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雙姝 請道士
第71章 雙姝 請道士
“姑娘, 怎麽樣,沒事兒吧?”
季稻從林憂房間回來的時候,林大夫人還沒走, 季稻關上門對她搖了搖頭,含義不言而喻。
林大夫人知道林憂大概是去了, 瞬間失神,她整個人變得愣愣的, 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順着桌子坐下, 邊坐邊呢喃:“……去了好啊, 去了好啊,贖罪去了,他一輩子都強勢, 走前可安詳?估計死後還罵罵咧咧着,要我去陪葬吧。”林大夫人自言自語, 自問自答, 可也能看出她的傷心。
季稻眼中露出同情之色,但林大夫人仿佛能看見似的,朝季稻慘淡一笑,說道:“我與他夫妻幾十載, 他待我不太好,我不傷心,我一點兒都不傷心……”只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勉強。
“……節哀。”
這已經是季稻今日說的不知多少次節哀了,但是話只是話, 禮貌性的回答不能讓家屬的心情好受一些, 季稻對林憂的印象不太好,所以也只能禮貌性問候一下了。
林大夫人呆呆坐了好久好久。
“夫人,您今後準備怎麽辦?”季稻問道。
林大夫人緩緩回過神來:“今後……”
她似乎想起什麽, 臉色驀然變得很蒼白:“我、我能不能在你這兒住幾天,林憂死了,我害怕……”
林憂死了,原本害怕厲鬼的林大夫人會更害怕,季稻可以理解,但是……
“梧桐院那邊,好像有人把守,需要我去說一聲嗎?”季稻想起守在梧桐院門前的那兩個壯漢,好心問了一句。
“不,別!若是被他們知道一定抓我回去!姑娘,我在你這兒住幾天,等事情過去了,安全了,我就回去。”大夫人露出懇求的眼神,這眼神季稻讓心軟,無法拒絕。于是季稻只能點了點頭:“那好吧。”
大夫人松了口氣:“謝謝姑娘,姑娘,你真是個好人啊!”
季稻住在明安院中,就這一個房間,大夫人又不願意被人知道,季稻只能将自己的房間讓給她,自己坐到門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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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季稻剛剛睡了百年,現在也不想睡覺,所以她也覺得無妨。
“姑娘,您也太心善了。”
荷彩倒是看不過去了,癟着嘴憋屈地望着季稻房間裏頭的林大夫人。
季稻被她那小模樣逗笑了:“怎麽,在這兒陪我看夜色不開心了?那要不你先回去歇息?”
荷彩搖頭:“今夜睡不成的。大老爺去世,誰要敢睡二老爺絕對明兒一早就給發賣咯,我也不想去那前頭見大老爺的屍體,還不如在這兒陪姑娘,起碼姑娘比那三個老爺好看多了,特別是林大老爺那張死人臉!”荷彩說着說着打趣季稻起來,還順便踩了腳林憂。
季稻聽得搖頭:“看來你是真讨厭林大老爺。不過死者為大,你還是積點口德吧,免得日後下了地獄因為口舌是非被拔了舌頭。”
季稻也只是小小吓唬一下荷彩,免得她說話太難聽,可也許是夜晚太冷清陰森,荷彩聽了卻當了真,她擡頭望着,今夜無月,所以她望的是天。
“姑娘,人死後真的有地獄嗎?”
“有的。”
荷彩轉頭看向季稻:“地獄是什麽模樣?什麽人才會下地獄呢?壞人會下地獄嗎?”
荷彩像是好奇極了,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季稻想了想,對這個好奇心強烈的少女回道,不過語氣似開玩笑:“地獄啊,有十八層,有刀山油鍋還會被拔舌,壞人死後就會下地獄了,壞鬼死後也會下地獄。所以啊……”
“要是荷彩你不乖,以後可是會下地獄的呀。”
季稻也不管對一個生氣勃勃的姑娘說這些話有多不合适,做了個鬼臉就全說了,想要吓唬吓唬荷彩。
但是荷彩卻沒有被季稻吓到,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那我日後就會下地獄。”
季稻一愣,看向荷彩。
小姑娘抱着腿望着夜空,單薄的身體被涼風吹習,看上去好不可憐,再看她的眼睛,大大的,裏面全是認真。
卻見荷彩笑了,她嘴角出現兩個彎彎的可愛的小酒窩:“不是姑娘說的嗎,我是會被拔舌頭的。”
“我是開玩笑的。”季稻無奈道,這小姑娘也太容易當真了。
荷彩驚訝:“啊,那沒有地獄嗎?”
季稻一噎:“這還是有的。”
“那我就會下地獄。”荷彩較真道。
季稻:“……”
頭一回看見個小姑娘跟地獄過不去的。
翌日。
大清早,季稻身旁昨夜口口聲聲要陪她的小姑娘早已睡着,栽落到季稻肩頭。
季稻沒有打擾她,只是望着這初升的朝陽,遠處濃綠的樹木山巒,生機盎然的世界總讓人着迷,所以季稻才喜歡這個世界,喜歡得寧願沉睡都不願意離去。
“叮鈴鈴,叮鈴鈴——”
安靜的清晨被一道鈴铛聲打破,起先那鈴聲雖響卻遠遠傳來,還沒到讓人不适的程度,可沒過多久,那鈴聲越演越烈,越來越近,直到把那沉睡的小姑娘都吵醒了,皺着眉頭嘟囔幾句:“哪來的唢吶聲,給誰送葬呢?”
這小姑娘還有起床氣呢?
季稻看得好笑。
但不用誰回答,就見遠處身着大黃袍,留着兩撇小胡子的老者扛着一面大旗走了過來,邊走邊搖鈴。
忽然,那老者腳步頓了,他閉着眼睛皺着眉,擡手掐指一算:“嗯!嗯!老夫感受到了,就在這個院子之中,曾有邪祟作亂!”
林忡一拍手:“道長厲害,我大哥的屍體停在這院子中。”
季稻:“……”
白布白花放着呢,誰不知道他屍體在這兒?
任季稻想破了腦袋也沒想通,這林府不是抵觸鬼神之說嗎,怎麽請了個道士回家?
再看那道士,袍子倒是很華麗,鈴铛也是純金的,不像來當道士的,倒像是來做皇帝的。反正和季稻記憶裏的道士不一樣。
嗯?
這世界上的人多種多樣,道士難道也是?
季稻思忖着。
“姑娘,你對那牛鼻子老道感興趣?”望着季稻的眼神,荷彩好奇問道。
“你說那是真道士還是假道士?”季稻問荷彩。
荷彩仔細瞧了瞧,見他走路帶風,眼睛跟鼻子點來點去,看上去神神叨叨的,她猶豫了一下:“感覺倒像那麽個樣子。”
連荷彩都這麽說了……
難道真是個道士?
季稻握着傘的手緊了緊。
不知是哪家的道士,龍鯉有沒有去給人家裏打過招呼?不會對她出手吧?
季稻一時有些忐忑。
萬一人對她喊打喊殺,她要不要還手?
萬一暴露了她是鬼,陸喜那邊的交易還算數嗎?
哎!早知道林家要請道士她就出去避避風頭了啊,這下直接撞上了,怎麽辦?
季稻無語望天。
“荷彩,我肚子突然有點不舒服,我先……”季稻捂着肚子,裝道。
“啊?這麽突然?”荷彩有點奇怪。
季稻點頭:“我先去趟茅廁。”季稻說完就跑,兩腳一溜煙兒。
“站住!”
忽然,一道聲音從季稻身後傳來。
季稻身形一僵。
不會吧?
就聽那道聲音道:“就是你,嗯,站住。”
季稻僵硬回頭,正對上那老道的眼睛。
确認過眼神,喊得就是她!
季稻的心瞬間拔涼拔涼的。
老道邁着輕盈的步子很快到了季稻面前,能在這麽多人中準确叫住季稻,肯定是看出她身份來了。
季稻萬萬沒想到這看上去華而不實的道士居然是個有真本事的!
“怎麽了?”季稻故作鎮定。
老道仔細打量了一下季稻。
“你什麽人,敢對我們姑娘無禮!”荷彩立馬站了起來,擋住他季稻的目光。
林忡也疑惑:“季姑娘是我們林府的貴客,道長何意?”
道長捋了捋胡須,搖了搖頭。
“什麽!難道厲鬼上了季姑娘的身?”林恫駭然。
季稻:“……”
傻子。
哪有鬼敢上鬼的身,不怕慎得慌嗎?
道長目光定格在季稻的身上:“她身上确有邪祟的氣息,尤其是……”
道長目光一移,瞬間看到了季稻的手上,衆人邊随他看去。
“您是說季姑娘的手有問題?”林忡猶豫道。
季稻:“……”
又一個傻子。
鬼還能選擇一個部位上嗎?
道長果然搖搖頭:“是傘,這位姑娘,你這把傘大有問題。”
季稻:“?”
她沒問題,她的傘反而有問題?
季稻隐約有種不對勁的預感:“道長賜教。”
道長搖頭:“你這傘太陰了,缺點陽氣,容易招來麻煩。”
季稻:“……”
“道長賜教。”
“老夫願意折壽為你超度這傘。”
原來是看上她的傘了。
不過能看出這傘的來歷,說明這道士也并非泛泛之輩。
但是,無論如何,季稻是絕不會将傘給他的。
季稻想了想:“不是小女子不願意給道長,只是這傘是好友遺物,不可給啊。”
道長眼中閃過一絲惋惜:“怪不得,遺物屬陰,說不定是你好友死後惦念之物,不如……”
話裏話外不離要她的傘。
季稻皮笑肉不笑:“再陰也是好友遺物,伴我多年了。”
被季稻再三拒絕,道長只能作罷:“既然伴你多年,那就罷了。”
道長轉身,正在季稻心想他還挺識貨的時候,季稻分明聽見他那聲嘀咕:“那麽大的傘,遮今天的太陽多好啊,可惜沒騙來。”
季稻:“……”
……
……
哦,就你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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