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43 解毒
第43章 43 解毒
難得天晴了幾日, 這天早晨起來一看,又是黑雲壓城。待過了午,磅礴雨聲随滾雷落下,宋北遙在床榻上悠悠醒來。
一連三晚燥熱難眠, 熬到快天亮才将将能睡着, 他只感覺今日的心跳都比尋常快了些, 身體也在發燙,甚至有些亢奮,又不像是起高熱的反應。
好生奇怪……
二月尾聲,原本白日裏稍稍有些氣溫回暖跡象,這場冷雨又給沖了個幹淨。
夜間的燥熱似乎延續到了白日,身上燥熱,心頭也燥熱。下午,宋北遙反複挑了幾個話本都看不進去,幹脆悶在書室裏不出去,研墨作畫,硬要讓自己鎮靜下來。
其間淩風和李蓮生進了書室幾次, 送茶水送水果送湯藥送晚膳,全都被請了出去。
這指尖握着毛筆, 眼睛盯着紙張,一筆筆落下去, 好似就将那份燥熱給一絲絲驅散開了。
從臉盤子, 到身體, 到四肢, 再到尾巴,黑墨白紙将黑白相間的小貓勾勒得淋漓盡致。
這小貓咪正仰躺在地上,露出雪白柔軟的肚皮, 兩只前爪拼命往上探着,像是在抓什麽,就連胡須都在用力。
看着小雨點的模樣一點點在紙上成型,宋北遙眸中也逐漸帶上笑意。
最後一筆畫完時,他擱下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略微擡起頭,他這才注意到,有人站在一旁。
那人的目光不在畫上,而在他面上。
唇角的笑意微微一斂,心間那份燥熱仿若卷土重來,宋北遙很快垂下眼眸,重新看回畫上,不與這人對視:“殿下回來了。”
裴寂的目光落在少年蒼白的面上,再輕輕掃過那只作畫的手。手指纖長,手背膚色有如羊脂冷玉,腕間極為窄薄,像是輕輕一捏,就會碎。
便是這樣一只柔弱不堪的手,作出了這樣一副生動至極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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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了多久?”他沉沉開口。
宋北遙眼眸輕眨:“不知道現在什麽時辰。”
“快到亥時了。”
宋北遙心中微愣,那他在書室裏當真呆了許久,一作起畫來,就忘了時辰。
“吃過晚膳進來的。”他道。
裴寂看着那雙眸子上:“淩風說你剛吃過午膳就進來了。”
被當面揭穿,宋北遙上齒輕輕咬過下唇:“殿下知道還問。”
那唇上留下極淺的白印,很快又恢複紅潤。裴寂的目光
深深落在那雙唇上,他喉間聳動,不可控制地輕輕彎腰靠近。
宋北遙旋即站起身,往旁一步拉開距離。慌張之間,座椅在地上蹭出一聲雜音,格外刺耳。
裴寂動作一頓,直起身子,嗓音微啞道:“為何不與本王說實話?”
宋北遙不語。
片刻,他重重吐出一口氣:“殿下,書室太悶了,我們還是出去吧。”
剛往外走出一步,裴寂握住他的手腕:“昨日不是答應過本王,今晚對弈一局,便在此處吧。”
那只手微涼,幾乎要将他的手腕和手全都包裹住。宋北遙沒有意識到,并不是裴寂的掌心涼,而是他此刻身上的溫度有些高。
已經答應的事,他斷沒有再拒絕的道理,只得應下聲來:“好。”
“這幅畫,不若就留在這間書室裏。”裴寂的目光落下,看了眼畫上的貓。
“……好。”
随後,裴寂把他牽到了書室旁側的座榻上,才松開手。
座榻中間是一個矮方桌,桌上已然擺着棋盤,裝放黑白棋子的玉瓷甕置于方桌兩側。
宋北遙持白子,裴寂持黑子。
“執黑先行?”宋北遙問道。
裴寂平着伸出一只手:“用你的方法,贏的人先走。”
宋北遙盯着那骨節分明的手一愣,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不由笑了一下:“殿下還記得呢。”
“嗯。”
二人一直出同一個動作,幾番下來,才一拳頭一剪刀分出勝負。
“那我先走了。”宋北遙從瓷甕中撚出一枚白子,落在棋盤右下角的位置。
裴寂也随後落下黑子。
二人一招一式間,不斷追逐與交替攻守。
宋北遙知道裴寂的棋藝水平極為精湛,而他在先前也不過是作為業餘愛好。不想輸得太難看,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棋盤上,沒意識到對面的人目光不停落在自己身上。
“你這套走法挺精妙的。”裴寂道。
宋北遙邊思索地方落子,邊回道:“是曾經一位故人教我的。”
“召國的宮廷棋師?”
宋北遙指尖稍頓,像是想到什麽,眸中輾轉而過一絲情緒,聲音也有些低:“不是,一個朋友。”
他的神情仿佛是想到什麽極為重要的人,眉眼間有一抹悲傷籠罩而過。
裴寂雙眸停在他面上:“男子還是女子?”
“男子。”
等了片刻,對方還不落子,宋北遙擡眸看過去,“怎麽了?”
裴寂收回視線,重重落下一子:“無事。”
這一子過後,宋北遙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棋風驟然一變,步步緊逼,進攻性極強。
他這才意識到,方才裴寂是在有意讓着他。
下棋極為耗費時間和精力。不知過了多久,宋北遙感覺身體越發乏力,除此之外,先前體內的燥熱也愈來愈烈。
他不能在這裏呆下去了。
“殿下,今日就下到這裏吧。”宋北遙沉沉吐出一口氣,站起身,想離開。
裴寂再次擒住他的手腕,漆黑的眼眸緊緊盯着他:“下完這盤。”
少年臉頰已經爬上異樣的紅痕,那抹紅蔓延到雪色脖頸,煞是醒目。他難得露出一絲央求的神色:“改日再下吧。”
裴寂心頭頓時一軟。可手心間的溫度燙得驚人,他旋即掌中發力,将人按回座榻上:“就今日。”
那只手鉗在腕間,宋北遙分毫掙脫不開,他只能強行集中注意力在棋盤上,指望快點下完。
這盤棋下到方才,黑子的殺招太甚,白子已經沒有太多贏面。可轉眼間,黑子又停下了攻勢,甚至有意賣出破綻。
宋北遙的大腦已經沒有餘地去想這些,他的視野被黑白棋子占據全部,不停思考着下一步怎麽走。
可體內像是不停有什麽在亂竄,所過之處,燃起灼熱的火。
那火越燒越旺,起初還能強制性刻意不去關注,到後來,等他意識到自己很不對勁時,已經控制不住了。
-
翌日。
一早,淩風往寝殿走,迎面遇上裴寂提劍而出。
以往這個時辰,裴寂都已經練完武回來了,今日這架勢顯然是剛出發。
實屬罕見,淩風不由得多瞥了他幾眼。
這人面容依舊冷硬,只不過那張薄唇不知在哪兒磕到了,下唇破了一塊皮,十分顯眼。
罕見之罕見,淩風再仔細一看,裴寂凸起的喉結那處像是被蚊蟲叮咬過,有一塊很明顯的紅痕。
淩風忍不住撓了撓自己的喉結,心裏感慨,這什麽蟲子啊,怎麽盯這地方咬呢!
等他進了寝殿,來到床榻邊,他發現了一絲不尋常的地方。
這張床榻極大,平日裏宋北遙睡覺都是躺在正中間,而今日卻明顯睡在了裏面,外面還空出很大一塊地方,甚至像是有人在上面睡過。
正當他思索之間,沉睡中的人翻了個身,轉過面來。淩風一眼就看到那雙稍顯紅腫的唇,嘴角竟然也破了皮!
視線一轉,又見那只伸出床褥外的半截小臂,皓白腕間,赫然有一道血色牙印。
那牙印看起來咬得極狠,絲毫沒留情,看着都疼。
淩風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一晚上的功夫,這寝殿內一個兩個的,都怎麽回事?
……
晚間,太子府書房內。
桌旁坐着的男人面色黑沉。離得稍遠處,黑袍男子道:“取蠱這般順利,真是恭喜啊!”
裴寂指尖按上眉骨,無奈道:“薩爾,你為何最開始沒告訴我,他會有那樣的反應?”
薩爾淡定道:“我說了啊。蠱蟲吞噬完全部寒毒後,會在他體內垂死掙紮,這是最兇險的時候,他會出現不适反應,需得有人在旁看着,讓他轉移注意力,否則蠱蟲掙紮得更厲害就不妙了。待蠱蟲死後自會排出體外。”
他說完這番話,見裴寂依舊面色冷寒,又問,“怎麽了,昨晚可是發生了何事?”
裴寂閉上眼,沉沉呼出一口氣:“他昨晚跟我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思緒瞬間回到那個滿是煎熬與難耐的夜晚。
蠱蟲在宋北遙體內掙紮時,裴寂已經看出了他的異常。
他将人扣在座榻旁,以下棋來轉移宋北遙的注意力。起初人還能乖乖坐着,突然間就一口狠狠咬上了自己的手腕。
像是在竭力克制忍耐什麽。
裴寂立即意識到不對勁。
他想去掰開宋北遙的嘴,然而少年突然停了下來,仰起頭望着他。
那雙眼睛裏似乎也爬滿紅痕,眸色不複清明。順勢攀着他的手,就貼了上來。
“裴寂……”
那聲音沙啞而誘人,滾燙的臉頰在他脖間亂蹭,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耳畔。
裴寂幾乎一瞬間渾身緊繃。
現在的他根本沒有辦法招架宋北遙這樣對他,他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急速往下湧去。
懷裏的少年卻依舊在不停惹火。
那雙唇先是落在他頸側,随後啄上了他的喉間,反複厮磨,再一點點往上,去尋他的唇。
“裴寂,我想要你。”少年的嗓音蠱惑至極。
頃刻間,裴寂額角、脖間的青筋全都猙獰暴起,他攥緊拳心,就連耳根都在極度克制下變得通紅。
他狠狠盯着宋北遙。那雙眼睛,他想吻,那雙唇,他也想吻。他想擁有這個人,在這個瞬間,念頭強烈到可怕,他似乎真的沒辦法再忍下去。
他從來沒有覺得,忍耐是如此煎熬的一件事。
“今日不可。”裴寂的嗓音啞得不行,但依舊将少年從身上推開,“改日吧。”
他沒用多少力氣,宋北遙很快掙脫開,拽過他的衣襟直接吻上去。
說是吻,倒更像啃。毫無章法,急切不堪,唇齒亂撞,兩人的嘴唇都被啃破了皮。
裴寂這次用了些力,把人給扯開,不讓他靠近自己。
不多會兒,宋北遙劇烈咳嗽起來,猛地嘔出一口黑血,身子朝一旁軟倒下去。
裴寂随即接住他,低頭看去,黑血當中,能看見凍到僵死的火螢蠱屍體。
他終于松了口氣,垂眸看着懷裏的人,給他擦去唇角血跡,然後輕輕吻了上去。
宋北遙身上的溫度還是高,這不屬于起高熱,落針無法退熱,只能等溫度一點點降下去。薩爾說過,在這期間人肯定也是不舒服的。
裴寂将人抱回床榻邊,撫了撫少年緊皺的眉心,轉身離去,來到浴池邊。
他脫去全部衣服,泡入事先備好的冰水裏。他的每一寸肌膚都被寒意入侵得淋漓盡致時,他從浴池起身,擦幹身上,返回床塌邊。
他躺到宋北遙身旁,把人抱進懷裏。
少年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眉心的褶皺一點點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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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