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68章

“林化他，你們抓到了嗎？”林瑤問。

“暫時還沒有，你現在是不是該解釋一下自己？”

聞洛城将浴室門全部推開，視線快速掃過她身上血跡最多的地方。

那雙手，血液都是新鮮的，這樣的傷勢距離受傷時間不超過五分鐘。

半個小時前就在門外敲門的聞洛城，又在門口等了十分鐘房東叫人來開鎖。

全程聞洛城都站在這裏，沒離開一步，開門後他先将室內的燈打開，浴室第一時間就查看過情況，絕對不會有人。

“沒什麽好解釋的。”

林瑤扶着牆企圖從地上站起來。

沾滿鮮血的手掌印在淺色牆壁上，順着力道留下明顯的痕跡。

滿身血跡的人卻平靜的爬起來，抓起一旁高高挂着的毛巾擰開水龍頭。

“不能碰水。”

毛巾的另一端被人抓住，順勢将她要放在水龍頭下面的手掌也跟着一起挪開。

聞洛城翻開她手掌心，打量着她掌心內利器切開的傷口，忍着怒火用剛才抓過來的毛巾先幫她包紮住止血。

“這種傷你以為洗手就能洗掉，先跟我去醫院。”

“我不去。”

Advertisement

“理由。”

站在洗手池前的人，那張腦袋上還沾着枯草的臉上多了一抹冷笑，“不想跟人解釋受傷的緣由，尤其是跟警察。”

聞洛城環顧四周，拿起挂着的另外一條毛巾示意她将另外一只手先擡起，“林化再次作案的意義，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懂，警方會一直傳召你，必要時間還會布控監視你所有的行為舉止，你覺得你現在這樣，能夠躲避問詢嗎？”

不能……

林瑤眉頭緊皺的看着自己被包裹成粽子的兩只手。

如果沒有林化出現，她受傷失蹤的事情就能夠找出一千萬個理由來應付警方的盤問。

可現在這個時間線卻不行。

事情都撞到了一處去。

“今天幾號？”林瑤問

聞洛城回答她，“3月7號。”

林瑤沒想到這一次的異世界竟然讓她停留了這麽長時間，明明她在十五年前只度過了幾個小時。

“我送你去醫院，在路上你可以好好想想，一會進了局裏怎麽在嚴勇的面前編出謊言。”

聞洛城不容她拒絕的将人帶上車，再次坐進急診室內的人，面無表情的看着醫生将她掌心內的傷口縫合上。

“好痛。”

隔壁病床上，一名摔傷的病患正在上藥。

林瑤視線掃過對方那簡單破皮的膝蓋，再看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

“都說了讓你不要玩滑板你不聽，以後不準再玩！”

病患的家屬看起來是名同齡人，大概是情侶吧，臉上挂着顯而易見的心疼表情。

沒  想到他這一句話說出口，像是捅到了馬蜂窩，坐在病床上原本就在呼痛的女生當場開始掉眼淚。

“嗚嗚我都傷成這樣了，你不關心我還兇我，嗚嗚嗚……”

接下來不管男友怎麽哄勸，對方都只掉眼淚，最後在她的眼淚攻勢下，原本還斬釘截鐵不準再玩滑板的男友。

連連落敗，不斷同意對方提出來的每一個要求跟條件。

林瑤看的靈感大發，“原來示弱也有這麽多門道。”

等聞洛城拿着收費單回來時，就見仰着脖子坐在病床前的人，穿着一身還帶着血跡的老舊衣服讓護士清理傷口的人，餘光瞥見他出現後，原本還郁郁寡歡的人瞬間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聞洛城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護士正在清理的位置。

“這裏的傷還好進入的不深，傷口小養幾天就好了，這刀再進去一點你這命就沒了。”

護士戴着口罩，頗為指責的瞪了一眼走過來的聞洛城，“怎麽傷成這樣？上次我記得也是你們倆。”

“…………”

“姐姐，跟他沒關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沒想到那兇手被她射釘槍連續三槍後，不但沒有從現場離開，反而蹲在不遠處等待着自己，潛伏報複。

林瑤身上最嚴重的傷是那雙手，當時她倒在地上躲過了第一道攻擊，沒想到對方也是練過的人，不等她爬起來就揮舞着刀直奔她面門。

口袋內帶着的工具，除了掉在地上的射釘槍之外，其餘都沒有到達十五年的年限，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緊急情況下，她只能用手擋住那把刺向她面門的匕首。

護士給她上過藥，包紮好傷口後離開了。

林瑤雙手都包裹着嚴嚴實實的紗布，提藥的袋子聞洛城幫她拿着。

從醫院出來後，重新坐上車的人坐在副駕內跟人打聽情況，“我們現在去哪？你們派出所？”

聞洛城聽着她語氣，瞥了她一眼，“想好怎麽跟嚴勇說謊了？”

提起這件事情，林瑤就有些頭疼，掌心內的傷口清潔消毒時的痛意還在。

坐在副駕駛座裏的人，眼前浮現着剛才在急診室內看到的畫面。

可她哭不出來……

讓人一句話問啞巴的林瑤，坐在車裏悄悄将右手握緊些。

原本就一直在痛的傷口在握緊的動作下，猛地迸發出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痛意。

林瑤憋着氣不松手，數秒後眼淚成功落下，再不掉下來她就快要憋不住氣了。

“我想不出辦法。”掌心現在火辣辣的疼，眼淚掉出來後林瑤終于能夠重新開口為自己這失蹤的十天找補，“我解釋不清。”

“是林化找過你了？”聞洛城說完，看向她現在狼狽的模樣，又覺得不可能。

林化就算再不是人，也不至于對自己的妹妹重拳出擊。

林瑤搖搖頭，“不是他。”

“那是誰？”

聞洛城又想到了之前在北區那天夜裏，遇到受傷的林瑤後發生的事情。

他跟嚴勇花費了幾天時間，走訪了九年前陽光幼兒園受害者家屬。

如今那些還住在江津市的家屬，他逐一登門拜訪過，可是沒有一個人承認近期內見過林瑤，更沒有人承認他們動手打過林瑤。

有些甚至早将林瑤長什麽樣子，給忘記的一幹二淨。

不是林化，也不是受害者家屬。

他有限的遇見林瑤的次數內，基本就沒有不帶傷的時候。

每一次的傷勢也能夠看得出來打她的人，是抱着強烈的敵意毫不留情的下了死手。

“我說出來，不會有人信。”林瑤能夠想象得到那個畫面，不是所有人都會跟于欣欣一樣。

将她的能力當成魔法師，當成她只是去異世界維護世界和平。

聞洛城能夠看出來，她說這句話時的真心，再聯想到他在那房子內時聽到看到的畫面。

派出所門口，那名站在門口的小姑娘跟他說過的話。

一個不可思議又難以置信的答案從他腦海內一閃而過。

“你……”他主動開口又沉默數秒才将詞彙重新組織好，“你在浴室裏突然出現，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巧合吧。”

這句話讓坐在副駕駛裏人直接忘記了自己還在裝哭裝可憐這件事情，直接震驚的看着身側的人，“是欣欣告訴你的？”

她失蹤了十天，于欣欣一定很害怕她在異世界出事，這種情況下她想辦法告訴別人來一起想辦法，林瑤并不覺得意外。

比起她的态度，聞洛城比她更加震驚，跟難以置信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真的能做到憑空消失？”

“算是吧。”

“這算什麽？魔法？異能？”

聞洛城每說一個詞，都懷疑他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者他現在根本就沒有上班，而是還在家裏休息。

說不定還是他最近加班太多，什麽時候昏迷過去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這算什麽能力。”于欣欣幫她研究了半年下來，至今都沒有研究出名堂來。

“你變一個給我看看，不然我無法相信。”

聞洛城指着他的車門，“就用這個，你現場走一個。”

林瑤白了他一眼，舉起自己那兩只包裹成粽子的手掌，滿臉嫌棄的道，“你是白癡麽？我這樣過去就是送死！”

“而且你以為這是變魔術呢？”

除了變魔術之外，聞洛城也想不出的世上還有人真的有異能這種東西。

“憑空消失也會有危險？是因為你進入的次元是其他次元？多維世界？”

“那個世界有人嗎？你出現在那裏是什麽樣的形态？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能夠自由出入嗎？”

聞洛城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林瑤舉起自己受傷的左手，示意他閉嘴，“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給你。”

“你說。”

聞洛城滿臉嚴肅的坐直身軀，等待她的下文。

“十五年前曙光東區連環殺人案，兇手在第五起案發現場多肉花園內，受了射釘槍的傷，是我打的。

如果警方當初在接到我的報案後搜索過四周，就應該會在距離案發現場一千米內，找到那把我掉在地上的射釘槍跟血跡。”

林瑤指着自己脖頸上包裹的紗布，“這裏，就是在第五起案發現場，兇手給我留下的傷。”

“十五年前，你們警方在現場收集到的血跡找不到目标人，應該還留着證據吧？你可以拿着那份血跡去跟我的化驗來證明，是同一個人。”

聞洛城将她送回了一居室，自己回到局內查起了有關十五年前的曙光東區連環殺人案件。

“聞哥，怎麽看起這個案件來了？”

檔案室內，過來翻找卷宗的陶石無意中瞥見聞洛城手中拿着的檔案資料，有些驚訝他在林化案件中，這麽忙碌還有空看這個案子。

“想起來一點點事情，想過來驗證一下。”

聞洛城看着手中那份，十五年前警方收集記錄下來的卷宗，在第五起案發現場所有的發現跟證物采集內容，全部都在內。

當年接到報警電話的民警在記錄中寫的報警人是一名女性，非常年輕的聲音，對方在電話內稱自己遇見了曙光東區的連環殺人案兇手。

此人現在正在西區多肉花園市場內作案，她在聽到受害人的呼救後趕到那裏，兇手跳牆逃走扔下地上中刀昏迷的受害者。

報警人還稱兇手被她射釘槍擊中三槍後，身手異常敏捷的離開現場。

在調查報告內，也有現場增援警員的現場搜查記錄。

救護車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随後警方才趕到現場，随後增援的警察在十分鐘後才來，他們在路口看到了距離案發現場不遠處有人打鬥。

等他們停車趕過去時，打鬥的倆人已經都逃走了，現場遺留了一把射釘槍跟少量血跡，還有一條帶血的膠帶。

聞洛城合上卷宗，去證據科查找到十五年前存放在這裏的證據，箱子內擺放着當年收集來的全部物品，包括受害者身上的兇器。

還有那把報警人提到的射釘槍，也在這裏。

除此之外，還有一樣聞洛城跟嚴勇非常熟悉的物品，也躺在箱子底部。

存放十五年的物證早已經變黃，可聞洛城隔着隔塵袋還是能夠認出這東西。

這是林瑤居住的出租屋內，用箱子裝着滿滿一箱的物品。

她的膠帶門。

十分鐘後，聞洛城拿着一塊沾血的衣角走進了鑒證科。

“鑒定這塊布料上的血跡跟十五年前的是否一致？”

鑒證科的同事用鑷子夾住那塊一看就很新鮮的血跡布料，“你找到這家夥啦？”

“還沒找到，只是有點懷疑想請你跟當年現場附近收集來的血跡做個對比，看是不是同一個人。”

“行，包在我身上下午我就給你弄出來。”

到了下午，聞洛城得到了那份新鮮出爐的化驗結果。

化驗結果證實了林瑤說的話，這份來自十五年前遺留在現場的血跡，的确是她本人的。

當天聞洛城請了假，又專程去了一趟對方的住所。

敲門聲響起時，林瑤正在跟剛來的于欣欣談這十天來發生的事情。

“外賣來了，我去拿一下。”

聽到敲門聲于欣欣從地上爬起來，小跑着過去開門。

反鎖的房門開了，于欣欣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聞洛城，扭頭往室內看了一眼。

“林瑤在嗎？”聞洛城剛問出口，再看到對方那往後面看的動作就知道，自己想找的人就在裏頭。

聽到自己名字的人，歪頭往大門處看過去，瞥見是聞洛城後示意于欣欣讓他進來。

提着外賣盒子的小哥爬上樓，順着門牌號一路走過來，再看看門口站着的倆個人，“是你們的外賣嗎？”

“是是是，是我們的外賣！”

于欣欣接住外賣，再放聞洛城進屋，這才重新關上房門。

小小的一居室內，坐進來三個人後變得有些擁擠。

“他怎麽來了？”于欣欣邊拆快遞，邊小聲問林瑤，這是什麽情況。

“你自己問他。”林瑤沖着坐在邊上的人揚了揚下巴，讓他自己回答。

聞洛城從口袋內拿出那張他請人檢驗出來的化驗單，他将單子放在林瑤的面前。

“我去翻十五年前的案件卷宗，這是你跟現場遺留的血跡化驗結果單。”

林瑤低頭看着那張化驗單結果，“所以這個東西，證明了當年在現場受傷的人是我吧。”

“是你。”

“還有什麽想問的，一次性問完吧。”

于欣欣将外賣盒子打開，放上湯勺遞給林瑤，聽聞這話狠狠瞪了聞洛城一眼，“你騙林瑤！我什麽都沒有告訴過你！”

林瑤回到家，給斷電十天的手機充上電後，就聯系了正在上課中的于欣欣。

對方下課後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這裏。

因為二人只是一個碰頭，幾句話的功夫就弄清了聞洛城之前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這家夥狡猾地詐林瑤。

“對不起，我給你道歉。”聞洛城麻利的給倆人道歉。

“算了，你是警察我們可不敢欺負你。”

上一秒還硬氣的于欣欣，下一秒又慫了，拿着幹淨的筷子幫林瑤夾菜，“有個警察對我們好像也不算壞事，之前請的那個散打教練還說自己以前是全國武術冠軍呢！”

教給林瑤的東西，竟然那麽不能打，害的林瑤這一次又受傷。

聞洛城注視着眼前一個喂，一個吃東西，配合默契的畫面。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超乎他的想象力，一時之間腦海內有無數的問題都想要問出口，可一時之間哪個問題先問，哪個後問都快在腦子裏頭打了起來。

“曙光東區的連環殺人案兇手，在第五起案件後有被抓住嗎？”

坐在小餐桌前的人，主動問出口。

“還沒有，兇手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每一次的犯罪現場都很幹淨，第五起案件後他更換了作案場所，不再在長期停留的地段作案，至今還沒有被抓獲。”

上午看過卷宗的聞洛城，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說出口。

“你是怎麽知道他犯罪的？”

“上網搜的，我先去了十五年前，那天是9月9號。所以回來後我上網搜了當年江津市發生的所有重大事件。”

林瑤喝了一口水後，指着一旁的電腦接着道，“網上有關于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報道，所以我又去了一趟發現自己還在9月9號後，就直接提前去了案發現場蹲守兇手。”

沒想到兇手的體格那麽強壯，在中了她射釘槍的三槍後還能夠報複心十足的在路口蹲守她。

聞洛城聽到這裏，總覺得自己漏了點什麽，“你的開門是可以随時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嗎？”

“世上可能有這種好事嗎？”

林瑤還什麽都沒說，于欣欣就白了聞洛城一眼，“林瑤每一次開門都代表着危險，她也不能夠随便去到任何地點跟時間。”

“這個能力她是天生的嗎？你也有？”聞洛城虛心請教于欣欣。

看她處處護着林瑤的架勢，聞洛城以為她也有這種能力。

“欣欣沒有，至于開門的規律我們至今還沒弄懂，只知道每一次開門後，門後都站着正在殺人行兇的兇手，或者已經犯罪逃亡中的通緝犯。”

坐在這裏的人平平淡淡的描述她在門後看到的世界。

認真在聽的人，視線卻下意識的落在她還纏着紗布的脖頸，還有那雙被紗布包裹住的手掌，之前那全是血的畫面還印在他腦海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