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市中心某夜總會的包廂。
和走廊外大廳裏酒綠燈紅的嘈雜不太一樣,這裏面光線還算敞亮,沒有麥克風震震的金屬重音,也沒有淫靡悱恻的不堪之語,顯得這裏少了肮髒暧昧的交易,卻也擋不住空氣中自然釋放的輕狂和躁動。
一個面容俊美的男孩,此刻臉上挂着嚣張乖戾的怒氣,一只腿半跪在沙發上,正把一個盛着啤酒的大玻璃缸往蜷縮在沙發角落裏,佝偻起細瘦的胳膊腿,以一種十分別扭的姿态躲在那裏的男生臉上推。
“喝啊。”少年淩眉盯着他,眼裏載滿了輕浮惡劣的調戲和不知名的寒意,“我數三聲,一,二……”
卧在角落裏的人,穿着并不合帖的奇裝異服,顫顫巍巍地從他手裏捧過玻璃缸,眼睛緊閉,眼淚嘩嘩往外流,白嫩的臉蛋上沾染了不自然的紅暈,痛苦和委屈随着不斷外溢的啤酒,一齊在逼仄窒息的環境裏流淌。
不遠處一個紅頭發的吹了聲口哨,“是個男人就喝!磨磨唧唧給誰看啊,真屬老娘們的。”
“還不是你們要帶來的,”坐他旁邊的冷着張臉,看了一會兒被灌酒的可憐兒人,就把眼神移開了,悠悠道,“自找沒趣。”
“話可不能這麽說,喝酒跟誰不能喝,”一個戴着眼鏡的突然輕笑道,饒有趣味地看着那頭紅臉的倆人,“咱又不是專門來請他喝酒的,”
“哦對吼,”紅頭發突然叫道,狡黠地笑開了,壓低聲音,“到目前看出啥沒,他到底是不是那個?”
“這你得問邵群了,”戴眼鏡的看好戲般地朝他擠了擠眼,“我看他玩兒得挺高興。”
“你确定那是高興?”紅頭發不解地看着哭個稀裏嘩啦,被籠罩在邵群陰影之下的人,“我覺得邵群看起來像是要殺人。”
“和平年代,維護治安人人有責,”戴眼鏡的扯了扯系得亂七八糟的領帶,“我可警告你們啊,這地兒是我哥的,都給我收着些,別給我鬧事兒。”
“知道你,一說到你哥就慫不啦幾的,”紅頭發放肆笑道,“阿文,你說今天這事兒要被你哥知道了,我覺得你後面一個月都不用來上學了。”
“知道個屁,他出差了。”李文遜掐着煙的手不自覺一抖,“就是因為回不來才帶你們過來的,別不知福給臉不要臉。”
“我覺得咱們還是撤吧。”冷面男微微皺眉,朝邵群方向揚揚下巴,“真要鬧出人命你哥遠在南極圈,下一秒也能飛過來。”
Advertisement
“不吉利,什麽人命不人命,”紅頭發嫌棄地看了看被欺負的失魂落魄的男孩兒,“我們不就是和他玩兒玩兒嘛,你看他那鬼樣子,要不是我們,誰特麽願意搭理他啊。成天跟從垃圾場逃難出來似的,靠,那酒不要錢啊,給他喝夠擡舉他了。”
“少說幾句。”李文遜稍微擰了下眉,緊接着嘴角浮出若隐若現的笑意,“尊師重道懂不懂,人家可是小李老師,人家可是吃個飯都不忘教我們筷子用英文怎麽說,”然後又故作苦惱地撓了撓頭發,
“筷子咋說來着,啥chop……”
紅頭發笑得直不起腰,“損人還屬你牛逼,跟你一比,我和邵群當真埋汰了。”
“哦對,那個小李老師叫啥來着,”李文遜一肚子壞水,“咱以後,是叫他李老師,還是程老師,還是秀老師呢。嗯……叫秀老師算了,人如其名。”
“哈哈哈哈你讓邵群這樣喊他還不如讓他去死。”
“得了吧,為了三百塊他也不會想不開。”
“你們消停點兒。”冷面男戳了戳眉心,沖邵群喊道,“差不多得了。”
邵群沒理他們,仍然欺身壓在李程秀跟前,不知道又在想什麽。
突然,包廂的門被一股蠻力撞開,刺耳的巨響把屋裏人都吓了一跳。
一個面色陰冷,眼底噬火的高大俊朗的青年一步踏進來,狼一樣的目光在屋裏急促地四處點火。
在其他人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李文遜一下子從沙發摔到地上,白着臉,抱着頭就往沙發後面竄。
那人眼神尖利地發現他,随後眼睛一眯,大跨步上前,揪着李文遜的耳朵把人整個提了出來。
“哥哥哥……”李文遜呲牙咧嘴地叫,“放手呀哥,疼……”
“小兔崽子,把老子話當耳旁風是不是,跟你說過多少遍不準來這種地方,成天不好好學習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信不信我打死你!”李文耀狠狠推了推他的腦袋,“今天我要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哥……”李文遜低聲哀叫道。
“又想裝可憐?我告訴你……”李文耀指着他的鼻子還想說什麽,突然餘光一瞥,總算注意到這屋裏還有個和自己弟弟這群人明顯格格不入的李程秀。
李程秀穿着灑滿酒水的,花裏胡哨的衣服,一雙哭的紅腫的眼睛驚慌失措地半睜着。李文耀本來還在奇怪,直到把他渾身那套流裏流氣,瞪着眼珠子翻了個遍,突然頂着扭曲青白的面孔,一下把李程秀從沙發裏提溜出來,一記重重的耳光像股暴風般甩在他臉上,直接将他掀趴在地。
李程秀驚痛之餘猝然地低叫了一聲,然後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李文遜看着李文耀眼裏愈來愈濃的怒火,膽戰心驚。
“王八蛋我弟弟也他媽敢碰……”李文耀還想一腳踹過去,被邵群用力推開了。
“耀哥,這我同學。”邵群臉色也很難看。
李文耀眯起眼睛,李文遜吓得一邊朝邵群使眼色一邊拼命拽住他哥,“他真的是我們同學!”
李文耀一頓,歪着頭開始仔細瞅李程秀,發現年紀不大,衣服也明顯和那張臉不搭,才稍微安心下來。
“哥……”整個包廂一時安靜得可怕,李文耀還在和邵群大眼瞪小眼,李文遜一臉苦相地偷偷朝紅頭發和冷面男搖搖頭。
“走。回家算賬。”李文耀看了會兒邵群,冷嗤一聲,拽住李文遜的胳膊就把人往外拖。
李文遜連說個再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李文耀幾乎是單手給提出了包廂。
“哥……哥你別這樣……”李文遜還在拼命擠笑容,經過身側的人好像都滿眼打趣地看着自己,“這……都是人呢……”
“都是人怎麽了,你還知道丢人,你來這種地方丢我的人可沒見你手軟過!”李文耀拽着他的後脖領把他塞進車裏,“你看我怎麽罰你!”
正說着,李文耀身後傳來一個谄媚地聲音,油膩膩的,“耀哥……”
李文耀轉過身,居高臨下地打量着一頭黃毛的郭六,然後看了看低着頭坐在車裏動都不敢動的李文遜,皮笑肉不笑道,“六兒最近日子挺滋潤啊。”
“不敢不敢,都是承耀哥的福,”郭六額頭都是冷汗。
“有的人,真的是怪不得別人。有享福的機會卻偏要惹幺蛾子給大夥添堵,不然怎麽說越賤越不惜命。”李文耀聲線越發地冷,突然把燃着火星的煙頭點在了郭六的肩膀上,疼得人嘴唇立刻沒了血色,又不敢發出聲音。
“我之前是怎麽告訴你的,”李文耀發狠道,“說了這種地方絕對不能讓我弟弟進來你是聾了還是瞎了!你那雙狗眼還有不值錢的耳朵用不用我幫你捐了!”
“別別別……我錯了……我錯了耀哥,”郭六雙手顫抖地合十搖了幾下,就差給他跪下了,邊帶着哭腔邊自扇巴掌,“是我不該讓二少爺進來的,是我愚笨自作聰明了,耀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我發誓今天的情況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你那幾個字兒能值多少錢。”李文耀明顯還不罷休,卻被李文遜打斷了,“是我纏着郭哥非要進去的……”
“廢話!不然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李文耀用看白癡的眼神斜了李文遜一眼,暫時把火氣壓回了肚裏,手指着郭六,“自己找老楊領罪。”
郭六忙不疊地點頭,鼻涕糊到了嘴上還堅持哈着腰,戰兢地把這兩位爺送走了。
晚十一點,李家。
“跪着。”李文耀解開西服扣子,大衣一敞往沙發裏一坐。
李文遜默默地看了會兒王姨拿來的搓衣板,眼皮直跳。
“怎麽,去了一趟夜總會,耳朵也不好使了?”李文耀陰着臉幽幽道,突然粗着嗓子大喝一聲,“跪下!”
李文遜咬了咬唇,慢吞吞地跪在了搓衣板上。木板上面的楞條又粗糙又銳利,硌得他膝蓋生疼。
“你長能耐了,”李文耀說,“你自己說我告訴你多少回夜總會那地方不适合你去不要去,你又不知悔改犯了多少次!讓你學點好的難如登天,學這個你倒是比誰都積極!”
“我沒有……”李文遜垂着頭,“我們什麽都沒幹……”
“什麽都沒幹,你還想幹點什麽!”李文耀氣得牙癢,“還有你那幫狐朋狗友,天天帶着你不學好,這種影響你前途的趁早斷了算了!”
“你怎麽能這麽說他們,”李文遜皺起眉,心裏很不舒服,“我們玩兒的挺好的,我們也沒有天天闖禍。”
“是嗎,”李文耀冷笑道,“你們玩兒得确實好,都他媽玩到夜總會去了能不好嗎!”
“我們……”李文遜突然眼珠一轉,“其實我們今晚是一起去補習的。”
李文耀冷哼一聲,懶得計較他拙劣的謊言。
“真的,我們還帶着老師呢。”
“老師在哪兒,你別告訴我是那姓邵的臭小子,”李文耀說,“上學期期末考要不是你幫他抄英語答案你怎麽可能才考那個分數!”
“不是邵群。”李文遜停了一下,“是今天被你打得那個……”
“……”李文耀奇怪地“嗯”了一句後反應過來,“就那弱不經風男不男女不女的?”
“對,就他。”李文遜趕忙接話,“哥你不知道,他成績可好了,比我大兩屆,人家可重點班的呢。”
“看着哪兒像,”李文耀狐疑地瞧着他,根本不信,“真正的三好學生人都在家裏溫習功課,誰和你們一樣半夜三經外頭鬼混。”
李文遜接不上話,眉毛一低,撇撇嘴。
李文耀沉默地抽了會兒煙,燒盡後摁滅在煙灰缸裏,“上周模考的卷子發了嗎。”
李文遜低着頭,“發了。”
“學校沒說家長簽字?”李文耀挑挑眉。
“我……”李文遜不敢擡頭看他,“我讓媽幫我簽過了……”
李文耀好不容易熄火的炸藥桶又被點燃了,“你那腦子是吃豬飼料長的嗎,我說過凡是家長簽字都得給我簽,你最近是不是皮癢癢了找打!”
“媽也是家長……”李文遜可委屈了,“再說你當時在出差,老師說第二天必須要交上去……”
“這種時候你倒是很聽老師的話,”李文耀氣道,“但你最應該聽得是你大哥我的!記住沒有!”
“記住了。”李文遜怏怏答道。
李文耀看他那樣,火氣突然就有點堵得慌,好像被人掐住了出口,發洩的欲望滅了半截,“考了多少分。”
“語文130,數學140,英語135……”
“你等會兒。”李文耀打斷他,“我記得你上上次月考數學145,這回怎麽低了?”
“卷子難易程度不同,”李文遜說,“分數不穩定很正常。”
“卷子難度影響不了你的真實水平,”李文耀搖搖頭,“高考就那麽一次,容不得你用題目太難當借口。”
“……”李文遜在心裏嘆了口氣,代溝啊代溝,說不通啊說不通。
“這考的不行……”李文耀聽他規規矩矩把模考情況彙報完畢,“從今晚開始,每天加做兩套數學,一套英語,一直維持到下次月考。”
“不行啊哥,”李文遜哀嚎道,“你別看我現在高一,那學業可繁重了跟大山一樣,每天作業都做不完哪兒有那麽多精力做課外的。”
“你沒精力做題倒是有精力去夜總會。”李文耀完全不同情他,“今晚,跪兩個小時,然後做作業,或者你想早點睡覺,邊跪邊寫,我沒意見。”
“我有意見……”李文遜恨不得為自己悲慘的命運抱頭痛哭,“兩個小時……我腿會廢掉的……”
“廢了正好,看你以後還往哪兒亂跑。”李文耀打了個哈欠上樓休息去了。
李文遜那晚含着血淚,跪在搓衣板上罵李文耀罵了半個小時,然後腿實在疼得不行了,就跪在地板上,開始邊犯困邊寫作業,寫的迷迷糊糊的,最後直接在冰涼的大理石上睡着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