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夜
第6章 第二夜
在模糊的意識中,李觀只感覺到越來越冷,越來越冷,他把身體蜷縮起來想要拉扯些什麽東西蓋身上取暖,可他只能感覺到自己雙手抓到了什麽黏黏糊糊的東西,好惡心......他使勁地蹭着自己的雙手,可那黏糊糊濕漉漉的感覺越來越重,幾乎要将他整個人都拉入泥沼中去。
“啊!”
他終于掙紮出來,猛地坐起,一顆心狂跳的同時,才發現自己呆愣楞地坐在床上,看四周的陰暗沉靜的環境,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古堡的客房裏。
聽到樓下有說笑聲,他也掀了被子穿上鞋往樓下走。
樓下達麗雅正在極快速地說着什麽,随後端着咖啡杯的伊萬的被逗得呵呵直笑,咖啡液險些撒了一身。兩人看到李觀下來,都用視線迎接他。
李觀只是跟伊萬的目光觸碰了一下,就心虛地快速地移開。即使他自己也說不明白這種心虛地情緒是從哪裏來的。
“弗拉基米爾先生,您可真能睡,昨天晚上晚飯還沒做好就聽見塔吉揚娜按床鈴,我們急忙跑上去一看,您猜怎麽着?您如同木頭一樣直直地躺在地上,給我們吓得不行,還想着給您叫醫生的,結果您就翻了個身還打起來了呼嚕。”
達麗雅邊說邊給他拉來了椅子,“看,昨天還說沒椅子,今天吝啬的伊萬終于想起來給買些新家具回來了......您這一覺睡得真好,正好趕上吃早飯,天都大亮了,快過來坐着吧。”
李觀還挺不好意思的,昨晚他真的莫名其妙在塔季揚娜房間裏睡着了?他怎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連昨晚是怎麽去到小姑娘房間、在小姑娘房間裏都做了些什麽竟然也全都忘記了。難道真是太累了才暈過去的?待會他還要上樓給小姑娘道個歉。
“您臉色怎麽這麽差?”達麗雅幫着端菜,“沒睡好嗎?”
李觀想起來自己的那些噩夢依舊後怕,舀了勺紅菜湯含糊道,“還行。”
“那就好,晚上溫度還可以嗎?能适應嗎?”
“嗯,還行,就是有點冷。”
伊萬聽完若有所思,“也許我應該讓達麗雅再給您加床被子。這個城堡太老了,晚上是有點冷。”
李觀默默吃着飯,想起來房間裏的塔吉揚娜,“塔吉揚娜不吃早飯嗎?”
“她有醫生指定的食譜,不用管她。待會達麗雅會去準備的。”
“對,先生,您不用管她,我現在就會去廚房給小吉娜準備,您只用好好享用您的早餐就行。”
說完席間就又沒有人再說話了。為了活躍氣氛,李觀開始絞盡腦汁地想出些話題來,眼睛餘光瞥見餐桌正後方牆上挂着的一副畫,正是昨天自己跟伊萬初見時被風吹到他臉上的那張畫,只是他當時并不記得這幅畫上還有字,現在他竟然發現畫的一角落了俄語的名字《舉着十字架的薩莎》。
“這幅畫我昨天還在你的房間裏看到過。這副畫上是哪個宗教故事嗎?”
伊萬順着他的目光轉身看過去,正是那副薩莎高舉十字架的畫面,“那幅嗎?”伊萬不以為意,“是我們家族的其中一位女性的故事。她叫索菲亞·彼得羅夫·瓦西裏耶夫。”
李觀立刻表示自己只是看到這個畫面覺得新奇,沒有刻意冒犯的意思。
“沒事,您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給您講講。”
“據家族中的長輩說,這位索菲亞·彼得羅夫·瓦西裏耶夫是個奇女子。她非常的漂亮,但是卻與一位家世相差極大的公爵相愛,公爵生性風流,很快就與另一位家世相當的小姐結了婚。已經懷孕的薩莎不能忍受被情夫被判的傷痛,于是背棄了家族,瞞着父母和親人偷偷找到了公爵,做了公爵的地下情人,并把那個孩子生了下來。”
這個狗血的俗套故事怎麽聽着這麽耳熟?李觀心想,怎麽總感覺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似的?
“那這個畫面怎麽......我是說她不會是因愛生恨,把公爵給殺了吧?”
“是,的确是因愛生恨,但其中具體細節我也不知道。聽說是他的哥哥在公爵的私宅裏發現了自己的妹妹,公爵在同哥哥争執期間失手殺害了對方,而後又因為害怕自殺了,妹妹同時失去兩個摯親悲痛欲絕,也想要自盡,但是被房間裏嬰兒的哭聲喚回意識,決定改變想法獨自将兒子養活大。總之是個挺遺憾的故事。”
李觀若有所思。
“那後來呢?”
“後來這個索菲亞就抱着孩子獨自回到了父母身邊,向他們傾訴了哥哥和公爵的悲慘故事,兩個老人聽完後痛心不已,不久也逝去了。公爵的那位善良的寡婦夫人很快聽說了這個孩子的存在,就想要将可憐的薩莎母子兩人接回去照顧。薩莎答應了。可是半路卻突然發了失心瘋,從馬車上跳下來滾到河裏摔死了。于是那個孩子作為公爵財産唯一的繼承人,就由寡婦夫人撫養長大。”
李觀心裏感慨萬千。
“那您怎麽想起來畫這幅畫了呢?”
“不知道,就晚上做夢夢到了,覺得有意思,就畫下來了。”伊萬依舊是那麽悠閑,“倒是您,昨晚睡得真的還可以嗎,看起來臉色非常不好。”
“是嗎?”李觀不自覺地想對着鏡子照照自己,他不想給伊萬這樣的人留下什麽萎靡不振的印象。
“要不今天您就休息一天吧?我來教塔吉揚娜就行,工資還照樣給您發。”
“這、這不好吧?哪有帶薪休假的家教老師的?”
“沒事,只是晚上我有事情,可能您得來給塔季揚娜講個睡前故事,她每天都要聽睡前故事,要是有一天不給她講她就要發脾氣,”伊萬苦笑道,“我已經把我知道故事都給她講完啦,您随便講一些中國的故事就行。”
“沒問題。”李觀自信滿滿,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怎麽有種塔季揚娜一定會朝自己歇斯底裏喊叫的預感——可是那麽可愛的小姑娘會朝自己喊叫嗎?
“行,吃過飯後您可以随便在城堡裏轉轉,外面的暴風雪又開始了,您最好不要随意出去。我一般會在畫室裏,有事您可以來喊我,達麗雅就在廚房,要是想參觀城堡,她可以幫上忙。”
李觀吃完飯覺得應該活動一下,跟忙碌的達麗雅打過招呼後,就開始在城堡裏轉悠,城堡的客廳的确是擺上了新的桌椅,只是更顯得客廳空曠陰森了。他随意地游走在客廳的那些散落各處的畫作中間,征求過達麗雅的意見後掀開了幾塊白色畫布。
這些畫用色都同樣大膽,極強烈的色差總是能第一時間就抓住觀賞者的眼球,畫作內容也都是人物故事像,同樣都是講述着某個歷史事件。
除了牆上的那幅《舉着十字架的薩莎》,這裏其他幾幅也都各有各的詭異之處。
其中一幅畫上是一個空曠奢華的房間,畫的一半都被一張巨大的大床占據,床上有幾床不同花色的被褥,從被褥的褶皺可以看出裏面隐隐躺了個人,正對着床的是一個巨大的鏡子,鏡子裏折射着一個高大的黑影。床左邊是個小窗,窗外有幾個如同幽靈般的腦袋正在朝着窗內張望。
李觀下意識想要去看看畫作的名字,卻發現怎麽也找不到。
看來是個無名畫。他心想,這幅畫看起來挺有意思的,也許晚飯的時候他可以去問問伊萬這幅畫的寓意。
傍晚天剛擦黑,就聽見樓上一陣尖銳刺耳的鈴聲急促的響起來,李觀趕緊從自己房間裏出去找去,原來是塔季揚娜房間裏發出來的,她正在發脾氣質問今天為什麽沒有睡前故事聽。
“吉娜,不要鬧了!”達麗雅正在收拾着她扔出來的枕頭,但是塔季揚娜非但沒有聽她的話,反而又甩過來個枕頭正好砸到了達麗雅的頭。
“塔季揚娜·彼得羅夫·瓦西裏耶夫——!”
達麗雅憤怒地叫了起來。
“你這是想幹什麽,故事會有的故事會有的,我說話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尖叫!姑娘!聽我說!聽我說!”
“啊——!”塔季揚娜叫得更厲害了。
李觀被這刺耳的聲音弄得耳朵疼,他不得不一邊捂着耳邊一邊給兩邊的老人小孩調停,“吉娜,乖孩子,是我的錯,我來晚了,我現在就來給你講故事好麽?安靜,安靜!不然沒有故事聽了!還有達麗雅,請您也不要再說了,小孩子不是這樣教育的,交給我,都交給我吧!”
終于塔季揚娜停止了尖叫。房間裏也恢複了安靜。
只有李觀的一顆心髒被尖叫聲牢騷聲吓得狂跳不止,久久不能平複。
“好好,我不管了,我不管了,”達麗雅覺得她的管家能力受到了質疑,臉上都是受傷的痛苦,“那麽——弗拉基米爾先生,這裏就交給您吧,反正我這個老太婆不能教育小孩,只能幹些雜活,對,都交給您,都交給您吧!”
說完,還不等李觀辯解,她就憤憤地将枕頭什麽的往他手裏一塞,決絕地走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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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要注意身體,我最近就得流感了,頭痛得要死。
還有大家看這個故事最好還是不要晚上看,感覺有點恐怖。我晚上寫文發文,結果整夜整夜做噩夢......emo
另外就是俄羅斯的人名問題,俄羅斯人名字包括名父稱還有姓氏和小名,比如塔季揚娜是名字,吉娜就是她的小名,為了方便記憶,幹脆我都用名字來代指,就不一會父稱一會姓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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