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對潇潇 “求娶她

第74章 對潇潇 “求娶她。”

“陳慧。”

皮質椅上的男人緩緩咂摸這兩個字, 眼睫不緊不慢垂落,逆着夜遮下朦胧的陰翳。

或許是他的錯覺。

這個名字,聽着耳熟。

不過這麽常見的用字, 熟悉也不稀奇。

鄭容微淡淡評價:“姓陳, 好名字。”

旁邊警衛垂下頭,不敢出聲。

觸逆鱗這種事, 聰明人就不會做。鄭容微性子像是在三年前一夜改變, 從前還會露出幾分溫和笑意,如今年歲漸長, 他的性情,倒是愈發喜怒不定。

他爬得很高,仕途暢通順遂。

卻再沒人摸得透他。

唯一知道的,只是這些年來,他實在聽不得一個“陳”字。

鄭載銘這種浪蕩子的女人, 還是個做小的, 他實在不必給臉面。

連唐勤都在猜測,連犯鄭容微兩條忌諱, 這女人今夜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

然而。

“原本我并不想這麽輕易饒你,你這樣的女人, 不安分。”鄭容微垂睫看着撚着指腹,眉眼矜貴,緩了緩,低聲說,“不過你有個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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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撈過椅背制服外套,擡步踏出房間:“今後別再惹事,本分坐穩你偷來的位置。滾吧。”

*

第二天晨起, 陳蟬衣下樓吃早飯。

她昨晚上折騰得太累,起晚了,李潇要跟她一起下去,她踢他一腳:“你下去什麽下去。”

眼前這情況總感覺熟悉。

李潇順勢抓過她腳踝,輕輕握了握,眉眼含笑:“你上次在河北就是這樣,你又要這樣,金屋藏嬌沒玩夠?不許玩了。”

陳蟬衣還是沒答應:“不要,我外公知道了得罵死我,不行不行。”

他只得放她下樓。

樓下舒家人已經都在了,舒家人作息不錯,舒羨之是中醫,最講究身體調理休養生息。不管上不上班,全家人都得起早。

陳蟬衣拖了張椅子,還沒坐下,舒羨之突然不鹹不淡說:“人呢,叫下來一起吃啊。”

陳蟬衣:“……”

全家人目光齊刷刷往她身上看,陳蟬衣一時之間臉頰漲紅:“什麽啊。”

“哼。”舒羨之冷笑,“裝,帶下來給我們都看看呢。”

舒羨之了解她,早就知道了她的神思不屬,她這麽多年不肯接受別人,卻突然轉性,那個男人是誰,不言而喻。

他只是沒想到,那男人竟然真的能回來。

不是沒怨過李潇,如果不是他,他的掌上明珠何至于那麽多年渾渾噩噩度日,何至于為他魂牽夢萦至今,可他最終也沒有立場。

舒羨之是個多有耐心的人,然而在這件事上,李潇的耐性和執着,他自愧弗如。

李潇走了下來,和整個舒家人面面相觑。

他容貌沒怎樣改變,只是更加高大,挺拔。原本就是極其硬朗的容貌,這幾年漂泊磨砺,身上仿若浸透了海峽飄行的雪,極夜下冷海深處綿延的冰。

那副攻擊性強烈的五官,永遠緊抿的薄唇,此刻,也難得情态放松,顯出幾分俯首低頭的謙遜。

他知道他在做什麽。

他在求娶。

像鳳求凰,他求娶別人的寶貝,姿态擺得多低都不為過。

然而舒羨之沒怎樣為難他。

舒羨之先是問:“家裏人情況都還好嗎。”

“嗯,我母親和妹妹現在在上海。”

“上海,挺好的,好地方,回國後去看過他們沒有?這麽多年不回家,父母兄妹心,一定很不放心你,多去看看不是壞事。”

李潇說:“嗯,我記得了,多謝您提點。”

“這幾年在外面生活得習慣嗎?”

“還可以。”

“能适應?”

“最開始不能。”李潇說,“後來也就能了。”

舒羨之颔首:“聽說是在,叫什麽,北極圈海峽那裏?華越有項目工程需要去那種地方嗎,挺不容易的。”

李潇愣了愣,溫聲說:“去那裏不是為華越,只是我簽署保密協議,無法說太多。抱歉。”

舒羨之聽前兩句,沒說什麽,後面倒是挑了挑眉。

李潇是華越背後的工程師,這點已經全世界都知曉。籍籍無名隐姓埋名幾年,卻為整個華越奠定紮實基礎,他的成就與才華毋庸置疑。

提及他,天然就會令人想到華越。

只是舒羨之沒想過,那幾年他離家,竟然不是為了華越謀事。

想來也是,倘若他想獲得今日成就,去美國或留在國內都可以做到,何必去深遠海峽灣那樣危險的地方。

舒羨之陡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神色稍凜,轉移了話題:“別擔心,我也只是随口問問,人年紀大了,就愛問東問西的。”

李潇莞爾:“您精神養得很好,看着年輕。”

“不比以前了。我第一回見你的時候,你還在上高中,那段時間月月母親過世了,她情緒難受,你把她帶過來見我了。那個時候我就在想,你這個孩子,性情不錯,品格也好,當時你們要在一起我也就沒拒絕。一轉眼,十年過去了。”

李潇淡淡應是。

舒羨之又說了許多。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有閱遍山海的襟懷,破釜沉舟的勇氣。因此看到李潇,仿若看到年輕時的自己,不知不覺就有肺腑之言。

舒羨之說話,舒家人沒有敢叫停的。

弄得陳蟬衣又緊張又着急,外公是打算唠閑嗑到什麽時候啊。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

舒羨之忽然說:“好了,說了這許多了,也該說說你們倆的事了,不然有些人就要沒耐心了。”

猝不及防聽到自己,陳蟬衣遲疑擡頭:“啊?我沒有啊。”

舒羨之面無表情:“我有說是你嗎你就承認。”

“……”

餐桌上的人都憋着笑,幾個長輩看着陳蟬衣的目光,滿含慈愛。畢竟是家裏的小女孩,之前遭受那麽多磨折,現在終于能得償所願,舒家人都很為她高興。

舒羨之轉向李潇。

對上他蒼老卻不乏銳利的眸光,李潇抿了抿唇,掌心蜷緊,不禁有些緊張。

他原以為緊張這種事,是年少不知事的毛頭小子才會有,這些年,風霜雨雪嘗遍,全世界的舞臺他也登上過,早就摒棄無用情緒。

可如今面對她依賴的家人,他竟然仍覺無措。

舒羨之說:“你要娶她,你做好準備了嗎?”

李潇喉嚨發啞。

斟酌措辭幾秒,才道:“嗯,我,我這些年替華越做事,掙了不少錢,我名下也有幾套房産,如果她喜歡,想在哪裏定居我都……”

“我不想聽這些。”

李潇一愣。

舒羨之視線投射,淡淡道:“我和你交句心裏話,一開始你和月月在一起,我雖不反對,但其實我心裏也沒你想象那麽贊同。你知道為什麽嗎?”

李潇面色凝重,搖了搖頭。

舒羨之說:“是因為前車之鑒。”

李潇沉默。

“她爸爸就是前車之鑒。你別看陳家多麽風光不可一世,好似和你迥然不同,可是在我看來,某種程度上,你其實很像她爸爸。”

桌上舒家人都安靜下來。

陳家,這個門楣高寒,而風光無限的家族,這些年來曾一度是舒家的禁忌詞。舒羨之不會提,也從不許舒家其他人在家中提及。莫說是在全家吃飯這樣的公開場合,哪怕是私底下,被他聽聞,都少不得一頓責罵。

他厭惡至極,也諱莫如深。

三年後忽然舊事重提,餐桌上一片靜默。

舒羨之說:“不是說你們性格,孩子,那當然不一樣,我是說你們處境。”

“他是家中二子,你雖是長子,卻也并沒不同。他事事有大哥壓他一頭,一輩子想要出人頭地,想要掙出個風光名氣。想要一雪前恥,報仇雪恨,把他大哥給比下去,讓曾經看不起他的陳家人,對他刮目相看,俯首稱臣。”

“你呢。”

“你這一輩子,我想遇到的白眼污言,比之他更甚。你要對抗的壓力,也必然比他更重更不易。他起點天然高,尚且難以周全,而你數十年一路煎熬,我不必聽說已可想見。”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們這種人身上,其實有一樣我最最欣賞的東西?”

李潇嘴唇蒼白,喉頭微澀:“什麽?”

“是執。”

舒羨之蘸水,在檀木桌上寫下這個字。

筆鋒遒勁,蒼厚育茂。

“執念的執。”

李潇低眸看着那筆字,聽見舒羨之安靜聲音:“人無執,不成事。然而孩子,我今日再教你一句,人多執,難成願。”

“我欣賞這個字,也厭惡這個字。這期間衡量把握,度數相較,是一輩子要學的心課,她爸爸沒能學會,很多年前,我同樣不相信你就能領悟得會。”

舒羨之垂下眼睑。

他沒有提舒柔,那個已經過世多年的女兒。當年陳如晦求娶舒柔,其實也是在這個地方,同樣的桌子,甚至同樣的位子。

唯一不同,或許是他斑白鬓發,而眼前人換了容顏。

這幾年舒羨之也在掙紮。

舒柔和陳如晦是自由相愛,來求娶時,盡管他已經看出陳如晦身上蘊藏的不甘和蓬勃野心。

只不過,他當時想,年輕人,願意上進也是好事,再加上陳如晦言辭誠懇,舒柔又實在喜歡。

舒羨之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

就是這樣一個決定,他在耳順之年,失去了唯一的女兒。

人要放下,談何容易。

舒羨之扪心自問,倘若是年輕時候的自己。

直面陳鄭兩家如此羞辱,害他身心,損他尊嚴。

他就能做得更好嗎?

他不會想要一輩子拼盡全力,爬上最高處,看一看他們面對他時,是何等膽戰心驚的嘴臉嗎?

那種場景,光是想想都讓人振奮得渾身顫抖。

所以他害怕啊。

眼前這個年輕人,三十歲,而立之身。

他剛剛體味錢與名,或許即将品嘗到權力,何等美妙滋味。

他不想更進一步嗎?

喪女之痛仿若仍在眼前,心中痛楚,清晰得好似只是昨天的事。

他真的不敢賭了。

李潇沉默很久,那雙漆黑的眼瞳平靜無瀾,眉頭卻微蹙起來,薄唇緊緊抿成了一線。

沒人比他更怕聽到舒羨之這番話。

舒羨之有多麽不想提起陳如晦,他有摯愛的家人,他也明白。

可如果在舒羨之心裏,認定他有陳如晦的影子,他做再多努力,再學如何讨她家人喜歡。

不過徒勞白費。

面對陳如晦有意識的羞辱,他可以下跪,可以祈求。

然而舒羨之音調緩緩。

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兩句心裏話。

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去證明。

李潇皺眉抿了抿唇,說:“我知道您的擔心和顧慮,我現在也沒法向您保證,今後所有尚未發生的事。”

保證了,有什麽用。

做不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但是我想和您簡單說說我的心裏話。”

舒羨之看着他:“你說。”

李潇說:“我大概懂您的意思,您說我和她父親有相似之處,這麽多年,心生執念,是有的,我認。”

“只是唯一不同的,或許是這麽多年,我的執念,從來不是想在別人面前争一口氣。”

舒羨之目光不動。

李潇沉靜如水,擡起眼簾,淡淡說:“我的執念,一直都只是她一個人而已。”

“我并不是出于不甘與怨恨,才踏上北上這條路,這麽多年在華越,我籍籍無名,照舊心甘情願。或許有遺憾,曾經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被人知曉,可是這是我選的路,我沒有後悔。”

“既然不悔,稱不上有執念。”

“執念,我這輩子第一次體悟到這種心情,是在聽說她要嫁給別人的時候。”

他得不到。

得不到,就會生嫉妒。

他不會說即便是現在,他也嫉妒鄭容微嫉妒得要死,嫉妒到發瘋。

為什麽。

憑什麽。

明明是他最愛她,卻偏偏要拱手讓人,明明她最愛的是他,卻要轉身離去嫁給別人。舒羨之說放下,的确,他不是沒有想過放手,也不是沒有告訴過自己不能嫉妒。

他早就心态失衡,再往前踏,或許是懸崖邊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可是他偏偏不甘願。

李潇緩緩說:“求仁得仁,我也知道,盡管我們有那麽多相似之處,可我畢竟不是她父親。他比我幸運,像您所說,出生高貴,起點就是普通人難以遙望的天塹。可他也沒我幸運。”

“我知道您最擔心的,其實是我會和她父親一樣,一輩子都在向外求。”

他戳中要害,舒羨之嘴唇顫抖。

“可我唯一幸運,是從一開始,我想要的,就已在掌中。”

李潇閉了閉眼,複而睜開,眼底無限清明:“我誠懇地,向您求娶她。我會愛她,愛她所是,而非愛我所願。我會好好照顧她,保護她,我會求她所求,從今往後,她和我在一起,我不會讓她吃半點委屈。”

不會讓她辛苦,不會讓她操勞,被人竊竊私語,因為嫁給一個不怎麽樣的人而受人嘲笑。

不會讓她,再等。

舒羨之眸光直直看着他,像是一堵厚重的南牆,他想看穿他的心,想提前預知眼前年輕男人所想,想了解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承諾,是否都是真心話。

可是那顆心在餐桌上,也在胸膛下,他怎麽看得透。

最後,舒羨之只好啞聲問:“孩子,你以什麽保證。”

李潇沒退路:“以我所有。”

以他所有。

以他所能。

*

舒家舅舅舅媽都去上班了,這件事敲定,舒家人都很高興。

殷春梅歡歡喜喜去廚房切水果,舒喻也很高興,他沒課,就不肯走,硬要賴在家裏。

舒羨之還坐在那兒,跟李潇說話,不過都是扯閑話了。

李潇話不是很多,舒羨之倒是就喜歡這樣的:“我們蘇南這邊有句話,叫‘舉兇’,翻譯嗎,就是‘嘴兇’。男人話越多,越沒本事,我是最讨厭那種屁話一堆的,一挑一個辦不了事。”

李潇笑笑應是。

後面又說了幾句,舒羨之挺滿意,緩緩點了點頭。

又想起那年鐘山別墅。

他眸光掃了眼李潇的膝蓋,意有所指:“月月跟我學得挺不錯的,你今後有什麽小病小痛,可直接找她。不要覺得這是麻煩事,也不要覺得什麽都得你自己扛。”

“舒家的女孩兒都不怕事,既然今後你們決定,要在一起白頭到老,我希望你們小夫妻同心同德,無災無難,永葆百年。”

“這是我對你們最後的要求。”

……

陳蟬衣在給家裏爬架薔薇澆水。

舒喻磨磨蹭蹭走過來:“姐。”

“打住。”她直起身,“免談。”

舒喻靠一聲:“你知道我要說什麽你就免談?”

還能說什麽,肯定又是華越的事。

磋磨不了陸承風,就來磋磨他姐夫哥。

陳蟬衣說:“你自己上進去,別想着麻煩人家。”

“我靠。”舒喻不樂意了,“我是什麽?你以為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還是什麽南大計算機系籍籍無名未來應屆畢業生嗎?”

“……”

“我現在是華越總工小舅子!小舅子啊!你說他還能不,不提攜一下他親戚?”

陳蟬衣轉過身。

舒喻追過去:“那他瘋了?他不想娶你了?”

陳蟬衣覺得他好煩啊:“你,你能不能,你有這個功夫,你多去提升一下自己吧好嗎。”

“我不用提升了啊。”舒喻攤手,“姐,我覺得我是我們系天才。”

“……”

他吊兒郎當,奪過陳蟬衣手裏水壺:“真的,我不騙你,我一直都這麽想,本人,在校期間,屢獲大獎好吧?而且什麽,我還有個這麽牛逼的姐夫哥,天吶,華越未來總工之位,非我莫屬。”

“……”

“我感覺這個,都不用面試,簡直囊中之物啦。”

神經……

陳蟬衣懶得理他,劈手重新奪過水壺,繼續澆水。

男人聲音沉穩傳來:“外公問你中午想吃什麽。”

陳蟬衣擡眸,想了想,軟聲說:“我都行呀,但是想吃……”

“姐夫哥!”舒喻擠進去,“加個微信呗。以後萬一你找不到我姐,你找我啊。”

“……”他居然用這種下三濫說法要微信,他要不要臉?

陳蟬衣深深震驚。

更震驚的是,李潇真的信了。男人壓下黑漆漆的眼眸,笑了笑:“好。”

他看見舒喻的驗證信息:南大計算機系二班,舒喻。

李潇挑了挑眉:“學計算機的?”

舒喻驚嘆:“啊呀,這都被你發現了,這個驗證信息我都是用來加同學的,忘改了,姐夫哥,別介意哈。”

李潇彎唇:“不介意。”

他,他絕對是故意的!

陳蟬衣好想打他啊,這要不是故意的,她就把名字改回去!

但是很顯然這個辦法,特別奏效。

李潇挺有耐心的,舒喻開了這個話頭,後面他就一直在和舒喻聊專業相關的事。

陳蟬衣連薔薇都不澆了。

也沒聽懂他們在聊什麽。

舒喻這貨,可能确實有點東西吧,不像是吹牛的。

反正她就看見全程,李潇一直在點頭,點頭,面含微笑。

他不多說,倒是舒喻說得特別多。

舒喻從小就是那種牛逼哄哄孩子王,人家說一句,他能說十句。現在收斂點了,因為舒羨之很無語他屁話多。

要不然會更孔雀開屏。

兩個人聊到日上三竿,總算像是要說完了。

陳蟬衣看見舒喻眼睛睜圓:“真的嗎?”

“嗯。”

舒喻歡呼一聲:“耶斯!”

他看上去恨不得跑兩圈,然後又蹦到李潇跟前,對天發誓:“姐夫哥,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姐夫哥。我跟你保證,你跟我姐結婚,那個洞房的門,他們守不了一點。有我在,你包放心的!”

陳蟬衣:“?”

李潇擡唇溫和笑笑:“嗯,好,你努力。”

舒羨之在廊下喊了一聲,李潇去幫他做事了,舒喻目送他離去,特別狗腿。

陳蟬衣去擰舒喻耳朵:“你把話說清楚,你個叛徒!”

“姐,疼疼疼啊!”舒喻好不容易救出自己耳朵,湊到她跟前,偷摸聲說,“姐,我跟你講。”

“你講。”

她倒要看看他怎麽講。

舒喻大言不慚:“這都是緩兵之計,懂不懂?”

“……”

“我肯定還是最愛你的啊,畢竟他是外人,你才是我姐。我這不得先穩住他?我話就放這,到時候你倆結婚,那個門他絕對進不來,事情交給我你包放心的!”

陳蟬衣沉默,最後緩緩退了兩步:“……你好可怕。”

她外公說得對。

話多的男人,簡直鬼話連篇。

他們沒在南京停留多久,隔天上午,李潇帶她回潤州了。

就是夢溪路,曾經的老房子。

這幾年陳蟬衣一直住,都有打掃,他的東西她還原封不動保留着。李潇也挺喜歡那個地方,和她商量:“我找房東買下來。”

她點點頭。

那個房子是老社區,其實并不好賣,他突然提出這個要求,房東也是意外之喜,事情很快就敲定。李潇花了一周,添置了些新的家具進去,她的花也被搬過來了。

家裏的福祿小樹依舊長得枝繁葉茂,李潇還挺驚訝。

“其實本來差點被我養死了,我有段時間沒管過它,沒想到再過來,它還活着。”

那段時間,是因為心理狀況實在不好,她連自己都照顧不了。

李潇輕笑一聲:“以後我來養,不會把它養死的。”

“嗯。”

晚上吃過飯去洗澡,原本她都躺床上了,他摸進來,感覺又是要做那個事。

陳蟬衣喘息着,攥住他手腕,面紅耳赤:“不,不行。你要節制,我外公都說我了!”

他挑眉:“這都說的嗎。”

“對啊。”陳蟬衣想想都好丢臉,“我回去他就發現了,他是老中醫,看一眼就知道我上午吃的什麽飯那種,他還點我呢,我好羞恥!”

想想那個畫面,他忍俊不禁:“好。”

李潇親了親她手腕,側身抱住她:“那就睡覺。”

隔天上午,陳蟬衣隐約被男人的聲音吵醒。

只是那聲音有些朦胧。

她模糊睜開眼,推開房門,看見客廳裏除了他,還站着兩個人。

一個是他表妹趙蘊瑤。

另一個是個臉色微黃的中年女人,唇角不耐下撇,面相有些刻薄。

趙蘊瑤皺眉,拽了拽那女人:“媽,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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