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那他知道你我那麽多私密……
第66章 第 66 章 那他知道你我那麽多私密……
暮霭曛黃, 皇帝在賢妃宮裏用了晚膳,帝妃二人坐在寝殿內閑聊。二人默契地已經許久沒有提及永泰了,皇帝正回憶着他還是太子時去外祖家游玩的事情, 賢妃當時年紀還小, 但也記得太子表哥來家裏的事。
回憶正濃,突然有內監回禀, 紀王殿下有急事求見。
賢妃笑盈盈道:“陛下去吧。”
皇帝自然不會在她的寝殿裏召見紀王, 賢妃送皇帝到殿門前,皇帝道:“回去歇着,放心吧,朕一會兒便回來了。”
賢妃嗔道:“陛下說的什麽話, 錦樓又不是女人,臣妾難不成還擔心他将您留下不成?”
聞言, 皇帝忍俊不禁, 去了禦書房,命候在外面的燕錦樓進來。
“兒臣參見父皇,驚擾了父皇用膳,兒臣有罪。”
燕錦樓撩袍跪下請罪。
皇帝唔了一聲, 看向他身後兩個太醫和抱着廚房罐子的內監, 道:“起來吧, 你不自己折騰了, 進宮來見朕, 究竟何事啊?”
自己折騰四個字一出,燕錦樓登時心內一個醒神。他道:“回父皇的話, 兒臣府裏用的葷油被人摻了別的東西。”
他示意盧太醫上前來回禀。
盧太醫便将從永嘉公主請他診脈開始,之後的發現一一說了出來。
皇帝凝眉:“對人之壽命可有影響?”
盧太醫道:“陛下,此物雖不會使人中毒, 但若是兩位殿下長期服用,屆時性烈如火,難免會損耗壽元。”
話音落下,室內靜了片刻。皇帝面容平靜,簡要道:“順着查下去,将宮裏禦膳房的一應東西都搜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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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領命而去,燕錦樓重新跪下了。
皇帝臉色晦明難辨,晾了他一會兒,才問:“你還有什麽事?”
“父皇,兒臣知道,此事王妃葉氏有嫌疑,但兒臣為她擔保,她絕不會參與其中謀害兒臣。”
皇帝眯起眼睛,打量着跪在禦案前的燕錦樓,沒想到他竟然是要說這種微末小事。
他開口道:“方才太醫說,試圖制你脾性殘暴的東西下在葷油裏。而此物出自葉氏的陪嫁,她自己又從來不吃。”
言下之意,葉氏不僅是有嫌疑,而且嫌疑最大。
“兒臣願用性命擔保,葉氏是無辜的。父皇,葉氏父母雙亡,從前孤苦吃盡苦頭,嫁給兒臣後又因為兒臣的脾性受了不少委屈,兒臣實在不忍她再受牢獄之苦。請父皇開恩,免了葉氏的刑訊審問。”
皇帝微微皺眉,道:“你什麽意思?你當朕會讓你的王妃被大理寺帶走下獄?”
燕錦樓讷讷點頭。
皇帝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擡手将案上一支筆砸過去,笑罵道:“糊塗!”
他狐疑地看着下意識接過投擲而來毛筆的燕錦樓,問道:“你方才那番話,是芙蓉教你說的?”
“是兒臣自己想的。”燕錦樓坦然地直視皇帝投來的目光。
皇帝嗯了聲,命太監伺候筆墨,他道:“不用你說,朕也不會讓兒媳丢這個人!朕讓大理寺的人登門問訊葉氏,至于其他的,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燕錦樓心中一塊石頭輕輕落下,連忙叩首:“兒臣多謝父皇,代王妃謝過父皇體恤。”
皇帝擡眼看他,若有所思道:“你和芙蓉,這一兩年都在忙活什麽呢?”
盡管從沒有主動探查過,但皇帝想知道的事都能知道,沒甚興趣想知道的事,也自有人回禀給他。他原本不想多管什麽,左右一對子女都已經開府婚嫁,各自手裏有了可以派遣的人。
想自己解決,長大了,那很好。
但如今都有人能伸手到王府的飯食裏了。
皇帝多年來大權在握,已經許久沒有真正發怒過了。而現下,與其說是惱怒,更多的是好奇,究竟是誰敢對他的兒子下手?
燕錦樓笑道:“父皇您若是真想知道,那您動動口晚間密報就會放在您的禦書房裏了。兒臣和芙蓉并非是有意想瞞着您,而是想自己處理了,最後處置時,還是得由您做主。”
話雖如此,燕錦樓很明白他們沒有回禀父皇的原因。并非不信任親生父親,而是自古以來皇權傾軋下,骨肉相殘的事情何曾少過?除了薛貴妃,芙蓉對宮裏其他正經主子都持有或多或少的懷疑。
他起初不以為然,漸漸覺得不無道理。
“謝照告假一個多月,也是給你們兄妹辦事去了?”
燕錦樓不驚訝皇帝知道,老實道:“是兒臣派他去的。”
皇帝沉吟片刻,揉了揉眉心道:“朕沒閑工夫多管你們什麽,若是有擺不平的就上折子來,你退下。”
燕錦樓出宮時,天邊金烏緩緩墜落。他望着斜陽出了好一會兒的神,在大夏天的傍晚,竟然有流冷汗的感覺。
他毫無察覺自己的脾性有何變化。
每次對葉少栀發作後,他也後悔,卻并沒有真當回事。畢竟他身邊的人,向來都是可以随心所欲相處的。他除了宮裏的幾位,他從來都不需要在意別人心裏時怎麽想的。
他跨上馬,徑直回了紀王府。
皇帝下令徹查,紀王府前已有大理寺和神龍衛的人,一見紀王歸來,紛紛行禮。
燕錦樓草草點了個頭,命他們依着法理該如何便如何,王府一起配合。王府內有官員下值後接到命令趕來,鋪子前亦是有人趕過去搜查。
王府裏各處一一點起燈來。
此事既然已經擺到明面上,那就沒有了隐瞞的必要。永嘉在燕錦樓走後沒多久,便對葉少栀全盤托出。
葉少栀臉色大變,不住發抖。但在內心深處,她又有種石頭落地的輕松。
她早該料到會有這一天的。
從她遇到二殿下後,她就從一個每日發愁吃飽穿暖,寄人籬下手裏湊不出幾兩銀子的孤女,變得葉府上下都沒有人再怠慢她。不論情愛,她再也不用為生計發愁,有了能說話的同齡密友,有了縣主的封號......
何況,二殿下還對她非常好。除了已故的父母親,沒有人如此待她。
世間哪有這麽好的事呀?
近兩年來的日子如在一場美夢裏,她不知道自己的鋪子是怎麽回事,不知道葉家是否有賊心。可到底是因為她,害了兩位殿下。
陛下能饒過她嗎?紀王殿下還會讓她當王妃嗎?
永嘉注意到她神色愈發恐慌。她柔聲道:“少栀,你現下什麽都不用多想。”
葉少栀雙唇發顫,腦中已經浮現燕錦樓一臉失望地看着她的樣子。皇帝只有二子,太子妃是太師的孫女,論理二殿下應該娶勳貴重臣之女的,他如今一定很後悔吧......
天色漸晚,暝暝朦朦。永嘉安慰了幾句,便也停了口,出神地望着十二扇四季山水圖屏風上的一條溪流。
她靜靜發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少栀,這個糧油鋪子是葉夫人手裏給你的嗎?”
葉少栀回過神來,她神色尴尬,嗫嚅道:“葉夫人操辦我的嫁妝時,說畢竟是嫁給殿下,不能一點鋪子地産都沒有。就派人去京郊買了田,又去找中人買了兩個掌櫃着急出手的鋪子,具體是從何人手裏交易而來的,我也不知道。”
永嘉心道着急出手一定價格低廉些,她露出一個笑,開口道:“好啦,你又沒有親自去鋪子裏勞作過,和你有什麽幹系?說不定就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東西。”
聞言,葉少栀勉強一笑。
永嘉向來是有壞事亦或什麽大事發生後,便會忍不住苦苦思索一番。但很快就會意識到想也沒用,不如去做應該做的。眼下她也不知該做什麽,多想更是無益。反而能揭破此事,她心情比來的時候好多了。
只是葉少栀的情緒......
罷了,她已經盡力安慰過了,只能等哥哥回來了。
二人沉默對坐時,燕錦樓回來了,掃了一眼永嘉,沒有說話。
她随他走到廊下,問道:“父皇怎麽說?”
“其他的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少栀在府裏被問訊。”
永嘉輕聲道:“父皇生氣嗎?”
燕錦樓搖搖頭,道:“我都沒有見過父皇真正生氣,這回也沒有。”
她點點頭,道:“你先去寬慰嫂子吧,我去花廳等你,等你說完将攸州的事情都告訴我。”
“你不能去問謝照?”燕錦樓随口道。
永嘉幹脆道:“不能。”
燕錦樓很是疑惑地看着她,永嘉面色微紅,卻還是擡着下颌任他打量。
“妹妹,你是不信任他了,還是不想和他說話?”
永嘉沒有說話,燕錦樓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
他斟酌了一下,道:“如果是他得罪了你,你不想搭理他,那我不該多說什麽。如果你是不信任他,覺得他生有異心了,那他知道你我那麽多私密事,不能再活着了。”
聲量越說越低,最後一句話幾乎是飄出來的。
永嘉被駭了一跳,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神色冷淡卻平靜的燕錦樓。
“你胡說什麽呢?”她難以置信道。
“若你的驸馬和你不是同心,你還能放心他活着?”燕錦樓正色道,“即使是尋常百姓,也容不下生有異心的枕邊人。何況是我們,如果他有問題,我來替你動手。”
永嘉低聲道:“沒有,你想多了。”
她補充了一句:“哥哥,你想太多了,我只是生他的氣。這些話你以後不要再說了。”
燕錦樓這才略笑了笑,道:“快去吧,你若是拉不下臉找謝照問,我讓你風歌哥哥去謝府告訴你。”
“剛想誇你近日穩重了些,又胡說八道。”永嘉沒好氣道,瞪了他一眼,推他進屋去,“你快去和少栀說說清楚,我瞧她快把自己吓死了。”
她出了紀王府,腳步輕快,登上馬車。
永嘉不打算找謝照問。至于燕錦樓口中的風歌,則是他幼時的伴讀季風歌,一直在明裏暗裏給燕錦樓做事。她也不能随意召見一個外男,何況還是在夜裏在夫家召見。
一晚上不知道又如何,她不放在心上了。
永嘉倏然間展顏一笑,只覺連夏夜裏的燥熱之氣都淡了幾分。她心緒有喜有悲,對前世慘痛的哀愁在紀王府裏的靜坐中已經消弭大半。畢竟,她如今可是切切實實地活着。眼前的十二扇大屏風是真的,冰盆裏湃着的花果也都是真的。兄嫂在,父皇母妃也在宮裏。她可以選擇回公主府,也可以選擇回謝府。
月上中天,永嘉下了馬車後擡頭望月,只覺得彎如金勾的月亮都在漸漸變圓。
這是從謝照突然發瘋後,她第一次從內心深處感到身心愉悅。
陡然間腦子裏跳出這個人來,永嘉皺了皺眉。
不知他回府沒有......
她就着琉璃燈翻看一本薄薄的書畫集,聽留在府裏的榴月回禀道:“公主,威遠侯和梅夫人以為您是因着表姑娘的事情氣壞了傳太醫,想來給您請罪。”
“不用了,”永嘉和顏悅色道,唇角微微上翹,“你同他們說我一點都不生他們的氣,還請母親不要怪我出手責打了她的外甥女才好。”
榴月應下,又悄聲道:“奴婢瞧侯爺應該是說了梅夫人幾句,表姑娘人已經挪出去了,似是養在了梅夫人一處宅院裏。”
永嘉道:“哎!那你就替我多對母親說幾句軟話吧。”
她又問:“大嫂現在如何了?”
“大少爺和大少夫人在聊呢,奴婢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榴月回話道。
她點點頭,不再管此事。
不知過了多久,永嘉快看完了,杏月來報:“公主,驸馬求見。”
永嘉詫異地揚了揚眉,重複了一遍:“求見?”
他居然還懂要先讓婢女來問問她的意思,真是稀奇。永嘉幹脆道:“和他說不見。”
她想了想又道:“和他說以後他住外間,不願意就滾。”
杏月委婉地将公主的意思傳達給驸馬,觑着驸馬面無表情的臉,将“滾”改成了“走”。
片刻後,她捧着一封信交給了公主。杏月道:“公主,驸馬說您不想見他的話便請您早些歇息,他在回京路上将他要路上查到的事都記錄了下來,讓您得空一定要看看。”
永嘉摸了一下厚度,道:“好。”
她拆開了信箋,裝作渾不在意道:“他人呢?”
“驸馬在外間收拾。”
永嘉立刻道:“不準你們去伺候他,讓他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幹去。”
杏月笑道:“奴婢幾個跟着公主過慣了好日子,您真讓我們去灑掃,奴婢怕是也做不來。”
她忍俊不禁,在燈下看起謝照所謂的記錄。
謝照一貫的風格便是平鋪直敘,她一邊看一邊琢磨,他在路上寫這個做什麽呢?是料想到了她不會當面聽他說,還是打算日後留存用,或者是呈給父皇?
她想不出答案,仔細地讀起來。
外間卻一直有動靜傳來,永嘉擡頭皺了皺眉。
在一旁侍立的婢女會意地去看是什麽情況了,沒一會兒便回來回禀道:“公主,驸馬在親自刷外間淨房的浴桶。”
她放下信,啞然失笑。她随口道:“真是閑得慌,在外走了一個月也不嫌累——”
永嘉停住了話頭,斂了斂神色道:“随他去吧。”
他的記錄,是從抓到了兩個名叫金萱玉萱的婢女開始寫的,足足寫了二十張信紙。永嘉一字一句讀完,讓蒲月來給她揉揉酸澀的肩頸。
永嘉敲了敲手指。
鴻胪寺卿的夫人任氏,她記得見過幾回,是個皮膚白皙臉龐圓潤的中年婦人,其他的倒沒什麽特殊的了。鴻胪寺在本朝一向忙碌,因着在京城游學的外族王子公主就有十餘位,街上亦是有許多高鼻深目包頭蒙臉的胡人,每年節慶祭典也都有不少使團進京觀禮道賀。
而金萱玉萱雖然一口咬定,并無故意哄騙引誘她人的意圖,但謝照在攸州卻查到了不少事情。
雁過留痕,人所做過的事情必然會有人記得,或是留有餘音。
一年前,哥哥讓祖籍在攸州的安樂侯幫忙查過自稱從攸州而來的木峰木棉兄妹。或許是安樂侯沒有親自去的緣故,一絲信息都沒有查到。
她記得她當時很沮喪,但也覺得尋常。畢竟木峰或許不是真名,那從攸州而來也極有可能不是真的。
不過謝照并沒有從名姓入手。
他直接帶人四處尋訪,是否見過木峰木棉畫像這對夫妻的子女。
她忍不住彎彎嘴角,通常父母和子女都能生的很像,謝照将木氏兄妹扯成夫妻找子女,其實是想找年幼時的木氏兄妹。畢竟他們長大些便來了京城。
多日尋訪,終于有個老婦人說雖然年紀對不上,但在十幾年見過這個容貌的。
可謝照要的就是年齡對不上。
仔細打聽後,才知本地大戶任氏曾經辦過一個孤慈院,收養了十幾個無父無母的可憐孩子。其中有一對兄妹,便很像畫像上的人。
老婦人曾經在裏面做過燒火婆子,還當這對兄妹的父母來尋他們了,惋惜道早就沒有蹤跡了。
謝照雖然沒親自幹過這種更适合大理寺來做的活,但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了。他剛進神龍衛時,聽幾個年長的上峰略略說過替陛下做私密探查的事,和幾個下屬在攸州四處不引人查暗中打探了一番。
他寫,裏面只有木峰木棉的身世來歷不詳,裏面其他孤兒多半能追溯到父母親或是已經在攸州立業成家,過上了普通百姓的生活。
永嘉重看了一遍,雖然謝照沒有寫明,但他顯然懷疑任氏辦孤慈院的目的,就是給這兩個孩子一個身份。
不無可能。
或者說,他的猜想極有可能是對的。
謝照留了人在攸州盯着任家的一舉一動,又記錄了任家的發家史。任氏是本朝立國後才發家的,先是種黃芪賺了一筆銀子,最後漸漸成為方圓幾十裏最大的藥材商。
二十六年前,任家的大姑娘嫁給了來攸州下面縣上做官的宋世明。宋世明家貧,又是鳏夫,能娶一個富家的姑娘,也不介意她出身商戶了。後來宋世明官運亨通,任家亦是幫襯了不少活動的銀子。
永嘉心中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木氏兄妹不會是任氏在婚前和別人生的孩子吧?
她算了算年紀,發現對不上。她拍了拍額頭,笑話自己定是話本傳奇看多了。
如此說來,任氏便是最有嫌疑的人了。
永嘉想想寶惠告訴她的消息,煩躁地發現她是在別的地方花費了太多精力。她就不該相信一個能蠢到聽到有催情香就立刻想給自己用的人說的話!
那麽,少栀的陪嫁鋪子查下去,會和任氏有關嗎?
外間的聲響漸漸停了,想來是謝照終于将浴桶洗完了。
永嘉看着他幹巴巴沒什麽文采的信,倏然間在裏面感到了一種艱辛。他向來不邀功,替她試啞藥的事情至今都沒有提起過。若不是蒲月話多,她都不會知道。
他寫的乍一看很容易,可事實上去掉來回途中的時日,能在短短半月查明這麽多事情,一定很累吧。
今日他又主動提出去看守了少栀的陪嫁鋪子......
永嘉明白自己又有點心軟了,暗暗罵了幾句燕永嘉你真是太沒出息了。
她向來都脾性不錯,待誰都很寬和,因為這世間也沒人來招惹她。除了永泰,二人都是妃子生的公主,地位相當年紀相當,她除了置之不理或是反唇相譏,也做不了什麽。
而謝照是獨一無二的,對她的好遠遠超出尋常,又對她非常壞過的人。
永嘉咬了咬唇,吩咐杏月:“你去告訴驸馬,讓他別再發出動靜了。”
杏月和一旁的槐月對了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公主的意思分明是讓驸馬好好歇着,再讓人給外間灑掃一番。
自然,她不會把公主的言下之意說出來。杏月掃了一眼外間,平日裏雖然沒有人住,但也是日日有人打掃的,哪裏需要驸馬親自刷浴桶了?
分明是驸馬有意讓公主聽到些動靜了。
杏月将話帶到便走了,殊不知她的猜想着實冤枉了謝照。
不知為何,謝照在路上日夜兼程的時候,完全顧不上仔細梳洗。但一回到謝府,回到他和公主的院子,不由自主般開始講究了,看着一個許久沒人用的浴桶就覺得不甚幹淨。
內室,杏月回禀道:“驸馬說他這就歇下了。明日仍是告假在家。您若是出去,他護送您去。”
永嘉淡淡道:“日後你将我的話帶到就好,至于他說什麽,不用回禀了。”
她還記得,她不準謝照将心裏想什麽,想做什麽都告訴她。
傳話真是漏網之魚了。
瞬間,她突然明白了她現在對謝照的态度。
謝照知曉她諸多秘密,二人之間可以談論一些關乎身家性命的正事。哥哥說要殺了他的時候,她第一是驚訝,其後便是舍不得。
可她不想聽他提及二人之間的私事,至少暫時不想。
翌日,她一睜開眼睛便吩咐備車去紀王府。
蒲月應下,又面色古怪道:“公主,驸馬在院子裏練刀。”
“什麽?”永嘉驚訝道。
謝照不是說在家裏從來不練刀的麽,他當時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永嘉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蒲月卻覺得沒什麽奇怪的,輕聲道:“驸馬應當是想要吸引您的主意。有幾個小婢女偷看驸馬練刀,被萬嬷嬷趕走了。”
永嘉嗤笑道:“随他去吧。”
等她梳妝打扮好,謝照也沐浴過,換上了一身外出穿的衣服,站在廊上。
謝照看向被幾個婢女簇擁着的公主,道:“臣送公主去紀王府。”
她轉了轉眼珠,心內哼了一聲。時間掐的真好,他果然猜到了她今日會出去,昨夜才會如此說。
一想到和哥哥要說的事,确實最好讓謝照在場,她淡淡道:“随你。”
平常出行,永嘉甚少用紫金華蓋的公主車架。但即使是乍一看和平常富貴人家沒什麽兩異的馬車,兩旁都有護衛護送,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何況,今日馬車旁還有一個分外英俊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紀王府門口,和往日幾個家将把守門房相迎不同,今日在紀王府門前把守的侍衛格外多。即使是見到公主驸馬,領頭的亦是先叩首請罪,再核查了身份才讓他們進去。
王府內和平常卻沒什麽兩樣。
永嘉問了紀王在哪裏,也無需人引路,便自顧自去了。
還沒進屋,她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嚷嚷。
“......你是格外補貼了謝照多少俸祿啊?你不知道,剛出發的時候他除了停下來吃飯,一路上都不準我們歇息。要不是有位周大哥在,他可能飯都讓我們邊騎馬邊吃。還以為抓到了人能好點,還是日夜趕路。最邪門的是,他回來比去的時候還急!殿下,我可是你最親的朋友,你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事情這麽急!不行,你給我也發點賞銀吧!”
永嘉和謝照早就停下了腳步,她看向神色有些羞窘的謝照。
謝照輕聲道:“不是我讓他這麽說的。”
她不禁想笑,壓住了嘴角上揚的弧度。她看着耳根都有些紅了的謝照,道:“我知道。”
他究竟在害羞什麽?是覺得自己一路日夜兼程還催着別人,讓她知道了很丢人?還是真的很恥于邀功?
她走進去,玩笑道:“風歌,我估摸着整個紀王府都聽到了你的一番話。”
被公主嘲諷聲音太響亮,季風歌嘿嘿一笑,恍然大悟般看看永嘉又看看謝照,長長地“哦”了一聲。
只不過無人搭理他。
燕錦樓目光灼灼,笑道:“芙蓉,你來的正好。”
她坐下,欣喜道:“葷油的事,有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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