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謝照回來了

第64章 第 64 章 謝照回來了

威遠侯府內的小池塘頗有野趣, 惠風和暢,風蒲獵獵,清水蕩波, 綠蓋粉花擡首微動。

也只有早上日頭還不太熱的時候, 永嘉還願意出門走走。一路上榴花灼灼,池邊芰荷重重, 馥香流遠。

她今日是去看望方淳雪的。

昨日小郎的話不由勾起了她幾分擔憂, 榴月機靈地問過了方淳雪的婢女,小郎說的确有其事。

前些日子,虞韻請她幫忙尋了兩個千金科聖手,她便以此為由, 和方淳雪笑道:“先前給了二嫂兩個,我給大嫂也請兩個吧?大嫂若是苦夏, 想吃什麽想用什麽若是侯府沒有, 盡管和我說。”

方淳雪的面頰比之前消瘦了些,聞言,她感激道:“多謝公主好意。”

永嘉笑着和她随意閑聊,問她近日身子舒不舒服, 心情好不好。

她有些愧疚。先前她總覺得公主金枝玉葉, 是陛下愛女, 應當會不易相處, 是以一直客氣地對待公主, 認真琢磨公主的心思。謝熙還嘲笑過她幾次,說她想太多。

相處時日久了, 她便發覺公主待人十分親和,對她們都不擺架子。她和公主亦是很聊得來,她懷了孕, 公主竟然還親自關心她。

方淳雪笑道:“三弟真是有福氣,不然我哪裏能和公主坐着聊天?”

永嘉的嘴角微微抽動,她笑道:“即使你不是我大嫂,哪日在什麽宴會上遇見了,我們也能成為好友的。”

方淳雪十分高興,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永嘉卻不是說好話哄她的,她看着方淳雪孕中氣色不好顯得青白的臉,有些心疼。

她雖已經動過和離的心思,但謝府幾個人品性都很好,永嘉最喜歡的便是文雅體貼的方淳雪。她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她去死的。

可即使不是她喜歡的人,她哪怕是知道一個陌生人會死,能救的她都會試試。

前世,王家那些姑嫂妯娌懷孕了,永嘉都懶得去看望。她是公主,也沒有人會指責她什麽。而她親密的表姐,嫂嫂,王潤妹妹在她前世死前都沒有懷孕過,所以她看不出方淳雪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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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了一會兒,疑心方淳雪是撐着精神在和她說話,便告辭了。

*

月明千裏,謝照坐在宿州驿館的門檻上,望着遠處出神。

他雖有心事,卻敏銳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一聽便是個壯實男人。

周渭在他身邊坐下,舉了舉手裏的酒。他在庭州立下了救助公主的功勞,謝照幫着在京城禁軍裏謀了個中等将領的位置。品級上雖沒有升遷,但京中一應待遇都比地方好上不少。

謝照搖搖頭,簡略道:“還得看守。”

聞言,周渭收起了酒壺。但他有些不解道:“叔衡,你是不是過于小心了?這兩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護送她們的兩個護衛白拿銀子的,一點本事都沒有。我就算讓他們一只手都能打得過。”

“就是太容易了,我才覺得不對。”

謝照抿了抿唇,回頭看了一眼有護衛在嚴加看守的廂房,窗戶裏透出兩個年輕女人的身影。

領了這樁任務後,他連夜抽調了幾個信得過的下屬,加上紀王給的人,天一亮就從京城裏出發了。日夜兼程,不過三四日就在宿州截到了兩個畫像上的婢女。

他想起今日早些時候的審問——

這兩人一個叫金萱,一個叫玉萱,被他們在驿館裏截下後吓得連話都不會說。謝照知道神龍衛會為陛下辦些審查抄家的事,但他還沒遇到過,對逼問人只會拔刀這一個辦法。

好在這兩人還是要命的,在驚吓過後很快便交代清楚了。

她們二人是鴻胪寺卿夫人任氏的婢女,先前在簡王府時被人偷聽到對話,夫人忍痛命她們分了一些市面上難以弄到的女兒鄉給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姑娘。

後來簡王府的寶惠郡主出事,被送到了白雲寺修行。夫人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日夜都在膽戰心驚,生怕和女兒鄉有關。在寶惠郡主剛事發的時候,不敢輕舉妄動,但還是生怕自己被扯上,便打算把她們送回自己的娘家攸州。

聽起來,倒是很合理。

他不信的神情很明顯。

紀王的人有随身帶了拶子的,給二人套上,将繩子用力往左右一拉,二人立刻發出凄厲的叫聲。

受刑後,謝照再問,二人的回複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護送二人的護衛受了更重的刑,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煩得謝照命人将他們嘴堵上,吐出來的話也是他們就是鴻胪寺卿宋世明府裏的護衛,依着夫人之命送兩個婢女回夫人的娘家。

四人的籍契,路引都是真的。

周渭打斷了他的思緒,問道:“紀王讓我們抓兩個婢女是做什麽?”

“皇家秘事,不可說。”

周渭自以為懂了,拍了拍謝照的肩道:“那由你這個皇家女婿來做,再合适不過了。”

謝照敷衍笑了笑。這事絕不可能是一個巧合,他已經寫信回京城,讓紀王盯上宋府。可這些人的樣子,又實在不像是撒謊。

若在她們看來事情真的如她們所說,那這件事便更複雜了,牽連的人也更多了。

看着謝照俊美面容上的苦惱神色,周渭又一次以為自己懂了,道:“皇家女婿不好做吧?我還記得你們十三四歲的時候,蕭陟這小子還說他一定比你先娶媳婦,非要和我出銀子賭,結果他現在連個定親的姑娘都沒有,你都已經尚公主了。”

謝照道:“我記得這事。”

周渭道:“當驸馬也有不好的,我靠你的關系進禁軍,還有人私下裏說你吃軟飯,我是沒本事還是怎的?要是你沒當驸馬,別人最多說說我,一群人說着看不起靠女人的,其實都他媽是嫉妒。要是讓他們有個尚公主的機會,早跪下去舔公主腳邊的泥了。”

他注意到謝照神色愈發低落,意識到自己可能扯到了公主惹到他了,連忙道歉。他在軍營裏,已經算是說話文雅了,更難聽的如過江之鲫。

“我嘴上沒把門兒的,你別放在心上。”

謝照只是提醒道:“不要議論皇室。”

他心底苦澀,甚至起了一種自厭的心緒,十分看不起自己。民間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可公主下嫁給他,又不圖他的吃穿,他送她那樣的生辰禮物,她都沒有生氣,反而高高興興的。

她不過是想讓他保護她和她的家人,他就氣惱了。

謝照茫然地坐在月色下,想着京城裏的公主。

她為何如此害怕自己做的夢,為何不告訴陛下?

他連日來都沒有睡好過,一心都是靠盡快查清真相好回京城去跪求公主的念頭在撐着。但又生出一種惶恐的擔憂來,若是他回京後,發現公主已經不在謝府了怎麽辦?

她是公主,和離了也會有一群容貌學識出衆的青年男人搶着當她的驸馬。比如那個王潤,就還沒有娶親。

謝照又一次懊悔起自己的蠢。公主罵得對,他确實為人粗魯。若不是有她的預知夢,他和那些做夢給公主□□邊泥的人沒什麽區別。

他怎麽能接二連三犯蠢,在聽到她和薛柔對話後幹的事情就沒有一件對的......

起初,他恨極了燕芙蓉欺騙他的感情。

可他這幾日漸漸想明白了,若不是他有點用處,公主都不稀罕騙他。

“別在外面待太久,今夜大家換班盡量都睡飽。”周渭喊住了路過的兩個下屬,又囑咐了一通需得防止有人來劫走和防止驿館走水。

“叔衡,你确定明日我們就繼續啓程去攸州?”他說完,又問身邊靜坐的謝照。

謝照點頭,道:“去。”

他必須查清楚了,他不奢求公主聽完他的條陳就會原諒他。但為公主做事,已經成了一件習慣,他希望她能再也不受任何人的刺殺暗害。

在最初成婚時,他還鄙夷過自己沒兩日就熟練地伺候公主穿鞋喝水。但他知道,他一直都是心甘情願的。

她想要的心甘情願,他早就是了。

*

從看完方淳雪後,永嘉的心中便生出一種奇妙的平靜。

先前她過于不安,過于害怕會重蹈覆轍,才一直做出和前世大相徑庭以至于她現在分辨不出是否正确的事。

何必一直自苦呢?至少她的重生已經免去了前世京郊的一場瘟疫,她也有把握這輩子方淳雪不會死。

她從前喜歡做的事情,自重生後就幾乎沒做過。

想通後,她便開始常常去請表姐和幾個從前說得上話的郡主小姐,幾人或是一道辦辦詩會,或是聚在一起制香做花露,清閑怡然。她也邀請過幾次二嫂虞韻和她一起傍晚出發去跑馬,晚上便宿在她的別院裏。

她還請了幾回女先兒來謝府,婆媳妯娌聚在一起,聽聽外邊新的故事。

白日裏做的事情夠了,夜裏加上安神香,便可以一夜無夢好眠。

這日,早晨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迎面吹來的風,都裹挾着被雨吹落的薔薇香氣,清新可愛。永嘉醒轉後,便想着去看看方淳雪。正要出門時,紀王府送來了請帖。

自從和燕錦樓大吵一架後,永嘉便再也沒有登過紀王府的門。燕錦樓來謝府找她,她也避而不見。

葉少栀來看過她幾次,永嘉是如常接待的。

只是紀王府送來的請帖,她都當做沒看見的。

如此反常,上回她入宮時已經被貴妃問過了。再不去,恐怕就要引起宮裏猜疑了。

她有些煩躁地放下請帖,吩咐備車。

紀王府的規制比她的公主府大,府內的湖種滿了重重疊疊的蓮花,随風微微擺動。王府的下人早已經備好了一條小船,邀請公主上船。

永嘉嘆了口氣,猜哥哥多半是想用兄妹兩幼時一起在宮裏劃船還被懲罰的事喚起她幾分情腸。

當日解釋完後,她的護衛一番細致隐秘打探也确認了二人确實沒有做什麽。可她的心裏依舊有了一道裂痕和對哥哥的遷怒。

一月未見,永嘉冷淡地對燕錦樓點了個頭。

她上了船。湖邊柳樹枝繁葉茂,蓊蓊郁郁,宛若一條連綿的遮陽綠幕。燕錦樓在船頭劃船,永嘉和葉少栀坐在一起,輕聲絮語。

燕錦樓不滿道:“你們說大聲一些。”

“別理他。”永嘉淡淡道。

葉少栀微微一笑,不知為何,永嘉今日一見到她就覺得她興致不高,現下更是覺得她的笑意勉強。

她佯裝無意地湊近了和葉少栀說話,才發覺她今日眼下的脂粉格外厚重,似乎是哭過。

永嘉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現,過了一會兒就喊熱,回院子歇息了。

燕錦樓沒再摻和她們的對話,出門去了。

永嘉仔細觀察一番,心頭咯噔一下。

她覺得葉少栀,似乎是有些怕燕錦樓。

這可真奇怪了,他們婚前就有諸多來往,又不是不熟悉彼此性情。而她知道哥哥雖然急躁莽撞,但不至于對妻子發火。

她忍了忍,在閑聊幾句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少栀,你是不是哭過了?”

聞言,葉少栀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永嘉誠懇道:“我知道我不該多問什麽,你或許覺得我一定會給我哥哥說好話,但我亦是把你當成好友才會詢問。你如果在紀王府裏受了什麽委屈,不妨和我說說,說出來心裏也暢快不少。”

葉少栀垂眼,笑道:“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能嫁給殿下已經是多少人求神拜佛都得不來的福氣了,哪裏會有什麽委屈呢?”

永嘉的眉心微微蹙起,原本還只是懷疑,但如此一說她便是十分确定他們二人之間有了龃龉。

她不解道:“你們成婚的日子不長,是我哥哥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

葉少栀搖搖頭。她抿着唇,神色有些呆呆的無助。

永嘉靜靜地坐在一旁,倏然間意識到不對。前世她和葉少栀認識了好幾年,姑嫂情誼深厚。而這一世她們才見過幾面,她帶着前世的情分理所當然便開始問葉少栀這些夫妻私事了......

她不願意告訴她,情有可原。

二人靜默了片刻,葉少栀才含着哭腔開口道:“芙蓉,我知道我不該抱怨什麽,可殿下的脾氣真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永嘉在燕錦樓婚後,便只和他見過四次。前兩次只是一道用飯,沒察覺有何不對。上回她大發脾氣,燕錦樓很老實地認錯。還有一回便是今天,沒說幾句話。

她突然想起,前世她聽說過哥哥在開府後脾氣日益暴躁。

只是他的脾氣又不對她發作,她一直覺得是成年開府後沒人約束了,才讓哥哥脾氣見長。

她連忙追問道:“是怎麽一回事?”

葉少栀示意婢女都退下,才開了口道:“殿下以前和我都是說說笑笑的,我勸他什麽他就算聽了不做,也會笑着應下。但自我們成婚以來,殿下就經常發脾氣。而且,他如果是在外面游玩或是辦事回來,就脾氣和以前沒什麽一樣。但如果是在府裏待了一整天,性子就會有些急躁,我也不知他是不是厭煩了我,不願待在府裏......”

永嘉柔聲安慰道:“不會的,哥哥可是為了你拒絕了父皇賜婚西域公主的。何況你們不是盲婚啞嫁,我哥哥那麽沒耐心的人,都會特意請表姐先約你出來再見面。”

聽了永嘉的勸慰,葉少栀輕輕一笑,笑意很快便消散了。她道:“今日,殿下責怪了我,他說我連一點小小的事都辦不好,我就開始裝哭——”

葉少栀不好意思地停下了話頭,尴尬地看了永嘉一眼。

永嘉拍拍她的手,笑道:“沒事,我也會這樣。”

二人相視一笑,葉少栀繼續道:“殿下說我若是不願意做,便不要做了,他以後也不會再來找我。我是真的被他兇樣子吓哭了,他才來哄我。”

她小聲控訴完,有些尴尬,希望公主別問是什麽小事。殿下一直想讓公主原諒他,可她都不知道他們兄妹兩是何矛盾,根本無法勸說公主來紀王府。

好在今日公主來了。

永嘉沒有細問是什麽小事,她皺起眉頭,決定改日和哥哥好好說一說。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成親前對人家溫柔體貼,成親後便理直氣壯使喚的?

她溫柔勸慰了幾句,用過午膳略坐了坐便告辭了。

回府後,她原本就是想去看方淳雪。天色還早,她便還是去了。

風吹珠簾,發出清脆的聲響。守在門口的婢女見了公主,卻沒有進去通報,也沒有卷起簾子。而是對永嘉比手示意,請她到廊道上說話。

永嘉心下不解,有些煩躁。她也不知道為何,離了紀王府後心頭便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郁燥之氣。

“奴婢綠珠參見公主,公主,奴婢們有些事情不知該請誰做主,只好叨擾公主了。”

她詫異地揚了揚眉,示意她說。

綠珠嘆了口氣道:“上回您讓榴月姑娘勸過表姑娘,少在我們少夫人面前提大少爺的事。若是從前,少夫人也不會在意這些話,即使奴婢聽了幾句,也覺得表姑娘的話不太可信。可誰知表姑娘絲毫沒改,奴婢勸過少夫人,她說無事。”

“可是,奴婢們都看得出來,少夫人分明是信了表姑娘那些半真半假的話。她有身子,聽了這些常常胡思亂想,可表姑娘下回來了,少夫人卻還是會聽下去。”

“少夫人一日比一日心情低落,卻不肯和大少爺說,只是自己偷偷垂淚。奴婢們想過告訴大少爺,只是他平常從不多看奴婢們一眼。您說,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和一個表姑娘拉扯不清呢?夫人那裏,奴婢們不敢說表姑娘的不是。公主,您幫幫咱們少夫人吧,她平常一定是想得通的,可現在她已經被騙住了。”

綠珠跪在永嘉腿邊,哀求道。

怪不得前世方淳雪會難産而亡!誰懷孕的時候天天聽別的女人和自己丈夫的事情會心情好?

前世,她沒下嫁到謝府,可這個表姑娘董環,一定還是來了的。

方淳雪平日裏冰雪聰明,怎麽會懷胎後蠢到被這些話騙了?

罷了,現下不是指責方淳雪的時候。永嘉展顏一笑,道:“你放心,我保證今日後,董環絕不敢再來胡說八道。”

綠珠含淚叩首,起身帶永嘉進去。

婢女卷起珠簾,永嘉特意吩咐不要通報,慢慢走進去,便見董環和方淳雪面對面坐着。

“大表哥十二歲的時候,在芳林園——”

方淳雪已經看見公主,笑了笑示意她先停下,便過來行禮問安。

蒲月扶住已經顯懷的方淳雪,永嘉嫣然道:“都免禮吧,原本是從我皇兄那裏回來,順路過來看一下大嫂。大嫂身子安好我就放心了。”

她看向一旁的董環,笑道:“紀王妃送了我不少還沒鑲嵌的寶石,表姑娘不如去我那裏挑些喜歡的?”

董環受寵若驚,克制了一下笑容謝過公主。

幾人略微說了幾句,永嘉便領着董環走了。

她面上笑意和煦,似乎是真心在表示親近。然而熟悉她的人,譬如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婢女,都看出來她已經怒不可歇。

董環從沒有來過公主驸馬的院子,因為公主一直不待見她。正想進屋打量以及挑選紀王府的寶石時,一個婢女将她攔在了門外,笑盈盈道:“表姑娘在廊下跪好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董環疑心自己聽錯了,正要張口就有兩個力壯的嬷嬷壓着她跪下。

永嘉皺眉道:“跪到院子裏去。”

“公主,我不知自己犯了什麽錯,竟然惹得您要懲罰我?”

永嘉沒理她,吩咐人看好院門,不準去驚動了方淳雪。

董環被人拖到院中裏跪着,瑟瑟發抖,仰着一張雪白的臉。

永嘉輕笑:“你不知?你不知道自己每日和大嫂說的是什麽?”

董環眼珠一轉,立刻道:“公主,大表嫂懷着孕不宜走動,也不能和二表嫂一樣陪您騎馬游玩。我就想多陪陪她,說些趣事給她聽,不知這是何錯?”

“在公主面前,還不肯說實話?”萬嬷嬷瞥了一眼公主的臉色,上前扇了董環一耳光。竟然還敢話頭帶上公主,真是不知死活。

董環被打的側過臉去,臉上幾道鮮紅的指痕。她腦中嗡嗡作響,看着臉上笑意淺淡的公主,咬牙認準了自己的話:“公主,我,實在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您即使是公主,也不該随意打罵臣女,我要去請姨母來。讓姨母做主。”

“母親從不管我們各個院子裏的事情。”永嘉笑道,“所以你可以盡情地惹大嫂不痛快。可即使母親來了,你當她真能管得了我?”

永嘉思及舊事,笑意加深:“父皇曾說誰對我不敬,我直接命人掌嘴就是了。董姑娘,還從來沒有人讓我動過這個念頭,而你,真令我惡心。”

說完,她便點了點頭。

萬嬷嬷會意地命人去拿公主嫁妝裏掌嘴專用的皮拍子。宮中有專門負責刑罰的人,還陪嫁給了公主兩個,只可惜都在公主府。

沒一會兒皮拍拿來了,董環尖叫連連,喊道:“姨母救我!”

她的手臂肩膀都被人牢牢制服着,哆哆嗦嗦道:“公主,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在大表嫂面前胡說!我今天就離了侯府,求求您放過我吧!”

萬嬷嬷指了一個力壯的仆婦,笑道:“公主,恐怕一會兒聲音不好聽。”

永嘉不置可否,站在廊下。

金烏籠罩,婢女給公主搖着扇。婢女幾人聽着清脆響亮的聲響,各自都覺得董環活該。

依着公主的好脾氣,若是她一開始就肯認錯離開謝府,公主不會輕易命人掌嘴的。

永嘉心頭亘着一股郁燥之氣,她沒有看着董環挨打的慘樣,就着一聲聲脆響望着水缸裏養的蓮花,綠蓋清圓,粉花嬌美。

“公主,驸馬回來了!”

皮拍掌嘴的聲音停下了,永嘉皺皺眉頭,萬嬷嬷立刻示意繼續打。

他去了一個月,是時候回來了。永嘉垂眼,不知自己在想什麽,不知該如何再和他繼續相處下去。

謝照急匆匆進了大門,便有小厮一溜煙跑去傳話,外院內院傳了好幾道,終于傳到了公主耳裏。

而謝照快步走也沒落後多少,一進院子,他怔住了。

沒有任何人出聲迎接他,謝照望向站在走廊上的公主。她穿着胭脂色羅裙,雪膚花貌,和一個月前沒什麽變化,看也沒看他一眼。

他上前幾步,行刑的仆婦小心翼翼地停了手。

謝照看看一臉平靜的公主,又看看院子裏跪着的人。她的臉腫脹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嘴角滴滴答答滲血。

他茫然道:“這是誰,她怎麽得罪你了?”

“你的表妹!”永嘉心頭的火蹭一下子又燃起來了,她指着院子裏跪好的人,“你來得正好,把人帶到正院裏去,再去把謝熙喊回來,讓他也聽聽她幹了什麽!”

她拂袖而去,榴月連忙和驸馬簡略解釋了一回。又再次傳令今日的事不要驚動大少夫人,免得吓到她動了胎氣。

謝照對這個表妹小時候沒見過,一點感情都無,聞言只是點了點頭,依言去了正院。

永嘉坐在美人榻上,看到謝照走了。

她覺得自己和謝照之間就好像是被厚厚積雪壓彎的樹枝,不知何時會突然斷裂。

沒一會兒,謝照回來了。他自己卷起珠簾,快步走上前,在屏風處又遲疑了。

公主支頤而坐,一個眼神都沒有賞他。他深吸一口氣,幾步走到榻前,單膝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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