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歉意02
第25章 歉意02
身為皇帝竟會低頭道歉,傅秋鋒有點不可思議,自顧自地穿上裏衣躺了回去。
皇帝也會真心道歉?虛僞……這也是虛僞的權衡之語嗎?像新帝浮于表象的笑容?
傅秋鋒突然恨惱自己如今瞎了,連容璲的表情都看不見,要如何判斷容璲的歉意真假,而且無論真假,從今往後他依然會騙容璲,容璲也難免對他保持戒備。
他追随的先帝從不懷疑他,但先帝卻會為自己的失算而大發雷霆,他為先帝的顏面頂下罪責,領罰二十鞭,先帝不過一句好好養傷,仿佛皇帝永遠不會有錯,錯的真是他一般,可那時他卻沒有半分失落。
“您是皇帝,不必向臣子道歉。”傅秋鋒說,“臣并未怨恨陛下。”
容璲仿佛挨了個軟刀子,怎麽聽怎麽別扭,冷臉抱着胳膊靠在了床頭。
傅秋鋒想繼續睡覺,昏昏沉沉不比疼好受,這時又聽見外間漸漸接近的腳步聲,小圓子和另一個聲音年輕但說話怪異的男人正往這來。
“林公子您快些,您屋裏那麽多藥,一定是太醫,您快看看我家公子!”
“別拽別拽,老夫已經在跑了!”
傅秋鋒久聞其名的林公子邊喘氣邊被小圓子拖過來,頭發在肩側簡單紮了,披着外衫赤腳趿拉着靸鞋,看起來确實極為匆忙,見到容璲和傅秋鋒待在一張床上,馬上捂臉轉身要走。
“瞎了瞎了!你們年輕人自己膩膩歪歪,快放老夫回去!”
“你下去吧。”容璲讓小圓子帶門退下,幹咳一聲下了床,好聲好氣道,“前輩,真正瞎的在這兒呢。”
“啊?”林公子将信将疑,探頭瞥過去,“這小太監怎麽回事,硬是把我拖出門,有病找太醫啊。”
“這位是蘭心閣的傅公子,中了墨鬥的幻毒,不知為何突然目盲。”容璲用力把不願往前走的林公子推過去,“前輩專擅毒理,還請前輩出手相助。”
“副公子?你現在這麽花裏胡哨,連男寵都分正副了嗎?”林公子錯愕道,然後更加不想靠近,“老夫才不要給你們玩太過的事後慘狀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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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秋鋒聽得腦仁疼,忍不住出聲澄清:“我姓傅,是霜刃臺的錄事……之前是。”
“現在也是。”容璲補了一句,“他不是朕的男侍。”
“哦哦,原來如此,明白了,又來金屋藏将是吧。”林公子恍然大悟,然後滿眼懷疑,“那自己人怎會中墨鬥的毒呢?墨鬥嘴滑了?”
墨鬥從容璲腕上支起來,對林公子吐了下信子亮出尖牙,以示自己牙口很準。
容璲又咳嗽一聲,把墨鬥按回去,皺着眉對傅秋鋒道:“這位是神醫林铮林前輩,就是為朕配制香囊的隐世奇人,不可貌相,前輩醉心毒理醫術,朕命人不得接近竹韻閣,讓前輩不用受人打擾,可以專注研究。”
“林公子不是您的男侍?”傅秋鋒倦怠地嘆出口氣,端坐起來,他看不見林铮的模樣,但聽聲音和步伐也不像是老人。
“當然不是!老夫都多大歲數了。”林铮用那張年輕俊秀的臉老氣橫秋地說,“他沒跟你解釋過嗎?”
傅秋鋒仔細回憶了一下,坦誠道:“陛下說過,林公子喜好風雅,善解人意,還聽話。”
容璲轉身揉了揉太陽穴,他第一反應是傅秋鋒還記得他說過什麽,真是有心了,當然如果不這麽有心更好。
林铮伸手在傅秋鋒眼前晃了晃,咧嘴嫌棄道:“那感謝他口下留德,沒編排幾出跟老夫的風流韻事,害老夫晚節不保,他從小就是嘴上能耐,練了幾年禁書秘笈,人是越發不行了……”
“咳!”容璲制止了林铮的毒舌揭他的底,“是朕的錯,前輩先為傅公子診治吧。”
傅秋鋒略為意外,容璲在林铮面前這麽老實,但還是把手伸向前,盡量收斂內息,讓林铮號脈。
“說說怎麽回事?”林铮探過傅秋鋒的脈象,然後傾身熟練地摸到了傅秋鋒後頸發際下隐秘的咬傷,又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虛損勞傷,急火攻心哪,墨鬥咬的倒是不重。”
“在幻覺裏,被人挖了眼睛。”傅秋鋒簡單道。
“我賭一文這個人就是容璲。”林铮篤定說,“做皇帝的都沒有心,我勸你千萬不要真情實感,拿錢辦事最牢靠。”
傅秋鋒驚訝于他竟敢直呼容璲的名字,不過容璲也沒有生氣,只是無可奈何地沉沉嘆道:“前輩,有何需要,直說吧。”
“哈……再給老夫送幾個死囚來,最近的新藥就快成功了。”林铮笑得興奮而詭谲,“等我回去熬兩碗疏肝解郁化毒的藥,再配個外敷的,還有的治。”
“多謝前輩。”容璲松了口氣,“那朕天明再去取藥。”
“晚點來,老夫還要補覺。”林铮打着哈欠擺手離開,“左右也瞎了,不差這一時。”
“沒什麽要問的?”容璲重新坐下,瞄了眼傅秋鋒。
“沒有。”傅秋鋒冷淡地說。
容璲直磨後槽牙,若是以往,傅秋鋒必定成竹在胸地說“若陛下願意說,臣就願意聽”或者“臣不需要知道”,怎麽都不會是一句無聊的“沒有”。
“那你睡吧,四更了。”容璲放下床簾,“朕還有事。”
傅秋鋒說了句恭送陛下,許文斌身亡,揚武衛謀反一案恐怕還有不少後續事宜處理,但他現在着實沒精神去想這些,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目盲之後不必再被日光影響,連時間都模糊起來,傅秋鋒一貫醒得早,這次卻是被屋內碗盤碰撞聲驚醒,才從疲憊的深眠中掙脫出來。
他揉了揉眼,在一片漆黑中問道:“小圓子?幾時了?”
“是朕。”容璲接話道,“巳初一刻。”
“……微臣參見陛下。”傅秋鋒低頭行禮,不太想動。
“起來用膳。”容璲倒了杯溫水遞到床前,“朕才和柳侍郎談完,正好一起吃。”
“臣身份低微,不敢與陛下同席。”傅秋鋒婉拒,說完之後才意識到,容璲半夜有事離開蘭心閣,莫非到現在還沒休息?
“你不起來,是要朕喂你嗎?”容璲拽起傅秋鋒的手腕把水杯強行塞到他手中,“你還想不想為朕辦事了?”
傅秋鋒擡頭往床邊轉過臉,垂着眼簾:“只要陛下有令,臣自當死而後已。”
容璲氣惱地吸了口氣,揚聲喚道:“小圓子,進來伺候你家公子更衣。”
傅秋鋒扶着床柱下來,光腳踩在地板上彎腰去摸鞋子,容璲看了兩眼,那雙便鞋就在床底,他看得着急,忍不住去按住傅秋鋒的腿把鞋子拿到他腳邊:“趕緊穿好,別再着涼發燒,藥都喝不過來了。”
“……哦。”傅秋鋒默默踩上鞋子,小圓子滿臉心疼的進來,攙着他去洗漱,他不太适應,掙脫了小圓子的手,“告訴我位置就好,我能走。”
容璲盛了碗粥晾上,舔了舔下唇,然後出門去了後院,半晌後拎着根削掉分支葉子的樹枝進來,敲敲地板:“給你折了根盲杖。”
傅秋鋒正試着靠摸确定外衫正反,聞言扭頭轉向門口:“臣有小圓子照顧,陛下不必擔心。”
“朕看你自己逍遙慣了,跟條尾巴渾身難受。”容璲調侃他,“接住了。”
傅秋鋒下意識的伸手,但容璲沒扔,他拄着樹枝走到桌邊坐下,把樹枝靠在了桌沿上:“先吃飯。”
傅秋鋒聽着聲音過去,摸到那根盲杖,上端削的很光滑,長度也正好,他有點別扭,還是道了聲多謝,坐下喝粥。
容璲沒吃幾口,靠着椅子喝茶提神,狀似無意地說:“一會兒去霜刃臺?”
“臣去了還能做什麽。”傅秋鋒低聲道,“不敢耽誤霜刃臺公務。”
容璲蹙着眉無聲地嘆氣,這時韋淵匆忙找過來,進屋望着傅秋鋒:“主上,屬下有要事禀報。”
“直說吧。”容璲擺手道,“人既然拷問過了,朕的質疑也算有始有終,不用再遮遮掩掩。”
傅秋鋒撩了下眼皮,捏着勺子裝作無意細聽。
“卯時看守楊淮的崇威衛換班時,有刺客試圖殺楊淮滅口,被暗中盯梢的暗衛擒下。”韋淵沉聲道,“此人與供詞中的神秘面具人特征相同,正是揚武衛中郎将孫立輝。”
“他如何潛入皇宮?”容璲臉色微變,“揚武衛才出事,他便來滅口,反倒像是急于将這個神秘人送上門來,就此了結。”
“屬下已訊問過,但此人拒不開口,只說……”韋淵小心地停頓了一下,“他受太子恩惠,謀劃多時要為太子報仇。”
“呵,太子若不死,朕還真不知遍地都是太子的黨羽。”容璲嗤笑一聲,他想問問傅秋鋒怎麽看,轉頭發現傅秋鋒病重垂死驚坐起似的,直挺挺地正襟危坐。
“走,傅公子,去霜刃臺。”容璲招呼一聲,“楊淮已經沒用了,別挂在禦花園礙事,扔到竹韻閣給前輩試藥去。”
“是。”韋淵應聲稱是,見傅秋鋒拎着樹枝跟上,有些猶豫,“是否要屬下調一個暗衛過來照看?”
“如果朕瞎了,必定也不想當個廢物。”容璲含笑回頭,看向不遠不近跟着的傅秋鋒,“依愛卿心志之堅,信念之強,別說暫時目盲,就是斷手斷腳也能雷打不動到霜刃臺點卯。”
傅秋鋒愣了愣,沒想到容璲突然開始吹他,快走了幾步追上:“多謝韋統領好意,我能照顧自己。”
韋淵最近是越來越不懂容璲了,暗自搖頭,落到兩人身後随行。
容璲的步子刻意重了些,讓傅秋鋒能時刻聽見聲音,兩人經過天垣門到外廷,容璲自然地把傅秋鋒拽到身邊,和他一起走上臺階。
“咱們靠些邊,這個時辰等不到朕上朝,那些大臣差不多該回去了,朕可不想碰上幾個難纏的。”容璲不耐煩地輕哼。
傅秋鋒用樹枝點着地面,他習慣的很快,微微側耳,然後提醒道:“後面有人追來。”
容璲一回頭,果然看見馮吉從遠處小跑而來。
“陛下!”馮吉氣喘籲籲地禀告,“襄國公和陳侍中在禦書房前叩拜求見,從大清早一直跪到現在。”
“告訴陳侍中,節哀順變,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別太難過,他老人家身體要緊,女婿還能再找。”容璲扯着嘴角,涼飕飕地幸災樂禍。
傅秋鋒覺得這話有點耳熟,低頭摸了摸鼻子。
“是,那襄國公呢?”馮吉追問。
“襄國公啊。”容璲作勢苦惱地搖頭,伸手搭在傅秋鋒肩上,“朕甚是感念襄國公曾為大奕立下汗馬功勞,送他回府,就說朕被傅景澤驚吓抱病,卧床不起。”
馮吉退下之後,容璲問傅秋鋒道:“你想讓朕如何處理傅景澤?”
“臣并無想法。”傅秋鋒道。
“就算朕問你公事。”容璲在傅秋鋒背後拍了拍,語重心長道,“傅大人,不要把私人情緒帶到公務上來。”
傅秋鋒一瞬間有點想說容璲還真是死皮賴臉:“臣的意見,您會聽嗎?”
“身為皇帝,不聽臣子的意見,那朕的俸祿白發的嗎?”容璲哼道。
“關上幾日,等襄國公心力交瘁時,再以此事為由,令襄國公鼓動門生派系站在陛下這邊,牽制陳侍中。”傅秋鋒說了個大概方向,“戶部尚書應是襄國公的人吧,若有戶部支持,朝廷要興工事,也可調撥款項。”
容璲愉快地翹起嘴角:“朕的霜刃臺武有韋淵,文有傅公子,萬事無憂矣!”
傅秋鋒:“……”
傅秋鋒僵硬道:“先去霜刃臺吧。”
昨夜還踽踽獨行的地牢走廊,今日又是和容璲一路同行,仿佛在地牢中發生的一切都是幻夢……雖說也基本是他自己所想的幻覺,傅秋鋒有些恍然,沒察覺到容璲已經停了腳步,一頭撞在容璲背後。
“陛下恕罪。”傅秋鋒連忙退後,“是臣失察魯莽……”
“朕剛才看過了孫立輝的履歷。”容璲打斷他的道歉,擡手給他壓了壓頭頂飄起來的碎發,“無家無室,無親無友,沒有能威脅的弱點,除了刑訊逼供別無他法。”
傅秋鋒低了低頭躲開,也正色道:“那用刑便是,先拔了指甲當開胃菜吧,對付這種人,鞭子烙鐵殺威棒那些溫吞的東西都沒必要。”
容璲:“……”
容璲突然有點憋屈,他沒有問題,墨鬥也沒有問題,只有傅秋鋒的腦子有問題。
容璲贊同道:“你說得對,朕的暗衛還是不夠狠,霜刃臺有卿,簡直如有神助。”
傅秋鋒眉梢輕輕挑了挑,慢慢別開了臉,扶着牆壁将盲杖放在了門口,挺胸擡頭步履如風地進了刑室。
屋內血腥氣很濃,容璲照舊一撩衣擺坐在唯一的椅子上,看着前方被綁在刑架上的孫立輝,韋淵已經用過一輪刑,這位硬骨頭的彪形大漢低垂着頭一聲不吭。
韋淵把他的黑衣和面具呈上:“根據之前得到的供詞,雇傭刺客,威脅劉贲,收買楊淮之人,便是這副打扮。”
“四品中郎将,是如此悠閑又富裕的官職嗎?”容璲拿過面具翻來覆去瞅了一遍,“你如何潛入皇宮?何人接應?”
“狗皇帝,呸!”孫立輝橫眉豎目地啐了一口,“楊淮是個沒種的,我可不一樣,我敢算計殺你,也不怕落到你手裏,我若求饒半句,就不配追随太子!”
容璲直接起身舀了一瓢鹽水潑過去,孫立輝慘叫一聲,掙動的刑架都來回直顫。
“來啊,繼續,你那娘們暗衛就這點本事?”孫立輝喘着粗氣叫罵,“和我揚武衛的軍棍比起來就是撓癢癢。”
韋淵強忍怒氣崩住了表情,惡狠狠地攥住鞭子。
孫立輝得意地咧了咧嘴角,瞪着一言不發的傅秋鋒,一揚下巴:“我認得你,聽說容璲在宴上看中你,強行召進了宮,你若還是個男人,能咽下這口惡氣雌伏于人,天天給這狗皇帝鞍前馬後?”
“淪落到這副田地,還能出言離間。”傅秋鋒伸手壓着椅子,偏頭裝作看向容璲,嘲諷道,“孫将軍真是……猛志常在。”
“是不是離間,你早晚會知道,你本來就不該站在這裏。”孫立輝盯着傅秋鋒,語氣意味深長,不過很快一轉,“一會兒見了血,吓壞了你,狗皇帝會心疼的。”
“據我所知,世上沒有敲不碎的硬骨頭。”傅秋鋒對孫立輝溫和地笑了笑,“如果将軍不招,那留在霜刃臺也沒有用處,不如直接動用極刑吧,韋統領,上次那個刺客浪費不少,咱們霜刃臺的水銀還夠嗎?”
韋淵略微一愣,他暗道這夠還是不夠啊,下一步呢?
韋淵接不住戲,容璲及時說道:“水銀石灰綠礬油都是新補的,就給孫将軍這種令人敬佩的忠心之徒準備。”
“那就拉下去吧,挖個坑,埋到胸口,孫将軍不招,那就割開頭皮把水銀灌下去,剝一張完整的皮。”傅秋鋒語氣如常,慢悠悠的笑道,“雖然說這些鞭傷有些破壞美感,不過修修也算值得收藏,我總覺得這刑室太普通了些,到時就挂在……那邊,讓每個後來的犯人都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将軍這般骨氣,好讓威武不屈的将軍名垂青史。”
孫立輝怔了怔,不由得滲出一層冷汗,韋淵捏着鞭子,在鐵甲面罩下抿了抿唇,咽了口唾沫。
容璲眼角一抽,随即陰氣森森地說:“與其放在刑室不能見光,不如挂到朕的碧霄宮,太子沒有那個福分住,朕讓他的走狗去住,太子就在九泉之下感激朕的寬宏大量吧,韋淵,帶下去,然後記得把金蟬脫殼的孫将軍再帶回來,把他挂在刑室,效果更好。”
“瘋子!喪盡天良!”孫立輝破口大罵,韋淵冷着臉上前去解繩索,孫立輝臉色發白,單手扒着刑架,“……我說,我說!我是從密道進來的!”
他說完之後,不只自己松口氣,韋淵也松了口氣。
容璲臉色驟變,這宮中竟有能通往外界的密道,若是不及時封堵,那多少禁衛軍也難以嚴防死守刺客潛入。
“在何處?”容璲厲聲喝道。
“我不知道。”孫立輝嗓子發啞,“他在滄沂山找到我,給了我面具衣裳,讓我裝成他進宮去殺楊淮,他蒙住了我的眼睛,把我送到宮裏,我只知道有密道,他讓我睜眼時我已經在禦花園了,不知密道在何處。”
“是許文斌要你裝作劫持他,助他脫罪嗎?”容璲問。
“是……是我欺瞞許将軍,私下收買揚武衛,私藏兵器,與他無關。”孫立輝咬牙道。
“許文斌已經死了。”容璲冷笑,“朕殺了他,你維護一個死人毫無意義。”
“你果然夠狠。”孫立輝雙眼通紅地盯着他,“送我潛入宮中的人一直暗中支持我們為太子報仇,太子與你這無道之人不同,他必定也受過太子恩遇,我見過他的臉,我可以畫給你,我能說的都說了,殺了我!”
容璲一擡眼,韋淵在孫立輝腳踝上綁了鏈子,放他下來,給桌上備了筆墨紙硯。
孫立輝拖着鎖鏈走到桌邊,拿起毛筆,韋淵搭着劍柄站在他身後,他暗中向左右瞟了瞟,随手在紙上勾出一個橢圓輪廓後,驟然發難,抄起硯臺潑向身後。
韋淵連忙閉眼,同時一腳踩住地上的鏈子拔劍斬向孫立輝,孫立輝猛地往前一踏,靠一身蠻力竟直接把鏈子另一端的刑架拽歪,背後中了一劍也不管,一拳砸向離得最近的傅秋鋒。
拳風襲向面門,傅秋鋒剎那間還在遲疑要不要硬吃這一拳,否則他剛勉強洗清嫌疑,容璲又要逼問他為何隐瞞武功。
但思緒飛快閃過,容璲卻已經一把将傅秋鋒扯向身後,單手拍出一掌擋住孫立輝的拳,只感排山倒海的力道在一瞬的收斂之後,成倍洶湧轟來。
傅秋鋒剛剛勉強保持平衡,容璲又撞在了他身上,他連忙扶住容璲,詫異脫口而出:“陛下?”
“找死!”韋淵抹了把臉睜開眼,踢起鎖鏈抓住向後一拉,把孫立輝扯退幾步,劍刃寒光一閃,孫立虎腿上血花崩濺,直接被挑斷了筋脈撲倒在地。
容璲右手發抖,拉着傅秋鋒退到牆邊,面無表情嘶了一聲。
傅秋鋒沉默片刻,試探着摸到容璲的右臂,幸而沒骨折,便小聲道:“陛下,沒受傷吧?”
“麻了。”容璲揉了揉手腕懊惱地說,“你沒事就好,哼。”
“……世上豈有皇帝為暗衛擋招的道理。”傅秋鋒嘆氣。
“習武之人為文官擋招,有何不妥?”容璲反問,“倒是你,武功在練,怎麽連躲都不會躲。”
傅秋鋒啞口無言,只得低頭道:“臣下次一定躲。”
那邊韋淵制住了孫立輝,把他拉起來一看,那支毛筆被折斷一半,竟已被孫立輝插進了自己喉嚨,他口吐鮮血,顯然已經活不成了。
容璲拿起桌上那張紙,憤然揉成一團砸到地上,一看韋淵一臉黑乎乎的墨,慚愧地垂頭喪氣,又有點哭笑不得:“先去洗臉吧,然後再搜密道,”
傅秋鋒心情有些複雜,跟着容璲出了刑室,容璲站在走廊,忽然問道:“若他不受你的恐吓,堅持不招,你要如何?”
“臣不是恐吓。”傅秋鋒認真道。
容璲:“……”
容璲決定道:“那朕這就讓霜刃臺備點水銀。”
傅秋鋒驚訝道:“陛下那番說辭,難道是在恐吓他嗎?”
容璲:“……”
容璲有感而發:“傅大人哪,朕在你心中真如此喪心病狂嗎?”
傅秋鋒:“……”
傅秋鋒扭頭道:“是臣喪心病狂。”
容璲一咬牙,拍手道:“朕就需要這麽喪心病狂的下屬!”
一點也不喪心病狂的韋淵剛推開門,又默默的關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快起來上班,你不要不識擡舉,否則朕跪下來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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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