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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學校期末，都有聯歡，哪怕是軍校，也不例外。小劉的學校也有聯歡，只不過這次，有點特殊，是跟一所差了巨老遠的警校聯歡。

“為什麽我們不能跟隔壁某旦的小姐姐們聯歡呢，法醫系都行啊...”同學哭着問。

“估計，想體現軍警一家親吧。”小劉回。

“那邊的兩個坐直了別說話。”

教官吼完小劉和同學連忙挺直了脊背。會場裏，因為一邊深藍一邊更深的藍色，要不是帽子顏色不同，一下還看不出區別。

這個學校就是這樣，哪怕是聯歡會，都非常嚴肅。還是兩個學校的領導跑來轉了一圈，覺得太嚴肅了應該活潑點，才讓大家随意。

最後為了活躍氣氛，幹脆讓大家插花坐，一下小劉前後都被警察學校的人包圍了，竟然有不少姑娘。

還有些人啊，日常喊着妹子妹子，妹子真來了，呆若木雞，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反而是妹子先開口的，然，這一開口，很多人掃興了。

“你好呀，我叫李赟嬌。”也許是小劉長得最人畜無害，李姑娘率先向小劉伸出了手。在周圍一片男生“我瞪死你”的目光中，小劉和李姑娘握了握手。随後周圍響起了一片“嘿嘿嘿”的壞笑。

李姑娘特別熱情的和小劉小聲唠了起來，北方人，特別健談，發揮了刑偵專業的特長，巴拉巴拉兩句，就把自己的情況摸了個門清。

“對了。小劉，給我講講小汪呗。”李姑娘對着小劉嘿嘿一笑。

聽到小汪的名字，小劉很詫異，小聲反問了一句：“你幹嘛告訴我這個？”

“因為我聽說你跟小汪關系好啊，我是小汪的粉絲，想知道更多關于他的事情。”李姑娘也不知道是誠實還是毫無防備，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了小黃一群人的方向。

看到小黃對自己招了招手，小劉嘴角拉平，無奈的笑着。

“粉絲？”

“對，你沒猜到吧，小汪之前是讀藝術學校的，挺有名的。”姑娘說着，打開了錢包，小劉看到錢包裏，是一位男生坐在酒吧唱歌的照片。這個男生，有些眼熟，但又不認識。反複确認後，小劉搖了搖頭。

“這是小汪整...”

“容”字還沒說出來，小劉連忙做了一個“噓”的姿勢。

姑娘也馬上明白了小劉的意思，交換了手機號。就這樣，兩個人，并排坐着，開始發短信。姑娘發短信的速度還特別快，短短一句就說一條，小劉還沒來得及制止，對面啪啪啪啪好幾條救過來了。弄得小劉心裏一把冷汗，這要不是包月500條，不然這個月補貼就給手機了。

“我第一次見到小汪是在帝都的酒吧，他是駐場主唱。後來傳說談了男朋友就消失了。後來我才知道小汪出車禍了。哎，我浪費了好大力氣，通過熟人才知道他在這裏了。沒想到車禍後整了容氣場變了，不過我覺得現在也挺帥。”

聽到“男朋友”，想到之前的那個惡作劇，小劉眉頭皺了一下。李姑娘顯然沒有注意到小劉的表情變化。小劉不知道怎麽應付這種人，以“愛”為名義，把小汪的底都說了遍的行為算什麽，但總覺得對小汪不好，直接打斷了。

“你給我說他的過去，不合适吧。”終于，聽不下去的小劉，打斷了姑娘的談話。

“有麽？你們不是好朋友嗎？我給你介紹一下他啊，我希望他能在這邊過得開心。”姑娘說完咯咯咯笑了起來，吓得小劉一哆嗦，連忙四處觀望，生怕教官抓到讓他滾出禮堂出去吹冷風。

然，小劉沒有看到輔導員，卻看到了小汪在角落裏瞪他，不，應該是瞪着那個位姑娘。小劉剛準備解釋，就看到姑娘對着小汪一陣竊笑，小汪厭惡的起身走向了後臺，馬上就要表演了。

“我不關心別人的私事，而且，就算我們關系好，你也不應該跟我講他的過去。我覺得這樣不對。”小劉厲色說完，姑娘竟然有點驚訝。

“會麽？我是喜歡他才跟你說的啊，你不喜歡他麽？多了解一下不好麽？”

“不好。這些事情輪不到你來說。更何況，喜歡不是你把別人隐私往外說的借口。我希望你除了我，沒跟任何人說過小汪的過去，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些的。”瞪了一眼姑娘，小劉坐正身體不再說話。

李姑娘如有所思的坐在那裏，盯着手機，也不再說話。

幾首歌舞過去，小劉聽到報幕人員說了小汪的名字，可惜歌名念得太快，小劉沒跟上。随着熟悉的前奏響起，小劉忽然發現，這首歌給小汪補課的時候經常哼唱，小劉還挺喜歡的。

“陽光燦爛的日子，少年要珍惜，不要再猶豫，不要再遲疑，應該把握成功握手裏....”

歌詞一出，會場沸騰了一下，小劉有點蒙逼，剛準備扭頭，看到旁邊姑娘興奮地臉，便調轉角度戳了戳班長布和：“這是什麽歌？”

“《少年夢》。你沒看過《少年方世玉》麽？主題曲，童年回憶啊。”

“沒看過，家裏沒電視。”小劉搖了搖頭，學校有，只放新聞。

班長剛準備目瞪口呆，沒想到這時李姑娘來了一句：“我家也沒有，我爹怕影響我學習，我一上初中直接就扔了。”

“哦哦，看來我才是異類。”将信将疑，班長布和也扭回頭繼續聽着歌聲。

雖然對于小汪的事情小劉不滿，但李赟嬌的機智，小劉內心還是感謝的。速的把歌名記了下來，小劉準備私下去搜一下，找這首歌原唱的MP3聽聽。

當小汪演唱完了一首後，會場裏一片掌聲。小劉也跟着鼓掌，看到小汪在瞪自己。然，後邊的姑娘怎麽看都意會錯了這個眼神，興奮地要求再來一首，但礙于表演進度，主持人把再加一首放在了互動節目後。

警校和軍校的聯歡，互動能幹什麽，各種看上去挺幼稚的游戲，大家竟然玩的還挺開心。在采訪中新年願望中，男的女的都表示，新一年希望談戀愛。

成年了，脫離了家人，談一場戀愛，感受所謂的自由，是不少人的心願。

話筒傳到小劉這裏，小劉想了一下說了一句“希望圖書館能多買點心理學的書”被一陣群嘲，接下來話筒傳到了姑娘那裏，姑娘站起來大聲的喊到：“我要聽汪凙同學唱情歌！！”

話一出，會堂裏想起了無數起哄的聲音。主持人也想起了剛才答應的事情，要求小汪上來唱一首。本來臨時加歌需要伴奏，但小汪說了，這個伴奏随身都帶着，挂在鑰匙圈上的U盤裏。

伴奏一響起來，小劉一激靈，雖然沒聽過，但也感覺到這并不是一首符合聯歡的歌曲。

“随候鳥南飛，風一刀一刀地吹...”

剛一張口，旁邊後邊的都尖叫了起來，身後的姑娘叫的更歡，也不顧形象擠到了小劉身邊，小劉也不好意思，幹脆換了個位置去了後排。也有這個機會，小劉低下頭，憑借着記憶記下了歌詞，準備回去搜索一下歌名。

小劉五音不全，卻依然覺得這首歌非常美。很感動，帶着無奈，帶着遺憾，帶着撕心裂肺的疼，沙啞的嗓音，似乎在哭。

而當小劉擡起頭，卻發現舞臺上的汪凙，真的哭了。眼淚順着他精雕細琢的臉頰滑落着，伴随着“沒有你追到那裏心都是死灰”。

小劉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畫面，也不知道小汪經歷過什麽。但看到小汪雙眼晶瑩含着眼淚的樣子，小劉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那就是不論小汪求自己幹什麽，他都不會拒絕。

就是這樣，那雙眼睛，就像有魔力一般。當它注視着你，靈魂都被鎖死。

現實證明，真的是這樣，玩會結束小汪拉着小劉跟自己回家，小劉同意了。

小汪家的車似乎一直在學校外等着，一上車，小汪立馬大哭一場。小劉被拽着，給用衣服給小汪當紙巾。

尴尬的司機先按照小汪指揮去買了個酒，送回來後前把後車座的小窗戶一關，把前座後座隔離成兩個空間，自己安心開車，眼不見為淨。

小劉則心理直嘀咕，想着要不是玻璃外邊看是黑的，小汪先來了個哭的大雨傾盆然後又表演了個對瓶吹，這要被教官看到，評優評先這輩子88了吧。

不過最糟糕的，大概是小劉的衣服，外套小汪覺得不舒服，幹脆直接扒了，可着勁拿小劉的襯衣在擦眼淚...

小汪哭夠了，靠在小劉肩膀開始質問：“你跟那個姑娘聊了什麽？”

“聊你...”

“比如...”

“說你唱歌好聽。”

“然後呢？”

“我看到了你過去的照片...”

“停車！”小汪拍了拍窗戶，司機立馬踩撒車，小汪伸手一拉開車門，指着小劉吼道：“滾下去。”

小劉也沒轍，夾着衣服下車了。琢磨了一下，穿着校服走在這繁華的街頭不适合，幹脆把外套抱在懷裏觀察四周，思考怎麽走回去。被小汪拉出來，身上一分錢都沒帶，更別說公交卡了。

“沖動了。”自作自受，小劉搖了搖頭，确定好方位往學校走去。

申城冬季的街頭，溫度是跟北方沒辦法比，但風帶着海的潮濕，體感溫度更低。本想穿外套，總覺得有點招搖，小劉只得穿着單薄的襯衣留着寸頭踩着皮鞋走在路上。

開始小劉對各種奇奇怪怪的目光視而不見，後來被看得不舒服，幹脆用了一種辦法，那就是，別人看，看回去。看多了，總是能看到幾個深夜還在路上執勤的警察。

“這麽冷天，也是不容易。”其實當年小劉也想過當警察，但憑良心說，小劉有點害怕警察，因為每次見到這群人，小劉第一個反應就是，父親又幹了什麽事情。

小汪家和學校隔着兩個區，被小汪踢下去的時候，正好是市最繁華的地方。正當小劉琢磨着要不然等人少了稍微跑一跑時，一輛車慢悠悠的開了過來，跟着小劉并排走。

小劉停下腳步，車也停了下來，車窗搖下來，車裏的小汪眼睛依舊紅紅的，開口就吼了一句“上車！”

小劉還能怎麽樣，只能上車了呗。

上車也沒安生，先是被小汪拿着靠墊一頓捶，捶夠了，抱着小劉又哭了一通，哭累了，兩眼一閉，睡了。

不去惹麻煩，麻煩自己找上門。看了看旁邊睡得安穩的小汪，小劉琢磨着到底該怎麽辦。小劉見得麻煩太多了，但這個完全不同。

想了半天，對于眼前這個小汪，腦子裏除了“忍了”也只有“認了”這個辦法了。

并不是礙于權勢那種認了，是心疼的那種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