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風停
“宣和門中就是王城內城。”李孟寒開口道。
木離看城門緊閉, 好奇問道:“什麽時候城門才會打開?”
“早晨群臣入朝,下朝時, 聽說此門便會打開。”
木離對內城并無多少興趣,連聲央求道:“師尊從前就是在禦坊這裏遇上我的?再跟我說一說吧?”
見她面上激動,袖中紅光一閃,李孟寒蹙眉道:“我如何與你說得,既來了凡界,萬不可随意使用道法。”
木離趕緊握住拳,壓下躁動, “弟子知道錯了,只是結丹過後,還未掌握火候。”她轉了話頭, 問道:“是在禦坊何處?”
李孟寒指着八仙樓道:“趕了這麽久的路了,歇歇腳再說。”說着,便進了門。
樓中夥計快步迎了出來:“公子樓上坐。”
木離左右張望, 這裏的凡人可真多啊,除了不見靈根以外, 幾乎和昆侖山另一端的道人無甚區別。凡與非凡, 好像就是他們不會法術, 不能長生這一星半點的差別了。
坐了不多時, 夥計提了一壺茶來, 并四碟糕點。
見李孟寒不慌不忙地喝茶, 沒有開口的樣子,木離幹笑道:“師尊, 我知道錯了,不該自己跑下山來。”不過她也就逍遙了一日就被找到了。
李孟寒又捏了一塊酥餅嘗了嘗,木離壓低聲道:“我也不該禦劍行了一日, 可根本沒有人瞧見我。”
李孟寒斜睨了她一眼,木離笑眯眯地說:“師尊專程來尋我,實在是辛苦了。”伸手提起茶壺,将他手邊的茶杯斟滿。
李孟寒終于淺笑了一聲,木離放下心來,聽他悠然道:“當日夜深我自八仙樓出去長街,街上人煙已是零落,一路走到長廊盡頭,深巷之中忽而傳來一聲啼哭,我進去便牆角放着一只竹籃,籃中蓋着一塊白布,裏面躺着的就是你。”
這故事雖是聽過數遍,可木離全無當時的印象,不死心地問道:“當時周圍真一個人都沒有?可有什麽鋪子如今尚在的?”
李孟寒搖搖頭:“我當時四下裏尋過,并未見行人,等到隔天白日,我又去問過,可依舊無人見過有誰将竹籃放進長巷。”
“師尊便将我帶回了昆侖山?”
李孟寒颔首:“當年王城大亂,若是将你留在此處,你恐怕活不下去。”
木離幽幽一嘆,這般來看,要想找到當年丢棄她的人,如大海撈針,若是他們本來就已經不在了……
她晃了晃腦袋,還沒試過,怎麽能盡說些喪氣話。
“徒兒還是想再去那地方瞧瞧。”
禦坊兩端的鋪子各色各樣,繞過長廊盡頭處幾家鐵鋪和果鋪子,果有一條深巷,可早不是當年光景了,巷中人聲鼎沸,還住了好幾戶人家。
木離問過一圈,才知這些人家也是近些年遷到此處,壓根不曉得從前光景。
木離頹然地嘆了一口氣,從巷子裏走出來,巷尾的攤販吆喝道:“姑娘,看一看我家的簪子,釵環,胭脂水粉,應有盡有。”
她循聲望去,竹竿支起的木板上蓋了一張花布,布上的金銀首飾不多,玉石也少,大多是竹子雕刻的簪子。
她随手撚了一根竹簪來看,手藝不錯,棱角磨得平滑,碧綠漆了一層。
攤販見她駐足細看,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李孟寒,笑道:“姑娘既喜歡,郎君何不買下。”又說了句吉祥話,“二位樣貌非凡,登對極了。”
吓得木離手上一抖,竹簪跌回了布上,不敢再看,轉回了臉。
“師尊……”她正欲開口解釋,迎面卻見一個粉裙少女走來。
木離一眼就望見了她的靈根。
道士?
乍見木離,她也愣了愣,驚訝道:“木道友?”
木離仔細看再她一眼,想起了她是誰:“你是和清音一同的靈泉派,周道友?你怎麽會在此處?”
周蘭自然認出了李孟寒,面上更是詫異,旋即貌似了然道:“道君也是來此界找尋掌門?”
木離頓時恍然大悟,靈泉派掌門李桂自宗門大比後便不知所蹤,靈泉派人心惶惶,道宗在昆侖山中尋了許久,眼下到了此界,想來是非凡之界中已經全然找不到她了。
李孟寒卻露出一個無可無不可的淺笑,周蘭喜道:“如此甚好,道君若與我派和梓蕪派道友一同尋找掌門,定能事半功倍!”
師尊并未否認,木離微微有些吃驚,見周蘭身後又走來幾個道人,
她眼睛一亮,出聲道:“謝道友。”
謝燼淵和一個梓蕪派道人一起走了過來。
自宗門大比後,二人自靈犀洞出來,謝燼淵便回了梓蕪山,木離已經有些時日沒見過他了。
他身上穿着慣常的梓蕪山素袍,手中卻并未提劍,見到她,似乎也愣了愣,拱手道:“木道友。”然後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只短短一瞬,便轉向李孟寒:“道君。”
木離張了張嘴,卻聽李孟寒笑道:“諸位為何會尋來王城?”
周蘭答道:“我們遍尋不到掌門,只得來此間,下了昆侖之後,經過幾座城池,皆聞王城中新來了個道人,喚作靈山道人,聽說其能祈雨策風,傳授長生之術,傳得神乎其神,故此特意前來查看。”
“靈山道人?還有此等轶事?”李孟寒側眼去看木離,卻發現她的目光始終落在謝燼淵臉上,不移分毫。
“避讓,避讓!”人聲高揚,馬蹄聲由遠而近,衆人吓了一跳,行人紛紛避讓兩側。
八騎鐵馬開道,身後跟着的是一架青篷車辇,車簾緊閉,根本看不見車中人影。
可車輪行過處,馥郁花香撲鼻而來。
“靈山道人!是靈山道人!”
有些路人聞聲便拜:“活神仙度我!活神仙度我!”
車辇之中無聲,可跪拜的路人身前,憑空忽然綻放了一朵白蓮,如霧影,僅此一瞬,便飄渺消散。
那人喜極而泣:“多謝神仙!”
裝神弄鬼。木離心道。
車辇掠過眼前,宣和門大開,靈山道人的車辇一路進了內城。
“道君?”周蘭迫切地望向李孟寒。
李孟寒“嗯”了一聲:“似道非道,似人非人,”
“是妖?”周蘭驚道。
“不像妖,并沒有妖氣。”李孟寒卻問謝燼淵道,“謝道友,以為呢?”
謝燼淵:“道中障眼法,可憑依紙人策令道法。”
周蘭卻蹙眉道:“道宗有令,此界不可随意使用道法,若真是道人所為,此人已是壞了宗令,理應懲戒。”
“如何懲戒?”李孟寒笑了半聲,“若是懲戒此人,定要施法,豈非也壞了宗令?”
周蘭頓了片刻,為難道:“道君……”又一時啞然。
李孟寒兀自笑了兩聲:“周道友莫要見怪,等到日落之後,再想辦法查探一番。”
木離暗暗咂舌,師尊人前總是一派溫和,人後脾氣雖古怪了些,可也從不言語為難他派的道友,更何況周蘭差了輩分,今日不知為何,似乎心緒不佳。
日落之後,門庭若市的禦坊安靜了下來。
李孟寒指尖輕點,一行五人化作清風,吹過宣和門,直入內城。
宣和門內禁軍密布,清風穿巷而過,幾道宮門之後,便是宣和殿。殿中無人,左右只有十八枝銅燭臺亮着光。
木離飄飄蕩蕩,燭光随風搖曳,她輕輕往前飄去,殿中的拱門後是一道石階接連高聳的圓形露臺。
木離覺得奇怪,往上飛揚,俯瞰去,露臺被當中的爐鼎分作兩半,四周無人,可爐鼎之中火星閃爍,撲面而來是一陣馥郁花氣。
是今日聞過的車辇傳來的味道。
她嗅了嗅,這氣味頗有些熟悉,不禁俯身細嗅,透過雕花鼎蓋,風吹動了爐中火苗,定睛一看,那火苗似紅似青,詭異得很。
她心中微動,正欲旋身而去,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道打在她背上,将她打入了爐鼎之中。
明明烈火燒灼,木離身上卻并不痛。她正欲往上躍起,火中的景象卻突地一變。
陰冷潮濕的濃霧朝她撲來,冷得她瑟瑟一抖,放眼望去,周圍迷霧重重,再不是先前的爐鼎!
“師尊!”她下意識地叫道,又念一聲玄變訣,化作了人影。
“謝燼淵!”她又出聲喚道。
可惜,無人回應。
她再環顧四周,擡頭望去,天穹是濃密的黑色,不聞風響,不見日月,這地方……有些像秘境。
陰陽秘境!
難道王城中也有通向秘境的陣門!
木離面露愕然,耳邊卻聽枯葉聲響,她手中捏訣:“是誰?”
霧影之中腳步聲近了,她又喝道:“是誰?”頓了頓,追問道:“靈山道人?”
黑影猛然一動,木離還來不及念訣,眼前一花,那人已經到了面前。
他看上去狼狽極了,道袍上滿是血污,雙眼牢牢地盯着她:“你果真沒死。”雙手突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謝燼淵!”木離臉上一紅,立刻往外掙脫。“你怎麽了?你放手!”
謝燼淵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臉,忽道:“你的修為……為何變成這樣?”他的長眉蹙攏,“你沒死,為何不出谷底,你是出不去?那我當日尋到的屍首不是你?”
這般言語瘋癫,究竟在說些什麽!
木離茫然無措:“謝燼淵,你怎麽了?我雖剛結丹,修為比你略低而已。什麽屍首?什麽谷底?”
謝燼淵松開了手,驚疑不定地看她一眼,又四下環顧,他似猛然驚醒,自言自語道:“雙鏡合一,原來如此。”
木離也端詳他的面目,霍地回神道:“是你!你不是謝燼淵!你是幻境裏的那個人!”要取她火魚的人!
他聞言怔忡,反倒笑了,卻問她道:“凡界帝王可是中宗?”
木離大惑不解,只得點了點頭。
“你……”
一道疾風從背後吹來,眼前的謝燼淵朝後退了兩步。
李孟寒自霧影中顯影而出:“你是誰,謝燼淵只是個金丹,你業已化神為何要扮作他。”
他是化神?
“師尊!”木離喜道。
面前的謝燼淵大笑了兩聲,一道雪亮的劍芒直朝李孟寒而去。
“玄光劍!”李孟寒閃避開來,可玄光劍緊追不舍,又朝他打去。
為何他會有玄光劍,木離再細看那劍芒之後,劍柄處紅絲流蘇一閃而過。
對的!是他!上回在幻境之中,他手中的玄光劍便有此劍穗!
李孟寒口中念訣,水流滾滾而上,在半空中與劍芒相撞,轟然一聲巨響震得木離接連倒退了數步。
眼前的謝燼淵人影倏地一晃,變作了一團黑霧,朝後退去。
李孟寒趁勢追去,可那股黑煙一進濃霧便消散不見。
“那究竟是什麽人?是靈山道人麽?”木離問道。
李孟寒默然須臾:“劍是玄光劍,可是持劍的人并不知曉是何人。”
木離腦筋飛轉,卻将秘境中見過此人的話吞了回去。
霧中腳步聲又起,李孟寒看了一眼,冷聲道:“是其他的道人。”
周蘭的聲音響起:“木道友,道君。”走出來的果是其餘三人。
木離呆望了謝燼淵一刻,他身上的素袍只染塵埃,不見血污。
“你的玄光劍呢?”她急問道。
謝燼淵:“劍在梓蕪山中,來此凡界,并未佩劍。”
李孟寒卻問:“謝道友腰間的符箓何處來得?”
木離低頭一看,玄色腰帶間卻是插了一道金色的符紙,符紙上寫着魂引二字。
另一個梓蕪派的道人忙道:“道君有所不知,我三人被卷進此陰陽幻境,甫一落地,便遇到一只妖獸,幸而謝道友眼疾手快地制服了此獸,可又是一陣詭異的妖風刮過,風停之後,謝道友瞧出了幻境端倪,以水訣入地,土中埋得就是這一道金符。”
李孟寒笑道:“謝道友好運氣,千魂引就這樣被你拿到了。”
“千魂引!”周蘭大吃一驚,“這就是道宗法器,千魂引,尋魄引魂的魂引!”
“正是。” 李孟寒卻搖頭道,“可魂引只是傳說,謝道友可曾試過策令此符。”
謝燼淵試過,将才發現的時候就試過,可宛如金紙,毫無用處。
“确實不可用。”他答道。
周蘭聞言悵然道:“果是傳說罷了。不過既是謝道友尋得,便是歸了謝道友。”
謝燼淵颔首,此魂引金符是以梓蕪訣封印,若非如此,他也不能輕易覺察出蹊跷。
魂引為道宗法器,他從前就聽說過,藏于陰陽幻境,可他得到的實在是太過輕而易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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