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豔女篇 豔女篇8
第10章 豔女篇 豔女篇8
“談?”
商溫勾起一抹笑:“好啊,你想談什麽?”
商溫落座,暗衛将桃花押到他面前。
能在花樓混到現在的地位,桃花不是什麽蠢人。
她雙手被束縛,暗衛生生逼着她仰頭,望着他近乎冰冷的眼神,桃花一下子明白過來這位興許并不是什麽來尋歡作樂的公子哥,他是帶着其他目的而來。
于是桃花忙道:“公子想知道什麽,桃花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商溫指節微動,敲在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桃花在哪兒?”
他沒忘記季稻的囑咐,首先開口就是為了季稻。
雖說桃花說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最起碼她得知道啊。
這算什麽問題?
桃花懵了。
桃花?
那沒錯啊,這位公子找桃花,可桃花不就是她嗎?
桃花小心翼翼,猶猶豫豫:“公子,奴家正是桃花……”
“屢教不改。”商溫冷道,明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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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遞了個眼神給暗衛,暗衛立馬會意,擡劍。
桃花臉色一白。
她覺得自己冤枉極了。
她的确叫桃花啊,這可是跟了她十幾年的名字,現在在整個青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她這花名,普通女子還不敢與她重名,對名聲實在不好,若說是其他青樓女子,與她重名做什麽,相互搶生意嗎?
桃花百思不得其解。
但暗衛利劍寒霜,令她心悸。
桃花又恐懼又心慌,聲嘶力竭道:“公子明鑒啊,這花樓裏的桃花只有奴家一人,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楊媽媽,奴家是自小長在她跟前的呀!”
花樓?
“你說這是花樓?可笑,這花樓可不賣花,倒像賣……”商溫到底給桃花留了臉面,只是目光落在桃花身上仿佛意有所指。
可桃花不需要啊,她原本就幹得是這種勾當。
但商溫這一說她也明白了,合着眼前這位小公子壓根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可稀奇得很。
那他來做什麽?
還點名找她桃花?
桃花不敢細想,讪讪解釋道:“但是公子,咱們花樓是青樓啊,就是……妓院您懂嗎?”
為了怕這位公子聽不懂,桃花幹脆用了最俗的名字來解釋。
妓院,夠明了了吧?
明了?
的确明了極了。
在聽到青樓那一刻,商溫的表情就變了。
直到“妓院”二字一出,他的面容直接龜裂。
咔擦一下。
商溫的手生生掰下桌子一角,木屑滋滋落地。
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麽長墨那個态度,為什麽樓裏這麽多女子,為什麽桃花一上來就要脫衣服。
因為這裏原本就是男人的銷金窟!
“季、稻!”
她竟然撺掇他來妓院,她可真大度!
商溫咬牙切齒。
桃花不知為何這位公子臉色猛地黑來下來,但是他竟一手掰斷了她的桌子,這個公子是有武力的。桃花更加害怕了,她整個人縮成一團,很怕商溫遷怒于她。
商溫注意到她的動作看向她。
桃花一僵,嗫嚅道:“公、公子……”
桃花因為害怕仰着頭露出習慣性的讨好的笑容,試圖讨要到商溫的一點仁慈。在她的印象中,男人們多愛她這副模樣,像一只脆弱易碎的精美瓷器。
商溫見到她不知為何想起了季稻。
季稻似乎也以為他喜歡這樣模樣的女子,所以在他面前總是別扭的僞裝着。可好像又是不同的,桃花習慣性的用脆弱作為女子的武器想去打動男人對她憐惜。而季稻……
商溫愣了愣。
不同?
哪裏不同呢?
商溫想起她狡黠的眸子,想起她一聲一聲喚他郎君的模樣,想起她離開時白衣翩翩的背影。
他想不出。
即便想不出,可他竟潛意識就将她當成不同的?
商溫愣神片刻。
桃花也發現了不對勁,她小心翼翼問道:“公子透過桃花在看誰?是位姑娘嗎?”
如雪山一般孤高的公子也會有思念的人嗎?
商溫看着桃花,認真道:“我不會拿她與你相比,這對她來說是侮辱,對你也是。”
後面半句讓桃花愣住了。
桃花見過許多男人,能清楚辨別出他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情動之時,也有人對她說愛或者以平等的目光看她,可那些人無一不在清醒之後回到了那種不屑和打量低劣物件一般的眼神。
但桃花知道,眼前這位是不一樣的。他眼中的女子沒有高低貴賤,哪怕身如桃花,他也沒有半分輕視,那被他傾心的女子不知會是何等的妙人呢。
桃花心道,有些羨慕。
商溫雖不欲與她提起季稻,但也不想她多了想法,于是對她道:“我來這裏,是她要我來,我不知道這裏是那種花樓。桃花姑娘,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問完我就離開。”
原來,竟來這裏也是為了那女子。
桃花有點酸。
商溫揮手,讓暗衛退下,放了桃花自由。
桃花失去了束縛,整個人渾身輕松很多,她偷看那公子,只見公子英俊的眉緊蹙,唇淡淡抿起,似乎對那姑娘無可奈何一般。
“公子想問些什麽?桃花必然如實回答。”桃花回道。
商溫開門見山:“聽說你們花樓有個姑娘失蹤了……”
桃花恍然大悟:“原來公子是為了鑰兒姐姐來的。”
“失蹤那女子叫鑰兒?”
桃花點頭:“鑰兒姐姐于兩日前失蹤,至今生死不明。媽媽報了官,可官老爺找不到人,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鑰兒姑娘的房間是哪一間?可以帶我去看看嗎?”商溫繼續道。
這位公子還真是什麽都不明白啊!
桃花無奈道:“公子,您早已在鑰兒姐姐的房間內了。”
商溫一怔。
他順着桃花的眼神環望一周,商溫驚訝道:“這就是鑰兒姑娘的房間?”
桃花解釋道:“我們青樓女子很少有自己的房間,尤其是這麽好的房間,當然誰是花魁誰才能住進來,鑰兒姐姐不是這房間的第一任主人,也不是最後一任。”
商溫确實沒想到,他抿唇,猶豫了一下:“我能看看你的房間嗎?”
其實,從未有人問過她的意願,可他問了,桃花心底一暖。
桃花笑道:“當然。”
商溫便起身小心地查看一圈。
那鑰兒姑娘失蹤不過兩日,這房間應當沒有太大的變化。
地面上有硬物刻下的痕跡,縫隙中積了灰,不是最近留下的。
牆上挂着一副裝飾畫,似乎是人臨摹的洛神圖。
搖床紗簾飛舞,從兩邊木架上拂過,商溫能看見整齊刻下的兩個“正”字。
最後就是那一米寬的窗戶下檻,那裸露出來的不沾灰的寡淡的木頭內色。
桃花的目光跟着他轉來轉去,從這頭走到那頭,好像發現了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發現。
桃花好奇地問:“公子您發現了什麽?”
商溫斟酌片刻,問道:“鑰兒姑娘在這青城可有相熟之人?”
桃花笑開了顏:“公子是想問恩客嗎?有的。”
*
街尾小巷中,頭帶三角巾姑娘彎着腰炒茶,一旁的爐子上,黃白的陶壺冒着熱氣,氤氲開來,讓人看不清女子的容貌。
她的攤子前擺着好幾張簡陋的桌子,桌子稀稀疏疏坐下一些人,都是男人。
點上一杯茶,一坐一整日,偷看着那位姑娘度日,竊竊私語似乎在說着什麽。看上去實在有些上不了臺面。
長墨失笑搖頭。
他坐到角落,揚手:“姑娘,來一壺茶。”
女子聞聲擡頭,脆生生笑道:“好嘞!”
長墨見她容貌,愣了片刻。
季姑娘說得真沒錯,這位姑娘确實好看,還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好看。
那姣好的容貌卻有一副淳樸的笑容,看上去就像鄰家的妹妹,好生讓人親切。
女子用抹布纏住手心将滾燙的陶端起倒入另一個壺中給長墨端了過來。
長墨擡頭看她,笑道:“姑娘長得這般好看,最近有遇上什麽怪事嗎?”
女子放茶壺的手一頓,臉色一僵。
“公子,您是來喝茶還是來咒奴家的?”
她抿了抿唇,露出淡淡地不悅。
饒是誰好好的坐着生意,卻突然來了個奇怪的問她是不是遇上怪事,都會這般不愉快吧。
長墨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太過直接,他讪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住對不住。”
女子只道:“公子請喝茶吧。”
說完便毫不遲疑地往來處走。
等女子走遠,一旁坐着的幾個男子面面相觑,端着杯子坐到長墨周邊。
長墨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們。
只聽一人起了話頭:“你用這話搭讪可不行,她會不高興的。跟我學學,我剛來時用的可是,姑娘你手帕掉了,什麽叫文雅之風,這就叫文雅之風”
“可惜她說那手帕不是她的,因為她從不用手帕,她只用抹布。”另一人冷嘲熱諷回道。
那人臉色一黑:“起碼她沒有生氣啊!哪像你,用什麽不好,非說人有血光之災,把人氣得那天攤都不擺了。”
之前那人臉一下子黑了。
“二位與這位姑娘很熟?”長墨好奇道。
“當然!”
二人異口同聲。
“我與她更熟!”
“明明是我與她更熟!”
二人針鋒相對。
“她午時上茶,酉時閉攤。”
“她名為葉荼,家住城西。”
“她三日閉攤,照顧老母。”
“她不愛文學,只喜茶道!”
“她有一好友,名為許月。”
……
“你還想問什麽,我什麽都知道!”二人皆看向長墨,咬牙切齒非要争個高下。
長墨:“……”
不用了不用了,他已經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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