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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方靜寧和方景瑜要搬家了!
兩人不舍,也抑制不住地激動。
三個姑娘來方靜寧屋子裏與她道別,看着她屋裏的箱籠一件件地搬出去,神傷不已。
“姐姐搬出去,很快就要嫁人,再回來就只是短暫做客了……”
魏梓月悶悶不樂。
三娘子魏梓芊側對着她們,暗暗抹眼淚。
大娘子魏梓蘭亦是郁郁寡歡。
方靜寧眼窩子淺,看到姊妹們如此,一下子又有些想哭,強顏歡笑道:“我不過回家去,到時邀請你們去做客,請外祖母應允,住上些時日,還是與從前一般。”
三個姑娘對視一眼,苦笑,便是有機會能作客,也不似從前那樣日日相見。
方靜寧如何不知道閨中女子的不自由,沉默下來。
大娘子魏梓蘭見狀,故作爽朗道:“靜娘回家是喜事,你們不是都準備了賀禮嗎?快拿出來給她。”
魏梓芊和魏梓月立馬收拾心情,着人拿過來。
長幼有序,魏梓蘭教她們兩個先送。
魏梓月送的是一幅畫,她親手畫得,上面是姐妹們一起踢毽子,神情輕快又愉悅,還有老國公夫人和婢女們,還要國公府的百花盛開。
方靜寧珍惜地接過來,誇贊:“妹妹畫得真好。”
魏梓月神情裏帶着小小的驕傲,“我人像畫得不好,可想着姐姐們,就一氣呵成了。”
魏梓芊送的是她繡的喜扇,“我記得你先前誇我繡得好,我便想着親手繡了送你,她們兩個也添了針,權當是姐妹們送你出嫁。”
方靜寧感動地摸着上面的刺繡,手都不敢碰上去,生怕碰壞了。
“你不覺得我多事便好。”
婚禮遮面的喜扇都是專門準備的,可論起心意,如何比得上姐妹們親手繡的。
方靜寧搖頭,“怎會,再沒有比這更有誠意的賀禮了。”
性子安靜的魏梓芊露出笑來。
“我這個不如她們親手做得有心,我讨了個巧……”魏梓蘭拿出她的賀禮,“我用攢下的體己買了四只釵,咱們姊妹一人一只,分開了情分也不能斷,你先挑一個。”
“姐姐這還不有心?”
方靜寧繃不住淚,先選了一只,插在頭上。
随後,魏家三個姊妹也各拿了一只,戴在頭上。
“我也給你們準備了禮物。”
方靜寧忍着哽咽,親自去取來。
魏梓蘭閑暇時愛讀些話本子打發時間,她便使方家的舊仆悄悄搜羅了各種新奇的話本給她。
魏梓月愛畫畫,方靜寧便送了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
魏梓芊安靜不愛說話,方靜寧便送了她一只鹦鹉陪她解悶。
婢女摘下鳥籠上的布罩子,羽毛鮮豔的鹦鹉跳動着,掐着嗓子喊:
“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她們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姊妹們含淚相視一笑。
門外,婢女驚訝:“三郎君,你怎麽來了?”
屋裏的四個姑娘同時側頭望向門口。
魏琪來了,眉眼耷拉,臉色蒼白,腳步虛浮,較幾月瘦了很多。
魏家三個姑娘皆皺眉,方靜寧卻很平靜,仿佛早就知道他會來。
搬東西的下人們來來往往,都瞧着呢,魏梓蘭防着他胡鬧,上前擋住,道:“三郎,這兒人多不好說話,去我屋裏吧。”
方靜寧交代李嬷嬷和貼身婢女看着搬家,率先邁開步子往大娘子屋去。
她一動,魏琪便止步,癡癡地跟上。
團臉婢女在屋裏,警惕地瞅着魏琪的身影。
李嬷嬷幽幽地嘆氣,“希望娘子能好生安慰,莫要再傷了三郎君的心。”
團臉婢女回道:“嬷嬷這話說得不對,娘子向來最守禮,待旁人實心實意的,何時傷過人心。”
她叫小荻,爹是已故老爺方灏身邊的小厮,現在在方家宅子裏做管事,娘曾經是已故夫人魏玉妍的婢女,但不是國公府帶過去的。
她算是方家的家生子,先前跟在方靜寧身邊也有寄人籬下之感,處處得忍着。
李嬷嬷當年則是國公府給魏玉妍的陪嫁婢女,嫁的男人是魏玉妍嫁妝鋪子的管事,聞言一氣,教訓道:“你這死丫頭也猖狂起來了。”
小荻确實支起來了,扭頭就去整理方靜寧的貼身物件兒。
李嬷嬷更氣,“等着,我非要壓壓你的氣焰!”
大娘子魏梓蘭屋裏——
方靜寧很快就要成親,魏家的三個娘子為了幫她避嫌,都沒有避開。
魏琪哀哀地直盯着方靜寧,仍舊不明白:“表妹,你為什麽要走?為什麽我們不能一直在一起,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
方靜寧道:“表哥,人總是要長大獨立的。”
“為什麽要長大呢?”魏琪不甘心,“你以前都是叫我三郎的……”
方靜寧深感可笑地扯起嘴角,語氣帶着微嘲:“你竟是真的不明白……”
便是魏家的三個娘子瞧他的眼神,亦像是在瞧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可他們已經長大了。
“你一向自诩憐香惜玉,只覺得我鬧性子拈酸吃醋,可你又真正知道我心裏如何想嗎?為了我做了什麽呢?伏低做小哄我嗎?”
魏琪急道:“我當然懂你,你聰慧不凡,不該成為有些內宅婦人那樣的俗物……”
方靜寧閉了閉眼,方才直白道:“誰不想無憂無慮、清高剔透地活着,誰願意憑白自苦?你只嫌旁人俗氣,從來不知女子何其不易,這是你的家,表哥你有雙親做傘,你可以做無憂無慮的小郎君,我不可以。”
魏梓月年紀小又是嫡出,尚有天真爛漫,大娘子魏梓蘭和二娘子魏梓芊皆露出苦澀。
她們是想要嫁人做俗物嗎?她們何曾有選擇的機會和自由?
魏琪慌張,“表妹,我不是的……我願意為你……”
方靜寧打斷他,決絕道:“你何必為我?表哥你生來是男子,占着這樣好的資源,享着教人歆羨的自由,卻做這樣的姿态,我只覺的難過不甘。我已經有新的出路,自該一路向前,斷不會再回頭去自怨自艾。”
魏琪一震,不敢置信她竟真的這樣絕情。
魏家三個娘子對視,這就是方靜寧,她會脆弱,卻不會退縮,她高傲清高,卻不會傲慢地視同類為“俗物”。
方靜寧沖着魏琪一福身,“表哥,就此別過,祝你此生皆能心若稚子,無災無難。”
話畢,她打開門,捏着裙擺,徑直跨出去。
魏琪身子打晃,跌坐在凳子上。
魏梓月視線從方靜寧身上收回來,陰陽怪氣道:“三哥哥,我們女子早晚會變成俗物,尚且要努力地活下去,你只不過是與自小感情好的表妹分離,算什麽苦楚呢?你也大度些,祝福靜姐姐前程似錦。”
魏梓蘭和魏梓芊一言不發,神情上,明顯也不希望魏琪再去牽絆方靜寧。
家當都收拾好,搬上了馬車,方靜寧姐弟便來到老國公夫人處拜別。
姐弟倆跪在地上,行大禮,哽咽道:“靜娘\景瑜向外祖母辭別。”
老國公夫人傷于別離,神情萎靡,卻沒有再流淚,擺擺手,無力道:“去吧,去吧……”
方靜寧又是一拜,哭道:“請外祖母莫要傷懷,保重身體,日後靜娘會常回來探望外祖母。”
老國公夫人點頭,笑得勉強,“好。”
姐弟倆向她拜完,又叩謝國公府舅舅舅母們這些年對兩人的照拂恩情。
國公夫人小王氏此情此景之下,竟也抹了幾滴眼淚。
金河郡主叮囑了他們幾句,便對老國公夫人道:“祖母,再耽擱天該晚了。”
轉而又對姐弟倆道:“待你們回去收拾好了,就回府來看看,可別憊懶。”
方靜寧答應,轉身時淚水止不住地流,腳步卻沒有停下。
·
方家宅子——
舊仆們早就打掃好各處,等着小主子們回歸。
不同于上一次他們回來短暫地停留,這一次,方靜寧和方景瑜正式入主,所有下人都激動非常。
宅子敞開了正門迎接,老管家文伯還特地準備了火盆,放在門前。
姐弟倆一下馬車,老管家便往火盆裏澆了醋,待方靜寧姐弟依次跨過去,門口噼裏啪啦地放起爆竹。
方靜寧欣喜中又有些許讪讪,“何必這樣大張旗鼓?”
文伯鄭重道:“方家宅子空置這麽些年,得叫坊間鄰舍知道,咱家是有主子的,主子們回來了!”
方靜寧若有所思。
方景瑜着急,催着她進去。
這宅子是方靜寧姐弟的,方族長等人只是出五服的族親,不好随便插手府上的事兒,但他們回來,定然是要來迎的。
按理說,姐弟倆才回來,定要擺一場接風宴。
但老管家文伯瞧着兩人神色有些疲倦,便請示了方靜寧,傍晚只擺了一場家宴。
姐弟倆是主人。
這是完全不同的感覺,陌生又熟悉,激動又有幾分不安,如若置身夢中。
晚膳後,方族長夫人翟氏陪着方靜寧回房,對她道:“你們姐弟回來了,按照禮數,應當給親朋鄰裏皆發帖子宴請他們,告知衆人。”
“且你爹有些故交舊友在京中,畢竟這麽多年未曾來往,你成婚也該拜訪人家,親自遞上請帖,才是誠意。”
另外還有好些事務,翟氏撿着重要的一一跟她說了,“必然疲累繁雜,可當家理事就是這樣,待到理順了,習慣了就好了。”
方靜寧确實不甚通俗物,也從來沒料理過這些,驟然聽到,心下無措又抵觸,強壓着這股子情緒,恭敬地拜托道:“靜寧年輕,經驗不足,還請伯娘教我。”
翟氏欣慰道:“你聰慧,有心便容易上手,放心,只管問我。”
另一頭,平南侯府也在說這個事兒。
侯府的大娘子許婉然跟夫君回京了,今日回娘家。
許婉然容貌肖似母親文氏,美得如同山茶花一般,不熱烈也不濃豔,自有一番清麗溫柔的風致。
許伯山疼愛女兒,但也極不喜有些武将家女兒舞刀弄槍,姻緣上有妨礙,便讓文氏按照世家女仔細教導她,是以許婉然性情也溫和有度。
她的夫君是忠勇伯府的繼承人吳玉安,是個武将,面相極正派英武,外頭都客氣地叫一聲“吳小将軍”。
夫妻倆成婚後一直感情甚篤,舉手投足間都帶着情意。
只是許婉然始終未有孕,眉眼間帶着一抹揮不去的郁色。
老侯夫人和文氏瞧見倆人相處的模樣,心中便忍不住愁和急,只是面上不能表現出來,教許婉然更加難以安然。
許活婚事将近,許婉然又沒趕上許活訂婚,衆人的話題便一直圍繞着許活和方靜寧。
此時,許活又向姐姐拜托道:“方娘子初回家中,定要宴請鄰裏,我請了伯娘和文家舅母帶着文家表妹去陪她,阿姐若是得空,能否一同前往方家,到時宴上也引着她與人交際。”
許婉然輕柔一笑,“我們家榮安如今也會體貼小娘子了。”
許活并未害羞,只道:“我從前也極照顧阿姐,一貫體貼。”
她表情很淡,說出這樣的話,很有些反差,老侯夫人、文氏并許婉然都逗得笑容大了些。
鄭氏向來在大房的人和許活氣氛融洽時愉悅不起來,木着臉坐着。
老侯夫人和文氏有私房話要和許婉然說,許活又坐了會兒,便識趣地邀請姐夫吳玉安去書房,鄭氏也找借口離開了。
書房裏,吳玉安不贊同道:“國公府欺人太甚,你是侯府的繼承人,怎能屈就一個孤女。”
許活淡淡道:“伯父在此事上有計較,況且方家并非無人,還有一子,族人皆在。”
“那有何用?”
吳玉安嘆氣,“侯府竟然結了這樣一門姻親,京中還不知如何看侯府和我們府上。”
他話中之意,好似和方家同為平南侯府姻親,落了下乘。
許活不喜,“這是兩府博弈,于方娘子來說,極其無辜,況且,誰若小看侯府,那是侯府當家之人無能,與女子何幹?”
“她能嫁進侯府,便是受益良多,是否無辜我們又如何知道?”
吳玉安說着,皺起眉,看着許活,質疑:“我聽聞那方娘子容貌極盛,你不是被迷了眼吧?”
他說完,似乎已經認定許活年輕不知事,說教道:“似你阿姐這般,才是女子的典範,值得人愛重。侯府可有安排人教導你人事?別被個女子迷惑誤事。”
他這人,在許家旁的長輩面前很是恭敬,唯獨在許活面前,總是一副姐夫對小舅子的長者姿态,想要指點他一二。
許活往常看在姐姐的面上,并不與他計較,此時卻沉下臉,提醒:“無能之輩,才會将罪責怪在女子身上,她是平南侯府未來的主人,不尊重她便是不尊重平南侯府,姐夫還是慎言吧。”
“另外,阿姐就是阿姐,不是因為你口中的女子典範才值得人愛重,女子典範該是得世間女子們誠心敬重才算,男子說來,實在傲慢。”
吳玉安驟然被她反駁,難堪之下,亦有些怒,“我倒是忘了,你如今是世子了,聽不得旁人的苦口良言了。”
許活并不與他争無用之鋒,也不多作解釋,待她有朝一日平步青雲,她說得話自然便擲地有聲。
女子何種模樣,憑什麽要有定式。
女子典範,也用不着男人評。
許活一定會闖進去,就以女子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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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