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我失憶了10

10   我失憶了10

◎我……我是你的◎

“你在裏面到底做了什麽才能逃過一劫?”尤黎被雙馬尾厲聲逼問。

“我在裏面……睡了一覺。”他語氣艱澀,帶着些反應困難的迷茫,尤黎說,“醫生只是讓我睡了一覺。”

緊跟而來的丸子頭也不可置信,“我們所有人進電療室全都有去無回,你就只是進去睡了一覺?!”

尤黎企圖解釋:“我昨晚一夜沒睡,今早很困很累了,醫生讓我做電療,只是為了讓我精神狀态好一些,能得到休息。”

雙馬尾脫口而出,“順便利用你殺了我們一個玩家嗎?”

無厘頭的荒謬。

旁聽的丸子頭卻找不到可以反駁的點,畢竟就連尤黎自己都解釋不了為什麽他自己那麽特殊。

難不成這人在副本裏真有一個老公可以幫他走後門?別開玩笑了。

她們一起出了娛樂室,強硬地推着尤黎的輪椅往方志的病房裏走,方志就是方臉男,這個副本裏僅剩的六位玩家之一。

尤黎緊緊抓着輪椅,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丸子頭于心不忍,“我們只是讓你去看看方志的情況,對比一下跟你之前失憶的情況有哪不同。”

她交流着情報,“我們也不想選,但醫生威脅我們要是不配合治療就會将我們從精神病院裏除名。”

屢次不配合治療,給醫生添麻煩,增加了對方很多工作量的尤黎捏了捏手心,突然明白了今早上在診療室裏,醫生對他為什麽會那麽不耐。

“他當時看我們的眼神像在看陰溝裏叽叽喳喳的老鼠,氣死我了,還說醫院裏不需要我們這種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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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知道被醫院除名的下場是直接通關失敗還是在副本裏消失,你知道的,沒有人敢賭。”

他們三人停在方志的病房前門口,出乎意料的是醫生也在裏面,他在用鋼筆記錄着手上的病冊。

看見他們過來,只是不冷不淡地看了一眼,直到看見後方的尤黎時,才頓了頓,開口道,“童話書看完了?”

尤黎後知後覺醫生在越過他前面的兩個人跟自己說話,他愣了愣,覺得哪裏有些不合時宜,但還是回答,“沒有看完,還剩一半,不過前面的故事很好看。”

醫生的語氣似乎在訓斥,“沒看完為什麽出娛樂室?”他看了看尤黎旁邊的丸子頭和雙馬尾一樣。

尤黎想起來醫生對他和玩家們待在一起的行為十分不看好,抿抿唇,有些無措地不說話了。

雙馬尾回頭看了他一眼,暗含催促,她們都知道尤黎是不同的,所以選擇了讓他開口。

尤黎眼神有些掙紮,最後還是低下了頭,“醫生……我聽說有人做了物理治療後出現了後遺症,我想來看看他。”

醫生反問,“後遺症?誰出現了後遺症?”

尤黎糾結地看了一眼半躺在病床上的方臉男,對方目視前方,面無表情地催促,“醫生,我的出院表還沒填好嗎?我的家人還在一樓等我出院呢。”

丸子頭驚喜地開啓了屏蔽道具問,“出院?什麽出院?方志你找到通關方法了嗎?”

誰料方臉男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看都沒看她們一樣。

雙馬尾面色難看,“別問了,他已經成了一個npc,被副本同化了,我們用了道具後他再也聽不見我們說話了。”

尤黎看看雙馬尾這邊,又看看醫生那邊,最終還是問了出來,“醫生,他不是跟我一樣,也失憶了嗎?”

他用力捏着指心,仿佛等待宣判般,高高屏起一口氣,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失憶?我是醫生,我怎麽不知道他失憶了?”醫生問方臉男,“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嗎?”

方臉男面無表情,語氣平靜到詭異,“我叫方志,我經過舟山精神病院的治療治好了我的精神疾病,現在我的家人很快就會來接我出院了。”他說,“我很感謝舟山精神病院,也很感謝這裏的醫生跟護士。”

丸子頭大聲道,“不可能,玩家在副本裏哪來的家人?

方臉男的眼珠子很黑,反問,“玩家是什麽?副本是什麽?我怎麽可能沒有家人?”

醫生看着尤黎說,“你看,他沒有留下任何的後遺症,而且幻想症和被害妄想症都已經被治好了,現在立刻馬上就能出院。”

醫生的語氣很溫和,溫和到尤黎有一種被冰冷的軟骨蛇纏上的錯覺,一股惡寒從他的胃裏沖到了他的喉口。

尤黎捂着嘴,猝不及防地幹嘔幾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吐,但他不停發抖的身體告訴了他的答案。

他出着冷汗,眼前發黑,

反胃感讓他的眼睛都泛着酸澀。

系統在他腦子裏說,“你的身體之前一聽到經顱磁刺激治療就會産生很嚴重的應激反應,它都知道害怕,你怎麽到現在還不長記性?”

“蠢得要死。”系統好像憋久了般冷嘲熱諷,“副本進度越低對我的限制越大,我不能時時刻刻都告訴你該怎麽做,就不能自己長點腦子?”

醫生收起鋼筆,擔憂地看着尤黎,“你的軀體化症狀又嚴重了嗎?”

系統在他腦子裏說,“他的系統面板已經黑掉了,我檢測不到任何存在的跡象,說明他的意識已經被副本徹底抹除了。”

醫生也俯身走近,似乎想安慰地順順他的肩背。

尤黎猛地推開他,“別碰我!別碰我——”

醫生的面色瞬間冰冷下來,他的眼神像看着什麽極其不聽話的小孩,陰晴不定。

丸子頭冷汗都快跟着下來,“方志不是還要出院嗎?醫生你繼續你繼續。”她尴尬地笑了兩聲,連忙推着輪椅轉身就走了。

雙馬尾緊随其後。

尤黎還在弓着腰,捂着嘴忍着強烈的反胃感,幹嘔感直到遠離了病房和醫生才逐漸消下去,生理性眼淚也被迫擠了出來。

丸子頭有些于心不忍,“你不會真有什麽精神病吧?怎麽症狀這麽嚴重。”她主動交流着情報,“我有一次在游樂園裏被拐賣的經歷,所以我說出了我害怕的小醜面具。”

丸子頭看了眼雙馬尾,“她說的也是年輕。”

雙馬尾一言不發,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面色不好看地說,“我又看見那個人了,他剛剛經過了走廊口。”她冷聲,“我們之前從來沒有看清過他的臉。”

“但剛剛,他戴着個小醜面具。”

尤黎下意識撐着輪椅,掩着面,費力地朝走廊口擡頭看過去,那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我可以肯定他不是醫生催眠出來的幻覺,他走路的樣子很随意,對這家醫院很熟悉。”

“而且我們看見他出現的地點都很随機,就好像……”

丸子頭接口,“他只是在醫院裏游逛,我們只是不小心跟他撞上了。”

雙馬尾皺眉,“這家醫院不會有兩個世界吧?表世界和裏世界。”

尤黎還有些虛弱,聲音近乎呢喃,“醫生說,我們在夢境裏對假想敵無所不能。”

二人見他開口都有些意外。

尤黎低垂着眼睑,下意識道,“他像是一個夢,一開始一團空,然後被我們八人漸漸的填充,變得豐滿,立體,真實。”他很安靜的,有些恍惚,神情上還殘留着剛剛的難受,看上去有些痛苦,“我們害怕的,憎恨的,恐懼的具象化,在慢慢從夢境裏走出來。”

“在從屬于他的世界裏,來到我們這個世界。”尤黎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他有些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一股由骨髓縫裏生出的涼意。

他之前看到的幻視,聽到的幻聽,感受到他的幻覺都是這個他們共築出來的假想敵嗎?

那為什麽,為什麽對方要跟蹤自己,監視自己,只盯着自己。

尤黎有些冷,他蜷縮起來一些,總覺得今早那場電療帶給他的美好在此時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醫生不能再給他提供任何庇護,那個一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看着他的透明人又出現了。

他似乎無所不在,自己的四面八方好像都在傳過來隐晦觊觎,又危險的視線。

尤黎好像不敵,低了低頭,“如果按照你們的說法,應該是這樣的。”

丸子頭皺眉,“如果把這個夢境看作裏世界,那我們豈不是早晚有一天會按照醫生說的被拉進去任這個假想敵宰割?”

雙馬尾冷聲,“沒幾天了,今天可是我們來這個副本的第五天,我可不認為我們真的能對他無所不能。”

三人重新回到了娛樂室。

尤黎行動不便,一般來說他會自己慢慢推着輪椅走,偶爾會有護士來幫忙。

他有些沒安全感,今天是在人多的飯堂用着晚餐,護士幫他把飯盒拿了過來。

周圍人很多,醫院可不止有他們這幾個病人,尤黎的身邊來來回回都有人經過,他安安靜靜地用勺子挖着飯吃東西。

好像有人端着飯盒坐到了他的旁邊。

尤黎下意識看了一眼,他低着臉,視線也只能看到人的下半身,黑色的西裝褲,長長的白大褂。

他呼吸忽地屏住,眼睑顫動着往上,之後是戴着白手套的一雙手,正在把玩着什麽。

尤黎有些眼花,他好像又出現了幻覺般,看了好幾次才看清對方拿着的不是一次性筷子,而是一把鋒利光滑的細長手術刀。

對方不緊不慢地側過臉,他戴着一張咧嘴大笑的小醜面具,眼神冰冷,帶着玩味般的邪惡。

幾乎一瞬間将尤黎拉到了他極度恐懼,并且因此出現了行走障礙的車禍現場。

他夢裏開着車的人也長着這麽一雙眼。

是尤黎自己的眼睛,

它熟悉又陌生。

發生車禍的人到底是他的丈夫還是他自己?被撞擊到全身劇痛的人到底是他的丈夫還是他自己?如果是他,他為什麽會自己殺了自己?他真的被自己殺了嗎?

他現在是不是還準備再殺他一次?

這雙眼睛就是尤黎的夢魇,他好像被扼住了喉嚨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面對死亡的恐懼籠罩住他的全身。

但下一眨眼,他的面前卻空無一人。

周圍依舊人聲吵雜,只有尤黎隔離了人群一般,獨自如墜冰窟,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猛地深呼吸一口氣,倉皇地找着護士。

護士看他面色不對,匆忙趕過來,“13號,13號?你怎麽了?”

尤黎死死抓住護士的手臂,唇色發白,“醫生,醫生……我要去找醫生,我剛剛又看到了,又看到了——”

他慌忙恍惚的話語猛地停住,想起了今天在病房裏醫生看他的那冰冷至極的一眼。

“我,我……”尤黎找尋着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一般,語無倫次地仿徨無助道,“我不去找醫生了,我要打家屬電話,我要跟我的家屬通話!他說過很快就來接我出院的,他怎麽還不來,他怎麽還不來,他怎麽還不——”

護士,“13號!”

尤黎猛地從無盡的夢魇中回過神,他渾身失力一般,癱軟在輪椅上,掩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快哭了,“有人要殺我,護士姐姐,醫院裏有人要殺我,他已經殺過我一次了,我要出院,求求你讓我跟我的家屬通話好不好?”

一般來說病人出現這麽嚴重的精神失控,護士應該第一時間去喊病人得主治醫生過來,但尤黎就好像被人遺棄了一般,沒有人再管他。

護士徑直把他推到了屬于他那層的電話座機旁,因為尤黎的手一直在抖,還是護士幫他撥的號碼。

對方好像跟尤黎一樣就在電話座機旁一般,第一時間電話就被撥通了。

尤黎有輕微的過度呼吸綜合症,他只能捂着自己的下半張臉,将口鼻都捂在小小的空間裏,人為地不讓自己吸入過多的氧氣。

把自己身體控制不住的自發深呼吸用這種笨拙,可憐的方式控制住。

導致他的聲音從聽筒傳出後都帶着一股潮濕悶熱感,一邊急促的呼着氣一邊帶着細微的哭腔,似乎眼淚都快從貼着腮肉的手指縫隙裏流進大張的嘴巴裏。

今天的信號似乎好了很多,話筒裏的男聲不再虛無缥缈,而是真實了許多,像他們的距離無端拉近了,但明明他們還是隔着個電話線在交流。

“怎麽了寶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信號變好了,他丈夫的聲音聽着也不再失真,但尤黎總覺得,這個聲音好像變得比他昨天聽見的年輕了一些。

尤黎一邊控制着呼吸,一邊困難地說着話,“他們,他們說你出車禍死了,醫院跟我說,醫生也跟我說,所有人都這麽跟我說,我還失憶了,他們說我失憶了。”

男聲詫異,“怎麽會?我只是出了趟國而已,昨晚剛下飛機就給你打電話了。”他頓了頓,“而且……出車禍的不是你嗎?親愛的。”

因為車禍遺留下來的情緒,因為面對死亡的恐懼太真實了,尤黎相信自己有個丈夫,但現在很顯然,他的相不相信已經完全不需要這兩個論據了。

他必須相信。

男聲問,“你不是因為出了車禍,留下了嚴重的應激障礙才進精神病院的嗎?”

尤黎恍惚,又覺得這個才是真實的,“……真的嗎?我是因為這個進精神病院的嗎……”

男聲在笑,調情般溫柔,“當然,不然我怎麽舍得把我的寶貝送進去。”他頓了頓,“沒想到這個醫院敢趁着你失憶騙你。”

“我可憐的小尤黎,現在一定很害怕吧?我聽到了你在哭,別怕,我在。”

“我一直在。”

尤黎像看到了希望般,“你說你會來接我出院的,你什麽時候來接我出院?”

男聲故意吊着人胃口一般,片刻才低笑,“今晚,我今晚就能來。”

下一秒,他的停頓讓尤黎高高提起了一顆心,“不過,寶貝你知道的,我得收取一點報酬。”他輕笑,“我早就應得的報酬。”

尤黎的過度呼吸終于慢慢停止了,他說,“我有錢的,我有很多錢。”

男聲似乎被逗笑了,“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嗎?”他誘哄着般,想聽到尤黎承認,“寶貝,你應該叫我什麽?”

尤黎唇齒間都是自己鹹腥的眼淚,他搖搖頭,松開了捂着臉的手心,只低着眼睑,說不出口,好一會兒才被迫應酬一般,生疏地學着,“我……我是你的。”

男人似乎被他可愛到,“今晚乖乖在病房裏等我,別亂跑。”

尤黎總算能松下一口氣,但下一瞬,他有些怪異地閉了閉眼睛,好像有個人站在他面前,愛憐又珍惜的,舔了舔他沾滿淚水的臉肉。

他捏着話筒的手一抖,迷茫地往空無一人的前方看過去。

聽筒裏的人道,“乖,晚安。”

尤黎下意識也說了“晚安”,但等電話挂了又反應過來,他們為什麽要說晚安?

他今晚不是就能出院了嗎?為什麽對方一副他還會在病房裏睡一覺的語氣。

尤黎被護士推回了病房,他不安地在等,頻頻看向高懸的時鐘,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直到查房時間到了,也沒人來找他。

說會來接他的丈夫沒有來,平時會來查房的醫生也沒有來。

尤黎的滿心期待慢慢變得失望,但病房裏安安靜靜的,給他的感覺很安心,不像昨晚,他能感覺到有個人跟他一同住着。

他去浴室裏洗了個澡,換上了睡衣,把自己從輪椅上挪到床邊坐着,頻頻看向病房門口。

把自己洗得又香又軟又幹淨,完完全全就像個迎接着自己丈夫到來的小妻子。

但尤黎什麽都沒等到,直到了深夜,他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才不得不把燈關上,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半夜,尤黎突然驚醒。

他明明睡得很好,可莫名其妙就是在一瞬間驚醒了,直覺般連困意都快速消去,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自己半掩着的房門。

好像剛剛有誰進來了,

而他被這個人驚醒了。

他睡覺之前不是關好門了嗎?難道是他一直在等人來接他,所以今天忘記了嗎?

尤黎借着走廊傳過來的微弱燈光,看了看周圍,只有他,只有他自己,除了他再沒有其他人。

他又躺下來,想重新醞釀困意,可心底隐隐的不安,讓他怎麽也睡不着。

閉上眼的一瞬又好像恍惚間,有人坐在了他的病床上,發出了“吱嘎”一聲。

尤黎倏然睜開眼,卻在一片黑暗中什麽也沒看到,只要他自己,可他卻感覺好像有人躺在了他的病床上,喟嘆着緩緩抱住了他。

他又出現幻覺了嗎?

他真的有病嗎?

尤黎把自己蜷縮在被子裏,不敢亂動,他怕得要死,只能催眠着自己快點睡過去,明天一覺睡醒就沒事了。

直到系統忍無可忍,在他腦子裏冷冰冰地說,“有個人跟你睡在一起,你沒有任何感覺嗎?”

尤黎悚然睜開眼,他在黑暗裏往自己旁邊過去,沒有人,還是沒有人。

系統還在他腦子裏冷笑着說,“他都快插//你腿裏了,你是蠢貨嗎?”

尤黎聽不得這些污言穢語,他想說這裏就他一個人,病房裏就他自己,但是如影随形的注視卻讓他自動回想起昨晚枯坐一夜的痛苦。

他昨晚不敢出門,是因為他不确定房門到底鎖上沒有。

尤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冒出這個想法,明明病房的門是鎖不上的,但他昨晚莫名有種自己被關起來的錯覺。

可現在房門是半掩着的。

尤黎躺在被子裏看着那扇透着走廊微光的房門,他小聲呼吸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屏住呼吸。

他動作很輕,很緩慢地從床上撐着坐起來了,摸索着找到自己在床邊的輪椅,想把自己從床上挪過去。

下一秒,輪椅卻詭異般被人推了一下。

尤黎驟然從床上跌落下來,他痛呼一聲,眼淚都快掉出來,直覺般感受到身後的危險,沒敢再回頭看被推進黑暗裏的輪椅一下。

忍着疼痛,憋着眼淚和呼吸,用手肘撐着地,拖着他有行走應激障礙的腿,近乎半跪半爬地把自己往半掩着的房門挪過去。

因為前所未有的狼狽,連眼淚滾在臉肉上,又掉在冰冷的地面上。

在尤黎爬到房門的那一瞬間,病房門堪堪擦過他的指尖,就差一秒,就能将他的手夾斷,下一瞬,就被無來由的風重重吹緊,“砰”一聲合上。

尤黎安慰自己那只是一陣風。

下一秒,他幾乎殘廢的雙腿就被什麽東西倒拎起來,攥着腳踝往身後的黑暗裏拖去。

尤黎死死扒着地面,卻還是阻擋不了那股大力,他近乎驚聲哭叫,“不要,不要——”想回頭看,卻發現自己的身後仍舊空無一人,他囫囵嗚咽着哭,“你是誰?你是誰,救救我,救救我,醫生,醫生——”

他想起醫生今晚還沒查房,下一秒卻意識到醫生今晚不會再來查房了。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但是是因為在寫雙更,這章在哪裏斷都不太合适,只好一口氣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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