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望皿城 第一戰

第76章 望皿城 第一戰

狂風卷起黃沙, 天被染得又沉又混沌,在這混沌之中,能看見的只有對方黑壓壓的大軍以及那些代表着互相尊嚴和驕傲的豎立着的大旗。

“咚, 咚,咚咚咚——”

圍着白色頭巾的壯漢肌肉鼓實, 一下一下敲響了那低沉的戰鼓,帶着肅殺的旋律響徹整片空寂的大地。

隐約之中, 在對面高聳的城池牆上, 能看見帶着惡鬼面具的祭祀者穿着紅衣起舞, 衣帶飄飄,就如同真正的紅衣厲鬼一般。

而厲鬼之下,城牆門上, 幾具幹屍随風搖晃,不僅如此, 還摻合幾具新鮮的屍體滴答滴答, 血滾黃沙。

那是盛國的出征祭祀,那是讓他們深惡痛絕的祭祀儀式,因為那些幹屍,那些新鮮的屍體, 都來自他們的國家。那些人是延國本該血灑疆場,用性命捍衛母國、親人的大好男兒,原本,他們應該衣錦還鄉, 接受百姓的禮贊, 可如今卻被屈辱的吊在敵國的城門前,故土難還。

黃沙,不停掀起的黃沙, 如同一層一層熱浪,沖擊在每個人心頭。

每至出征,每每看見敵國的祭祀,所有延國軍人都會默默捏緊拳頭,默默在心頭哭泣,在心頭吶喊。

一定要贏。

要搶回同伴的屍首。

那一次次戰鼓敲在盛國,是鼓舞,敲在延國心頭,是警醒,警示着他們哪怕粉身碎骨都不能輸,否則下一次吊在那裏的就是他們的親人,朋友。

深黑的戰甲隐隐反射出殺氣,那濃墨一般的眼瞳如同黑雲壓城,氣勢洶洶。

沉默中沉澱下來的不是畏懼、不是軟弱,是無窮無盡的勇氣。

因為,他們不能退。

他,不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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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溫看向身後那高舉的延國旗幟,看向那在風雨中飄搖數百年的城池。

黃沙漸漸停息。

随軍的號角已經吹響。

肅殺的氣息彌漫開來。

商溫越過很長一段路,看見了對方的将軍。

是個女子。

“竟是薩格雅!”

“是那個蠻力過人的女人!”

薩格雅是長在黃沙中的女子,她皮膚黝黑,看上去散發着強大的生命力,盛國稱她是天生的将才。

實際上也是的。

商溫沒有跟薩格雅交過戰,因為薩格雅和所有的盛國人一樣是堅定的國師信仰者,傳言她常常待在盛國的築星臺上,作為國師的侍奉者。

哪怕她不常出現,但戰場上卻處處有她的傳言,在那些傳言中,她仿佛就是戰無不勝的。

商溫眼睛微微眯起,銀白的長弓瞬間架起。

商溫看見薩格雅的時候,薩格雅也看見了商溫。

“那執弓的男子是誰?”薩格雅好奇道。

薩格雅眼中的商溫,俊美文弱,雖然身穿一身肅然的黑色盔甲,但根本與這個戰場格格不入。

“将軍,那是延國的将軍。”副将恭敬回答,

“廢話。他站頭一個,本将軍難道看不懂他是延國的将軍嗎?”薩格雅當即翻了個白眼。

副将讪讪:“将軍,他名叫商溫。”

“哦?原來他就是那個把你們打得頭破血流的商将軍?”

薩格雅不認識商溫,卻聽過他的傳言。

聽說拜他所賜,這幾年皿城才遲遲沒有拿下,不僅沒有拿下,還打破了他們生活戰無不勝的神話,并且直至今日他從未輸過。

戰無不勝?

薩格雅突然想到了這個詞。

貌似在延國的傳言中,他是戰無不勝的英雄。

戰無不勝的商溫,對上戰無不勝的薩格雅,到底誰才是真正戰無不勝的一方呢?

薩格雅微微勾唇,來了興致。

“你說,是他厲害,還是本将軍厲害?”

副将聞言,毫無猶豫:“當然是将軍!”

“打都沒打就妄下言論,信不信本将軍治你個捧殺之罪?”薩格雅似笑非笑。

副将忙道:“馬上就知道了。”

“也是。”

薩格雅一手執缰繩,一手微微擡起。

幾乎同時,商溫的長箭離弦飛出。

“殺——”

“殺!”

兩道聲音在戰場上交錯,卻泾渭分明。

箭破空而來,如流星一般閃爍着,卻如閃電一般迅速。

他的箭目标很明确,就是薩格雅。

“駕!”

薩格雅夾緊馬側,策馬沖來,她身後成千上萬的盛軍緊跟其後,馬蹄仿佛要鎮碎大地,踏平皿城。

她離箭更近,更近,她完全奔赴那箭,直至不過一步距離,她從背後抽出長戟,利落一砍。

破空的長箭瞬間斷成兩截。

“将勝利獻給國師!”

薩格雅舉起長戟,高聲呼喊。

“将勝利獻給國師!”

她身後的聲音更是響徹雲霄。

商溫原本就沒有打算一箭就能解決掉對方,那只是一個警告,他要進攻了的警告。

與盛軍相同,延軍也騎馬上前沖鋒,騎兵之前是盾兵,過後緊跟其後便是步行軍隊,最後是弓箭手。

商溫抽出三箭,三箭齊發,百步穿楊。

咻——

一聲響後,薩格雅就聽見了三聲慘叫。

她回眸一看,只剩下三匹空馬。

“百步穿楊,好厲害的箭術。”

盛軍不善箭術,更不喜歡箭術,他們追求厮殺的快感,所以看重極致的近戰技巧。

“弓箭手準備——”

“放!”

中軍揮舞着旗幟,指揮全場弓箭手。

箭如雨下。

薩格雅眯起眼睛。

“換盾,借箭!”

薩格雅一聲令下,騎在馬背上的劍士立馬從背後抽出盾牌,舉過頭頂,似一道空中屏障,保護者盾下的步行戈兵。

“竟然帶了盾,馬不會被累死嗎?”

“騎馬背盾,這是什麽打法?”

一般而言,一盾高達百斤重,莫說人了,哪怕是馬背起來也會困難重重。但是那些盛軍卻顯得那麽得心應手,只能說,傳說不假,盛軍的力量果然皆達百斤,這是他們的天賦。

“射馬。”

商溫當機立斷,他又抽三只箭,拉弓射出。

三只箭,三匹馬,三個人墜落,盾砰地落在地上,甚至砸死了盾下的兵。

一箭雙雕。

薩格雅已經與延軍兵器相接,餘光看見商溫拉箭,又見己方盾又失幾張,天上箭雨卻不曾停歇。

盛軍不善射箭,但延軍偏善射箭,要贏,只有兩條路,扛住這箭雨直搗長龍,但盛軍撐不了那麽久,須速戰速決,否則平添死傷;或是……擒賊先擒王,先解決掉那個人,延軍自然軍心大亂。

“東張西望什麽,薩格雅,這裏是戰場,不是你過家家的地方!”

铮——

劍與戟相接,薩格雅笑了:“本将軍分心都沒被打死,看來你們延軍是真不行。”

“你!”

延國副将辛隆冷笑一聲:“哼!你們盛軍又厲害到哪裏去,說是戰無不勝,但這五年來你們可曾越過皿城邊線?還不是如困獸一般被鎖在你們的狗籠之中!還有你們的國師,躲在籠子裏不敢出來的狗頭子罷了!”

剎那間,薩格雅眼眸冷了下來。

她握戟的手指一根一根扭動,仿佛活動筋骨一樣。

“你這句話讓你連挂在我盛國城牆上的資格都失去了。”

薩格雅手腕一轉,那長戟如被耍的棍子一般飛舞盤旋。

這一戟,她要用五分力。

薩格雅狠狠劈下。

辛隆連忙去擋,砰、砰、砰……

三聲巨響,不是兵器與兵器較量時發出的聲響,更像是兵器炸裂的聲線。

這力氣……

好像野熊壓下來了一樣,和方才完全不像一個人。

辛隆臉色一變,被壓得龇牙咧嘴。

但他必須扛着,他若扛不住,就會死!

“第一箭開鑼,六箭鼓舞,第七箭,便祭奠你城牆上挂着的我延國男兒吧。”

薩格雅擡頭,只見萬軍之外,铮亮的長弓顯眼奪目,一支箭鋒光閃爍,殺氣內斂,卻直直對準她的腦袋,随後——

騰地一放。

商溫目光望着薩格雅,薩格雅也望着商溫,她啧了一聲:“想祭奠延軍,這只箭可不夠。”

說着她長戟一收,蹬馬镫而起,竟放過了辛隆迎那箭而去。

辛隆找準空隙忙撤了回來,卻見薩格雅的馬徑直沖進延軍堆裏,延軍紛紛避讓。

薩格雅擡手迎箭。

噔——

薩格雅明顯感覺到自己手腕一震。

“看着這麽瘦弱,力氣還不小嘛。”

這還是箭,若換成了劍,估計得把她的戟都震飛。

“不過小少年啊,你中計了。”

薩格雅另一手一放,半空中,她手中射出一道紅綢,直直抓向她放走的馬。

而馬的方向……

是商溫。

擒賊先擒王。

薩格雅眼中殺氣一現。

她想利用馬拉近與商溫的距離,随後殺掉商溫。這世上,兵器能殺人,紅綢也是能殺人的。

商溫緩緩擡眸,望着天上的薩格雅。

天上的紅綢如同這大漠的晚霞,豔麗奪目,從他漆黑的瞳孔中一閃而過。

戰場的風又起了,吹拂他束起的青絲,在他肩頭飄散。

他沒躲。

只是又抽出一支長箭。

薩格雅還以為他有什麽招,沒想到還是老一套,甚至是一支箭。

“都說了,你的箭沒用。”

卻見商溫微微一笑,手上忽然亮了起來。

薩格雅:“?”

“??”

“!!!”

“等等,你那是什麽?”

“火折子。”商溫回道。

下一刻,薩格雅就看見,他将火揉到了箭尖上。

薩格雅瞪大眼睛。

“若我沒有猜錯,你的紅綢綁在了你的身上,現在是北風,你的紅綢能燒多久?”

薩格雅孤身深入敵軍,她的軍隊都在後面,沒有紅綢支撐,她第一個就會掉下來,再加上這風向,她身上就會跟着起火,再被延軍包圍,群龍無首的便是盛軍了。

薩格雅打了這麽多場仗,還是第一回看見有人随身攜帶火折子的。

她确實沒預料到。

“狡猾!”

薩格雅暗罵一聲。不過……薩格雅看了眼天。

今天已經夠了。

她瞬間收回紅綢的同時拍了一下馬,馬瞬間轉了個彎,她落下剛好到了馬上,便立馬撤退,幹脆利落,毫不戀戰,只放了句不痛不癢的狠話:“你給我等着!”

商溫看見她背對着自己,指尖勾了一下弓。

在戰場上,最愚蠢的就是把背面向敵人。

一只箭離弦飛出。

薩格雅沒有回頭,但是她的戟卻回了,如拍灰一般反手拍掉了商溫的箭。

看似輕輕松松,P.M. 獨.傢.癥.蠡簡簡單單,但是,她是反手啊。

商溫心一沉。

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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