吃點辣的,或者湘菜也可以。”
他此刻心情稱得上愉悅,她如今不理他又如何,才和那男人分開,情緒難免低落。
不過,怎麽樣呢。
她很快就是他妻子了,他們要結婚了,不久之後有了家庭,還會有孩子。
從今往後,她的喜怒哀樂,都只會和他一個人有關。
鄭容微是個極具耐心的人,并不介意這時候她的開小差,将情緒分給另外的男人。
車子又重新發動,內裏的空氣很潮濕,暴雨敲在車頂,發出沉悶敲擊聲響。
陳蟬衣面容沉寂。
聽見聲音,恍然想起廣西那個逼仄陰冷、昏暗的房間。想起和李潇睡在一起的暴雨夜。當時雨滴敲擊鐵皮,也是這種巨響。
震得她心髒生疼。
鄭容微雙手交疊,安然微笑道:“家月,你總得和我說說話。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是今後我們就要結婚了,你總不能一直不和我說話。”
陳蟬衣看向窗外:“我不知道說什麽。”
鄭容微笑:“這句就不錯,起碼我說一句,你會接上了。我們就這樣慢慢開始,你總會把他忘掉的。”
她輕輕抿了抿唇。
“我不會的。”
“為什麽?”
她垂眸低聲:“我愛他。”
即便此刻,已經前往新的住處,即将開始新的生活,她還是不想騙自己。
她愛他。
很愛他。
愛得心快碎了。
鄭容微頂了頂腮幫,齒根緊緊抵着,男人再怎麽樣,也接受不了女人在自己面前說愛別的男人。
他半晌冷嗤:“那你的眼光,可真是不怎麽樣。”
陳蟬衣也笑了笑,淡聲道:“或許吧。”
“他是個膽小鬼,眼睜睜看着你被別的男人帶走,連反抗都不敢。你愛他什麽呢,何必浪費自己感情。”
膽小鬼。
“或許吧。”她還是那句,“他有苦衷,我不怪他。”
鄭容微眸中隐隐閃過寒光,他攥住陳蟬衣手腕,身後陡然響起尖銳轟鳴。
起初兩個人沒在意,這種道路,有時會有富二代飙車。
陳蟬衣吃痛,想抽走手腕:“你放手。”
“你心裏想着別的男人,卻讓我放手。”
她白着臉:“……鄭先生。”
鄭容微語氣森冷:“陳小姐,你不要時刻挑戰我的耐心,我也不是随時奉陪的。”
車身猛然晃了一下。
鄭容微回神,滿臉不悅:“怎麽回事?”
唐勤青着臉看向後視鏡。
緊接着又是一下,唐勤猛打方向盤:“後面有一輛摩托,想要把我們逼停!”
鄭容微松了手,鷹目陰沉:“膽子真是大,不能超過去嗎?”
唐勤額角青筋狂跳:“我覺得我們……”
車身一聲巨響!唐勤咬牙打死方向盤,他們這會兒正好行駛在往南京的車道上,并不是高速,只是普通道路,周邊都是鐵皮護欄,這一撞,車子後輪卡進排水溝,車身猛然歪斜。
他們被硬生生逼停。
鄭容微怒氣翻湧:“不知死活。”
陳蟬衣腦袋也磕到了椅背,她手抵着車門,小心翼翼抱緊懷裏的包。
唐勤立刻下了車,那輛摩托也停下來。
透過雨水攀附的玻璃窗,雨夜朦胧,其實不怎麽看得清。然而不知為何,陳蟬衣心頭顫栗地勃動起來,心中幾乎有一個預感,馬上就要跳出心髒。
不會。
她心想,不可能是……
陳蟬衣打開窗,透過潇潇雨幕,看見一道熟悉身影。
她看見他摘下頭盔,那時候好像定格在放慢動作,他骨節分明的掌指搭在頭盔上,一點點卸下,露出黑夜般森冷眉眼。
李潇渾身濕透,支着長腿,倚在山地摩托車邊,肩寬腰窄,唇角勾起點寒意,眉眼冷到帶煞。
“室友。”
他一步一步向她逼近,聲音幾近顫抖。
“你想跑到哪兒去。”
天幕閃電嘶啦嚣張劃過,雷聲轟隆隆暴烈地響,那年的天氣無端惡劣,陳蟬衣瞳孔輕顫。
她想起渡口,想起北固灣碼頭,想起長江,她就那麽看着他的身影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雨愈發大了,她眼前模糊起來,既哭又想笑。
這混賬似的暴雨季節。
*
李潇眸色深寂,仿佛黑夜下江面翻湧。他隔着車門,默然看向車裏的人。
她扒着車窗,像是沒想過他會來,白皙的小臉上蘊着倉皇和驚詫。
李潇攥着頭盔的指腹發緊。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心會停跳一瞬,明明昨晚,勸她結婚的人是他,可是現在,變了臉色的人,也是他。
他說祝她新婚快樂。
特別好,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從今往後,他們橋歸橋路歸路,那些年少時候發過的誓,都忘了。
可是他太高估自己。
鄭容微來接陳蟬衣回京城,他看着那個男人悉心為她披上外套,她低眸的樣子,和他正相配。
李潇忽然就有點受不了了。
他不懂為什麽這樣的時刻,他這輩子不能擁有過。
明明很多時候,他的幸福都近在眼前了。
他曾經告訴自己,如果能從牢裏出來,這輩子性格和軟一些,平靜一些,不要找事,不要再給自己惹麻煩。
他耗不起了。
然而在這個雨夜,眼睜睜看着她被帶走,李潇還是失控了。
他跨上機車駛向雨夜道路,硬生生逼停了鄭容微那輛黑色公務車。
他當時是懷着怎麽樣的心情,把人攔下,李潇已經不記得,他唯一有印象的,是那夜大雨傾盆洩下,他們在車裏,她很乖很漂亮,眼瞳清澈,沒有被淋濕一點。
而他在他們面前,渾身濕透,雨水順着額發和下巴滾落,好像一條被雨淋濕的狗。
在那瞬間,他其實是意識得到的,意識到他和鄭容微之間的差距,階層具象化。
可是那又如何,他真的只想帶她回家。
鄭容微冷冷勾了勾唇,擺着好脾氣:“李先生,這麽晚追上我的車,是來送別嗎?”
李潇視線甚至沒落在他身上。
他眸色一如既往寡淡,望向陳蟬衣,只說了一句話:“送她回家。”
“送她回家?”男人目光沉痛又着迷,鄭容微看得嗤笑,“李先生打算怎麽送,就這樣一路冒着雨嗎?起碼我送她回家,不會讓她淋雨。”
李潇并不笑,視線直直射向鄭容微,聲音卻輕得正好在暴雨裏,讓三個人都聽到:“那麽我送她回家,才是她唯一想要。”
鄭容微怒氣未消,迅速沉下臉。
這是他一直盡力忽視的話題,比起其他事,他自認眼前男人并不是他對手,甚至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然而有一樣卻是他沒有得到的,就是感情。
他沒有她的愛,聽起來就總歸不占上風。盡管從前,他可以逼李潇看清自己,逼他主動退出。但鄭容微知道,那只是一種手段,只要陳蟬衣不在乎,一切皆是虛妄。
鄭容微笑容消失不見:“你以為她還愛你?倘若愛你,為什麽主動撥通我的電話,為什麽願意讓我帶她走?你現在做得這一切,不過騙得了你自己。”
然而李潇平靜看着他:“她就是愛我,我也愛她。”
“這麽多年,這麽多人,這麽多面。她只信任我,她只想要我。”
“鄭檢,人得認清形勢。”
鄭容微指節青筋凸起,刷得變了臉色。
他很少真的動怒,今夜劍拔弩張,是實在罕見。
唐勤戰戰兢兢:“鄭先生,我打電話讓警崗亭來吧?”
李潇不退不讓:“随意,鄭檢甚至可以再調一次特警大隊,可我的人我今晚必須要帶走。”
當年求她談戀愛,他敢從江邊跳下去,現在他要得到她,仍然不怕用盡手段。
他想他看上的姑娘,只有他能娶。
鄭容微陰冷眯起眼睛:“李先生,你今夜是打算得罪我到底了是嗎。”
“不算得罪,我只是帶走我的女人。”
“倘若我不讓呢。”
李潇冷冷看着他:“我會搶。”
鄭容微咬牙:“你以為你來得了,就能走得了。”
“那請鄭檢試試。”李潇唇角弧度冷然,視線落到鄭容微身上,眸底漆黑,一片死寂,滿是被瘋狂克制壓抑的風暴,仿若疾風驟雨,瞬間席卷整個雨夜。
李潇呼吸危險而顫抖:“你想娶她,等我死了吧。”
*
暴雨夜溫度并不高,屋內開了空調,甚至有些冷。
陳蟬衣抱着膝蓋,愣愣坐在床榻上,腦中還有些沒回過神。屋子裏還是熟悉的模樣,她轉頭,那床羊羔絨的毛毯還安靜堆在床上。
她漸漸清醒,想起在前往南京的那條雨夜道路,畫面定格到最後,是李潇單手貼上車窗玻璃。
雨中他衣服盡濕,隐忍地和她說:“跟我走嗎?”
窗外風将雨灌進來,她淚眼婆娑,最後好像勾緊了脖頸,他把她抱上車,沒再管鄭容微的任何表情,兜頭罩住風雨,圈在懷裏帶了回來。
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哭,甚至後面怎麽回家,怎麽洗頭發洗澡換衣服,都忘得一幹二淨。
到家之後,他給她拿毛巾,哄她去洗澡,陳蟬衣好像糊了他一巴掌:“要你管,反正你都不管我死活。”
李潇眸光痛如絞,随她怎麽錘,最後幹脆把她抱在懷裏:“先洗澡,會感冒的,之後出來了随你怎麽罵。”
她這才被連哄帶騙弄進浴室。
卧室門被推開。
李潇穿着睡衣過來。
陳蟬衣說:“我在哪。”
他知道她什麽意思:“家裏。”
“他人呢。”
“走了。”
她愣了愣:“你讓他走的嗎。”
“嗯。”
“你是怎麽讓他走的。”陳蟬衣聞到血腥味,聲音裏隐隐帶着哭腔,“他不是那種肯善罷甘休的人。”
李潇沉默片刻,最後湊近,坐到她身邊:“沒說什麽,就是告訴他我會帶你走。”
男人漆黑眼瞳注視着她,他靠得近,溫熱的呼吸灑落,幾乎全落在她身上,灼得她肌膚一陣痛。
陳蟬衣突然卷着被子哭了。
“哭什麽。”
“你不是說不喜歡我嗎,為什麽又要來攔我。”她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小聲痛訴,“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呢,我有時候其實根本想不通,你心裏在想什麽,你能不能不要再耍我了!”
話音未落,她唇瓣被猛然堵住,陳蟬衣微微睜大眼睛,嘴唇傳來激烈的觸感,像是痛又像是麻癢,李潇動作很兇狠,舌尖舔開她齒縫便長驅直入。
她好像聞到血腥味,覺得唇瓣流血了,低咽着嗚嗚了兩聲。
李潇終于松開她:“我耍你。”他眼神很冷,眼角眉梢綴着濃重的水汽,“哭什麽,我哪裏耍過你。”
陳蟬衣其實有些害怕這個樣子的他,他先前已經很久不理她了,對待陌生人也沒分別,陳蟬衣不明白他現在為什麽突然變了。
她紅着眼睛別過臉,李潇指節握住她下巴,強硬掰回來,複又要低眸吻上去。他單手锢住她腰,吻得肆意,就沒有控制力道。
男人身軀大半壓在她身上,陳蟬衣重心不穩,軟着腰被壓到床上。
她氣得移開唇,推了他臉一巴掌:“你走開,我不要你!”
男人被打得微微偏過臉去。
她委屈極了,想起不久前種種,他把她欺負成這樣,還想來親她,沒得親了!
“你不是說要娶別人嗎,那你親她去啊,還來找我幹嘛。”她尾音軟得打顫,哽咽道,“我是你的什麽,想要的時候就要,不要就不要了,你有在乎過我的感受,你知道我也會難受嗎?”
她是真的很難過,他不理她的時候,和別的姑娘說話的時候,他還說要娶別人呢,他娶啊,還來糾纏她幹嘛。小銀镯子沒有就沒有,還不給戴呢,她一點也不稀罕!
她抱着被子抽噎,李潇神情帶着幾分沉痛和苦澀。
她全在說氣話,他知道,他也沒想當真,只是他愛她,愛得心快碎了,驟然聽見她把他往別人身邊推,還是梗得他心頭一陣陣悶痛,就像快要溺水了,江水壓進肺裏。
原來她從前是這種感受,難怪每次都哭着說心裏疼。
卧室昏黃的夜燈,一切還是從前的模樣,李潇怔了怔,陡然俯身抱住她,無視她掙紮推搡的力道,一點點收緊臂彎。
他語調顫抖,潰不成軍,很久後才貼着她耳廓,低低喑啞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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