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車內的空間狹窄安靜, 許景喻本就好聽的聲音帶着一絲絲病态, 程宛吓得差點快暈過去了。

許景喻忽然探身, 手放在了程宛的眼睛上, 掌心的溫度低的不像話。

他低聲道:“宛宛,如果你還是讨厭現在的我, 幹脆還是不要看到比較好吧。”

實在是太着急了。

因為嫉妒每個能夠跟她接觸到的人, 因為不甘心她真的會這樣放棄自己。

他這麽喜歡程宛,喜歡了這麽多年, 根本無法相信程宛這個人, 最後會放棄自己, 選擇其他人。

“……許景喻,你先放開我。”程宛聲音微微顫着, 像是被他吓到了。

“不可以。”

他絕對不會放手的。

許景喻把程宛抱入了懷中。

歸根到底, 還是因為她身邊的人太多。

只要讓她永遠只能看到自己一個人的話, 她一定會喜歡上自己, 就像是許景喻最喜歡程宛那樣, 程宛也永遠只會看到許景喻一個人。

程宛:“……”

這種扭曲病态的愛慕真的是存在的嗎!

原書裏的許景喻明明是個優雅又風度翩翩的小太子, 哪怕最後陸安安收複後宮不也是他主動去說服每個人的嗎?為什麽現在許景喻會變成這樣一個沒吃藥到處跑的家夥啊?

程宛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不太夠用了, 不過她也知道, 這個世界恐怕早已不是原書的世界,或許現在這個許景喻, 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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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你可以冷靜一點嗎。”程宛心在胸口狂跳不止。

她的手被許景喻用手.铐铐住,也沒辦法把許景喻遮掩着自己眼睛的手推掉, 她只能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安撫着明顯情緒不太對勁的許景喻。

“你害怕現在的我嗎?”

許景喻的手慢慢落下。

程宛仰頭看他,許景喻五官,哪裏都真正的恰到好處,沒有林煜那樣桀骜的眉眼,也沒有陳雀的精致感,但是許景喻的五官組合起來就是特別的好看,哪裏都不突兀,再配合他的氣質,渾身上下都很協調。

許景喻的眼睛正盯着她,極強的壓迫感讓程宛根本沒辦法躲避。

“回答我。”

“我,我……”

程宛猶豫了。

其實她并不害怕,甚至可以說,她可以接受這樣的許景喻,至少這個時候許景喻的眼睛裏只有她一個人。

她覺得自己快被許景喻這個沒吃藥的瘋子折磨成抖M了……

許景喻俯身過來,把她抵在車座上,程宛的大腦一片空白,許景喻是典型的身材看起來削瘦但格外有力氣的人,再加上她現在雙手被拷住,只能仍由許景喻将自己攬入懷裏。

程宛動彈不得,只能好聲好語的勸他:“小景,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有什麽話想說的話,可以放開我,我們找個地方說好嗎。”

“我沒有同意分手。”

“可是你和陸安安……”

“不要再提別人。”許景喻緩緩地松開了手。

程宛松了一口氣,還以為是自己念出了原文女主的名字才拯救了此刻正處于病态期的許景喻。

幾秒後,程宛沒想到,面前少年的臉驟然放大,摸了摸她細細的脖頸,從頸項側面貼近,就這麽吻了上去。

“宛宛,你如果不喜歡我跟其他女生說話,我向你保證,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看她們一眼。”

“你別……你能先把我放開嗎?”程宛的手實在疼得厲害,她就覺得跟許景喻說話完全沒有用,她曲起膝蓋向許景喻腰間踢去,這個動作仍舊是被許景喻輕松制住,因為身體傾斜的緣故,許景喻順勢把程宛壓.倒在身.下。

終于,終于忍不下去了。

許景喻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少女巴掌大的臉上紅紅的,化了妝的臉特別漂亮,臉頰上刷了層淺色的蜜桃紅腮紅,她發黑如墨,長發随意地散落,雪白的肩上,車座上,藕粉色的吊帶裙就讓她那截細細的腰,盈盈一握,纖薄,卻不是瘦骨嶙峋的模樣,她腿型生的好看,又穿着系帶的高跟鞋,筆直筆直的。

完了。

許景喻就覺得自己已經無藥可救了。

其實他此刻內心充滿了矛盾感,他早該知道程宛喜歡的是真誠的,溫暖的,友善的,是那種好到近乎完美,只存在于少女們喜歡看的偶像劇與愛情中的角色,那種人是絕對不會像現在的自己一樣,做着現在這種惡劣到極致的事情。

所以……?

所以。

我應該……

我這個時候其實應該解開她的束.縛,并且低聲安慰她,誠懇的道歉才能換回她的原諒。

這一切許景喻都清楚,也很明白,他靠着僞裝追到了程宛,這麽多年來,他努力學着程宛喜歡的樣子去做一個溫暖又正常的人,顯然他做的也很不錯,甚至沒有暴露,也沒有被這個人發現。

“學長真溫柔,和宛宛學姐最配了。”

“許景喻這麽完美的人,才足夠做程宛的男朋友啊。”

“小景的脾氣真好,和宛宛一樣,都是可愛的學生。”

——啧。

就是為了那點可憐的,可以和程宛同時出現在你們口中的話語堅持下來的嗎?

當然不是。

是為了她啊。

她喜歡什麽樣,我就裝給她看,一輩子都可以。

許景喻腦子裏,“嘣”的一下。

俊秀的少年埋頭看着程宛。

她細白的手指僵硬,濃密的眼睫撲扇兩下,像是蝶翼般脆弱。

車窗外忽然亮起的明黃色的燈讓許景喻暫停了手裏的動作,程宛也被這束燈光照的猛然清醒,好像忽然反應過來那樣:“救命……”

那輛黑色的保時捷駕駛座的門就被輕飄飄的打開。

“小景,這麽晚還沒回家呢,你爸爸和媽媽知道你又在外面到處亂跑一定會生氣的。”林濡沒關車燈,從車上下來。

程宛就覺得羞恥爆了,她仰面躺在後車座,一條腿還被許景喻架到他肩上。

林濡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原本帶着暖色的黑眸鍍上了層名為惱怒的顏色:“小景,不要強.迫女孩子做她不願意的事情。”

許景喻沒動。

林濡的手停留在了他肩上:“許景喻。”

這聲音很低,也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沒一會兒,林濡可能是提前把許景喻家的幾個人都叫過來,沒多久,他媽媽來了不說,就連家裏的哥哥姐姐都被驚動了,一家子鼎鼎有名,不論是誰,都是政商兩界的風雲人物。

原本還空落落的地下停車場瞬時擠滿了豪車與人。

許景喻他媽媽和姐姐給程宛以及林濡道了歉,“那我們就先帶小景回家,真的對不起,這孩子壓力太大了,才做出這樣的事情,改天等程先生回來後,我們會親自登門道歉。”

他哥哥半拖着許景喻,哄着他上車回家。

“別碰我。”許景喻冷冷的出聲,回頭瞥了程宛一眼。

程宛還有點緊張,身旁的林濡拍了拍她肩頭,“別擔心。”

許家的人态度放得很低,笑容也客氣,一家子都是又優雅又有禮貌的人。

程宛也寧願相信許景喻是壓力太大才找自己撒氣,也不願意相信他本身就是個這麽病态又對自己充滿執念的人。

那種劫後餘生的實感讓程宛松了口氣,她跟着林濡往回走,其實還時不時的在回頭看着。

許景喻回家後應該不會有事吧?

他的媽媽還有哥哥姐姐看起來都很寵他,大概不會發生那種狗血的大家族之間的教育吧?

比如丢進地下室不吃飯,或者是鎖在家裏不允許他出門之類的……

想着想着,程宛就發現,自己真的變成抖M了。

許景喻明明差點就對她做了違法犯罪的事情,她怎麽還會擔心他啊!

“宛宛?”

林濡回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程宛一直低頭,摸了摸鼻子,“是不是剛才被小景吓到了?你等會兒,我把禮物給程欽送過去,然後就送你回家。”

“沒有,我只是,只是擔心小景。”程宛說,“他好像精神就不太好。”

“……也許是壓力太大,小景可是他們家年齡最小的孩子,不管是他爸爸還是他哥哥,對他一直以來都有很大的期望。期望太高的話,對小景的要求也就更高,也許本來100分就足夠完美,但是家裏的人永遠覺得101分才是更适合他的。”

程宛就想起了剛才車裏許景喻對自己說的話。

“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肯相信我?”

他,已經做的很完美了。

從程宛第一次遇見他開始,他就一直在照顧着她,送她上學,給她買喜歡的禮物,為她出頭,還幫她整理着每次上課的筆記,平時約會也會順着她的心意,有時候吃醋就幼稚得像個小孩子。

程宛不知道怎麽回事,想到了那個被許景喻扔進了垃圾桶的冰激淩。

林濡原本還凝在臉上的幾分笑意慢慢退散。

他就看着少女猶豫着站在原地,平日間林濡不太能見到她露出這樣明顯擔心的神色,見得最多的還是她淺淺的微笑,又乖又可愛。

此刻少女紅潤潤的嘴唇輕咬着,她手腕上還是一片紅,有點慘,但是那條花朵樣的手鏈還是戴在上面。

“宛宛,再不上去,程欽肯定要下來找人了。”

“……啊?好。”

林濡這個穿着煙灰色的休閑襯衫,深色牛仔褲的人和程欽那些打扮的精致又得體的大學同學簡直不是一個年齡段的,尤其是林濡本身就兼具林煜的帥和許景喻的儒雅,一身氣質出衆,光是走路這會兒,路過的不少女孩都側目甚至緩下步偷偷看他,他這些同學裏也不乏女孩忽然目光就變得熱情起來。

“你總算來了,喂,我還以為你今年又要找個借口偷懶不來呢。”唐以晴聳了聳肩,“你今年送程欽什麽禮物?”

林濡一派輕松坦然,從背後抓了個禮盒出來:“程欽,送給你,打開看看吧。”

程欽低頭。

他迅速地打開了盒子,好像早就料想到什麽似的,從裏面抓出了一只戴着王冠表情表情萌噠噠的青蛙玩偶,無語的看着林濡。

“今年又是這個。”

唐以晴和其他幾個同學明顯也愣住。

林濡非常認真地說,“這不是你說的嗎?程欽,當時你在Jellycat打工,你就說你最喜歡他們家這些玩偶了,所以我每年都要買一個最大的送給你。”

程欽也很給面子的開口解釋:“對,去年是蜥蜴,前年是壁虎,今年是青蛙,挺可愛的,謝謝。”

周圍人都笑了。

唐以晴也就在大家正熱鬧的這會兒,宣布了要結婚的事情。

她身邊站着的宋辭對她一直是不留痕跡地默默照顧着,唐以晴原本拿着的一杯度數較高的雞尾酒也被宋辭不動聲色地換成了汽水,他也就在衆人的驚詫聲中點頭,說月底就舉行婚禮。

程欽慵懶而犀利地打量着她:“能耐啊,找了個不錯的人。”

“哼,那你呢?”唐以晴挽着宋辭的手,吐了吐舌,問道。

“……快了。”程欽把煙夾在了指間,火光起伏不定,甜膩的煙味細細地彌漫在空氣裏。

林濡捎帶着幾分困惑,但也是溫溫和和的:“恭喜你們啊。”

“林濡就不用問了,”唐以晴撇了撇嘴,“他肯定連自己老婆長啥樣都認不出來。”

林濡的笑意淺淡純粹:“不會啊,我也想結婚,不過還沒正式跟她求婚呢,我的人生計劃裏還是有結婚這一項的。”

說要結婚。

程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程欽和林濡居然不約而同地看了看自己。

一定是錯覺!

***

程宛借口去補妝的時候就碰到了正對着鏡子擦拭口紅的唐以晴。

憑良心說,唐以晴完全擔得起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她模樣本就生的極好,發黑唇紅,皮膚也白,眉眼的妝容濃烈熱情,讓那張本就精致的臉顯得愈發迷人,身材更是前凸後翹,程宛打理着頭發,唐以晴單手給自己點了根煙,右手向前,拇指抵着煙盒,抽出一根給程宛。

“嗯……我不抽煙。”程宛說。

唐以晴爽快的笑:“抱歉,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壓力太大,經常會抽幾根緩解情緒,沒想到這幾年過去了,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麽聽話,我弟弟也跟你差不多,從來不碰這些東西。”

“弟弟?”程宛剛出聲,又立刻反應過來,“唐以墨?”

“你認識?”唐以晴叼着根煙,上下打量了程宛一番:“唷,這小子是不是最近看上的女孩就是你啊?整天在家裏唠叨,還纏着宋辭怎麽追妹子。”

程宛立刻搖頭:“不是,肯定不是我。”

唐以晴靠近程宛嫩白的耳廓,輕輕吹氣,“宛宛妹妹,那你願意跟我弟弟一起,做我婚禮的伴娘和伴郎嗎?”

如妖似魅的成熟大姐姐的誘騙口吻讓程宛臉紅了。

“可,可以呀。”

程宛說。

唐以晴吧唧在程宛臉上親了一口,她抱着程宛的腰:“宛宛妹妹跟我真的一點也不一樣,腰這麽細……”

話音還沒落,唐以晴就強行被人從程宛身上扒開,來人正是宋辭,宋辭身上本就沒什麽親近感,他沉重且漠然的氣勢更是把唐以晴壓了一頭,男人的手指在唐以晴尖尖的下巴揉了揉,指背摸上去,另一只手把唐以晴夾在手指間的煙掐滅,然後丢掉。

“還抽,看我回去怎麽教訓你。”

宋辭朝程宛颔首示意,便抱着喝的有點多,還踩着近八公分紅底高跟鞋的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被喂了一嘴狗糧!

程宛目瞪口呆,重新低下頭。

和唐以晴那種穿着高跟鞋都如履平地的女王大人相比,她腳上這雙系帶高跟鞋确實讓她有點不太舒服,更不用說幾十分鐘前從許景喻車上下來,程宛就隐約覺得自己腳扭到了,腳踝那裏腫,還疼得很。

“宛宛?”

程宛聽到了林濡的聲音,向來可能是她出來了好一會兒,林濡不放心,所以找了過來。

“林濡哥,我在這裏。”程宛扶着牆走出去,林濡見她這樣子,幹脆利落地蹲下身。

程宛的鞋子是特地設計的系帶的造型,黑色的緞帶繞着她纖弱的腳踝到細細的小腿,林濡把手放在了鞋後跟上,仰頭問程宛:“宛宛,你的腳扭到了,我幫你看看。”

“林濡哥……”程宛就覺得在人來人往的走廊,這樣做不太好。

林濡笑了笑,站起來,“抱歉,宛宛。”

下一秒,他把她抱了起來,眼看着程宛肩膀上細細的帶子從肩頭滑落,林濡的手調整了下位置,又重新替她把肩帶調整好,抱着她來到了自己的車上,林濡讓她坐在副駕駛座,然後幫她把鞋子脫下來,在磨傷的地方貼了創可貼。

腳踝那裏就比較慘了,腫了一片。

林濡細致的摸了一圈,跟程宛确認:“這裏扭傷了,宛宛,忍一忍,我去外面的藥店買點藥。”

程宛乖順的點頭。

林濡其實心思很細,也很體貼,從許許多多的細節上,程宛早已發現。

他回來的時候除了買了藥油和繃帶,林濡給她處理傷口的速度也很快,腳踝腫的地方也沒有那麽疼了。

脫去了高跟鞋的腳小巧纖細,皮膚白,還透着淡淡的粉絲,腳趾圓滾滾的像是珍珠似的。

林濡深吸一口氣。

大概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教君恣意憐”這句詩詞真正的意味,少女的腳可憐可愛,青澀中透着妩媚與誘惑。

他把特地買回來的毛茸茸的平跟鞋替程宛重新穿上,剛剛合适。

“……林濡哥,你怎麽知道我的鞋碼啊。”程宛問。

林濡輕聲說:“剛才幫你脫鞋的時候,目測了一下。”

程宛眼睫顫了顫,擡眸看向他,林濡就問她:“宛宛,我們偷偷溜走吧。”

***

林濡開車帶程宛來到了半山腰,向下可以看到城市裏旖旎華麗的霓虹,向上看就是點綴着無以計數的璀璨星光的夜空,林濡把車停下,就和程宛一起擡頭看着夜空。

黑色夜幕下,林濡的身後就是繁華的夜景。

“我以前被家裏那群老師教訓後,就喜歡到這裏發呆。”林濡搖搖頭,失笑:“本來該報航空航天系,結果陰差陽錯上了金融系,真可惜。”

“林濡哥的夢想不是環游世界嗎?”

程宛忽然記起來書裏的設定,也忍不住笑起來。

“嗯,确實。”林濡雙手抱肩,“不過,其實我希望的是陪在我喜歡的人身邊,她要去哪裏,我就陪她到哪裏,就像是月亮永遠追随太陽。”

他眼底有種異樣的溫柔,正缱绻地燃燒起來。

林濡走到了程宛面前,單膝跪下。

“宛宛,你願意以嫁給我為前提,做我的女朋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不解釋了嗚嗚說多錯多大家看文就可以啦

昨天寫着寫着睡着了,今天起來發現寫的也不是很滿意,所以删掉重新來,我的速度一向比較慢,讓大家等這麽久,真的挺不好意思~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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