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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們回到所內，技術科的人正好路過看到嚴勇，将剛查到手的資料遞給他。

“手機基站查出來了，不在江津市，在我們隔壁的小衢山，那裏三十五年前原本是兵工廠，當地所有的營生跟工人集體都二十年前搬走了。”

“現在那地方沒人住了？”嚴勇在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将這件事情上報上去。

林化重新回到江津市的消息，又在這個馬上就要過年的時刻。

不管消息是真還是假，上面的命令都是嚴查，絕對不能讓九年前陽光幼兒園的事件再重演！

“早就沒人了，那地方現在就是個空城，這手機號我們也打聽清楚了，的确是江津市的手機號，但是手機號的主人已經在一周前辦理出國移民手續，離開了國內。”

技術科指着那張打印出來的資料告訴他。“半個月前，她将家裏所有用不着的東西全部放在網上做二手售賣出來，這個號碼是線下真人□□，所以在網上查不到信息。”

“能聯系上她本人嗎？”

“已經在找她之前的同學給她留言，我們跟那邊有着時差，這件事情我會盯着。”

他說完，又打量着剛從外面回來的嚴勇跟聞洛城一眼，“你們呢？去見林瑤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沒，她應該沒見過林化，也不知道林化如今回到江津市的消息。”

聞洛城搖搖頭。

“那輛帶着車牌號的貨車呢？有沒有查到下落。”嚴勇問自己收到的那張照片。

“查到了，是一輛失竊的卡車，司機套了牌。”

那就是他們查到了東西，但是也只能查到這些，再往下想要繼續查下去，憑着那幾條短信，并不能真的去判斷，林化是否回到了江津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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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林瑤将那份帶血的手套裝在黑色塑料袋中，去市一醫院給自己挂了一個體檢的號。

挂號處排着很長的隊伍，林瑤頭上戴着黑色頭盔大搖大擺的走進一旁的急診室內，她在裏頭剛轉了半圈，就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昨天在隧道內，殘忍的将正常人的腳筋切斷，讓孩童失去行走的雙腳的主刀醫生。

今天對方卻滿臉微笑的蹲在一名孩童患者前，體貼溫柔的幫對方擦拭眼淚。

“你看，這裏有小兔子。”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哄着這名意外車禍的患者。

對方單獨騎着自行車上了馬路，沒想到會撞到一輛正在行駛中的車輛。

好在送到醫院經過檢查，他身上只有一些擦傷痕跡，并沒有其他內傷，也算是萬幸。

林瑤在門口看了一小會就走了，她走進地上圖标指引的衛生間方向。

空無一人的衛生間轉瞬被她反鎖上房門，接着林瑤在裏頭一扇接着一扇的開門。

異世界出現時，林瑤望着外界那冰冷的水泥牆壁跟地面。

知曉這就是她昨天來過的地方。

一串藏在她懷裏的鞭炮被她拿出點燃，接着沖着前方的隧道扔了過去。

林瑤做完這一切，一只手握着門把手不放，一只手将口袋內的手機掏出來，在滿天煙霧跟火藥味中給嚴勇打電話。

電話一秒就被人接通。

派出所內，嚴勇看到來電後，當場站起身來，舉手示意全辦公室內的所有人安靜。

接着他輕輕将手機放在桌子上，打開免提功能。

“喂？”

他接通電話後，小心翼翼的發出聲音。

林瑤單手握着還沒有完全閉合的洗手間門，她聽着電話那頭的動靜擡眸看向遠處沖過來的幾道聲音，笑着道，“市一醫院急診室米大龍。”

說完這句話她挂斷電話，接着在衆人面前重新拉開那扇還沒有完全關閉的門，倒退着回到門內。

沈一億從昨天出事後，第一時間派人将這四周都查找了一遍，每一寸地都被他們翻過來，路口的監控也都一一查看。

可是誰也沒有找到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身影。

要麽就是對方擔心行蹤暴露，還躲藏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計劃着等他們離開後再走。

所以沈一億表面上是将人都撤走，實際暗中埋伏了更多的人手藏在四周，就是為了抓住這個人。

鞭炮響起的剎那，隧道深處跟出口的人全部都聽到了動靜，所有人都往那裏跑去。

幾百米的距離在衆人的奔跑中，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近到已經有人看到了那名戴着頭盔站在用電房門口的身影。

對方好像正在打電話，中途瞥了他們一眼緊接着就倒退回到用電房內關上門。

“嘭！”

剛關上的用電房門，下一秒就被人暴力毀壞，露出裏頭全部的空間。

剛才進去的人，已經失去了蹤影。

只能一人通行的用電房內，所有能移動的設備全部都被移開，從地面到牆壁再到天花板，甚至連後方的老鼠洞都被掘地三尺。

結果誰也沒有找到剛才那道身影。

醫院洗手間內，林瑤将反鎖的門推開，剛走到挂號處她覺得鼻子下有液體流出來。

摘開頭盔，用手指碰了碰。

殷紅的鮮血順着鼻孔往下流淌着。

前方本來還在排隊的衆人，看到她鼻血狂流不止的畫面，連忙将隊伍讓給她。

“你先排，你先排。”

大廳內正在引導病患的導醫，看到這裏的情況連忙過來。

“你先別排隊了，我帶你去急診室。”

“不用不用！你指給我方向，我自己走就行了。”

林瑤捂着不斷流血的鼻子，擺擺手示意她自己可以過去。

等人一走，她就跟着往醫院外面走去，急診室她是不可能去的，她外形太顯眼，萬一被對方認出來怎麽辦。

希望嚴勇接到電話後，能夠第一時間去查這名叫做米大龍的急診科醫生。

派出所辦公室內，嚴勇放了免提的手機，只聽到那一句就被人挂斷。

再撥打過去，電話那頭已經提示對方關機。

“是女人的聲音。”

聞洛城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桌子旁，“這電話你錄音了沒？”

“錄了！一點開我就錄音了，這就讓技術科去查查有沒有用變聲器，林化說的這個米大龍是誰？跟他什麽關系。”

“查到了，米大龍江津市本地人，42歲，急診科醫生。根據電話提示我直接搜查了市一醫院的官網，這人今天有上班，現在應該還在醫院。”

電話一停，在場衆人已經默契的分工合作。

王開勇在聽到市一醫院幾個字時，已經悄無聲息地的搜索官網，名單一出來就找到了這人。

“小聞，你帶着王開勇現在就去醫院，找到這名醫生保護好他的人生安全。”

嚴勇說完，又看向辦公室內的其他幾人，“陶石你去拿着我手機給技術科，讓他們查查這個號碼今天從什麽地方打過來的，剛才電話內除了那個說話聲，我還聽到了很多腳步聲，讓他們做個技術鑒定。”

辦公室內的衆人都在他的指揮下行動起來，嚴勇自己走向另一端的個人辦公室內，給上面彙報這種情況。

“能确定是真的林化回來了嗎？”

“目前還無無法确定，但是對方來勢洶洶，這一次要是不處理好，恐怕江津市的民衆全部都要陷入輿論恐慌中。”

嚴勇将心底的擔憂說出口，“如今快要過年了，到處都是人山人海，外出打工回來的人流量也巨大，想要在現在排查找到林化的難度很大。”

“難也得找，他已經九年沒有消息，好端端的為什麽現在回來？”

這個答案，誰也不知道。

局裏很快調來了專案組，專門調查這件事情。

嚴勇跟聞洛城都被借調過去，他們就在派出所內重新整理出一塊區域跟一間會議室，用來專項調查這件事情。

聞洛城帶着同事趕到醫院時，車剛停穩他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從醫院內出來。

“林瑤！”

對方聽到名字後，下意識的擡頭看過來。

認出是聞洛城後，林瑤松開手正要說話，鼻血又流了下來。

“怎麽流血還往外跑，急診室在你後面。”聞洛城看她衣領上沾着的都是血，拉着她就要回急診室。

“我肚子疼，想上廁所所以才出來的！我一會自己去！”

林瑤沒想到對方會來的這麽快，而且還要将她往急診室拖。

“那你一會記得過去。”

聞洛城還有正事要辦，只能松開手叮囑她幾句，就帶着自己的同事走了。

林瑤等着他們進入醫院的大門後，她找了一處綠植茂密的花壇，仰着頭等着鼻血停止。

“是因為我站在門口，橫跨倆個世界的緣故嗎？”

她望着上方的浮雲，想到上一次上鼻子流血還是給那跳樓的母女倆彩票號碼。

上一次的情況，比這一次嚴重許多。

好在這一次她沒等太久，在脖子酸疼之前她的鼻血終于停止。

她也看到了聞洛城帶着另外一名同事，一左一右帶着一道白大褂的身影走出來。

對方就是剛才在急診室內哄患者的急診科醫生米大龍。

三人匆忙上了警車離開了醫院。

林瑤等他們走後，自己重新回到醫院內走正常手續挂號。

給自己做了一個體檢後，她失望的從醫院出來。

原本是想要将帶血的手套放進去，可是她走了那麽多的樓層到處都有人，很難找到一個不會懷疑到她自身的辦法。

那頭的米大龍被帶到局子內。

“這個人，你認識嗎？”

會議室的桌子上，嚴勇将幾張九年前林化的照片打印出來，放在桌子上讓他辨認。

米大龍看着桌子上的那些照片，仔細認真的看了幾眼才搖頭，“沒印象，不認識。”

“那這個人呢？你有沒有在醫院或者其他場合見過他。”

嚴勇拿出幾張手繪的照片。

那是根據九年前，林化的長相去推算出他如今的樣貌像。

米大龍也将這幾張畫像仔細看了幾遍，還是沒有任何的印象，“警察同志，這些我真的沒有印象是誰，每天醫院內來往的病患那麽多，你問我對哪些比較有印象的，我也只能想到一些病情非常嚴重的病患，至于其他人，我是真的想不出來。”

“醫院最近半個月急診室的監控，我都拿回來了。”

王開勇剛才在醫院保衛科，已經拷貝到了這半個月醫院急診室的監控內容。

米大龍這裏沒有任何的線索，不過林化不會無緣無故的提他的名字。

專案組還是派了倆個人，24小時保護他的安全。

作為當事人的米大龍，聽說會有人24小時跟着自己後，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你們可能是聽錯了名字，我一個每天在醫院的醫生怎麽會跟這種兇手扯上關系，肯定是你們聽錯了。”

“我不用人保護！真的不用人保護！”

他強烈拒絕跟反對有人保護他，嚴勇沖着一旁說話的人使了一個眼色，接着他拍了拍米大龍的肩膀道，“不用就不用，我們也是擔心你的安全，你記一下我的電話號碼，接下來有任何異常你都要打我們的電話，知道嗎？”

“知道知道，謝謝你們啊。”米大龍連連點頭，記下嚴勇的電話就獨自一個人打車離開了這裏。

他前腳走，後腳就有倆人跟了上去。

林化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這個人，甚至對方為了防止他們找錯對象，特別說明了是市一醫院急診科的米大龍。

只要醫院內沒有第二個同名同姓的米大龍，那剛才那個就是他們唯一要找的人。

聞洛城突然想到剛才在醫院內看到的人，他将這偶遇告訴了嚴勇。

“林瑤？她在那裏做什麽？”

得知林瑤也在醫院後，嚴勇眉頭一揚問起了對方的目的。

“流了很多鼻血，還有剛才那名急診科的醫生，上次林瑤受傷我半夜送她去醫院時，給她治療的就是這個醫生。”

“這麽巧？”

得知這種情況的嚴勇，低頭思索了片刻後，問聞洛城，“林瑤前腳受傷沒多久，林化後腳就說自己回到了江津市，還故意打電話給我，接着他就點名急診科這位米大龍。”

“你覺得這三個人之間，有沒有什麽關聯？”

一旁路過的陶石聽到這話，滿頭霧水的表示，“總不能怪醫生沒有給自己的妹妹用心治療吧？按照林化那個性格要怪也是怪那些傷害他妹妹的人才對。”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誰也不知道林化那個瘋子的真實想法。

“找個人，去将林瑤從受傷後每一日的行蹤都拿到手，林化很有可能已經在暗處見過他，查找一切可疑人員，還有醫院急診科最近半個月的監控，也一秒不要放過的給我查一遍。”

幾條任務下去，專案組衆人忙的團團轉。

林瑤卻變得無所事事起來，她每天就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居室內，早上出門跑步買早餐。

下午去散打館健身，晚上通常就在小區附近的路邊攤随機解決自己的晚餐，偶爾會去便利店買點宵夜零食回家。

除此之外，暗中觀察她的警方，找不出任何她跟外人聯系的畫面。

甚至跟蹤三天下來，他們都沒有見到林瑤除了跟小販說過話之外，再跟任何人有過聯系。

過了三天極度自律生活的林瑤，在第四天的晚上回到家中，她推開房門就看到了重新出現的異象。

林瑤沒有進去，而是重新關上門，她站在走廊內等了一會再開門時，确定異象消失才推開門回到一居室內。

将宵夜放入冰箱內，林瑤洗幹淨手，往口袋內多放了幾個口罩，再将膠帶門藏在貼身縫制的口袋內。

拿上上次從隧道內帶出來的手機跟帶血的手套，她推開浴室之門，望着裏面出現的新世界，低頭打開老版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跟時間。

一月二十三號，晚上七點半。

雙腳全部站在浴室內的人，反手将浴室之門關上。

民用自建房的小花瓷磚一寸寸的崩塌掉落，露出藍色潑墨似的一幅畫作。

林瑤睜開眼，看着眼前陌生的空白房間，空，大，無人。

是她看到這房間的第一個感受。

接着回頭再看向自己的身後，來時的門已經不見了。

林瑤順着灰白色的牆壁往內走去，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四周安靜到極致，只能聽到她自己的腳步聲。

接着林瑤将腳上的運動鞋脫下來，拿在手中繼續向前。

遠處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林瑤想躲，可這裏什麽家具都沒有，放眼望去唯一的裝飾品，就是牆上有幾幅畫。

那道跑起來的身影，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就消失無蹤。

林瑤提着鞋子，打量着遠處那巨大的中空地帶，猶豫了一秒後往那裏走過去。

“呵！抓到你了！”

她剛出拐角，旁邊一道突如其來的嗓音倏然入耳。

她下意識往後跑，可對方卻沒有追逐她的意思，還站在原地，靜靜的注視着她跟驚恐之鳥的行為。

“今天送什麽外賣呢？”謝時去倚着牆，将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最後目光在她提着鞋子的倆只手上停頓，輕笑出聲，“怎麽？這是什麽最新流行的晚餐。”

剛才聽到動靜就往後跑的林瑤，在認出對方時就停下了奔跑的腳步，面對譏諷她同樣反擊回去。

“我樂意，倒是你一個走雜技的，難道要在這裏上臺表演？”

她說話間，往這邊巨大無人的空間看過去。

從剛才出現的地點再到這裏，林瑤越是走越是覺得這個房子建造的奇怪。

比起房子，這裏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大型的展覽館。

這裏的布局很像是那種七層樓的大型商城，只不過每一層該有店鋪的地方，在這裏只剩下每隔二十米擺放的一幅畫。

“遇到點小麻煩，有同行進來。”

謝時去耳邊已經聽到了同事的呼喚，他簡單将這裏的情況說明。

接着走向遠處那副挂在牆上的畫作前。

林瑤站在後方，看到他要走也跟着往前走了幾步，接着她想到了自己這一次的目的，直接停下腳步掏出手機給嚴勇發短信。

這一次，她将那天拍攝的視頻內容發送給嚴勇。

數秒後，手機屏幕上顯示沒有信號的提示。

“一分三十秒，你動作快點。”

另一端謝時去的耳機內，同事正在催促他快點動手。

這裏的監控臨時被他們黑下來放上尋常的畫面，一分三十秒後畫面就好自動切換成現場。

“別叫，正在拆。”

謝時去盯着手中的切割機，将封在畫作外圍的玻璃切出一塊能夠讓手掌通過的空間。

那邊林瑤已經發現這裏沒有任何的信號，根本無法将消息發給嚴勇，也沒辦法引導嚴勇繼續查醫院的米大龍。

她将手機重新放回口袋內，接着就看到了那邊正在偷東西的雜技男。

對方用一根細長的鐵絲，将挂在玻璃框內的畫作勾了出來。

“原來你是小偷。”

林瑤看着那動作，想到他上次在雨天高空走鋼絲的行為。

轉頭對方就穿的人模人樣的背着一個巨大的琴盒從電梯內出來，恐怕那也是他偷到手的東西。

謝時去将東西拿到手，面對她的靠近不慌不亂的笑道，“我是小偷潛入進來，那你又是什麽呢？”

耳機內同事已經在倒計時，謝時去直接一腳踢中牆上的報警器。

巨大的警報聲中，他一邊向遠處跑去，一邊惡意滿滿的跟林瑤揮手告別，“祝你在牢房內住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