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豔女篇 豔女篇44

第46章 豔女篇 豔女篇44

“王爺請坐。”

鄭裕将商溫引入上座, 商溫從善如流,鄭裕随後落座。

商溫看着他,端起一旁的熱茶抿了一口, 那扇扇垂落的鴉羽遮住了他眼中情緒。

“說起來鄭大人與本王還有些親緣。”

聽到這樣套近乎的話,鄭裕端茶的手頓了頓, 不知道商溫為何這樣說,但王室貴胄與一個偏遠小官套近乎總不是什麽好事。

鄭裕腦子轉了轉, 立馬客套笑道, 多存試探:“王爺說笑了, 祖先南遷已隔好幾輩,下官家中哪能與京城天潢貴胄扯上關系,不妥不妥。”

“既已南遷好幾輩, 連皇家都與鄭大人親薄疏遠,可鄭老爺如何還能與季稻有淵源?”商溫繼續問及, 語氣不陰不陽, 讓鄭裕不明白他究竟是何意。

鄭裕猶豫回答:“非是下官與季姑娘有淵源,而是家中長輩與季姑娘有淵源,下官作為家中長輩不得不從罷了。”

“家中長輩……”商溫擡眼,目光意味不明投向鄭裕:“是京城的長輩還是青城的長輩?”

“王爺究竟是何意?”鄭裕忍不住問道。

“好奇罷了。”商溫語氣依舊不鹹不淡。

好奇?好奇是什麽個意思?

鄭裕悄悄瞟了眼商溫, 他拿不準商溫的脾性,不知道那個傳說中叱咤戰場的衡王殿下是在好奇什麽,難道是擔心季姑娘是奸細?

可随即他又否定了那個想法。

若是覺得季姑娘是奸細,衡王定然不會娶其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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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王妃, 季姑娘現在是衡王妃, 衡王關心也是人之常情,就是不知季姑娘是否袒露身份,若是沒有, 他便不能多言。

想着,鄭裕便試探性地問道:“王爺了解王妃幾何?”

“很多。”商溫語焉不詳。

可只有商溫知道,很少,少得讓他心悸,這是他在昨日才猛然驚醒明白的事情。

所以今日他才會問鄭裕。

鄭裕便以為季稻曾與商溫袒露身份,他松了口氣:“看來王爺也知道了。”

“知道?”商溫眼看過去,語氣似陳述似疑惑。

商溫這眼神又讓鄭裕摸不準,他疑惑道:“難道王爺不知道?”

“知道。”商溫回應。

鄭裕看着商溫的表情,看了又看,琢磨了又琢磨,覺得衡王像是知道又像是不知道。

鄭裕想起季稻,他原本不該置喙她的決定,可沒想到對方竟然成為了衡王妃,鄭裕想起老祖宗的話,突然覺得至少他應該提點一下衡王,于是鄭裕道:“不論如何,王爺,下官想告訴您,季姑娘從未為誰停下腳步,不論她走向何處,還請王爺不要攔她,下官非以下官身份,而是以鄭裕身份勸勸王爺。”鄭裕誠信誠意道。

商溫頭一回沒聽懂旁人說的話。

什麽叫她從未為誰停下腳步,什麽叫不論她走向何處他不要阻攔?

“鄭大人在擔憂什麽?擔憂本王會待季稻不好?”商溫也只能想到這件事了。

鄭裕卻恍然明白:“原來王爺還不知道。既然王爺不知道。鄭裕便不能越俎代庖,等王爺了解季姑娘,王爺便自然會知道這話的意思。”

不知道,不了解……

鄭裕的話捅破了商溫的心事,明明季稻知道他知道得那麽多,可他一點也不了解季稻。

她指尖發出的藍光,她對精怪那坦然的我态度,他不是沒看見,只是不知道怎麽問。

他想了解她,了解她為什麽那麽膽大?了解她為什麽不依賴旁人多一些?為什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不想直接問。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變得很別扭,所以他來試探鄭裕,他又不想讓鄭裕知道,他視之為王妃的人,他喜歡的人,他卻絲毫不了解。

這樣的他值得她的喜歡嗎?商溫反思着。

“鄭大人,她從前……過得苦嗎?”

鄭裕搖頭:“不知。但長輩曾說,也許是太苦了,所以季姑娘從來不說苦。”

商溫想起季稻的模樣,沉默下來。

那樣明媚爛漫的女子,他一想到竟然有人待她如此……

商溫拳頭緩緩收緊,心裏萬般不是滋味。

罷了,日後多了解她一些,多寵她一些。商溫心說。

想起季稻,她陪他數十日,就像只嗡嗡叫的小蜜蜂似的,此刻沒了那道身影,沒了那煩人的聲音,商溫還不太适應,他頻頻望向門口,故作不經意問道:“長墨,什麽時間了?”

長墨見商溫的樣子,又聽他問起之間,便明白自家主子那是心裏想着人了。

“聽說鄭府花園花團錦繡,王妃和小姐去賞花了。”長墨之前有心聽了一耳朵,現在正好用上。

“花園……”鄭裕臉色一變:“糟糕!近日多雨,小路濕滑,窕窕萬一落水了如何是好!她可是怕水的啊!不行!王爺,恕下官先失陪了……”

鄭裕擔憂女兒之心,商溫可以理解:“無妨,本王随……”

只是他話還未說完,就有人接上來。

“爹!你怎麽和人就嚷嚷,鬧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女兒怕水了!”隔着老遠,鄭窕嗔怪的聲音就傳了進來,比她的腳步聲來得還快。

“窕窕?”

“說曹操曹操到,這回主子不用多跑一趟了。”長墨湊近商溫耳畔小聲打趣道。

商溫擡眼掃了長墨一眼,長墨便立馬噤聲。

“多嘴。”

“是是是,屬下多嘴,屬下兩張嘴屬下三張嘴。”長墨笑道。

商溫:“……”

“為父是擔心你。”鄭裕松了口氣。

鄭窕推開門走了進來:“園中水池不深,哪能落水?何況女兒的确怕水,可不是什麽水都怕呢。”

“你換了衣裳?”鄭裕眼尖。

鄭窕臉色一頓,随即,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回道:“爹爹,路邊花花草草沾濕了裙擺,總不能濕着衣裳來見客吧?”

鄭裕一想也是便不再多說。

長墨往鄭窕身後望了望,沒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長墨問道:“鄭姑娘,咱們季姑娘呢?也換衣裳去了嗎?”

鄭窕這才發現季稻竟然不在,她驚訝道:“季姑娘早該回來了啊!”

“什麽?”商溫皺起眉。

鄭窕又驚又吓:“逛了不久季姑娘就說要回,于是她便先回來了。季姑娘離開後,我才去換衣裳的。”

鄭窕自然略去了和馮春生之間的事情。

商溫聲音驟然變冷:“她沒回來。”

“這、這……”鄭窕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呀,難道,季姑娘逛去別處了?”

哐當一聲。

鄭窕聽見不遠處異響,她聞聲看去,卻見長墨弓着身子在替商溫擦衣。

“主子別急。”

“我不急。”

但商溫的動作卻很誠實,他一手拂開長墨,起身朝鄭窕走去:“她何時離去的?”

商溫的目光緊緊盯住鄭窕,眼中湧上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殺氣。

鄭窕還是頭回看見這樣的衡王,好像與傳說中那個衡王重合了一般,鄭窕被吓得怔住,結結巴巴道:“約莫、約莫一刻鐘前。”

季稻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蹤了一刻鐘!

“長墨,戰場上一刻鐘能殺多少敵軍?”商溫語氣不鹹不淡,但目光卻冷得可怕。

長墨忍不住道:“主子,應該不至于吧……”

“多少敵軍!”商溫加重了聲音。

長墨抿唇,知曉商溫現在心情不好,只能如實回道:“若是尋常延卒,一刻鐘殺三至五人,若是延國将軍,一刻鐘殺五至十人,若是主子,十步殺一人。”

“不、不能吧,這可是鄭府中啊!”鄭窕被商溫這話吓得也不安起來。

商溫一揮袖:“長墨,派人去找,立刻去查!”

長墨看着商溫的眼神,總覺得下一句就是“找不到提頭來見”了,雖然他家主子沒有那麽大的架子,也從來不會因為一個女子鬧騰屬下,可主子那眼神,就像是回到戰場上了一樣……哎呀,真是讓人膽寒!

“是!屬下定然找回季姑娘。”

“是王妃。”

商溫糾正,不容置喙。

長墨:……懂了,果然是找不到提頭來見是吧?

“屬下遵令!”

*

“等等。”

季稻望着這狹窄的小道,停住了腳步。

她擡眼看向領她來到這偏僻之地的人,問道:“孫管家,你說鄭老爺找我,他就在這裏找我?”

孫大志轉身摸了摸胡子:“是啊季姑娘,是有人找你,可不是我家老爺,是我。”

季稻驚訝道:“是你?你找我做甚?”

孫大志咧開嘴笑開,眉目間都是打量和算計,一看就不安好心。

“自然是,結親!”

“結親?”季稻挑眉:“什麽結親,與誰結親?”

“當然與我孫家。”孫大志理所當然。

“笑話,就憑你……唔唔唔……”季稻完全沒想到她身後居然跟了一人,在她說話那一刻撲上來捂住她的嘴巴鼻子,讓她無法呼吸。

季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這鄭府居然有如此肮髒之事。

很快,她就覺得不對勁,只覺得自己頭腦發昏,眼睛朦胧不清,濃倦的睡意也席卷而來。

有毒?

孫大志緩緩走近,目中勢在必得:“季姑娘長得漂亮,我兒也是一表人才,正好成一對,作為媒人,季姑娘日後可要好好孝敬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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