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 第36章
◇ 第36章
“我不是真正的燕羽衣,那麽景飏王殿下又哪裏找到第二個燕羽衣呢。”
燕羽衣并未被蕭騁的威逼唬住,反而抱臂冷笑道。
沒有人能證明燕羽衣不是燕羽衣,誰都能夠用這三個字做稱呼,但身為燕氏血脈的孩子,只有現在站在蕭騁面前的燕羽衣。
燕羽衣迎上蕭騁的刀刃,挑釁道:“怎麽,現在才想殺了我嗎。”
“不。”
蕭騁把玩柳葉刃,鋒刃似靈活地在指隙流轉,他深深地凝望燕羽衣,似乎是真想從他那張臉中,瞧見什麽非比尋常的東西。
陷入無邊的自證,才是一個失去理智的前兆。
盛怒之下,燕羽衣并未被他的話繞進去。
蕭騁跨出浴桶,順手取了燕羽衣随意搭在屏風的外袍,他披上,頭發濕噠噠的,随着他的步伐,在地面漾下一片水漬,道:“明天我同你一道去。”
這不是商量的語氣。
燕羽衣沒給蕭騁正臉,自然也不會應他的話。
臨到門口,蕭騁停下腳步,手掌着門框,忽然問:“你恨燕家嗎。”
“……”燕羽衣背對蕭騁,身形微僵,回以他沉默。
蕭騁稍頓了頓,也沒打算從他這裏再得到什麽,擡腳離開廂房。
裏頭動靜大,房間又不隔音,漁山外頭守着,蕭騁一露面,立即迎上:“主子。”
夜已深,蕭騁白日睡了幾個時辰,傍晚去看了澹臺成玖的功課,又與燕羽衣莫名其妙大一架,此刻神志清明。
回到自己的住處,換了套提花緞睡袍,渾身清爽地倚在窗邊煮茶。
漁山始終在身邊候着,添水加茶,将噼裏啪啦爆火花的燭芯絞短。
水開三巡,茶洗過一遍,蕭騁才開口說:“方才房裏的動靜,你聽見多少。”
漁山不敢答:“屬下沒聽到任何聲音。”
“本王問燕羽衣,真正的燕羽衣在哪。”蕭騁沒有怪罪的意思,他這話問出口,便是想聽聽他人的想法。
當局者迷,他怕他也深處迷霧而不自知。
真正的燕羽衣在哪。
這話是蕭騁的脫口而出,并沒有別的意思。
本意是想刺激燕羽衣,令他發洩情緒,卻不想燕羽衣的反應竟出乎預料的激烈。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想。”蕭騁問。
漁山仔細想了想,說:“定是行事較之從前有所纰漏,需多加改正。”
是啊,找到從前的那個自己,及時從歧途止步,或是避免再陷入某種不可轉圜的意識。
可偏偏燕羽衣選擇了回答,他似乎并未覺得自己做錯,甚至“答非所問”。
并不是真正的燕羽衣,又到哪尋找第二個燕羽衣是什麽意思,蕭騁思忖許久,過往的記憶,絲絲縷縷地順着思緒的縫隙蔓延,他下意識覺得燕羽衣這句話有漏洞,卻就像燕羽衣所言,他哪裏找第二個燕羽衣,證明眼前這個并非當初的那個呢。
自小受皇恩教導,花團錦簇順風順水的人,能力怎麽會差。
明明連商會裏那些臨時雇傭的小厮的名字,都記得一清二楚,卻在面對敵國親王時,露出那樣迷茫的神情,好似……
他們初次見面。
杯中茶水微涼,另起一壺的清泉再度沸騰,蕭騁撚起茶杯,将杯底倒進手邊盆栽。
松綠青翠,植物根部鋪着新鮮苔藓。
蕭騁斟酌再三,有些事還是以防萬一為好。
他看向漁山,壓低聲音道:“鄭人妙現在在哪。”
漁山:“鄭姑娘離開西洲後,便回了主子送她的莊子休養。”
蕭騁道:“叫她來西洲見本王。”
想要證明某事,便必得讓當年參與之人悉數到場,挨個查下去,總能得到結果。
自從離開貍州,漁山有段時間沒怎麽幹活了,得到新的指令,立即興沖沖地着手準備,離開前,蕭騁又叫住他。
“秋藜棠呢。”
漁山:“棠大夫這會在休息。”
“把他叫起來,帶着他的藥箱過來見本王。”
漁山以為又是耳朵出了問題,立即緊張起來:“您哪裏不舒服嗎。”
蕭騁方才在燕羽衣那吃了閉門羹,這會終于緩過神來,當下不快道:“本王好得很。”
翌日。
天剛擦亮,燕羽衣便站在院中,從井中打水上來,就地站在井口邊洗臉。
他徹夜未眠,眼底烏青,被井水寒涼地洗一遍,倒找回幾分精神,身體也莫名松快不少。
“阿——阿嚏!”
燕羽衣揉了揉鼻子,又用手背貼着耳根,還好,溫度正常。
被蕭騁用那副理所當然,就該找我商議的态度激怒,直至人離開,燕羽衣也仍舊被氣得小半個時辰沒緩過神來。
驕傲自大,好為人師,用此八字來形容蕭騁毫不誇張。
他似乎總有無數種理由,将他人抨擊地一文不值。
什麽話到了他嘴裏,都變得像是別人欠他的。
從來都是燕羽衣教訓下屬,就連先帝都沒對他說過半句重話,如今卻被蕭騁劈頭蓋臉一頓羞辱。
燕羽衣擰着面巾,長長嘆氣,好在這樣的日子也沒多久了,只要自己回到戰場,手中有人可用,便離蕭騁遠遠的。
最好嚴欽能找機會下手殺了蕭騁,順勢清查他名下所有錢莊商會,新帝即位,國庫充盈自然是好。
也省得他日後四處搜刮錢財。
昨日離開浣竹溪,盡管與計官儀起沖突,但先前擋在竹林外的李休休,态度倒轉變不少,這是個機會。
燕羽衣彎腰拾起放在腳邊的雷霆。
叮。
手腕有什麽東西從袖口滑落,他定睛。
是五帝錢的手串末端的花穗,用貝珠裝飾,珠面嵌以碧玺,放在光下熠熠生輝。
蕭騁送的。
要帶蕭騁去浣竹溪嗎,燕羽衣再度陷入掙紮。
“漁侍衛,此次鄭姑娘前來,是為了治王爺的病嗎。”
“昨夜主子又沒犯病。”
秋藜棠打了個長長的哈切:“心病還得心藥醫,我看王爺和燕将軍鬥嘴的時候,精神倒挺生龍活虎的。”
“難道你想回太醫院伺候宮裏的貴人?”漁山問。
秋藜棠連忙說:“算了,治病治不好,被滿門抄斬陪葬的福,還是送給其他太醫們吧,我消受不起。”
“對了,王爺今日得換服藥喝……燕大人?”
秋藜棠與漁山并肩走,見院中還有別人,發現是燕羽衣。
燕羽衣眼睛掃過對方懷中的藥碾,以及漁山手裏拎着的藥箱,全然當沒聽見他們說什麽。
回房略加整理,晨曦微升,燕羽衣提劍出門,在走廊拐角處碰見提前等候的蕭騁。
景飏王衣着還是一貫的張揚,長身玉立,執蕭的手隔空點了點,道:“不用早膳嗎。”
燕羽衣皮笑肉不笑,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麽東西。
他輕飄飄從蕭騁身旁掠過,繞去後院馬廄。
直抵浣竹溪的路,他已經練就閉着眼都能找見得本事,馬也輕車熟路,無需主人引導,直接朝着竹林奔去。
空氣潮濕,夏日的時辰,也就只有這會才能享受幾分涼爽。
道路不算平坦,但燕羽衣被颠簸慣了,之前打仗走過比這還難行的路……倒是那位金尊玉貴的王爺,燕羽衣用餘光瞥了眼斜後方的蕭騁,詫異他竟未抱怨之餘,憶起秋藜棠晨起那句。
鄭姑娘,治病。
直隸大內的太醫院,彙集天下名醫,秋藜棠随身侍候蕭騁,足見醫術高明。
但聽秋藜棠的語氣,是有什麽病,連他也無法醫治,需請外頭的大夫會診嗎。
難不成蕭騁身懷隐疾?
轉眼間,竹林已近,李休休一襲白衣,站在昨日對燕羽衣承諾的地方等待。
“走吧。”李休休并未多言,甚至連突然出現蕭騁這種陌生人,也只是略看了看,甚至沒要求燕羽衣介紹。
接連多日,燕羽衣被李休休追得條件反射,拇指指腹扣住劍鞘,下意識做拔劍前的準備。
現下一路暢通無阻,看着李休休纖細的背影,燕羽衣忍不住問道:“昨日多有冒犯,不知計官儀大人今日心情如何。”
“氣得要命。”
李休休沒給燕羽衣半點希望,直言道。
“大夫說他肝氣郁結多年,燕将軍并非第一個惹惱他的人,自然,也不是最後一個。”
“離開太鶴樓後,計官儀便一直住在這嗎。”燕羽衣問。
李休休點點頭,道:“是。”
計官儀住處門前有一牌匾,用西洲古語書寫“竹園”二字。
他們走到牌匾下,李休休推門,忽地記起什麽,語氣仿佛勸慰道:“請不動他出門,也不都是你們的原因。”
“還請姑娘指教。”燕羽衣禮貌道。
李休休:“計官儀很少去人多的地方,也懶得見人。”
她嘆得無奈:“比起出門走動散心,他更喜歡在房中躺着看書。”
“我倒希望他能多出去走走,哪有人整日待在房中不與外頭的交流。”
李休休這話像是在自言自語,也是說給在場的二人聽,其中意味,似乎是希望他們能說動計官儀。
燕羽衣與蕭騁交換眼神,未來得及開口,計官儀的聲音突然隔着牆響起。
“休休,上次那本書去哪了。”
李休休徑直往廊下走,動作利落地推開門,燕羽衣做好拜見計官儀的準備,故而略理了理衣襟。
裹挾着草木香氣的涼風,瞬間灌進內室,出乎燕羽衣意料的,并非寒冬臘月,計官儀居所竟然還挂着月白的厚重窗簾。
不,那甚至不是窗簾,更類似于軍帳,嚴絲合縫地将整間內室包裹。
其中光線昏暗,唯獨角落燭光閃爍。
突然,有什麽森白從眼前一晃而過。
唰——
裏頭的人動手将簾帳重新蓋了回去。
李休休皺眉,語氣摻着幾分嫌棄:“計官儀,出來曬曬太陽。”
“有大宸的景飏王,和洲楚的将軍陪你曬太陽不好嗎。”計官儀音調慵懶,似是累極。
“這兩位作陪,旁人可是做夢都想不得呢。”
李休休:“出來,今日是你帶小可出去玩。”
“方才我已将小可放去後山,大約中午它就會回來了,別怕,它找得到回家的路。”
晨光落在前廊,倒映這垂在檐旁的竹葉落影,李休休劍在左右手倒了個來回,忍無可忍地出鞘,揚手将簾帳劈了個大洞,動作果斷淩厲,莫名有種不止做過一次的娴熟。
燕羽衣從旁圍觀,心中盤算“小可”是何方人士。
下屬,學生?以計官儀的年齡,以及李休休略顯擔憂的表情……難道是計官儀的孩子?
這是人家的家事,作為有事相求的外人,現在還是閉嘴旁觀為好。
“小可才五歲!”李休休又怒道。
計官儀聲音更低了,像是昏昏欲睡,說:“五歲的小狗,放在人堆裏也是及冠狗。”
“休休,孩子長大了,要學會放手。”
李休休:……
【作者有話說】
本周榜單任務比較多,今天再更一章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