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對潇潇 “陳慧

第73章 對潇潇 “陳慧。”

頤和路靜悄悄, 梧桐葉依舊枝繁葉茂。

陳蟬衣拉着他的手,偷偷走進院子裏,再反手把院門輕聲帶上。

家裏人都已經歇下了。

小公館寂靜無聲。

她蹑手蹑腳, 把李潇帶進二樓自己房間, 轉頭朝回廊兩邊看了看,過道黑漆漆的, 沒有人。她舒了口氣, 把門關好落鎖。

李潇看她做這一切,有點好笑:“我可以住賓館的, 小寶。”

“不要,住什麽賓館。”

有家不回住賓館,什麽毛病,趕緊改掉改掉。

她房間裏有淋浴間,陳蟬衣推着他去洗澡, 給他拿毛巾。太晚了, 他坐飛機長途勞頓,大概也很累, 陳蟬衣想早點休息。

李潇看看她,又看了眼毛巾:“沒有換洗衣服。”

是哦。

她想了想, 歪着腦袋:“要不你就這麽出來?”

李潇無奈彎唇:“你确定?我是不介意的,但是你不害羞嗎小寶?”

陳蟬衣輕抿住唇,想想畢竟是她房間,要是這樣……心裏确實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她說:“那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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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走到床邊,從糾結成一團的被子毯子裏,扯出一條深色睡衣,陳蟬衣走過來遞給他:“你的。”

那件睡衣純棉柔軟,卻并不順滑, 這麽多年過去,已經變得皺巴松垮。很舊了,即便再怎樣小心翼翼愛護,袖口衣襟處,也都有了破損的痕跡。

李潇漆黑的眼瞳顫了顫。

那是他的睡衣,在夢溪路那個逼仄的出租屋,陰暗冷寂的房間,他穿着它抱過她無數次,那上面有他的味道,也有她的。

收拾行李出發前,明明有機會選擇把它帶走。

可他拿起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放棄了。

沾染過她味道的東西,在離開之後,只會将他毀滅。北極圈的極夜刻骨寒冷,他會熬不下去的。

他沒想過,她竟然會把睡衣帶回去,放在床頭。

她晚上蓋過嗎,有抱着睡覺吧。

李潇接過,沉默進了浴室。

他洗得快,十分鐘便出來,陳蟬衣拿着自己的睡衣進浴室。李潇就站在她的床前,擡眸,細細打量這個卧室。

等她出來時。

房間裏黑漆漆的,窗簾也都拉着,連月光都沒有滲透進來。

陳蟬衣摸上床,剛掀開被子,很快就被人按住腰,緊緊摟進懷裏。滾燙的吻覆蓋上來,緊接着是唇,他嘴巴涼涼的,像是才喝過水,吮吸她唇瓣時,帶着一絲水汽,他輾轉攫取她的氣息。

李潇含糊叫她:“小寶。”

“嗯?”

“抱抱我。”像請求。

陳蟬衣臂膀挂在他脖頸,主動仰頭,去親他下巴:“爸爸。”

他悶聲笑:“怎麽喊這麽熟練了。”

陳蟬衣垂下眼睫,模樣無辜而羞赧:“不知道。”她咬了咬唇,小聲道,“反正你不就喜歡聽這些奇奇怪怪的。”

李潇說:“很奇怪嗎。”

陳蟬衣眨了眨眼睛:“當然奇怪啦。”

他又沒比她大多少歲,怎麽喜歡聽這種稱呼呀,她覺得怪怪的,更怪的是,他好像還特別喜歡。陳蟬衣有點害羞,悄悄看他,感覺他之前也不這樣啊。

她把心裏話問出來。

李潇笑笑,摸了摸她的頭發:“其實以前就這樣,只是當時怕吓到你,就沒有表現出來。”

他還是想循序漸進的,事情慢慢來,稱呼也可以慢慢改,只要她不想跑,那中間的等待都是情趣。

他吮吸她唇瓣,溫熱的吻滑到下巴,又到脖頸和鎖骨,夜半冒出來的淺淺的胡茬,弄得胸脯有點癢。陳蟬衣微微喘息,睜開眼,看見他用牙在解她睡衣扣子。

她想了想,也沒阻止,只是小聲說:“不能,不能做那麽多。”

李潇點點頭,算作答應。

畢竟是她家,不是他倆自己的家,做這種事不太好。

然而那麽久沒見了,總不可能真的憋着。

他埋身抱緊她,陳蟬衣很快攀住,眼裏浮出一層淚:“爸爸。”

“嗯。”

李潇把她鬓角的淚舔掉,抓住她手親了親,挂在脖頸上。他風塵仆仆地趕回來,禁欲隐忍了兩周,盡管再珍惜再克制,幅度難免還是會顯得很殘暴。

陳蟬衣啞了嗓子,逐漸沒力氣,被他拍了兩下腰臀又翻過去。

迷迷糊糊地想,原來小別勝新婚是真的啊。

“嗚嗚。”

以後再也不小別了,男人沒吃飽也太可怕了。

結束的時候,李潇披衣下床,照例替她拿毛巾擦拭身體。陳蟬衣暈暈乎乎蜷縮着,伸手去摸,摸到一小灘,裹着被子罵他王八蛋。

李潇沙啞笑着:“我怎麽就王八蛋了。”

她真的好委屈,抽噎道:“你答應我不做多的。”

“我沒做多啊。”

“你有,你有!”

他黑漆漆的眼瞳望過來:“哪裏有,三次算多嗎。”

被她錘了一拳:“不跟你講,耍賴皮,那麽大人欺負小女孩。”

李潇無聲彎唇。

他搓完毛巾回來的時候,她還縮在床上發呆,長發淩亂鋪在枕套上,單薄的脊背瘦得看得見蝴蝶骨。

他從背後抱住她:“想什麽呢?”

陳蟬衣神情有些恍惚,盯着黑暗的一角好半天,才說:“沒吃藥,也沒做措施,我擔心會懷孕。”

他沉默很久,下巴墊在她肩膀上,最後親了親她脖子:“上次不是說了,過段時間就扯證,懷了就生下來。”

他是說過這話,只是千島湖那時候,他弄得太狠太猛,往往到最後她精疲力盡,聽不清他說什麽了,這句話自然也沒聽見。

陳蟬衣裹着被子愣神,這會兒擡起眼,微微側過腦袋去看他:“啊?”

她頰邊還有未褪去的潮紅,有點傻的模樣,他看着突然心裏一片柔軟:“啊什麽。”

陳蟬衣遲疑道:“結婚是這個流程嗎?”

她不懂啊。

要這麽容易,那她之前跟鄭容微,不是早就結上了?

他看她表情就知道在想什麽,氣得咬她耳朵:“你睡我旁邊,能不能心裏只想我。”

陳蟬衣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別人。”又轉回來,“真的去扯證嗎?”

李潇看着她:“你想等肚子大了再去?”

她搖搖頭,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麽。

張開手臂埋進他懷裏,垂着眼小聲道:“就是覺得很不真實,我還以為結婚之前要訂婚,然後再吃飯見面什麽的……還有彩禮嫁妝,都沒算吶。”

李潇說:“嫁妝我替你備,彩禮聘單也列好了,過幾天讓人送過來給你看,不會比別人少。”

他摸摸她的臉,放低聲音:“訂婚宴不辦好不好?我不想等。”

李潇硬朗的面孔放軟,有些模糊,他急迫地想占有她,從生理到心理還不夠,還需要社會層面,法律層面。

她是他板上釘釘的妻子,跑不掉,旁人也搶不走。

既然如此,扯證越快越好。

陳蟬衣其實對彩禮婚宴,都不太感興趣,她怕生,也喜靜。

之前許珈毓的婚禮,盛大而隆重。

她為她感到高興,然而後面想想,這要是她,肯定緊張死了。

她就想兩家人吃頓飯,婚禮小小地辦一場,只請至交好友就行了。她不要見那麽多外人啊。

她把這些給他說。

李潇垂眸,眼底一片柔和:“嗯,寶寶想怎麽辦都可以。”

“那我們結婚了住哪裏?”

“上次不是讓你選地方?”李潇溫聲問她,“選好了嗎。”

她搖搖頭:“我選不出來。”

“嗯”

“因為感覺,好像住哪裏都行。”

陳蟬衣眸色漾漾,很認真地擡眸,神情溫柔直望向他:“不管是夢溪路的出租屋,還是千島湖的小別墅,我都喜歡。我只想跟阿潇住一起。”

家和房子沒關系,和人有關系。

換做別人,住再好的房子她都覺得心裏難受,會窒息。

李潇何嘗不明白。

他輕聲說:“這幾年,夢溪路的房子,我一直續着,寶寶去那裏住過嗎。”

盡管其實,他已經猜到答案。

陳蟬衣小幅度颔首,軟聲誠實說:“住過呀,住了好久呢。一開始的時候,我爸都不讓我去。可是我當時,真是太想你了,覺得再待在鐘山別墅,我就要受不了。所以就偷偷溜出去,回了我們那個小屋。”

李潇抿唇,暗色的瞳孔裏是她看不懂的情緒:“受傷了嗎。”

陳蟬衣一愣,想起意識不清醒的時候,為了跑出去,在二樓往下跳了許多次。

可她不想告訴他,他肯定很自責:“沒有啊,我溜出去的嘛,他們沒發現。”

他沉默片刻。

突然俯身,緊緊抱住了她。

滾燙的吻重新遍布她脖頸和臉頰,一邊吻一邊說:“我早點回來就好了。”

陳蟬衣指尖插.進他發,貼着溫熱的頭皮,一遍遍往後梳:“我還把你之前給我的卡存着了。”

她微微撐起胳膊。

床頭有個小盒,木制的,陳蟬衣把它拿過來打開,裏面是零零碎碎的東西。

年代挺久遠了。

有試卷,文件冊,幾張鈔票,還有十幾枚硬幣,亂七八糟的紙條。

最上面壓的才是銀行卡。

陳蟬衣拿出來給他:“喏。”

他淡淡:“嗯。”

視線卻掃過木匣子裏的其他東西,修長的指尖撚起一張紙,抖了抖拎出來。

是當年他給她寫的解題過程。

李潇數學非常好,是得天獨厚的智慧。陳蟬衣盡管成績很不錯,可是理科這方面,練習大于天賦。

遇到特別難的題型,她也會反應不過來。

晚自習中途下課,跑到樓下去找他,紅着眼圈:“怎麽辦呀。”

這姑娘是真的好學生,題目解不出來能急哭。

李潇就在走廊給她講,溫聲細語,講一步寫一行步驟,每一個求得條件都标得清清楚楚。

他聯想發散能力也很好,遇到類似思路的題型,會拿出來一起講。

她聽懂了,乖乖黏着他,也就不哭了。

眼淚蹭他校服上,他教室隔壁有備用教室,李潇把她推進去,兩個人就站在門後的角落。

是個死角,教室又暗,一片漆黑。

他抱着她的腰,低眸和她接吻,單手捧住姑娘的臉頰。

都是不含情.欲的溫柔淺吻,然而那種年紀,怎麽可能真的親起來還控制得住。

李潇吮了很久,掌心摩挲着腰線,滾燙,指尖緩慢上移,碰到了女孩子內衣的邊緣。

那時候她內衣,還是純棉很可愛的圖案,聞着一股子甜香味。

他眸色暗了暗:“寶寶。”

“嗯。”她小心翼翼。

沉默半晌:“可以摸嗎。”

陳蟬衣臉驀地就紅了,他在說什麽啊,她不是就是來問個題目嗎,為什麽,為什麽現在變成……

李潇摸摸她頭發:“不想也沒事。”

她被他吻得唇瓣嫣紅,微微喘着氣,淺色的水瞳望着他,咬了咬唇。

那是他第一次提出這種要求,其實她沒他想的那麽懵懂,她也撞見過人家做那種事的。

那年一中不開監控,她班上有對小情侶,下了課老師一走就對嘴親。

偶爾逛操場,她還能見到小樹林那邊更激烈的。

相比之下,她男朋友,真的,溫柔好多。

從不提別的,接吻也是淺嘗辄止,停下來看她能不能适應。

陳蟬衣其實自己也有點好奇,摸那裏,是什麽感覺啊,看別人都很喜歡,是會很舒服嗎。

她洗澡的時候自己摸過,覺得還好啊。

他沒動,掌心還是搭在她腰上,淺淺吐息等她答案。

陳蟬衣好半晌沒講話,最後愣了愣,紅着臉,慢慢把衣服卷起來一點。

“那,那只能碰一小會兒哦。”

聲音越說越低。

李潇最初愣怔,反應過來,連指尖都興奮到顫抖。

他沙啞着聲:“好。”

陳蟬衣慌得閉上眼睛。

不過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她說可以摸,其實還以為他要伸進去。

然而李潇沒有。

他甚至連捏捏都沒有,只是單純手指觸到布料,隔着厚實綿軟的棉布,輕輕顫抖着碰了碰。

她還沒體味到什麽感受,他就撤開了,把她重新納進懷裏。

男生鼻息淩亂地噴灑在她耳廓,擡手,安撫地慢慢拍了拍她背,下巴墊在肩膀。

“好了,好了,不怕。”

陳蟬衣眨眨眼睛,她沒怕啊。

還在想,啊,這就摸完了?

但她到底害羞,也沒說。

李潇把卷子和草稿紙給她:“回去吧,寶寶,要上課了。”

“哦。”

結果發現他沒動,她有點愣:“你怎麽不回去啊。”

黑暗裏,也看不見什麽表情,她只能聽見他呼吸,深深淺淺。

李潇笑了笑:“我過會兒再出去。”

“為什麽,那不就遲到了。”

她真是,好奇寶寶。

男生嘆口氣,有點無奈把她扯過來,又抱了下,這次貼得很緊,緊到她感受到那裏,一瞬耳根就爆紅了。

“你說為什麽。”他磁啞的嗓音。

陳蟬衣落荒而逃。

那時候他沒有想過,這些不值一提的,為她寫滿解題過程的紙,會被她好好保存在木匣子裏。

李潇心裏酸酸澀澀的甜蜜。

陳蟬衣看他好像挺感興趣,一直在翻:“不止呢,還有我們以前寫過的小紙條,小本子,還有我給你寫的信……我都好好保存了呀。”

“信?”李潇一愣,“什麽信。”

她表情有點複雜,嘟着嘴扯開話題:“哎呀這個不重要。”

“什麽信。”他拇指輕輕摁住她唇,那裏已經被他吻得紅腫,“告訴我,嗯?”

其實就是非常普通一封信。

陳蟬衣扒拉半天,翻出來薄薄的紙:“就是當時我倆吵架了,你又去參加比賽了,我真的,實在生氣,受不了了就寫了封信,額,那個,罵你……”

“罵我的?”

“……嗯。”

李潇唇畔淺淺笑意:“那更要看了。”

他展開來,一字一句往下看,其實基本是小姑娘的碎碎念,以及非常嚴肅地控訴了他種種不當人行為。

可愛死了。

他越看越想笑:“寶寶好可愛,還會寫信。”

陳蟬衣尴尬地看了眼:“其實本來也沒想到寫這個的,就是我們團委之前做活動,在書城那邊,要我們給未來的自己寫封信。”

“你以權謀私啊?”

“才不是呢。”陳蟬衣說,“當時我們坐最後一排,開小差嘛……而且也不是我一個人瞎寫啊!有個學姐在給自己男朋友寫情書,還有,還有個學妹……”

她撫掌:“你認得,因為她現在是陸承風老婆。我們之前團委活動一直一起的,她當時也瞎寫了好不好。”

李潇根本不信:“你就知道人家瞎寫了?”

“肯定是瞎寫的,反正起碼不是寫給她自己的。”她悄咪咪湊過去,“她家地址填團委表的時候我看過啊,她沒給她自己家寄。”

這件事她尤為印象深刻。

那次活動結束,她和雲挽慢吞吞走在後面,結果帶隊老師抽問,大家都寫了什麽給自己。

陳蟬衣:“……”

她瞎寫的啊!

她在罵李潇啊。

她編不出來啊……

陳蟬衣戳了下雲挽:“挽挽,你寫什麽了哦,能不能共享一下,我剛在罵我男朋友,嗚嗚。”

或許是她看錯,雲挽表情有一瞬的晦暗。

也可能是天色暗了。

雲挽笑了笑,溫聲說:“那完蛋了,我也是瞎寫的。”

最後帶隊老師抽了兩個學姐,沒抽到她們,陳蟬衣繃着小臉嚴肅了一路,後面解散才松了口氣。

想起這件事。

李潇捂着她眼睛,摟緊她蓋好被子:“睡。”

陳蟬衣睜着眼,忽然說:“你知不知道陸承風每天在幹什麽啊?”

李潇思考片刻:“最近忙華越的事,還在洛杉矶,可能過兩天才會回來。”頓了頓,他問,“怎麽了。”

陳蟬衣想起來答應過雲挽,她懷孕的事情不能說,只得委婉提了句:“他太忙了,你能不能讓他沒事回家住?為什麽要住洛杉矶啊。”

李潇聽懂了,輕輕嗯:“我也覺得不太好,之後我和他說。”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倦意漸漸襲來,陳蟬衣很快進入夢鄉。

*

香山別墅。

鄭容微仰頭,靠在皮質椅背上,門被敲響,他眉眼疲乏:“進。”

唐勤推門進來:“都處理好了。”

鄭容微狠厲的眉眼沒有減退跡象。

“那個混賬東西呢。”

“在外面,那女的也在。”

鄭容微抵着額頭:“帶進來。”

唐勤退了出去。

他是今夜連夜趕來的香山別墅,鄭載銘養了個女的,半夜三更不知道發什麽瘋,把別墅給點了。

是嗑.藥嗑懵了還是有意的,不好說,統歸是捅婁子了。

鄭容微剛從大院裏出來,夜色暗湧,聽到這個消息,氣得狠狠砸碎了玻璃杯。

“媒體全都給我壓下去,今夜香山別墅什麽事都沒發生,聽見沒有?”

底下人立刻應聲。

他上下疏通打點了好一番,這件事才被堪堪揭過。

換做是從前,鄭載銘那混賬,想玩多少女人他都管不着,闖了禍盡管煩,也沒到心亂的地步。

他是今夜有些失态了。

中午十二點華越的直播,讓國內都震動,他坐在辦公室,難免也看到了熟悉的人。

熟悉的往事。

浮現。

鄭容微胸腔激烈翻騰,就像被人重重提起,又輕輕放下,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

那是那男人嗎。

幾年了。

面孔都已經模糊了。

可是看見他第一眼,鄭容微還是愕然。

沉默了很久,京城的窗外陽光鮮妍,他坐在樓裏,支着額角,忽然覺得十分可笑。

那竟然是他。

曾經他最看不上的人,短短三年,站在舉世矚目的發布會上,作為華越背後的研發師。

意氣風發,姿态從容。

那麽多年沒見。

他活着回來了。

敲門聲再次響起,思緒被打斷,鄭容微擰了擰眉:“進。”

門口瞬時被丢進來兩個人,男的喝得爛醉如泥,女人一身褴褛的紅裙,烏發厚厚蓋住臉。

她身上香氣幽幽,撲鼻而來的撩人氣味。

鄭容微冷着眉眼:“擡頭。”

女人微擡起頭。

頭發還是蓋着,只是能望見精致的眉眼,小巧下颌。

“名字。”

鮮紅指甲深深陷進地毯,女人視線撞上他,紅唇如血:“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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