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謝燼淵
木離停在陣前,瞳仁轉眼便為劍芒點亮,一波又一波流雲似的光暈流轉于萬劍之上。劍氣由昆侖山上的冰霜浸潤,如雪,如霜,拂來刺骨的寒意。
眼前萬劍齊發,密不透風地鑄成了一面冰涼的不近人情的劍牆。
劍如其人,謝燼淵大多時候也是不近人情的。
她想。
明明已經跨過昆侖山,作了那什麽天師,放任道宗在凡界落地生根,可鎮守非凡之界的劍陣,由百年之前的十劍變成了如今的萬劍。
十劍将誤闖的凡人拒之門外,可萬劍又是要将何人拒之門外。
兩面三刀,兩面派。
她又想。
孔寒見木離垂眉不語,只好問道:“木掌門,這萬劍陣該如何破陣?”
木離掌心相合,一面回想記憶中的劍訣,一面默念道:“念去去,不如,不如,歸去。”
萬劍陣紋絲不動,她思索了片刻,恍然回過神來,心中複又默念:“念去去,不離,不離,歸去。”
一字對一訣,‘去’訣,‘不’訣,‘如’訣往複。
此劍訣原本念作:念去去,不如,不如,歸去。
是謝燼淵的劍陣口訣。
她從前老是偷偷看他練劍,看得多了,也就學會了。
此一訣乃是劍陣,最不易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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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會了,便想着要去謝燼淵面前炫耀,卻被他的十劍打落了長劍,人也落到了枯樹葉堆了,落得一身狼狽。
她當時輸得氣急敗壞,又想起自己每每尋着時機來偷看他練劍,與他‘偶遇’于山間,林地,市集,梓蕪峰間,可他卻一直無動于衷,整天端着一張冷臉,宛如冰雕。
她撂下一句狠話:“謝燼淵,你究竟喜歡我麽,你要是不喜歡我,我就再也不來找你了。”
可是她當時并不想聽他口中答案,撂下此一句,就一溜煙跑回了玄天峰,憋着再不去找謝燼淵。
一憋就憋了整整一個月,正愁無事可做的時候,她就聽說隔壁樂天派新得了一只奇獸,能生金蛋,她便湊熱鬧地去瞧了瞧。
謝燼淵竟然也在,看上去氣定神閑,一派霁月清風。
木離臉上挂不住,想一走了之,人剛出了樂天峰,就被謝燼淵叫住了。
他遞給自己一柄長劍:“我們再比試一場。”
木離氣惱地捉過劍,朝他刺去。
謝燼淵不疾不徐地避過:“你不是會那劍訣麽?”
木離瞪他一眼,屏息凝神,一字對一訣,心中默念:“念去去,不如,不如,歸去。”
長劍卻并未化陣。
謝燼淵卻也不動。
木離沉下心來,又在心中回想了一遍謝燼淵如何化陣,掌心相合,再次默念口訣。
她終于掌握了關竅,長劍忽而震顫而起,化作了五劍,朝他而去,又齊齊在他眼前猛然頓住。
她沒好氣道:“你為什麽不躲?”
謝燼淵卻問:“你為什麽停住?”
木離不願答,收了劍訣,将劍還給他,硬聲道:“此口訣不好,我要将它改成,念去去,不離,不離,歸去。”
這樣一來,每念一訣,謝燼淵便會想她一次。
她本以為這等無稽之談,謝燼淵會不予理會,他卻說:“随你。”
她猶記得她當時想,興許謝燼淵終于還是喜歡她了。
随着心中最後一字落下,劍訣結成,眼前的萬劍陣轟然作響,劍氣如虹,綿延蕩漾開來。
萬劍齊列的陣門霍然朝兩側伸展,劍牆之中裂開了一道開口。
木離喚道:“青檀。”
白鶴振翅,往那開口飛去。
身後傳來幾聲破空聲響,孔寒回頭一看,竟似幾個丁香色道袍的道人:“官道!”
木離頭也不回:“他們一路跟了這麽久,想來也是想渡過昆侖山。”
“那如何是好!”孔寒自不知有人尾随,尚還沉浸于震驚之中。
沒想到,木離只是冷淡地說道:“憑他們幾個人,過不了昆侖。”
飛鶴穿越開口的剎那,幾道劍光朝飛鶴之後的道人飛去。
鐵器铮然撞響,只見道人手中的法器下一刻便化作冰淩,碎成粉末。
寒光如雪,幾個道人腳下的法器也開始結冰,搖搖欲墜。
飛鶴穿過開口,劍陣猛地合上,消散不可見,昆侖山另一端業已融入漫天夜色,雲霧缭繞之中,只餘暗沉沉的黑夜與空中徐徐飄散的白霧。
孔寒扭回頭,好奇地打量着昆侖山另一端的世界。
暗夜之中,山影樹影,都和他熟悉的世界并無不同,只是茫茫天地間,不見燈火與人煙。
“青檀,下去歇息罷。”木離摸了摸鶴頂,開口道。
疾行一日,又遇刁難,此路途不輕松。她順勢看了一眼肩頭的小雞仔,見它也只是恹恹地蹲下。
她點了點它收攏的翅膀:“你也歇歇,歇好了,便去自尋一處好山好水,修煉成人罷,昆侖山下也有不少好地方。”
小雞仔卻沒有回應,雙眼緊閉,蹲着一動不動。
白鶴落地,青檀便化作了人形。
他細看了木離一眼:“掌門,可是無礙?”
木離笑道:“我能有什麽礙。”
青檀點頭:“掌門出關不久,切不可勉強,此次回了玄天峰,可安心一段時日。”
孔寒在一旁立着,忽覺身份尴尬,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青檀側頭看他局促,便道:“孔道友,待你上了玄天峰,便可同峰中道人一道修習。”
木離勸道:“你既過了昆侖山,就好生修行罷。”
孔寒沉默了一息,緩緩地點了點頭:“多謝木掌門,青檀道友。”
三人席地而坐,各自打坐調息。
木離閉着眼睛,忽覺肩頭一松,她睜開眼睛,見那小雞仔已經躍下了肩頭,幾步跳躍,朝身後的密林而去。
“你真走了?”
她問完又覺好笑,靈獸幼獸似乎靈智也時有時無,大約是遵從天性罷了。
小雞仔卻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再往林中走了兩步。
它走得很慢,頻頻回頭。
木離笑道:“怎麽,又舍不得我?”
話音剛落,小雞仔卻頭也不回地朝林中深處而去。
木離回身,繼續凝神打坐。
坐了沒一會兒,她卻下意識地去尋找小雞仔的氣息。
越來越微弱。
果然有些古怪。
她眉頭微皺,坐不住了,睜眼道:“我去瞧瞧。”
尋着微弱的氣息,木離走到了林中,向上攀爬,拐過幾棵枝幹合抱的怪樹,一個半圓的洞穴顯現而出。
她愣了一瞬,才往洞穴的西側看去,低窪處卻是填滿了枯葉。
靈犀洞。
都快忘了昆侖山中還有這麽一處地方。
天際破曉,一點日光透過枝葉灑了下來。
她定睛再看,果真是靈犀洞,石洞上尚可看見‘靈犀’二字,只是洞旁的潭水早已幹涸。
她來過這裏。
此潭水清,一頭紮進去,皮膚被涼涼潭水漫過,舒服得伸展開四肢,在湖中游來游去如一尾游魚。
那一年她還未結丹,法術也學得潦草,略略通些皮毛,她口中念了一道新學的玄變訣,化作了一只金色的鯉魚。奈何她學藝不精,玄變而成的潭中鯉魚不能在水中暢快呼吸。
她只得把魚頭伸出水面,張着魚嘴出氣,可還是不舒服。魚尾又沉又重,縱使擺尾,她也直往水裏下墜,一連吐了好幾個泡泡。
她又默念了玄變訣,想要變回人身,可惜試了數次,不知道是哪一處不對,始終變不回去。
眼看就要作為一只金鯉魚,淹死在荒無人煙的靈犀潭中。
夭壽啊!
忽而,潭水翻湧,将她托上了潭邊的草叢。
她終于可以呼吸了,大口大口地喘氣,魚尾本能地彈跳了數下。
她的一只魚眼睛壓在草裏,只能用朝上的一只眼,轉動眼珠,左右而顧。
一道陰影覆蓋上魚身,來人逆光而立,問她道:“是人?”
木離大叫道:“是人!不是妖!”
他俯下身,捏住她的尾巴,把她提了起來。
木離像風中倒挂的魚幹,轉過兩圈,才看清了他的面目。
他穿了一襲素白道袍,腰纏朱錦,袍身金絲紋路一路自肩頭灑下,頭豎青玉冠,冠上雕刻飛鳥形制。
冠下兩道英眉,一雙鳳眼澄澈,只目不轉睛地審視着她。
黑曜石般的瞳仁裏倒影着一尾金鯉魚。
謝燼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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