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告白

告白

小丫頭就象沒看到房小姐的眼色一樣,自顧自焦急道:“王爺來訪大老爺,被大少爺招待去了書房,結果就離開一會兒,竟被人闖了進去。”

“那還等什麽,趕緊帶我們去看看,寧師妹不見了好一會兒,我們正在找人呢。”範瑤芝用生怕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大聲喊道。

貴女們臉色齊齊一變,這是什麽意思,竟然摸到前院少爺的書房裏去了嗎?大部分都不願意去湊這個熱鬧,只有幾個人想跟去看看。這裏頭,就有王小姐,當然,她臉色的表情絕不是湊熱鬧的意思。

“帶路。”房小姐蹙起了眉頭,她一直有些慌,總覺得範瑤芝的态度太奇怪。但現在不是追究範瑤芝的時候,她請來的人出了事,她總要去看看怎麽回事,再說其他。

一群人跟着小丫頭往前院後,根本不知道有人綴到了他們身後。

前院的書房前頭,大老爺和大夫人也是剛剛趕到,大夫人看到女兒過來,趕緊攔住他們,“你們過來幹什麽,趕緊回去。”發生在自己家的,怎麽說也是醜事,實在不想讓更多的人看笑話。

“裏頭的人是誰?”房小姐緊張道。

“還不知道,你們先別管了。”大夫人也是才來,并不知道裏頭的人是誰。

“夫人,我的師妹寧璇不見了,我們也是擔心她。”範瑤芝再一次開口。

“你怎麽知道裏頭的人是寧璇,如果不是呢。”羅杜若氣的眼圈都紅了,直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不是當然萬事大吉。”範瑤芝看着羅杜若,笑的無比的得意,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怎麽可能不是她呢。今天開始,寧璇,你完了,得罪過我的人,都将付出代價。

大夫人聽到有可能是女兒請的客人,頓時頭大無比,只有大老爺陰沉着臉,慢騰騰開口道:“這裏是前院,哪有正經姑娘家會往這裏跑。我看,也不過是求仁得仁,忠慶王府大的很,想必也不介意多收一個人。行了,大家散了吧,我會處理的。”

他們說話間,門吱呀一聲,從裏頭打開,露出一臉不悅的忠慶王,他明明等的是美人兒,結果來了個小丫頭,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就昏了頭,跟個丫鬟胡天胡地起來。等清醒了,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會兒心裏正老大不痛快呢,大老爺一見趕緊把人迎走。

大夫人嘆了一句,“作孽啊。”率先走了進去。

房小姐臉色複雜的往裏走,羅杜若一臉緊張,王小姐一臉不相信,其他人都帶着一臉幸災樂禍。

範瑤芝快步走上前,一把拉開床榻上的帳子,大喊道:“寧師妹,你怎麽能做出這種……”

床上一個小姑娘将頭埋在被子裏,正哭的傷心。一時間,看不到樣貌。

“是誰在叫我,範師姐,有什麽事嗎?”

這,這是……

羅杜若和王小姐齊齊回頭,看到寧璇正好站在他們這些人的身後,一臉好奇的看着他們。

“寧璇。”羅杜若一個箭步沖過去,牢牢抓住她的手,“你上哪兒去了?”

寧璇一臉無辜道:“剛才有個小丫鬟說你們找我,我就跟她去了,結果她走的太快,一沒注意竟然跟丢了。回去吧,又迷了路,正到處找呢,路上遇到個婆子,告訴我,你們都到這裏來了。我這才來趕過來,出了什麽事嗎?”

“怎麽不是你?”範瑤芝尖叫一聲,一臉的不可思議,一把抓住床上還在哭的小姑娘,“你是誰?”

小姑娘一擡頭,房小姐吓了一跳,失聲道:“石榴,怎麽是你。”

寧璇一臉莫名其妙,“到底怎麽回事啊。”

羅杜若此時理直氣壯了,先狠狠盯了一眼範瑤芝,然後才道:“貴人收用了個丫鬟,又不是什麽新鮮事。想攀高枝的下人,誰家是沒見過怎地。偏有人啊,不拿自己當外人,端着一盆子髒水,往人頭上潑。知道的呢,說這是熱心腸,不知道的,還以為跟主人家有仇呢。敢情堂堂房家還會去暗算上門的客人不成,這要是真有人信了,以後誰還敢登門啊。”

寧璇抿嘴一笑,羅師姐的功力見漲啊。範瑤芝得罪她寧璇可別沒什麽,若是身為客人得罪了主人家,可就讓人好笑了。這樣的惡客,看看誰家敢再請她上門。

這話一出,跟過來湊熱鬧的幾位小姐臉色都變了。上下打量範瑤芝,悄悄退後幾步,好離得她遠些。心裏更是将她劃上黑名單,這樣的人,就是俗稱的事兒精,可千萬不能沾。

“既然這樣,咱們還是趕緊走吧。房夫人自會處理,我們在這兒豈不是礙事。”寧璇假意吓的捂住嘴,扯着羅杜若的袖子往後退。一臉又羞又怕,顯見是個膽小的。

房夫人趕緊沖小姐們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然後吩咐女兒,“趕緊帶客人回去,不過一樁小事,別放在心上。”

就如同剛才那個姑娘說的,想攀高枝的下人,誰家沒有幾個,算得了什麽呢。

房小姐勉強打起精神,帶着大家出去,回到自涼亭時,不少人的目光都朝寧璇身上掃過。只是見她笑語盈盈,衣裳和發髻整整齊齊,不象遭過事的樣子,都露出疑惑的表情。顯然,範瑤芝之前的話,已經在他們心裏紮了根。

王小姐掃了大家一眼,冷聲道:“阿房,這事鬧的大家虛驚一場,你不該說點什麽嗎?”

房小姐看了一眼寧璇,趕緊道:“我家一個丫鬟誤闖了書房,已經沒事了。”

“沒事了嗎?剛才有丫鬟假冒你們要帶寧小姐走,又是怎麽回事?如果不是她腿腳慢,又迷了路,誰知道她要被帶到什麽地方去。”誰也沒想到,王小姐會忽然發難。

就是房小姐也沒想到,咬着唇眼圈都紅了,“恬恬……”

随後抽泣道:“都是我禦下不嚴,才……”

“哦,原來只是你禦下不嚴,我還以為你的下人是被人收買了,才會做這種事呢。”說完,似有意又似無意的朝範瑤芝看去。

範瑤芝一直處在震驚又懊惱的情緒之中,先後被羅杜若和王夢恬指桑罵槐,面皮早就受不住,只是她哪裏敢對王夢恬說出不敬的話來,只敢狠狠瞪着羅杜若,此時此刻,她最恨的人俨然倒了個人,從寧璇換成了羅杜若。

“來人,送範醫女回宮。”房小姐此時已經受夠了,她已經從王夢恬的話裏感覺到自己被人利用了。而這個人,就是範瑤芝。

“我們也打擾了許多時日,也該告辭了。”羅杜若和寧璇雙雙告別。

剩下的貴女也不傻,出了這種事,誰還有心思待客啊,一一告別。

最後只有王夢恬留了下來,一點房小姐的額頭,“你是不是傻啊,被人利用了個徹底,現在好了,你屋裏的丫鬟出去爬床,傳出去,你成了什麽?”

“我怎麽會知道?”房小姐委屈的哭了起來,她是真的不知道,到底什麽地方出了岔子,變成了現在這樣。

王夢恬搖搖頭,“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錯在哪兒吧。”

房小姐失魂落魄的被丫鬟扶回去,錯在哪兒,錯在她太信任範瑤芝。可她絕無可能收買得動自己屋裏的丫鬟,這一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小姐,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當不當說。”房小姐身邊的大丫鬟思來想去還是開了口。

“說。”房小姐幾乎是咬着牙齒道。

“石榴之前和肖媽媽走的很近,有一回她說漏了嘴,說是肖媽媽答應了她什麽事。再有一件,和石榴同屋的蓮翹,有一晚聽到石榴說夢話,喊了大少爺的名字。”

肖媽媽是父親屋裏的書童的親娘,房小姐的嘴唇都是抖的,氣的幾乎要厥過去。

大丫鬟一邊撫着她的後背一邊低聲道:“小姐,奴婢這麽說的意思,是這裏頭的水太深了,您千萬別鬧。”

說着伸手指指皇宮的方向,有肖媽媽,有範瑤芝,想也知道是在替貴妃娘娘辦事。

房小姐氣的趴到床上大哭,“可他們怎麽能這麽對我。”

用她的名義請人,用她屋裏的丫鬟做壞事,以後叫別人怎麽想她。三伏天,房小姐渾身發冷,當天就大病一場,綿延數月才好。

這一頭,寧璇和羅杜若剛出房府,就看到一匹馬奔馳而來,吓得他們趕緊後退幾步,馬上之人立刻收住缰繩,翻身下馬。

一身玄色衣袍,腰間挂着一個繡着金字的香囊。腰間佩刀,一手握上,另一只手卻纏着白色繃帶,裏頭泛着血色。

羅杜若一仰頭,吓得再次後退,心裏擂鼓似的,拿不定這人會是誰。看上去兇神惡煞,但其實又很英俊。不是那種讓人親近的英俊,而是一種生人勿近的硬朗的英俊。

“王,王爺。”寧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房府的大門口。而且只有一個人,那只手是怎麽回事,受了傷?暗殺,還是別的什麽,寧璇的心一痛,下意識的就抓住了他的手,“這是怎麽回事?”

“你沒事吧?”蕭承邺仔細的,近乎貪婪的看着她,不象是受過傷害的樣子,心裏偷偷松了口氣。被刺傷後,他才知道寧璇去了房家,而忠慶王恰好也在。

他當時就急了,備了馬就往這裏趕,幾次都恨不得抽出長刀,不知道該往哪裏劈,只知道胸口有一股郁氣,極需發洩。

“讓寧璇先上車吧,有什麽事,你們路上說。”羅杜若看到身後三三兩兩已經有人出來,當機立斷道。

蕭承邺看了一眼寧璇,見她沒有反對,心中一喜,跟了上去。至于他的馬,馬車夫順道套上,單馬就成了雙馬,速度飛快。

後頭的貴女走出來,有個人張望了一下,疑惑道:“我剛才好像看到了燕王。”

“怎麽可能啊,燕王爺到的話,房家人早就出來迎了。”另一個人看了看前頭的馬車,笑道:“燕王出行,難道就坐這種車啊。”

“也對,看樣子是我看錯了。”這位貴女一笑,和朋友作別,上了自家的馬車。

而此時寧璇的馬車已經跑出好遠了,車廂裏安靜的落針可聞。羅杜若憋了一肚子的話,可惜一個字都不敢說。

馬車夫很乖覺的一路趕着車到了羅家,羅杜若下了車,猶猶豫豫的看着寧璇,寧璇知曉她這是擔心,趕緊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馬車裏,只剩下寧璇和蕭承邺,就連巧珠都躲到了外頭,和馬車夫并排坐着。

“王爺,您怎麽會來。”寧璇硬着頭皮開口道,她還以為,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蕭承邺已經從最初的惶恐不安中回過神來,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将她拉到自己懷中,就象他夢裏常常想到的那樣,低頭吻下去。

這一回,他仍然青澀蠻幹,卻已經知道撬開她的唇,吸/吮她的芬芳,長驅直入抵死纏綿。

寧璇被他箍在懷中動彈不得,用兩只手去推,可他的胸膛象就石頭一樣,巋然不動。唇間的小舌也被他吸住,弄得她又酥又麻,可無論怎麽退卻,他都有辦法勾住她,讓她無法反抗。

情急之下,寧璇将眼睛一閉,牙關一磕,感覺到唇間彌漫一股鹹鹹的血腥味。

蕭承邺迫不得已放開她,嘴唇上一點鮮血,正是她幹的好事。

寧璇羞憤欲死,朝着車門的方向一頭撞去,蕭承邺一把将她撈回來,就看到她粉白的小臉上梨花帶雨,紅潤的嘴唇微微腫着,眼淚流到唇上,亮晶晶的,引人……

蕭承邺伸手去抹她臉上的眼淚,“我喜歡你,對不起,讓你這麽傷心,可是,我真的心悅你已久,我想要娶你。”

寧璇愣了,不自覺的抓住他的手,恍惚之下,沒有注意到他微抽的嘴角,和手上的白繃帶下重新泛出來的鮮紅。

“很抱歉,上次沒能說出我真正想說的,讓你從我的手裏溜走。我現在才知道,什麽都可以等,只有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不能等。”

天知道,他知道忠慶王和寧璇同在房家時,他的心就象撕裂了一般痛苦。如果寧璇出了事,他絕對沒辦法原諒自己。

“為什麽不說話。”難道是在想如何拒絕自己?蕭承邺的心重新慌亂起來。他甚至不知道,如果寧璇真的拒絕自己了,他該怎麽辦?難道也要學宋仲秋,遠遠滾到邊關去用戰争治療自己的情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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