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收徒大會
木離于峰中石洞長眠,一百年彈指一揮間,終于出關。身為一峰掌門,最緊要一事便是主持今日收徒大會。
她輕振身上的冰絲黛青紗裙,經年落下的塵埃被一股清風卷起,衣袍複又光潔如新。
木離适才點頭道:“我們走罷。”
青檀聞言颔首,足尖輕點,仰頭發出一聲高而尖細的鳴叫,轉眼之間,已幻化成為一只巨大的白鶴,通體羽翼雪白,唯有胸脯處有一小撮竹青羽毛。
眼前的白鶴兩翼伸展,徐徐落下,頭顱朝向木離低低垂下。
木離學着從前李孟寒的模樣,伸手輕柔地撫過鶴頂,傾身穩坐于鶴背之上。
白鶴振翅騰空而上,木離低頭一望,偌大的碧潭已經成了一個小小的圓圈,白鶴一路疾飛,不過小半刻,石洞與碧潭掩于腳下林木深處,再看不見。
擡眼一望,峰頂青松森森,巍峨的白玉大殿聳立如舊。
白鶴繞着黑瓦屋脊盤旋一圈,落爪停于殿前。
木離落到地上,疑惑地四下而顧,印象中熱熱鬧鬧的玄天峰大殿,此刻卻是空空蕩蕩,方才她乘鶴而上,山林之間也未見半個人影。
她跨過大殿門檻,左右一望,兩側軒窗未關,穿堂風呼呼吹過,沒有一絲暖熱人氣,耳邊唯聞幾聲尋常鳥鳴。
她面露驚詫,回身問青檀道:“人都到哪裏去了?今日不是收徒大會?怎麽不見清音,清泉,清河和他們的道童?”
青檀化作人形,随後入殿道:“掌門有所不知,自道君身隕,掌門閉關,清音,清泉,清河此三子便相繼離開了玄天峰,三人座下子弟百年之間,走得走,散得散,留下來得不多了。”
木離眉心一跳,未曾想還有此等大事!
“那峰上如今尚餘多少道衆?”
青檀抿着嘴唇,劍眉微皺,算了一陣,答道:“若是加上掌門與某,統共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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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木離難以置信。
青檀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地重複道:“掌門,确實統共十一之數。”
木離臉色不禁一白,遙想玄天峰一脈鼎盛之時內外足有三千道衆,如今不過區區百年,傳到她手裏竟只剩下九個。雖然她繼承玄天峰屬實意外,但她既然出關,就是時候挑起大梁了。
她伸手一揚,眼前立刻顯現出一面水鏡來。水波層層蕩漾開來,浮光掠影之中,她看見了散落于玄天峰各處的九個道衆。
全是凡人的品格,看上去皆不過十二三歲,小蘿蔔頭一般,一個将将開光,四個築基初階,兩個築基中階,最後兩個修為在其中最高,也只是剛剛辟谷初階。
真是萬萬沒想到……
木離心中實在沉重,嘆氣道:“九人靈根不濟,資質有限,尚需歷練,可宗門大比在即,實在……難為玄天峰所大用。當務之急,便是今日的收徒大會。道衆充盈,才能遴選出可塑之才,贏得宗門大比。”她說罷,悻悻揮手,水鏡嘩啦一聲落下,化作水滴順着大殿的白玉磚散去。
青檀拱手:“掌門所言極是。”雙手攤開之後,他又從懷中摸出一本薄薄的書冊遞給木離,“此乃這百年來,玄天峰上靈石記錄,請掌門過目。”
青檀顯然是有備而來,木離好奇地接過來細看,翻過兩頁,漸覺不對,又翻來覆去地将這本薄薄的書冊看了好幾遍。
吃穿用度,靈植花銷,零零總總,一百年花錢如流水,可全無進項,一本看罷,她算是看出來了,玄天峰的此本賬冊,樁樁件件,條條款款,滿紙滿篇都寫着“貧窮”二字。
木離一雙烏漆漆的長眉皺得死緊:“這是怎麽回事?”她明明記得百年之前,玄天峰的生活堪稱優渥。
青檀哀哀一嘆:“掌門又有所不知,自道君身隕,宗門道衆散去,山中靈植無人照應,凋零者衆,加之,玄天峰近百年來靈氣波動愈盛,亦不利靈植結出果實,因而宗門失去了可兌靈石的來源。”
人口凋敝,宗門不濟。木離肩膀上的擔子簡直重若千斤。
“她把賬冊遞還給了青檀,“此冊還是先由你保管。”目光掃過寂然大殿,殿中八根白玉石柱沉默地伫立,可幾處柱身之上不知何時起生出了銅綠的青苔。
一百年還是太長了。
她調轉眼神,仰望玄天峰大殿之上供奉的神像。
三界之上,眇眇大羅。
紫檀木長臺上青煙袅袅,碧玉香爐千年不滅,爐旁随意地灑落了幾本書冊。
木離走近了些,最上面的一本是從前師尊時常翻閱的《隐地八術》,因久無人動過,百草霜色的封皮落了薄薄一層灰。
她手指輕動,捏了一個清淨訣,細灰被一縷軟風卷去。
頁面随風沙沙翻動,木離窺見了書冊中夾着的一片竹葉,已在書中壓了不知幾百年,幾成透明,竹葉脈絡猶帶金色。
師尊從前慣愛在竹下讀書,竹葉興許便是彼時落入了書冊。
她的臉色柔和了幾分,師尊從前常言道無生死,而形有生死,又說愛憎才會生煩惱,與道長隔,輾轉反側,流浪惡道。
她從前不信,慣不愛聽他掉書袋,可如今即便是想聽,也再聽不到了。
青檀站在木離身側,目光悄然落在她身上。百年未見,她的面目如舊,眉睫漆黑,烏發半挽,以一支三節竹簪松散地束在腦後,可原本總是含笑的桃花眼,卻是輕攏愁雲,漸漸黯淡。自醒來之後,即便她未曾提起李孟寒,不曾有只言片語,可青檀知道,她依舊傷心。
木離立在奉案前又看了好一會兒,察覺到他的注視,側目朝他莞爾一笑:“盡管眼下捉襟見肘,可今日收徒大會,定要廣納賢才,才可一振宗門。靈石有的是別的法子。”
但如果宗門人口不興,道衆不足,玄天峰根本無法參加宗門大比,更不惶,奪取宗門大比上的道宗法器千魂引。
千魂引,引魂尋魄,哪怕身死神滅,魂入幽冥,仍有可能起死回生。
木離早就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得到千魂引。
她伸手合上了書頁,對青檀道:“時辰也快到了,此際我們便去峰門外靜待來人。”
玄天峰收徒,自開宗立派以來,并不常有,在木離的印象中,玄天峰下每逢招徒大會,總是人才濟濟,門庭若市。木離乘白鶴騰雲而下,白玉天石堆砌的玄天峰門巍然如故,穿雲而下的金光跳躍成星星點點,漫灑白玉石階,絢爛奪目。
可是,峰門外卻并沒有如她料想一般的大排長龍,她定睛一看,竟是空無一人。
“這是怎麽回事?”驚得她聲音打顫,“莫非……莫非時日錯了?”
青檀幽幽一嘆,臉上露出一兩分難堪:“掌門有所不知,現如今道宗各派林立,許多新門新派多如雨後春筍,玄天峰近百年來名聲凋零,欲往山中拜師的人想來便少了……”
木離喉頭一澀,千言萬語哽在心頭,她先前……先前果然料想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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