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學神的清純校花 別想在黃油找純愛
第16章 學神的清純校花 別想在黃油找純愛
唐泸捏住鼻梁。
方才管家一席話, 他思緒本就混亂的大腦更為頭疼,垂頭坐在玄關軟木沙發,長腿占據半條過道。
他伸手, 畫出直線:“同居?”
似乎覺得事情不可思議,唐泸再次重複:“你的意思是我外甥寧願跟野小子住在鴿子房, 也拒絕與你待一起?”
嗓音驟然拔高。
“你他媽怎麽教的!”
一句咒罵,揭開唐泸那張僞善面孔,男人冷哼又氣笑,抓住擺在旁側的鞋拔, 像是無能狂怒中夾雜無可奈何。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好意思說你是他的貼身管家。”
尤其後兩字, 男人音調極重,就如化不開的霧氣,密密麻麻籠罩在這個家上空。管家幾次未開口,別開眼神,仿佛聽不到唐泸講話般盯住擺在木櫃上的相片發呆, 半晌才緩緩呼出嘆息。
“這哪能叫小事。”
不給唐泸發問的機會, 管家垂眼似乎在用實際行動,拒絕回答先前那不成問題的問題。
“先生夫人在世也沒見表衷心, 怎麽等他們交通事故一走, 你這位外姓親戚,開始對着我們小先生指手畫腳?”
管家聲調算不得高。
嚴格來說,他僅僅用氣音講話,稍微一不留神, 哪裏還聽得清這些東西。
唐泸還是個表裏人外的家夥,他自然不會放過如此好的争鬥機會。
“你口口聲聲說小先生,既然如此珍愛, 人還要舍你離開這小莊園,寧願去受苦也抗拒與你呼吸。米連月,你是不是待久了,連自己身份都不記得,真認為還是個人物?”
唐泸講話帶着居高臨下的傲慢。
只是他這份不明所以的驕傲,對上他眼下身處的位置,簡直打了折扣。偏偏他眼神嚣張,整個人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滑稽。
相比之下,自幼在米家長大,吃喝同與米歡一起的管家,倒顯得比唐泸更有米家的“感覺”。
他呼吸,松懈,面部表情明顯。
“您說得是。”
“……”
“我同小先生不過是主仆關系,說其它,你随意猜測。他去找誰是他的自由,我無法幹涉,也不想幹涉。”
管家微笑,眼鏡襯托下,他瞳孔添了點冷冰冰意味,由于瞳色本就比正常人偏淺,所以也看不太出來人心底原本情緒。說出來的話,倒能反映出他思緒的一二。
“請吧。”
他伸手示意:“唐先生遠渡重洋而來舟車勞頓,先進行下步行動前,不如好好休息幾天。”管家明裏暗裏諷刺的語氣,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唐泸這次得到消息,打定主要獲得除去米歡已經繼承那部分遺産,普普通通的金錢不值一提,那些不動産與股權才是米家財富的大頭。
“住幾天而已。”
話都說到這份上,唐泸還得起身後整理整理西裝,刻意順平衣擺不起眼的褶皺:“我這是擔心米歡外甥的安危才勉強住下來,否則這裏哪有酒店套間住得舒坦。”
管家皮肉不笑:“寒舍莫怪。”
自玄關進去又是個小門廳,米歡房間在最深處,一時半會兒并不當心唐泸有何動作。管家稍稍給旁邊的幫傭使了個眼神,自己則從偏門繞了出去。
本以為會得到人監視,沒想能順暢走過門廳,唐泸立在門廳中央,立馬有人向前接過他換掉的外套——男人表情産生細微變化,但很快随幫傭離開而消失不見。
“喂。”
拿着他外套的人轉身,神情不鹹不淡,看不出心底情緒,僅微微欠身,似乎在等唐泸發話。
“咳咳。”
後者清清嗓子:“那個遺産、小家夥……你們小先生的書房,在哪?”
本來,唐泸是想直接問卧室,不過是擔心管家能一眼識破他意圖,所以委婉換了另種方式,似乎這樣就能掩蓋住他那卑劣的、不懷好意的心。
幫傭微微欠身。
“直走,遇到拐角左轉,右手數第二道門便是。”
“……”
唐泸生性多疑,想換種方式探究對方是否回答真實,幫傭徑直轉身,擺明不會再搭理他半句話。
“噗呲,一個個都這麽傲氣。”
男人氣極反笑,就算要借助語氣來宣洩情緒,奈何身邊無半個觀衆,說也是他跟小醜般自言自語。唐泸伸手整理好襯衫領子,仰頭裝模作樣擺好不存在的領結,大步流星向前走,沒一會兒便來到所說門前。
他将要推門而入,仿佛想到某些不愉快的事情,清清嗓子敲了三下門,靜等五秒猛地擰開把手。
“……”
書頁翻動聲嘩啦。
結果房間早就站了人,聽聞身側動靜,那人緩緩擡頭,朝着瞬間黑臉的唐泸露出琢磨不清的微笑。
“您對小先生可真是關心。”
語氣慢條斯理,夾雜數不清的嘲諷意味,恰到好處掩蓋在面容之下,除了管家還能有誰。
兩人猝不及防打了個照臉,唐泸甚至未收斂過于期待的表情,就這麽被管家揭穿得幹幹淨淨。
“……”
“舅舅關心外甥還有任何問題?難道你的意思是,連這也不允許?”唐泸背過手,面露恰到好處自得,似乎篤定管家無話可說,他略略昂起頭,提前展現出勝利者的面孔。
“您多慮了,沒問題。”
“那你——”
管家合上手中書本,取來書簽,将其放回桌面,目光從他系得過緊,以至導致白面皮泛起紅血絲的臉頰略過,投落在他一次性拖鞋上。
“小先生不喜歡別人亂動他的任何東西,哪怕是最親近的先生夫人也不例外,您看可以,記得放回原位。”
回答依舊一板一眼,配合管家那張萬年無動于衷的神情,倒有幾分不近人情的冷漠:對于外姓毫無血緣關系的親戚,能讓他站在這裏,已經算管家維護唐泸可笑又可悲的“面子”。
“……”
他語氣蘊含的諷刺意味過于突兀。
唐泸聽進去了,礙于種種原因,他暫時選擇忍耐,直到管家虛掩房門後離開,才勉強吐出胸口憤氣,目光透露幾分陰毒。等望見擺在桌面的相框,那股子暗沉散去,唐泸扯出道貌岸然的笑。
那是張單人照。
相框中僅有米歡一人,靠坐在花壇邊緣,手邊捏了朵不知名字的野花,正半舉在側臉微微笑。
背景是大片大片的雪白,過于純正與凜冽,以至于很容易讓人騰疑心:哪怕不是正兒八經的花園,身後也得有半點綠茵。如眼前這般景象,看起來就不像是小花園,反而是醫院的背景牆。
唐泸越看,越覺得這張照片怪誕。
暫且不提小先生身上與周圍景象格格不入的厚絨外套,凍得通紅的手指與鼻尖,也能看出倆個景物完完全全處于反季圖層。
“這裏也會有這種快成死人的白?”
來之前唐泸多少聽聞米歡近況,也大概了解對方目前處境,這種照片卻是他第一次見,不由得拿在手裏反複打量片刻,也沒看出什麽所以然。
雖說是書房,擺放的東西大部分也是各種輔導習題集。唐泸随手翻動掃了幾頁,等發現異樣是在合上前,他目光無意間落在末尾小字,結果是一個萬分熟悉的名字。
時林。
時林、時林……哦,他。
大腦電光火石間,閃現過米家企業下某處挂名酒店,再緊接是樓道口,以及那位走路都帶風的窮小子。
除去他那張還算周正的五官,也就剩讓人難以理喻的狗脾氣,無論看誰都仿佛欠他八百萬樣子,一個兜裏沒幾個鋼镚還拽得要上天的家夥。
唐泸略磨後槽牙。
“搞不好也是搶財産,所以才刻意接近米歡,再試圖用入贅方式,獲得全部錢財?”他氣極反笑:“卑劣。”
全然忘記自己也高尚不到哪兒去。
既然了解到時林目前處境,那麽對方意圖就很容易确定,多半是為那些滔天財富,只需略施小計,就能讓他拿錢走人。
“窮人多半都扛不住誘惑。”
唐泸看上去是自言自語,實則同樣是對他現在情況的剖析。繼母帶來的姐姐去世,能跑過來蹭這比錢財,同族也就他自個兒。
擁有正統出身的族人,不稀罕。
像唐泸這樣旁支生出來的私生子,才能拉下來臉手掌心朝天空,去搶本就不屬于他的東西。
唐泸稍稍從桌邊直身,視線稍稍偏移,自裝潢稱得奢侈書房一掃而過,無視紅木書架那些随便拿出去就是有市無價的古董,反而落在最普通不過的人體工學椅。
坦白說,相比于房間其他東西,這玩意兒算得上寒酸。也不知怎麽,唐泸目光就死死黏在那兒,喉結滾動下,呼吸都連帶的比先前粗重。
“有點矮。”
畢竟這把椅子是按照米歡身高進行調節的,旁人怎麽坐都不舒服,反而有種難以言說的刺撓感,就如鋪了一層帶尖刺坐墊,疼得唐泸還沒堅持三秒,就被迫從座椅起身。
他坐不住。
意識到這問題,男人面容騰起了類似被戳穿後的惱羞成怒感,帶着隐隐怒氣,伸腳用力踹向椅子下面的滑輪,直到其受不住往後撤了進半米,唐泸才緩緩收回右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桌面相框。
半晌,他嘴角微勾。
“時林。”
一個高三的學生,在酒店後廚幹夜班,家裏多半對他不上心。更何況還是住在東城邊那片城中村,流動人口多得是,治安自然又能好到哪裏去。
随随便便受傷,估計也無人計較。
唐泸忍住針紮般疼,擡手扯開領口稍提西褲,閉着眼仰面抵靠在椅背,右手輕輕握住相框邊緣,食指甲按死在玻璃面,直到甲蓋無比蒼白松開。
血色緩緩上升。
等整個指甲面回先前色澤,唐泸睜開眼,移開卡在米歡脖頸處的手,中指撐在太陽穴,表情是難以讓人琢磨的微妙挑眉。
“那群老東西,估計什麽面子,等直系親屬一死,剩下的不都是第二順序繼承人的麽?”
唐泸音量極輕。
輕得位于隔壁的管家,略微走神半秒鐘,險些就要錯過他這句低喃。
房間秒針無聲走過兩圈。
“……”
料想對方也不會再說,管家這才摘下耳機,保存好一秒未漏錄制完畢的音頻,連帶坐在玄關的那些話,齊齊打包發到某個未有明确備注的郵箱內,又加了兩層密碼。
等做完這些,管家十指交叉後靠。
直到書房再次傳來腳步,他整理好衣擺起身,壓住眼神中的淩然,從房間後推門繞出去,避免與唐泸正面交鋒。
/
城中村、打工、母不詳。
幾個詞稍稍疊加,就能拼湊出時林本來的身世,以及他那位神出鬼沒、始終未露臉的父親。
“……”
唐泸心底隐約有了大概主意。
這個時代就沒有查不到的東西。
如果一無所獲,多半是要換渠道。
既然決定好的事情,唐泸沒必要再接着在這裏耗時間,他左半只腳剛剛踏出門框,拐角就出現管家影子。對方正徐步朝這邊走,剛巧望見唐泸出來,對方聲音變得略顯驚訝。
“唐先生,好不容易過來,我以為您會多待幾分鐘,這剛讓廚房那邊準備了點心,就要走了?”
“……”
伸手不打笑臉人。
尤其唐泸方才在書房做的那些事壓根不算體面,他在計劃未成功前,自然不樂意惹是生非。
“這裏畢竟是小先生的房子,主人不在,我一個客人總待在這兒不好。”
“哪裏的話。”
管家面帶微笑,點到為止。
本以為還要跟他進行一小段時間的扯皮,眼見對方毫無挽留意思,唐泸反倒噎住幾秒。好在他最擅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再加普通話并不标準,倒也讓人糊弄過去。
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給了米歡,去是沒地去,兜兜轉轉,唐泸還是回到酒店,蹭網開始行動先前計劃好的事。
依據時這個罕見的姓氏,唐泸按照心中所想,開始利用個別渠道查,結果還真讓他摸到了點表皮之外的東西。
就好比時林那位坐牢的賭鬼父親,以及對方在非法場合做的腌臜事。
“奇怪。”
唐泸食指揣摩着下巴,腦海中忽然冒出個近墨者黑,他雙指放大照片,相機正好捕捉到時父被按在酒桌面,渾身無法動彈的模樣。
時林像他麽?
不像。
尤其是那雙眼睛。
即便距離那天過去太久,唐泸每次回想起在樓梯間時林掃過來的眼神,他心底總會莫名騰起厭惡感。
常年酗酒的人,無論如何掩蓋,等長時間閉眼再睜開或是遇到壓迫,眼球充血速度快得吓人。混合周圍淩亂不堪的座椅,他滿口黃牙倒成為這房間唯一幹淨的東西。
唐泸下滑,再一滑。
剩下的篇幅都是文字報道,發現不了太多有用信息,不過僅限于父子間對比,材料倒也能算足夠。
“模樣有出入,這眼神的股子狠毒勁兒,倒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他端詳片刻,忽然心底發笑。
想到人為了掩蓋真實自己,竟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待在米歡身邊,自己這點小伎倆倒不足挂齒了。
如果想得到那筆連下三輩子都衣食無憂的財富,就必須讓遺囑直接受益人放棄。唐泸先前便沒有十足把握,更別說身邊還有個時林,困難系數直接一步登天。
解決掉米歡,那得等更改遺囑後。
至于時林,就當成米歡生命結束的前夕,老天難得給他的一絲慰藉罷了。
咔噠——
空曠露臺上,打火機按響的動靜刺耳,聲音傳出去好遠,點點火光映亮那小片黑暗,唐泸坐在軟皮沙發裏吞雲吐霧。
夏季空氣溫度燥熱。
即便位于頂層,也涼快不到哪。
唐泸沒開燈,就這樣幹坐。
從他視野望去,整座城市都變成明暗星盤,亮光最少的綠洲是富人區,而與之相距連五公裏都不到的燈火通明的位置,便是人口流動量最大的城中村。
“……”
煙燃到半道,沉甸甸下墜。
唐泸輕彈手指。
半截煙灰掉進大理石煙灰缸。
直到十六歲才被人從貧民窟發現并帶出來的唐泸,這輩子也無法理解,為什麽會有人放着好好的錦衣玉食不去享受,非得自降身份跟那些人厮混。
“腦子,不好使。”
唐泸按滅了煙蒂,斜靠在椅背,眼神裏的光随呼吸起伏而晃動,好半天用冷笑作為今日鬧劇結束語。
既然米歡不要。
他這個當舅舅的,自然照單全收。
/
暗處操作的事,也只能躲在暗處。
至于外面的風浪,米歡無需操心。
昨晚不知哭了多久。
等米歡今早醒來,眼疼得睜不開,閉眼坐在床邊,可憐兮兮喊了聲時林,等人拿冰毛巾找他。
他半宿沒睡,同床共枕的時林也跟着受折騰,主要不清楚他哭的原因,起初人手忙腳亂。時林後知後覺,猜到米歡多半因為學校的事,輕拍他肩膀安慰到後夜。
按理說,米歡受排擠,不應該。
時林至今還記得,當年米歡被人堵在廁所裏要證實身份的盛況,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
好在那些學生停課的停課,轉學的轉學,勸退的勸退,知道這些事的人并不是太多,倒顯得米歡這次回校,是有多不受人待見。
不過這樣也挺好。
時林手中動作不停,麻利地端盆放在水龍頭下,又從陽臺取來昨晚幫他擦胳膊的軟毛巾,小心浸泡透後撈起擰成麻花。
“時林……”
他坐在床邊哼唧,語調比時林手中新買的毛巾還要軟,聽得人心裏如吞下塊起酥糖,還沒來得及咬,蜜水倒是順着喉嚨整個滑下去。
時林不敢讓他久等,在洗浴間應了一聲,毛巾控完三次水才拿出去,結果剛轉身,便看米歡正撓癢癢。他胳膊不知何時被蚊子咬個包,腫倒是不腫,那小片肌膚泛紅,其餘部位紅一塊白一塊的,弄得米歡像只小花豬。
“蚊帳壞掉了嗎?”
“……”
不敢說是因為他昨晚哭得太久,生怕人脫水,時林動不動就掀開蚊帳拿杯水進來,伺候米歡喝幹淨才放回去。
正想着,時林忽然念及一件事情。
他目光下移,順勢撩起米歡睡衣下擺,在對方抗議聲中伸手,掌心托住那一小點軟肉,順勢用指腹輕輕彈了彈。
“你這樣對我,今天早飯沒有鹹鴨蛋的話,這輩子都別想讓我消氣!”
果然,因昨晚喝了太多的水,男生小腹略略鼓起,又沒腹肌,那小片肌膚嫩滑,所以反倒顯示出幾分可愛味道。
時林沒處處寵着他,好歹還有些原則:“先前還說不喜歡鹹鴨蛋,怎麽最近念叨想吃蛋黃,嗯,叫我說,是不是一只小豬?”
被叫到者哼唧。
因為委屈,還有點無解,似乎是準備抗議摸他小肚子的手,奈何時林掌心溫度高得可以,整個人反倒暈乎乎的。
米歡很好哄。
當然,這句話也是字面意思。
通過這些天相處,時林大概掌握了一點點門路,尤其是怎樣令米歡哼哼唧唧過來粘着他,時林俨然是成功高手。
見米歡眯起眼,他擡手。
果然,少年不滿意熱度消失,除去不明意味的輕哼,連蹭帶磨,整個人如條小魚,呼一下靠了過來。
“時林!”
這耍無賴的撒嬌小模樣,都稱得上輕車熟路,捉住時林穿的短袖下擺使勁晃動:“你再摸摸,再摸摸,肚子涼。”
說來也怪,大家同為男生,偏偏時林的掌心溫度能高出常人好幾度。夏天可能還不怎麽凸顯,等到冬天,簡直是移動的火爐。
米歡要什麽,時林竭盡全力應他。
為了能讓人更舒服些,他将毛巾搭在椅背邊緣,雙手按住後腰兩側,直到掌心溫度回到先前水平,才又去尋米歡柔軟小腹。
“……”
人被哄順毛了。
圓眼略眯,睫毛因紅腫眼皮更顯漆黑,可憐兮兮忽來閃去,似乎還染帶了幾分水汽。
時林盯住半晌,沒忍住,空出另外只手碰了碰,一摸一手的濕潤。
愛哭包。
他心裏默想。
就是個愛哭鬼。
至于時林怎麽看他,米歡現在連根毛線都想不到,他目前跟小水獺般,仰面浮在床單,撩起短袖衣擺,好讓時林更方便地動作。
熱意沿肚臍蔓延到四肢百骸,雖然米歡現在都尚未意識,他體溫着實有些過低,可在時林輕輕打轉掌心下,米歡無法控制身體反應地眯眼睛。
結果閉眼還沒三秒鐘。
“哎呦哎呦,痛,怎麽還痛?”
眼皮因哭泣腫得不像話,稍稍阖起便有火燒火燎的酸脹感,米歡疼得想擡手揉眼,結果由于時林害怕他手上夾雜細菌,所以先一步握住米歡的雙手腕。
“用毛巾敷。”
他邊說着,邊将軟巾壓過去。
頓時,米歡只覺酸脹感如傾瀉的石煤榨,密密匝匝壓在他眼皮,無法控制地外溢眼淚,感覺又酸又澀仿佛小針來回紮。
“好些了麽?”時林詢問。
“……”
不知怎麽回答,米歡想了片刻,無意識輕咬下巴,剛巧擠出小唇珠,看得令人心生些許憐惜。
也就毛巾剛一覆蓋上時,引起的反應比較大,随後幾秒鐘,痛感漸漸消散幹淨,米歡面部神情這才緩和下來。
待到他的淚不再那麽充盈,對方吸吸鼻子,試圖掩蓋住自己方才失态,故意清清嗓子,聲音甕聲甕氣,說出來的話卻沒那麽讨喜。
“本來也沒多疼,是你太擔心啦。”
當事人倒打一耙,順勢伸手,別別扭扭推開時林懸空的胳膊。所歸說,壓在眼皮的毛巾怎麽都不讓移開,還戳戳時林手背,示意換一條新的。
時林将毛巾折了三折:“米小豬。”
米歡氣得哼哼,手攥緊他側腰,衣服都扽出褶皺:“你是時大豬,壞呼呼的黑白豬。”想了半天他才找到合适形容,鼻尖蓋來柔軟,堵得呼吸生硬。
說話間,毛巾恰巧移開,露出他哭得紅紅腫腫的眼,帶點淚花花,若不吭聲還好,講話就想叫人欺負。
“好好好,我是時大豬,來。”
毛巾被擰得幹淨,包有冰塊,貼在他眼角激人一哆嗦,米歡閉緊嘴。
“舒服了嗎?”
米小豬動也不動,拒絕回答。
時林也沒再去追問,空出手拉開抽屜,拿出花露水,在米歡被咬得通紅的蚊子包上,順勢下按指尖止癢。
“疼不疼?”
回應時林詢問的是只稍涼的腳,帶了幾分不安心,故意踢在他大腿靠膝蓋處,洩憤般踩踩,張揚得無法無天。
“這樣的疼。”
說是踩,更像是另類撒嬌的蹭,而且力度軟趴趴,時林喉結滾動,長眉低垂,嘴角笑意明顯。
他的小先生就該這樣。
張揚、熱烈,帶着無法無天氣勢。
如果有人質疑,覺得他這樣會将人寵壞,時林認為這無傷大雅,又非傷天害理之事,米歡對他撒嬌,時林的心底倒享受得緊。
所以旁人無法對其指手畫腳,也毫無任何資格,去評判時林無微不至地照顧米歡。
/
這麽一折騰,時針轉到六點半。
高三時間緊張,就算他們住處離高中算不太遠,在沒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情況下,能早出門就早出門。
昨天因為特殊情況,米歡可以多賴床一會兒,今天如果再晚到,着實說不過去。時林拽着他起來,看人困得揉眼也不為所動。
“時大豬!阿林!時林!”
在米歡一聲聲控訴的嘀咕中,到底是穿好拖鞋下床,腿上的擦傷好得差不多,人也能稍長時間行走,搖搖晃晃在客廳磨叽,看着時林随意抽來套校服。
“你們今天沒體育課。”男生望向窗外:“中午空氣很悶,要不要換這件?”
這件是指短款校服。
沒什麽特殊,唯獨下身是女款裙。
關于生活常識,米歡知道的着實少得可憐,他以為這所學校能選擇自己喜歡的服裝,也帶着對這類東西的好奇接過:“腰擺好大。”
布料普通稍厚,稍有垂落質感。
等他穿好固定住裙邊,順便将裙擺調整到方便行走,又不至于束縛住膝蓋的長度,才拍拍手,像是邀功一樣。
“怎麽樣!”
米歡滿臉興奮,絲毫不覺得男生穿裙子有多怪異,遠比睡褲來得涼爽,他轉身,試圖讓裙擺轉出來弧形。
看着自己旋出來的成果,米歡小小地哇了一聲,雙目寫滿開心:“時林!”
他想讓對方也看看。
問話那會兒,時林正幫米歡忙收拾他的書包,簡單嗯了聲并未扭頭,自然不知人穿好短裙的效果,記憶停留在上次初見前。
等他放好包擡頭。
正巧,米歡放下被發卡別起來的發絲,微微前傾身子,對鏡子鼓搗那一小绺翹起來的頭發。
他相貌本就偏柔和,當烏發完全垂落下來,剛好蓋住他眉毛。即便是在暗處,肌膚依舊白如蛋殼,稍一點光線就白得晃眼。
自後腦勺到腰,再滑落小腿腱,整個弧度線條一氣呵成,縱使裙擺沒過膝蓋,也難掩腿部輪廓的流暢。
靜則生動。
米歡稍稍呼吸,淺粉膝蓋配合過分白皙小腿,直叫人頭暈目眩。
“……”
時林險些失控。
他竭力壓火,調整面部表情,試圖讓自己顯得沒那麽斤斤計較,做足完全表面功夫,才深呼吸口氣。
“換掉。”
“我就不。”
米歡正看得喜歡,提起了一點小裙擺,面朝鏡子揮舞些許:“好看。”自誇還不夠,也要得到時林誇贊。
“你讓我穿的,怎麽說換就換。”
這話是沒錯,可那個時候,他壓根沒看清,說出去的話模糊,總不能跟着做數。
“晚上呢?晚上回家時候,氣溫還是冷的,你腿上有傷,萬一再凍着……”
米歡冷哼:“難為你想起來,要是冷,回家你幫我揉揉,反正我就穿。”
說罷,他伸腿。
白襪剛剛壓在腳踝,襯得小腿筆直而長,骨肉分明,即便穿着十塊錢一雙的涼拖,也有種養尊處優的氣勢。
“……”
在床上的黏人勁兒,如果放在日常生活裏,雖說效果未打折扣,可時林鼠蹊倒是給了點真實反應,熱意沿着他皮膚滾動,至于時林後沒後悔先前說出來的話,誰也不知。
到最後,他也只能似笑非笑嘆氣。
“不許跟別的男生共處一室。”
米歡吐吐舌:“說反了。”
時林半蹲下身子,伸手幫人提高襪子蓋住腳踝,整理好兩處後起身:“沒說反。”繼而補充:“不記得了?你在學校一直是「女生」身份。”
後半句話他咽回去,等對上米歡懵懵懂懂的雙目,忽然意識到無論男女自己都得防,表情略有扭曲。
“……”
“走啦,上學去,時林。”瞧見人沉默抿唇,米歡不明所以,伸手去推男生胳膊:“再磨叽就要遲到啦。”
“……”
只見時林表情有瞬間低落,而後揚起眉,似乎有千言萬語,到最後化成半聲:“小先生,別忘了我的話。”
時林也就剩這個提醒能說。
/
踏入校園那一刻,目光四面落來。
米歡略有後悔。
他頗不自在地下拽裙擺,即便長度達到标準,在一衆運動褲的襯托下,短裙就是顯眼物。
雖然校服有兩種款式可選,不過大多數人為方便,還是會穿普普通通的運動款,偶爾幾個穿正式款,倒成為衆目睽睽的活靶子。
現在這年紀的孩子,表面會誇張穿裙子多麽漂亮,背地裏指不定嘀咕對方有多異類,再暗中進行排擠。
很不幸,米歡屬于後者。
尤其他那張“一看就勾引人”的臉,就算米歡不開口,也能按百十個帽子。
窺探動靜無聲。
自米歡進教室開始,他便覺察這份異樣,攥緊書包帶往教室最後面走,頭也不敢擡坐回位置,擡眼時發覺昨天還是空蕩的桌面擺了件男款校服。
“……”
米歡反應實在遲鈍,他以為是別人無意間落下,伸手稍稍推遠,才掏出課本翻開第一頁。他剛看了還沒三行,困得小小打個哈欠,碰巧早讀鈴響,後門進來道人影,似乎停在他背後。
眼睛酸到止不住掉淚,他裝樣翻過半字未寫的課本,憑意識擡頭,也就看清旁邊人的短袖領口。
好高。
跟時林不相上下吧?
米歡收收胳膊,試圖讓自己占據位置更小些,身體稍稍往旁邊靠,自始至終未吭半句。
“高南星?”
還是班長率先發覺異樣,饒道來到後面,推推滑落鼻梁眼鏡,遮擋住臉頰起的幾顆青春痘。
“體育老師叫你來的,不是吧?又想來惹什麽事,快回你班裏去。”
不錯怪班長如此趕人。
面前家夥是個惹事刺頭煞星,多半校門口看誰不順眼,跑過來惹是生非。
“昨天上體育課,有人沒歸類好器械,讓現在過去弄好再回來。”
“你确定?”
“怎麽,念高三就有特權,非得叫我們低年級去收拾爛攤子?”
按理說,是。
偏偏高南星為刺頭,偏偏他心懷鬼胎,偏偏他找到了米歡所在班級。
他音量雖不算太大,也在小範圍引起注意,一連帶旁邊學生扭頭,讀書聲漸漸低弱,很快引起後排學生注意,有人憑借他那标準的前刺頭出聲。
“高二的。”
“來這裏幹什麽?”
“約架,別看了別看了。”
“一天到晚的使不完的牛勁。”
高南星目不斜視:“叫個人去。”
他語氣稱得上命令,怪刺耳,卻望着身旁處凝固,沿他角度望去,正巧米歡側目,露出小半張臉。
“……”
班長的話半道咽回去。
恰巧對方聽懂話外之音,慌亂中沒看清桌邊的筆,險些從桌邊滑落,胳膊死抵桌角才勉強卡住。
高南星确定了合适人選,頭也不回走出教室,班長倒是展現幾分歉意,可也僅限于推推眼鏡,盯住人過分白皙脖頸,繼而滑落堪比竹般筆直小腿。
“麻煩。”
輕飄飄一句,讓複學人成為靶子。
教室讀書聲漸漸弱下去。
趕在衆人目光落來前,米歡逃一般走出教室,屋門在身後關閉,隔絕了嗡嗡的背書音。
他站在走廊,恰巧陣風吹過。
比風先抵達的是聲道歉。
“還疼嗎?腿。”
起初,米歡尚未明白,等拐角出現道人影,低着頭的男生落來目光,略帶戾氣的眉眼吓得米歡差點後退半步。
“……”
雖說高南星打架成性,到底也是個處于青春期的高二學生,眼見心上人如此害怕自己,內心當然不是滋味,又無處表達。
他只能擡起手臂,撓撓頭。
“不記得我了?就是……夜市口那家大排檔,酒瓶不小心劃破了你的腿,後來想去找你道歉,可被我爸禁足直到開學當天早六點。”
高南星就跟倒豆子般,一股腦兒全盤托出,全不管米歡有沒有聽進去,收住了話音,抿緊嘴唇,眼神略帶期待。
“……”
是他嗎?
米歡心底困惑,他哦了聲。
那晚實在是混亂,況且時林總是把他抱懷裏,視野擋得厲害,如果僅是聽聲音,倒是有幾分相似?
高南星從未道過歉。
他說不出口。
對他而言,能利用謊報體育器具的借口,将米歡從教室裏騙出來,就已經是高南星了不得的認錯。
于是他再次:“腿,還疼嗎?”
米歡搖搖頭,又點點頭,表情已經染帶幾分抗拒,似乎想躲開高南星,奈何走廊就這麽大,除非回教室。不過那也不是什麽好地方,豺狼虎豹環伺。
“……”
可能今天是各科老師開會晨會的時間,所以過道格外寂靜,連個聲響都聽不見。空氣中蔓延難以形容的味道,類似書墨與木桌混合,密匝匝壓得人透不過來氣。
米歡想走。
誰料高南星已經下樓,校服外套搭在他臂彎,或許個頭稍高的緣故,他也不自覺地微聳後肩。
做戲就要做全套。
況且器具室在操場後面,走過去得花近三分鐘,他也能暫時獲得這三四分鐘的獨享時間:還沒有時林摻和。
“東、東西很多嗎?我腿有時用不上力氣,能不能再叫幾個人……”
“會有人來?”
高南星打斷他的話,他站在樓梯拐彎處,仰頭準備告訴米歡所謂真相,猝不及防對上對方裙擺。
以及裙擺底下,毫無遮攔的皮膚。
“……”
看來,米歡不知道,時林忘記了。
穿裙子時,最好要穿件安全褲。
不知怎麽回事,高南星記憶瞬間回到那天夏夜,雖然米歡穿的并非短裙而是短褲,可那雙腿的輪廓,到現在還刻印在高南星腦海。
恰巧米歡覺察他的遲疑,手指搭在樓梯扶手下望,探出小半張臉:“為什麽不會有人來呀?”
腔調軟得不像是男孩子。
男生猛地低頭。
“對于這所學校的高三生而言,一分鐘都恨不得掰成兩塊花,上廁所都要跑着去,早讀時間浪費在整理器械。”
高南星下樓步速放緩,等米歡與他站在同一層時,繼續往下走。
“你是真的好心。”
米歡跟在他身後,聽了半晌,歪頭看着對方背影,忽然冒出來句:“我也聽不懂他們講的東西。”
他默默低頭,盯住鞋尖。
“所以在那裏坐着也是幹坐。”
高南星聽出米歡聲音裏的低落,他想安慰人,結果找不到合适詞,最後幹巴巴補充一句。
“我也一樣。”
這種說辭,并未讓米歡心中寬慰多少,反而覺得人莫名其妙:聽不懂課算哪門子驕傲哦……
可等他擡頭,對方已經邁開腿,大步流星走出兩米開外,又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
這所小鎮高中布局怪異。
要是想繞到操場,就得從教學樓裏穿過去,整棟樓呈現井字,站在一樓天井,讀書聲鋪天蓋地壓過來,嗡嗡震得地面顫抖。
米歡哪裏見過這景象,越臨近中央腳步越緩慢,最後仰頭,哇了聲。
他有過類似印象。
不過場景并非念書,而是飛流直下的峭壁峽谷瀑布,由于身體緣故,米汀寒很少帶米歡出去玩,擁有為數不多記憶的,也就那零星幾次。
想着想着,他情緒忽然跌到谷底。
米汀寒因為工作緣故,無法每天都哄他睡覺,可無論多晚,只要不是因公出差,男人都會趕回醫院,換好無菌服進去陪他。
雖然時林也這樣做。
在米歡心底,剛十八歲的少年人的肩膀遠遠比不過成年人寬厚,似乎能阻隔外界無數風雨。
“早搬完早回去吧,你們第一節不是數學課嗎?”高南星裝模作樣,刻意僞造關心姿态,奈何他五官實在鋒利,有種用力過度的滑稽感。
米歡哦了聲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順橡膠跑道邊緣一路向裏,即便清晨光景,早有體育生站在操場熱身。
等米歡與其擦肩而過,打量視線時不時落來,個別人的動作都放慢了好幾秒,眼球都快粘在米歡擺動的小腿。
“诶,你們看,那誰。”
“不是大校花嗎?有什麽好稀罕。”
“你有本事扭過頭再說這句話。”
“旁邊……高南星?”
話音剛落,引起旁人注意。
“看錯了吧,我擦,真的。”
“去幹嘛去幹嘛?”
“這倆人走一塊,該不會是嘿嘿。”
除去講話者,衆人表情略顯異樣。
“不過話說,校花前任是誰?”
“他還有前任,不得被人生吞了。”
“哎,你們忘啦,咱們見過的,叫什麽來着我想想,哦哦哦,就是那個常年第一的家夥。”
正當他們想更近距離打聽——
結果一道哨聲刺耳驟鳴。
“好什麽事!回去!!加罰三圈!”
體育老師與指導員吹哨,吓得圍成圈的學生作鳥獸散,空出大片場地,待到放眼望去,哪還有任何人影。
器具室常年無燈。
外加窗戶幾乎沒人打理,就算夏季豔陽天,屋裏依舊如蒙了層灰。伴随吱呀開門聲,晃晃悠悠地落在地面。
一股類似地下室的陰涼黴味,直沖米歡鼻尖,熏得人渾身激靈。
“啊……”
米歡小聲驚嘆。
他喜歡這種奇怪味道,忍不住偷偷多聞兩次,再重重呼出擠壓肺部的各種空氣,來來回回幾次,百玩不厭。
實在不理解,高南星面露困惑。
“太久沒通風,你喜歡這種黴味?”
米歡含糊其辭:“收拾什麽。”
“箱子,裏面都是計分本。”對方踢踢紙盒邊緣,示意人注意落到這:“幫忙搬回架子上就行。”
“喔。”
由于米歡無法時刻牢記自己目前僞裝成女生,他忘記其實與高南星不同性別,還當在家裏一樣,站立着彎腰,去搬地面紙箱。
裙擺飛速上移。
甚至沒來得及讓高南星反應,大片大片雪白肌膚驟現,往上為鼓鼓嫩軟山丘,往下是弧形姣好的水灣。
純色布料形成天然防禦線,隔絕不懷好意人的目光,卻架不住過于浮想聯翩大腦,半遮半掩遠比全然赤誠來得更為無法無天。
“……”
高南星第一時間應該是別開眼的。
不知為何,他無法控制自己,直勾勾鎖定布料略鼓處,證實了先前未得到回應的猜測。
——校花是僞裝女生的男生,米歡這身短裙,雙腿遠比他穿短褲美得多。
高南星想清楚後,喉結上下滾動。
身後肌膚過于涼爽。
等米歡意識到他穿的裙子,這種角度下,高南星早将自己看得透徹,他臉頰爆紅,直起腰想當無事發生,奈何後者眼珠始終未動。
“……”
米歡躲在箱子後,手指無法控制地顫抖,以至于攥緊紙殼,在表面留有一小塊指腹印記。
現在的高南星,好陌生。
與此同時,腦海接二連三驟響警告音,宣告他踩到了不可逾越的底線,
[警告:游戲場景正确,參與人物錯誤,檢測玩家即将觸犯紅色底線,游戲将在五分鐘內修正原有劇情,并保持現有人員不變]
[警告:劇情修正時,現有人員行動不受任何掌控,所有風險僅玩家承擔]
[是否确定、取消]
這次,他才堪堪摸到劇情邊緣,以及米歡剛蘇醒時,那碩大、消失在眼前的熒幕上,角落閃爍的「臉紅心跳」,究竟是何種意思。
可現實也來不及讓他多想了。
米歡哆嗦着,食指狠狠按下去綠油油的确定界面。
[達成成就:三人行,必有師]
[劇情強行修正中,還請玩家自行完成前期準備工作,包括但不限于:
《為什麽只能穿襪子收拾儲物間》
《主角受與炮灰受誰體溫更高》
《這個世界不許純愛存活》
于此,提前祝願玩家體驗愉快,臉紅心跳游戲方竭誠為您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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