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不想你走
第27章 不想你走
27.
世界崩塌,一片廢土。
白晴迷茫又無助,怔怔看着自己兒子,眼圈紅透,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白玫輕拍姐姐的背,給予安撫,轉頭對白耀溫言道:“那麽少爺可是處理好了?別再吓媽媽了。”
白晴抹了把眼睛,殷切地盯着自己兒子,眼中充滿期待。
這是個從不過分操心,在人生每一階段都可以交來滿分的孩子,心态成熟,細膩,思慮缜密,一些人一些事他是不會妥協,卻也絕不會失了分寸。
他會有他堅守的東西,至少白晴認為那裏面不該沒有她這個相依為命的母親。
“阿耀……”
“那邊宅子大,江風也冷,多加衣服。”兒子聲淡,不好分辨情緒。
這也是讓白晴失望又絕望的一點——她并沒從兒子那裏得到積極訊息。
好像這件事毫無轉圜餘地。
“你什麽意思啊?!我不搬,我憑什麽搬?!搬也得是那沒家教沒娘養的孽種!”
十餘載的明争暗鬥,從趾高氣昂跨入韓家踩着原配一朝上位,白晴就不信這個邪,弄不掉這個無依無靠的小孩,韓澤玉被趕到國外是她最惬意舒适的幾年,空氣都透着一股清甜。
起初,她費勁心機備孕,花招百出将韓紹輝留在身邊,期間有些動靜,卻因為見紅滑胎沒能保住,之後便再沒遂願,直到韓紹輝如實托出,他患有少精症,床上玩得太狠所致。
與丈夫向她坦白時那一抹玩味笑意相比,願望驟然崩塌,在心中碎裂開來的聲音才真會将人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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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晴抱着枕頭,哭得将近暈厥,不過也只是一夜,轉日她便依舊春風得意,盛氣淩人,做她矜貴高傲的女主人。
她的牌還未打完,她還有兒子,一手執掌韓家的繼承人。
她給了韓紹輝無窮無盡的自由,任他浪蕩,她兒子為韓家效忠盡職盡責,解決他後顧之憂,她忍辱負重,極盡能事寵愛丈夫,哄韓紹輝開心。
是,是她錯了,沒能把持,可誰又能在這樣一個好色放浪,無情無義的惡魔締結的恐怖婚姻中做得更好?
即便犯錯,跟那個下半身行走的牲口相比,也不值一提。
“韓紹輝他自己髒得要死,”白晴陰下臉,一滴淚也不想再掉:“我是偷吃,又怎樣?好啊,讓他們來!韓紹輝我都不怕我怕那孽種?我白晴這輩子怕過誰?”
從帶着兒子前途暗淡的遺孀搖身一變成為首席闊太,這就是她,高傲的她。
“你覺得韓紹輝又怕過什麽?”
高漲的怒焰在這句話中沉寂。
白晴清楚,比瘋,韓紹輝只會在她之上。
一旦撕破臉,打這種雙方出軌的離婚官司她占不着便宜,韓紹輝這個人又亂又野,但不意味他可以任由別人蹬鼻子上臉。
像抽走全部陽氣,連皮帶骨一瀉而下,白晴稀爛地軟在位上。
屋外雨勢變大,滴滴答答仿佛落在這裏,茶都澆冷了。
白玫為兩人換上溫度适口的新茶。
至此,她倒是還尚有疑惑,不太理解韓家這位少爺的做法。
這麽一個‘好東西’,交給韓紹輝等同宣告死刑立即執行,他們會永遠與韓家拜拜,快準狠,再無後患,不好麽。
在白玫看來,給了白家兒子就是一種心慈手軟,讓他們有退路可言,這明顯大可不必。
“阿耀,”白玫換了稱呼,是本家姑姑的立場和角度:“就真無法挽回?”
茶是陳年普洱,味厚,白晴頹然癱軟時,桌子震了下,灑出來些。
“和離吧,”白耀抽了一旁濕巾,蓋在濕處:“只有韓紹輝是唯一過錯方,財産分割上才能有談判空間。”
和氣生財,這就是白耀對此次婚變的策略。
起身時,小趙怯生生在外露了個頭,一通猛指手表。
白耀撣去袖口水珠,又道:“最大限度争取補償,速戰速決,不要口頭,落紙面上,其餘的事我來辦。”
随時随地的商人口吻,天塌下來都是利益得失,金錢博弈,白玫苦笑。
她又投了兩小片熟普,潤茶時腦中思量起白耀。
就好像這類慢慢浸醒的茶,讀懂一個人,是要靠時間沉澱,白耀養在身邊,白玫不認為她完全心盲,總還是能感覺出一二。
他太穩,幾乎無堅不摧。
可這麽重大猝然的人生轉折,穩得過于匪夷所思。
白玫突然有了個大膽想法——
或許,如今這一幕早已在他腦中演繹千遍,也為此做足了準備。
會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白玫停下,一眨不眨審視白耀。
與之鮮明對比的是媽媽白晴,魂不守舍,眼神無光地呆坐着,白耀向小趙打了個車裏等的手勢。
而後,把一個信封推到白晴眼前。
“希望不會用上。”
對方擡頭,滿臉迷茫,等了片刻才去拆那封信。
白玫湊過來看,眼睛随後亮了。
厚厚一沓情侶照,角度隐晦,全是偷拍,就是因為偷拍才顯得分外真實,每張都很親密恩愛,面孔各異,有男有女,只有一個人從來不變,牢固得像某種背景人像。
——韓紹輝眉目舒展,笑得滋潤,洋溢着幸福和甜蜜。
“……”
和離建立在‘和’的基礎上,和則談,不和那就讓它‘和’。
這麽多罪證,白晴幹咽了下喉,問兒子哪兒來的。
“不随時都有麽。”
把這句話扔下,白耀下了階,走向車庫。
怎麽可能随時,人這麽多,至少要跟拍韓紹輝數年之久。
白玫少有地訝然,總不能……
從十歲那年就着手計劃了吧?
她看着檐下,助理打傘,雨中行走的那一抹身影,新奇地眨眨眼。
—
潮熱的梅雨季,淋漓不絕。
韓宅,前院。
邁巴赫停在老榕樹旁,繁盛的樹冠投下大片葉影。
車門開了,一道陽光一瞬反射,正巧打到二樓韓澤玉眼皮上。
韓澤玉叼着煙,側了下頭,避開。
再看回來,白耀已經伫立車外,為上車的女人關門,窗放低,白晴探出頭,四下環顧。
二樓算不得高,女人眼中那份眷戀和不舍還是可辨的,韓澤玉玩樂似的,也不點火,就那麽抿着煙卷,一翹一翹。
後備箱不停有行李放入,不願離去的人兒翹首而望,這樣一副離別畫面不能再動人,要不是那一雙看上來的眼睛,韓澤玉真會沉浸不可自拔。
樹下男人仰頭,第一次情緒毫無收斂,直白放縱地放入眼中。
很深很綿長,穿透窗面,重重落在韓澤玉臉上,由沉到緩,很慢,很仔細地看。
這不是容易承托的目光,至少韓澤玉從沒見過這樣的白耀,他會看你,平靜地,淡然地,不帶任何內容地看,又或是輕浮狎昵,戲谑不屑。
像這樣有重量,有實質,還帶有溫度的眼神一次都沒有。
像在看一個對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韓澤玉被攥了一下那樣,心上某個地方莫名酸軟,要很使勁才能控制,挨過這次激蕩,他整理自己表情,沖樓下那人挑了下眉。
佯裝出些笑意,夾着煙,與白耀揮手道別。
一陣風吹過,樹冠搖動,院子空空。
正好第三日,這就是白耀給予的回複,韓澤玉窗邊站着,從未體會過的,似乎是身體某個部分正在快速消亡。
挽救不了地那樣,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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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別想再睡好覺了,我只能說,攻是個演技派,可以拿獎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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