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豔女篇 豔女篇18
第20章 豔女篇 豔女篇18
“那男子是誰,為什麽季稻要幫他?”
鄭府不遠處,隐蔽的角落處,兩道人影靜靜伫立,距離鄭府大門不遠不近,分寸把握得相當準确。
他家主子終于淪落到跟蹤季姑娘的地步了嗎?長墨眼中複雜,萬分感慨。
誰能想到他家主子在幾天前還是個視美色如無物,一心只有聖賢的男人呢?真是世事無常啊!
不過長墨秉承着不能讓主子的話掉到地上無人回應的原則,試探性道:“……那我這就派人去查?”
商溫想了想,他還是太不了解季稻了,她說她來青城有事要辦,那個事是什麽,至今商溫都沒問出來,難道和那個男人有關?
商溫指尖掐白。
他面上保持矜持,點了點頭:“就交給你去辦。”聲音有點冷淡。
長墨:“……”
他只是說說,您居然還真想查!
主子,雖然您臉上表現得很矜持,但您的行為一點也不矜持!
“說話就說話,挨這麽近做什麽?”商溫皺緊眉頭,嘀咕道。
長墨順着商溫的目光看去,只見季稻、小厮、那男子呈三角之勢,他納悶了:也不近啊,就差中間隔條河了。
“她怎麽對別人動手動腳。”商溫不滿道。
長墨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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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動手動腳,不就從那人手中接過信嗎?這世道接個信也能稱得上動手動腳了?他家主子醋意也太大了吧!
長墨偷偷腹诽。
直到看見那鄭府的管家居然對季稻那麽恭敬,還親自恭迎季稻,長墨瞠目結舌:“主子,咱們是為了保護季姑娘才跟蹤她的對吧?我怎麽看着這季姑娘不需要咱們保駕護航啊,您瞧那管家對她多恭敬,季姑娘的來頭好像不比您小一樣。”
商溫原本是為了保護季稻,害怕鄭府的人對她不敬,沒想到對方不僅十分恭敬,甚至看上去都到了谄媚的程度。
“主子,這季姑娘曾說她也是京城來的,您聽說過京城有哪戶人家姓季嗎?”長墨好奇道。
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能在青城得幾分薄面兒的無一不是權貴,若說姓季的……
商溫略一思忖:“是城南季家嗎?”
“京城有個新貴好像也姓季?”長墨補充道。
“鄭家脫離京城百年,京城新貴不值得他這般恭敬。”商溫想了想,還是覺得京城百年世家的那個季家更有可能。
“若是城南季家,那對您而言豈不是一大助力?”長墨後知後覺,露出驚喜的表情。
“若是城南季家,事情反而麻煩了。”季家百年,延國幾代皇帝皆對其畢恭畢敬奉為上賓,更不說這幾年來,季家風光正盛,若他想娶季家的女兒,恐怕沒那麽容易。
商溫望着季稻走進鄭府的背影苦笑:“你可真是為我出了個難題,走吧……”
“去哪兒?”長墨問道。
“去做自己今日應該做的事。”商溫說着緩步離去。
這邊季稻似有所感,微微回頭朝門外角落看去,只見一片衣角閃過,再沒有其他。
季稻疑惑不已。
“季姑娘怎麽了?”孫大志跟着季稻望去,他連那一片衣角都沒看見,更別提人影。
季稻搖頭:“走吧,別讓鄭小姐等急了。”
孫大志連連點頭:“我給您帶路。”
孫大志在前面走,季稻跟在孫大志身後,孫大志一瘸一拐走得不算快,季稻不用勁就能跟上。
“聽說季姑娘來自京城,季姑娘與我家老爺是舊識?”孫大志狀似無意地随口問了一句。
雖然她是與他那有點血緣關系的先祖是舊識,不過差不了多少,于是季稻道:“只是有些淵源。”
淵源。
這來頭可就大了。
孫大志眼珠子一轉,繼續道:“我家老爺祖上可是皇親國戚,據說犯了事兒才被貶青城,雖說這京城青城一字之差,但這地位可是一落千丈,若我家老爺至今還在京城恐怕也算是京城的百年世家了。”
“百年世家?”
想起鄭裕道話,季稻勾唇一笑:“若你家老爺還在京城,恐怕現在是個王爺也說不定。”畢竟他本來就跟皇位一個姓兒。
孫大志猛地一頓:“當、當真?”
他家老爺來頭這麽大嗎?
那這季姑娘的來頭……
孫大志簡直不敢想。
季稻卻不言語。
要是能攀上這季姑娘,那他孫大志不就一飛沖天了?
孫大志眼珠子玩命的轉,瀉出幾分遮不住的精光。
“季姑娘,季姑娘!”
孫大志正想着,就見一道窈窕的身影從不遠處的大門裏走出來。
是鄭窕。
鄭窕搖着蒲扇,看見季稻蒲扇扔給了丫鬟,自己擡手跟季稻揮手:“季姑娘,你可終于來了。”
季稻見鄭窕這般熱情,她莞爾一笑:“鄭姑娘誠心相邀,我豈能不來。”邊說邊走近鄭窕。
“那快進來,府中已備下美味,就等季姑娘了。”鄭窕讓出路,請季稻入屋。
季稻擡眼能看見屋內備下的碗筷,和站在桌旁的幾個侍奉的丫鬟。
“鄭老爺不在嗎?”季稻問道。
鄭窕聽季稻提及鄭裕,那笑容立馬消散:“他同姚蕪出去了……對了,姚蕪是府中新納的妾室。”
“就是你那日說為你說親的那一位?”季稻問及。
鄭窕抿了抿唇,很不想承認道:“對……不談他們了,我們自己吃自己的。”
鄭窕挽住季稻的手将她往裏帶。
“這是府中特色,隐私葫蘆魚,還有這個蜜糖挽心,小梅糕……你嘗嘗。”鄭窕取來一雙新筷為季稻添了幾塊,期待的望着季稻。
季稻象征性的嘗了口:“嗯,很好吃。”
鄭窕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季姑娘喜歡就好。”
季稻注意到鄭窕眼下的烏黑,她思索問道:“鄭姑娘昨夜一夜未眠?”
鄭窕一怔,她眼中閃過幾絲糾結,她原本不欲跟季姑娘說,但季姑娘都問了,她也不想撒謊。更重要的是,季姑娘曾經見過她最狼狽不堪的一面,鄭窕心中隐隐感覺自己想跟她說,她信任季姑娘。
于是鄭窕沒想多久就如實道:“季姑娘,我近日的确有一些煩惱不知與誰傾訴,也無人聽我傾訴。”
“鄭姑娘因何煩憂?”季稻順着鄭窕的話問起,讓鄭窕沒有後顧之憂。
鄭窕果然如實道:“女子無才辯是德,鄭窕自幼飽讀詩書……”
鄭窕的替身丫鬟将書籍捧上放在鄭窕身旁,鄭窕拿起一本翻了翻,卻是更加黯然神傷:“讀書讀書,讀得我名聲狼藉,讀得我被人唾棄,我已不知什麽是對錯。糾纏人夫,我自知我做的事羞恥,但不做我也羞恥于自己,我做了,可我好像又錯了,又錯了呀。我好生迷茫,我不知自己該如何做了……”
她低垂頭顱,眼欲垂淚。
季稻用手撐起下巴,望着鄭窕指尖劃過的那一本本書。
季稻幼時沒有讀過書,長大了不需要讀書,但她的一生太漫長了,總得找點東西打發打發時間,所以季稻學會了字。
季稻是為了自己學字,而鄭窕不同,她是為了迎合世俗。
季稻望着她:“我明白你的痛苦了,我也明白你痛苦的根源。”
她執起一只碗輕輕飛到鄭窕的書上,吓了鄭窕一跳:“季姑娘您這是……”
她目光轉開,所以沒看見碗裏火星自燃,書籍飛入火星裏,發出耀眼的紅光。
鄭窕是聞到味兒才發現事情不對勁起來的:“火、火,哪裏來得火,燒起來了燒起來了……”
鄭窕來不及感傷了,慌張叫喊起來。
季稻穩如泰山,她含笑望着鄭窕,指尖對那燒着的碗遙遙一繞,在空中繞了個圈出來:“鄭姑娘,若有東西讓你煩惱,那就燒了它,人不能也不該被死物束縛,你瞧,左右它不過是一本書,燒光了也只是一片灰燼罷了。”
鄭窕怔住。
她垂眸看向那越燃越烈的火焰,那越燒越少的書,喊叫的聲音漸漸堵在嗓子眼裏。
——“左右它不過是一本書,燒光了也只是一片灰燼。”
季稻的話讓鄭窕深深震撼。
若困住她的不是一本書,是這個世界呢?
她也能像這樣讓它化為灰燼嗎?
“起碼在你自己的世界,你才是神。”季稻就像是會讀心術一樣,接上了鄭窕心中的想法。
“鄭姑娘,你要怎麽活全看你自己。”
全看她自己?
鄭窕回眸看她,卻見季稻一副風輕雲淡,好像之前她說的那些話都沒有什麽了不起一樣。可季稻讓鄭窕見到了新世界,鄭窕覺得她了不起,鄭窕開始有些敬佩季稻。
“季姑娘,你果然很厲害。”鄭窕擦去不知何時落下的眼淚,對季稻笑道。
看來是想通了。
季稻眉眼彎彎。
對嘛,年紀輕輕的姑娘,笑着才好看嘛。
“季姑娘,你我相交兩面,你就幫助了我兩次,我實在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日後若你有需要,鄭窕必然傾囊相助。”鄭窕感激道。
“也不算什麽大事。”季稻說着忽然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麽來,她話鋒一轉:“說起來我正好有一件事要鄭姑娘幫忙,鄭姑娘可有空閑?”
“當然!”鄭窕高興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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