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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最終，李文耀答應李文遜自己不再入股，但是反複提醒他，一旦發生什麽事必須第一時間告訴他。張束青和元亓兩人虎視眈眈均不懷好意，他沒法心安。

一日，元亓在一家咖啡館與瞿薇見面。

瞿薇心裏不耐煩，主要是沒什麽話好聊的，但表面仍舊禮貌微笑，“元先生找我來是有什麽急事嗎。”

“看來瞿小姐平時日理萬機，沒點兒什麽十萬火急還真不能叨擾，”元亓笑道，“不過也是，瞿小姐手上這麽多案子，區區一個舟山的項目，不足挂齒。”

瞿薇尴尬道，“也不能這麽說。主要這個度假村真正的負責人不是我，我只是協助父親完成一些政府方面的審批工作，其他的問多了，反倒顯得有所僭越。”

她提了提神，歉意地笑道，“我知道你這次來，是代表你們公司和我談舟山度假村的事，只是實在不好意思，瞿某能力有限，只怕并不能給你提供更多信息。”

“瞿小姐太客氣了，”元亓說，“所謂秉軸持鈞，過不了政府那關，一切只是竹籃打水。”

“關于這個你可以放心，之前我們和你們的李總一起吃過飯，他年輕有為，我們都很欣賞，所以把項目交給你們，是毋庸置疑的事。”

“加上……”瞿薇抿唇一笑，“你們李總的哥哥和舟山的負責人張董是舊識，私交甚好，我沒理由不答應。”

“私交這種東西，非遠即近，”元亓眼神一深，“我看你們，和我們李總的關系，也不僅止步于此吧。”

瞿薇一愣，“哦？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是你們李總告訴你的嗎，看來他很信任你。”

“我和李總也是老朋友了，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快就支持我加入他的公司，”元亓故作嘆息，眉頭緊鎖，一臉為難。

瞿薇小心翼翼道，“怎麽了，是後來發生什麽事了嗎。”

“瞿小姐，人心難測，”元亓說，“曾經我和我們李總，确實是親密無間。只是後來啊……”

“後來……怎麽了？”瞿薇好奇道。

元亓直起身子，湊近她，壓低聲音，“我告訴你了，你就別告訴別人了，雖然我惋惜而無能為力，但是我也不想看他遭受曝光以後的非議。”

他這麽一故弄玄虛，瞿薇更加受不了了，“你趕緊告訴我，不然我心慌。”

元亓看了看周圍，目光收攏，“我們李總，私下和自己的哥哥，有不倫關系。”

瞿薇臉色大變。

“你說的人……”瞿薇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面容慘白，“是李文遜嗎……”

“沒錯，他和他哥，李文耀，兩個人都是同性戀，而且……”元亓咬了咬下唇，“已經在一起好幾年了。”

“瞿小姐，你是女生，我也不好意思跟你多說，只是你應該能明白，這麽久的關系，可早就不是鬧着玩玩兒。”

“正常男人該做的事，都會發生的。”

瞿薇嘴唇煞白，重重地喘着氣，眼光渙散，“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想起，那日飯局裏，李文耀在大家面前是如何關照李文遜；想起談論到情感話題時他們之間那種，外人無法理解的古怪氣氛；想起李文耀敷衍她甚至在烏鎮大聲訓斥她……

瞿薇的拳頭在桌下收緊。

“這是李文遜親口告訴你的嗎。”她說。

元亓聳聳肩，“我不是說了嗎，我以前和他是朋友，他什麽都告訴我了。”

瞿薇雙眼空洞，臉色青白，“他們倆……他們……”

她咬緊了牙，“是怎麽在一起的。”

“瞿小姐，其實我知道，你對李文耀有好感，”元亓淡道，“所以你應該相信自己的眼光。”

瞿薇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李文遜？”

“要不是李文遜主動勾引他，他這個做哥哥的，怎麽會放棄你這樣的大家閨秀跑去找一個……”元亓嘆了口氣。

瞿薇眼神陰沉不定，“如果這事兒是真的，他家人不管嗎。”

“李文遜手段多的是，他當然有辦法讓李文耀幫着他一起瞞住家裏，”元亓慢條斯理道，“李文耀從小就特別關心李文遜，他怎麽可能拒絕自己親弟弟的要求呢，尤其是他倆現在，還成了……”

“你別說了！”瞿薇捂住耳朵，嘴唇發抖，“不要再說了……”

“我知道舟山那個度假村項目，就是李文耀找人幫的忙，包括張董，包括你父親，如果沒有這些，李文遜……哦不，我們公司怎麽可能拿的下這塊肥肉。”

瞿薇回憶起那日飯局李文耀對李文遜的殷勤，和對自己始終不冷不熱的态度，心沉谷底。

她的拳頭握得咯吱作響。

李文遜……她怎麽可以幫這種人的忙呢，她這樣，不就是進一步把李文耀，往他身上推嗎。

元亓靜靜地看着她，眉間似有似無的笑意。

瞿薇擡起頭，“所以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止，”元亓說，“如果我猜的沒錯，你現在心裏一定是在想，怎麽說服父親，把舟山的項目退回給張董，怎麽樣拒絕讓李文遜參與，對吧。”

瞿薇眉毛動了動，“繼續。”

“瞿小姐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這種做法攸關太多人的利益，尤其是你父親以及其他長輩。我覺得你不必為了這麽個不值當的人，去冒這種風險。”

“聽你這話，你已經有主意了。”

“只是一點拙見，”元亓說，“你不妨，把舟山的項目，全權交給我。”

瞿薇蹙眉，“什麽意思。”

“讓我代替李文遜，參與這個度假村的計劃。表面上，我和李文遜同屬一家公司，我在張董面前，仍然代表的是公司。不過實際上，我可以把李文遜完全踢出去，只要你願意幫我。”

“正如你所言，你們是一家公司，交給你，或者他，又有什麽區別。”

“區別太大了。”元亓笑道，“其實，我已經看他不順眼很久了，尤其是發生這麽多事情以後。”

“現在這個工作室，李文遜持股50%，我只有20%，不過一旦我拿下了舟山這個項目，我有把握在下次董事會時，要求持股40%，到那時候，我會想辦法，把李文遜的部分也降低為40%，這樣一來，我和他就持平了。”

瞿薇挑了挑眉，“你想把他擠出公司？可是這是他一手成立的，我覺得并不容易。”

“如果他手裏一直都沒有好的資源，相反，我可以拿下越來越多的合作，總有一天，我為公司掙的，可以完全超過他一開始的付出，我相信到時候，明白人都會站在我這一邊。”

“想法不錯，”瞿薇說，“可是我幫你，我又能得到什麽呢。”

“只要你幫我，”元亓說，“我可以幫你拆散他們，讓李文耀重新和你在一起。”

瞿薇輕笑，“說的倒輕巧，就算你把李文遜趕出公司，李文耀是他哥哥，還是他的……”

她皺了皺眉，“我覺得李文耀不會不管他。”

“管不管是李文耀的事，管不管得着，那就是我們的事了。”元亓笑道。

“哦？”

“如果李文遜坐牢了……”元亓聲音森冷，“你覺得李文耀還管得了嗎。”

瞿薇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元亓笑了笑，“別緊張，那都是後話了。”

瞿薇往沙發裏一靠，面色陰晴不定，“你能夠跟我保證，把他倆完全……”

“我保證，”元亓伸出手，“只要瞿小姐幫我在張董和瞿副面前美言幾句，一切就不需要您再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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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李文耀急匆匆跑去了李文遜的家裏。

李文遜正卧在沙發裏邊看電影邊往嘴裏喂薯片。

李文耀一掌奪了他的零食，關了電視，“吃吃吃，你還有心情在這兒吃。”

“幹嘛你，”李文遜悻悻地坐起來，“喝水嗎，我給你倒一杯。”

“不用，”李文耀坐在他的旁邊，臉色很難看，“你知不知道元亓代替你接管了舟山的合作。”

“知道啊，”李文遜随口道，“看來他這幾年過的并不好，一口吃成胖子的事他最熱衷了。”

李文耀深吸口氣，“那個項目不說他，我都很眼紅，你怎麽能讓他就這樣……”

“實話跟你說吧，”李文遜說，“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啥，前幾天突然張董就告訴我他要把項目轉讓給元亓，你說我倆現在一個公司，不管張董是怎麽個腦回路，我都沒辦法拒絕和質問。”

“我猜，應該是元亓主動找了他們，不知道又胡說八道了些啥，那邊就這樣耿直地把我……”李文遜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行……”李文耀氣道，“我幫你去問問張董。”

“行了啊，別瞎忙活了，”李文遜拉住他，“我想，元亓目前應該還沒說你什麽壞話，你要是直接過去，張董就更認為你就是護短不識才。這樣以後，即使我真的有能力有本事，別人一給我貼個标簽，都戴着有色眼鏡看我，那我更是黃浦江都洗不幹淨了。”

李文耀盯着他，“你就不怕元亓在外人面前诽謗你，随便給你扣帽子。”

“怕啊，可是我現在手裏沒幾個獨立成型的項目成果，我沒底氣，這時候我站出去和他們吵，自己都覺得虛得慌。”

李文耀嘆了口氣，“那你到底怎麽想的。元亓分明是想借這次的案子給你一個下馬威。”

“要是真下馬威那麽簡單就好了，”李文遜搖了搖頭，“他八成想和我的股份持平，在股東大會上贏得和我平起平坐的地位，獲得和我一樣的發言權。”

“你的意思是，他想慢慢把你擠出去。”

李文遜點點頭，“他的野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計在他心裏，拿了我的公司算什麽啊，要是我死了，他願意直接拿所有身家給我下葬你信不信。”

李文耀差點跳起來，“那你還不着急！”

“急也不急這一時，稍安勿躁，”李文遜笑了笑，

“舟山那個，我本來也不喜歡，他要的話就給他吧。”

李文耀擰眉，“然後呢。”

李文遜把最後一口薯片倒進嘴裏，“我有其他辦法，光明正大地對付他。”

一個月後的股東大會，元亓憑借和李文遜持平的股份，在其他董事面前挑撥是非，聲稱李文遜沒資格享受如此高的職位，要求把他換下來，由自己替代。

諸股東面面相觑，議論紛紛。

“我知道大家都是跟着李總一齊打拼，都是開山功臣，”元亓輕蔑地望着李文遜，“但是有好的開始，不代表以後也會一直輝煌。李總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但他畢竟不是全能，一個真正能為集體實現利益最大化的人，才是企業成長的關鍵和中堅力量。”

“長江後浪推前浪，如果李總真的是最适合領導大家的人，”元亓說，

“為什麽到嘴的舟山合作案會迫不及待換人，要不是我極力挽留，這個案子現在早就成了其他公司的，我們只有緬懷過去，望眼欲穿的份兒。”

越來越多的股東開始竊竊私語。

“舟山的計劃一開始就是李總拿下的，整個流程我們所有人都沒碰過，我能否私心猜測，是李總想獨吞這塊香饽饽，以鞏固自己的威嚴。”

“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讓它跑掉，”元亓嘴角一勾，“李總，請你給大家解釋一下，你心裏，究竟打得什麽算盤。”

李文遜平靜地看着他，眼底沉浸着黑色的湖水。

股東們也對他提出質疑，“元總此話在理，李總不如給我們解釋一下，也好讓我們安心。”

元亓得意地看着李文遜。

李文遜眉毛一挑，舒了口氣，站起身，面無表情地看着元亓，“元總該說的，都說完了嗎。”

元亓伸出手，“請。”

李文遜走到前面，面色雲淡風輕。

“小陳，”他說，“把PPT打開。”

“好的。”小陳麻利地打開電腦。

元亓疑惑地看着他，其他股東也好奇地全部擡起頭。

大屏幕上播放着一幀幀圖片，元亓慢慢瞪大了眼睛。

股東們的議論又嘈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