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不會把你給別人

第27章 25.不會把你給別人

25.

宋文遠同梁昊的獨處未持續太久,底樓就鬧騰到了中場,俱樂部一時間安靜下些許,場內橘粉色的暧昧燈光也留給了二層的小型舞池,角落裏樂隊奏響,公共空間悠然回蕩起爵士樂。

宋文遠方才對林瞻說了不跳舞,可梁昊聽着音樂卻開始用指尖打拍子,他對宋文遠揚揚下巴,問他“跳不跳”。

“不去。”宋文遠因為得出了“梁昊絕對不會和自己在一起”的結論而郁悶,一時間很後悔來到俱樂部,他有些厭倦,想回包間休息,可正要開口,卻見梁昊起身,系好了西裝扣便道,“那我去跳一會”。

宋文遠未曾想板正的梁昊還會跳舞,他咬着吸管面向舞池,大有看古怪事物的新鮮勁兒。梁昊的舞伴是個熱情洋溢,一席黑裙的豐滿女士,他倆親密地半擁着,先開始讓宋文遠有點嫉妒,可随着兩人跳得愈久,那份不适就轉為羨慕,因為眼前的兩位人士,不論怎樣看都是搖擺慢舞的高手。

宋文遠對上世紀的舞蹈本沒有半點興趣,他認為這和廣場上大叔大媽跳的慢四拍沒啥區別,可今天見到梁昊和別人跳,才發覺其間的纏綿韻味。明明暗暗的暖色光燈下,平日裏梁昊的嚴肅都消弱,配合舞伴的游刃,亦給了他難言的魅力,宋文遠得不時強迫自己望向別處,才不至于讓眼神過分癡迷。

一曲跳完,換舞伴的間隙,宋文遠着實坐不住,三兩下跳進了舞池,直接沖到了梁昊懷裏,勾住他說,“我也想跳”。

梁昊皺皺眉,面對橫沖直撞的宋文遠,無奈對邀約的舞伴表達了歉意,他慢慢把宋文遠拐帶到舞池角落,單手覆上他後頸,揉搓道,“剛才還說不跳。”

“你剛剛跳得很好,”宋文遠被捏得癢,卻只聳了聳肩又道,“勉強配得上和我跳一支。”

宋文遠說完,第二首音樂就響起,梁昊便下移手掌,落于宋文遠身側,半摟着帶他緩慢移動道,“可你好像基礎舞步都是錯的。”

“沒事,跳得起來就行。”宋文遠聞到梁昊頸間的木香頓覺安心,随着音樂輕松搖擺起來。

梁昊只得拎着宋文遠胡亂跳了幾圈,不過令他欣慰的是,宋文遠舞感不錯,找到規律後,竟也能跳個大差不差,便誇贊道,“你很有天分。”

“那是。”宋文遠本是依偎着梁昊搖擺,可偶然間一低頭,卻看到了梁昊胸口折疊的一字型口袋巾。

那絲巾的邊口是藍灰色的,有花體L的字母暗紋。宋文遠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沖動,反正他一見到這條絲巾,就能幻想出它躺在自己密封袋裏的模樣,并且只要打開封口,梁昊常用的香水味道就會飄出...總而言之,這種怪異感覺,彙聚成三個字就是:好想要。

宋文遠喉頭滾動了一下,他垂着眼緊盯住那絲巾,開始盤算有無将其順走的可行性。為了轉移梁昊的注意力,宋文遠問道,“昊哥,你為什麽這麽會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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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昊感覺宋文遠像只粘人小貓,帶着些別人比自己跳得好的不服氣,便坦誠道,“大學為了交際專門練的。”

“那你跳了八年了。”宋文遠從順走絲巾的渴求中探出頭,驚嘆道,“沒事就和別人貼來貼去,居然也沒可能戀愛!”

梁昊見他純真,好笑地捏捏宋文遠身側道,“你現在不也和我貼來貼去,我們有可能戀愛嗎?”

宋文遠被這樣問,偷拿絲巾的急迫一下子就冷了。梁昊話說得随意,和要宋文遠喝果汁不喝酒是一樣的口氣。比起鄭重告知,這番漫不經心的态度,倒更加凸現出梁昊心中他們關系的定位——不過膚淺的春宵幾度而已。

想到自個兒只能偷絲巾的苦戀,梁昊卻不把自己放心上半點,宋文遠滿腹委屈又不好吐露,只得違心地小聲道,“沒人會想和你談好嗎。”

梁昊沒有辯駁,反而順着宋文遠的話頭說,“也是,”他頓了頓,托住宋文遠的背湊近他耳側道,“和我戀愛确實不算好選擇。”

“怎麽?”宋文遠覺得這話古怪,就問,“你是哪裏有毛病嗎?”梁昊并未回應,只在柔軟暧昧的燈光下,溫柔地看着宋文遠,他舞步娴熟,姿态禮貌,卻讓宋文遠感到沒來由的,生出淺淡的虛空,自己明明擁抱着溫暖的軀體,可內芯卻像是薄涼的,捂不熱的。

宋文遠拉着梁昊又跳了一首曲子,這一首較之上首更為熱情,宋文遠便全情投入了舞蹈,迫使自己不去多想。

梁昊跳完三支舞就出了舞池,繼續同曹钰打牌飲酒。彼時一層的下半場開始,二層的爵士樂便如夢一般消失,重回至震耳欲聾的吵鬧現實。宋文遠未離開二層的小舞池,小舞池也不再跳慢舞,允許大家随心所欲亂舞。宋文遠喜歡這氛圍,甚至連陳景明跳到了他對面,他也能不垮臉地一齊蹦。

陳景明雖和梁昊一般大,但着裝打扮都更年輕,身上總戴着宋文遠認為的昂貴且醜陋的配飾,致使宋文遠對他的印象一直不好。

陳景明一面搖頭晃腦,一面在嘈雜中問宋文遠,剛才那樣沖上去跳舞,你是喜歡梁昊吧!

宋文遠聽不太清他說話,偏偏看懂了口型,吓得都不敢跳了,對着陳景明大喊道,別胡說!

陳景明聞言也放大了聲音道,那就好!而後他指了指斜後方的卡座,宋文遠順着他的手看過去,竟看到林瞻坐于一位玩伴的腿上,卻在和另一位玩伴接吻。宋文遠震撼非常,覺得陳景明更加讨厭,質問他什麽意思。

林瞻以前不這樣。陳景明也停下了蹦噠,在混亂的光點中對宋文遠喊道,他以前是和你一樣的!

什麽一樣啊!宋文遠變認真,抓住陳景明一只胳膊想拖他去外面講,但陳景明還想跳,本是出于無聊的好心才提醒宋文遠,便拍開宋文遠的手,在前往舞池中心前對宋文遠說,一樣傻,希望被梁昊喜歡上!

他話一脫口,宋文遠的手也放下,雖說感官被音樂和光線填滿,心卻空空的,好像落進海水裏,憋着一口氣,任何話語都被壓縮回心裏。如果這些話浮出水面,或許會是“你怎麽知道我希望得到梁昊的喜歡。”或者是“梁昊也知道我希望得到他的喜歡嗎。”再或者是“梁昊知道我喜歡他嗎。”

宋文遠默默走出舞池,于打牌的梁昊身邊坐下,梁昊看他過來,擡手揉了揉宋文遠的後腦勺,笑說,“先看一會兒,下局你來打。”

************

三點左右,俱樂部的熱潮終歸退卻,男男女女進到二樓的隐私包間裏,過道裏不乏返回水城休息區的人群。

陳景明和曹钰帶着玩伴們,乘專梯回了自己房間,梁昊走的時候,陪酒的幾個男孩子想跟着,宋文遠站在梁昊身側沮喪地耷拉着腦袋,梁昊掃了宋文遠一眼,将人微微一攬,卻說“走了”,便同那些失望的面孔道了別。

宋文遠回房間路上,沒怎麽搭理梁昊,梁昊問他是不是在生氣,宋文遠說沒有,只說有點累,想休息,梁昊就沒再問,随他去洗漱了。

宋文遠洗完澡出來,本想回客房,可路過客廳時候,卻見梁昊的西裝外套躺在沙發上,他眼一瞥,就瞧見了那誘人的口袋巾。

雖說今夜事物疊加,叫人失落,可看到這方巾,宋文遠心理上的渴求終究大于了理智,他聽聞梁昊那頭的浴室還有水聲,未加多想,擡手就把那方巾抽出來塞進了口袋裏,而後跑回房間将門反鎖,成功将贓物轉移。

宋文遠的心跳沒平複多久,就聽到了敲門聲,他趕忙将包袋放妥,撥開門鎖推門問道,“什麽事。”

“你晚上要做什麽?”梁昊穿着浴袍,頭發濕漉漉的,落在眉眼間有些陰冷,他敲敲門板問,“怎麽上鎖了?”

“感覺這裏不安全。”宋文遠見他不是來問消失的絲巾,松了口氣胡謅道,“這裏人亂七八糟的,誰知道晚上會不會進來。”

“哦。”梁昊點點頭,走進屋裏兩步道,“你不大喜歡這裏。”

“沒有人會喜歡這裏。”宋文遠聽他這麽講,想起今夜早些時候,曹钰把自己當賭注的事,便忿忿道,“不把人當人。”

“前一句說得不對,”梁昊望見宋文遠窩在寬大的沙發裏,倉鼠似的,不滿地抱着個枕頭,心裏生出愛憐,便也坐上沙發,隔着一臂距離道,“後一句說得對。”

宋文遠聽到肯定,心下更受傷,想着梁昊或許和曹钰是一丘之貉,要是今夜贏牌的是曹钰,或許梁昊真的會把自己送給對方...只是這樣一想,宋文遠就心如刀絞,把抱枕壓得更緊了。

梁昊今夜不知是不是跳舞時被宋文遠撩撥,生理上難得的很有欲念,他是對自己很了解的人,知道宋文遠身體的吸引力并不一般,情感上便願意比往日的“長期夥伴”多付出一分。

梁昊想了想,挪近了些,揉揉宋文遠的耳垂小聲問他,“後半夜是不是不開心?我說過,很多事情你都可以說出來,看看有沒有辦法一起解決。”

宋文遠又聞到熟悉的沐浴香氣,他望着這張成熟英俊的臉,感受着肢體間時有時無的碰觸,心髒又不争氣地狂跳,他先說了“沒有不開心”,卻在梁昊真摯的,追問般的眼神下,終于吐露道,“你和曹钰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梁昊愣了愣,皺眉道,“什麽。”

“你和他把我當賭注。”宋文遠沒忍住顫抖道,“你們都不把我當人。”

房間裏靜了幾秒,只能聽到宋文遠變重的呼吸聲。梁昊嘆了口氣,而後輕輕擡手,把宋文遠攬進了懷裏。宋文遠仍有些抖,嘴裏一直念叨,“雖然我們是交易關系,但也不能這樣對待別人...”他話還未說完,梁昊就低頭湊過來,親吻了他的唇角,宋文遠先是愣了愣,梁昊就又吻了過來。

熱欲很快因吻升騰,梁昊拂過宋文遠各處肌膚,一面啄他頸間一面道,“曹钰打牌很爛,我不會輸。”

宋文遠被一雙大手折磨,心上又得受力,斷斷續續地問,“那,那你也不該,默許他...要是萬一...”

“沒有萬一。”梁昊親宋文遠下唇道,“看看現實,你不要多想。”

宋文遠微微掙紮想推開梁昊,卻被他突然抱緊,相貼的暖熱直接且濃重,梁昊空出一只手去摸保險套,一只手安慰似地拍拍宋文遠道,“不會把你給別人,”他又吻了吻宋文遠的額發,溫和道,“畢竟我們的約定裏沒有規定過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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