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我失憶了13

13   我失憶了13

◎狗怕骨頭跑了◎

“刺啦——”

漫長的一聲。

是手術刀被拔出來的聲音,尤黎顫了一下,往裏縮得更厲害了,餘光隐隐看見面前人的白大褂上基本都是血跡和血痕。

跟昨晚和前幾天不一樣的是,對方的身體實實在在地出現在他面前,沒有一閃而過或者突然感受到一瞬,而後又完全感覺不到。

就像一個變得越來越真實的夢。

對方半蹲下來,一動不動地看了他很久,眼神稱得上莫名地看着他,有些打量的意味,又像是在等。

但對尤黎來說,這個視線堪稱死亡的凝視。

他不知道對方心裏想的什麽,自己剛剛說得話有沒有什麽用,他腦子裏的系統是不是分析錯了,還是在騙自己。

或者,骨頭不是這樣抛的,他的方式用錯了。

死靜。

尤黎忍不住擡起埋着的臉,睜開眼睛看過去,卻驟然對上了人守株待兔般,一錯不錯盯着他的一雙眼。

有些冰冷,玩味,意味不明的,就好像正在想怎麽用刀子切割才會更有趣一些。

似乎對他說出口的話完全不為所動。

尤黎看着那張咧嘴大笑的小醜面具,恐懼扼住喉嚨般,窒息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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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對他伸出了手。

尤黎看着那只拿着手術刀,刀沾滿血的手,上面戴着标準的外科醫生防護白手套也幾乎被染紅。

他臉上的抗拒、害怕意味快從眼神裏透出來,看上去很不情願。

尤黎等死一般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他才聽見“哐啷”一聲。

小醜把刀放下了。

尤黎睜開眼去看,看見他正在脫着自己的右手手套,足足有兩層,外面是白的,裏面是醫用的防護手套。

看着不像是外科醫生,倒像是冷冰冰的法醫。

随後,這幾根修長分明的手指就遞了過來,尤黎反應不及的,被人擠進來,探進蜷縮的身體之間,冰冷的觸感貼上了他肚子上的軟肉。

小醜真的摸了摸他,從面具後傳出來的聲音隔着層什麽,像迷霧一般,模糊,陰冷,“……想吃什麽?”

尤黎愣愣的,好像有些反應不過來,聲音很小,“……蛋糕可以嗎?”

小醜沒有回應。

醫院裏沒有蛋糕。

尤黎有些緊張,他解釋,“一直在醫院裏,我很久沒有吃過了,可不可以……”

小醜靜了片刻,“行,給你做。”

尤黎呼吸下意識屏住,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些像在做夢一般無措。

“出來。”

尤黎沒有動,他還有些警惕。

小醜等了片刻,像是不耐,俯身進去準備把他拽着抱出來。

尤黎下意識往角落裏縮過去,躲了躲,沒躲過,對方看他反抗的舉動反而加大了力度。

他被不容反抗地拽了出來,腿使不上力,只能被拽趴在衣櫃邊緣,憋着淚,用手臂撐着,試探地看着人說,“我疼,你輕一點好不好?”

小醜頓了一下,低眼看着他。

片刻,動作放輕了。

“你聽話就不用吃苦頭。”

嘴上卻依舊在冷冰冰地叮囑。

尤黎被強迫地抱了起來,小醜單手抱着他,用另一沒摘手套的手去把地上的手術刀撿起來。

尤黎有些害怕,離他那邊手躲遠了一些,身體很僵硬,生疏地抱着他的肩頸。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但是他明顯是個好學聽話的好孩子,照着系統的話,還能學會舉一反三。

尤黎片刻才鼓起勇氣,伸出手去摸了摸小醜的頭,聲音很輕,像是在打着商量,“你聽話……我就聽話。”

他的舉動和語氣都很稚嫩生疏,明明可憐巴巴的,在沒有任何憐憫同情心的兇手面前甚至帶着些可笑,但偏偏,正在抱着他往前走的人沒有讓他把手放下來。

小醜走路的步伐僵了一瞬,充耳不聞般,只把尤黎抱回了他自己的病房,放到那張柔軟的病床上,離開前又重複着說了一遍,“別亂跑。”

是不容反抗的警告。

尤黎連忙點頭,表示自己不會跑。

他等小醜徹底離開了,緊緊提在心口的氣才微微松下來,第一時間就想立刻跑走,但他的輪椅被丢在了安全通道口。

尤黎只能坐立不安地待在病床上等小醜回來,他有些緊張,頻頻看向時鐘。

過了一個半小時,才聽到門外重新傳來聲音,是輪椅咕嚕咕嚕在轉,還有熟悉的腳步聲。

小醜拽着他的輪椅踢門進來,手上格外毀形象地穩穩盤小蛋糕,微擡了擡下颔,“吃。”

尤黎即使有準備,也被踢門聲吓了一跳,他看着面前那個擠滿了奶油,還塞着草莓的小甜點,癟着的肚子終于後知後覺響了一下。

他接過來,還說了聲“謝謝”。

尤黎心裏想這個蛋糕不會真的是對方做的吧,他不太敢吃,也不是很想吃。

奶油和血腥的香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和味蕾。

讓尤黎隐隐有些排斥,

但是他餓了。

小醜還在一錯不錯地盯着他。

尤黎猶豫了一下,才端起來用叉子叉下一點奶油,抿了抿。

能補充身體能量的糖度有些高,但恰好到尤黎可以接受的水平線,味道意外的不錯,不算太甜,很合他的口味。

小醜抱臂倚着床頭櫃,他也不做其他的什麽,只是看着尤黎。

倒真渾然像只餓久了豺狼鬣犬,隐晦的貪婪又觊觎,怎麽都看不夠一般,看着他吃完了一整塊蛋糕。

尤黎聞久了血腥味,也習慣了,蛋糕很好吃,他在刮最後一層奶油。

生疏地學着抛骨頭這項新技能。

在小醜眼底下,把最後一層奶油刮得幹幹淨淨,在尤黎把盤子和叉子放下的一瞬間,小醜走過來對他俯下了身,像是終于要開始收取回報。

尤黎下意識往後仰了仰,去躲他。

小醜動作一停,盯着他,片刻才低笑着反問,“怎麽?想利用我又不舍得讨好我? ”

“是不是還一邊想着怎麽哄我,一邊想着怎麽跑?”

明明是在笑,模糊又年輕的聲線聽在耳裏,卻有些猙獰,帶着些冷嘲熱諷。

對方看出來了,他的小動作在人眼底全部都一清二楚,尤黎一顆心高高提了起來。

小醜和他僵持片刻,看着他害怕防備的姿态,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你以前說會和我永遠在一起。”

“一直一直在一起。”

小醜微眯着眼,“什麽好聽的話都跟我說了一遍,說這輩子也不想和我分開,不想離開我,也不想我離開。”

他低聲,“說我們只有彼此。”

尤黎想辯解自己沒有說過,他什麽也不記得了,又不敢說出來,只能警覺地看着對方。

小醜看着他茫然的眼神,語氣有些煩躁的,陰冷地重複着,又像是在警告尤黎,讓尤黎知道,“我才是你的第一個。”

那張冰冷的,咧嘴大笑的小醜面具貼上了尤黎的臉,他被人抓着手腕束在後面,不得不高仰起臉和脖頸,如同獻祭的姿勢。

冰冷的觸感從他的面上尤黎到頸肉,又順着往下,停到他的鎖骨處不動了。

尤黎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只是被單純抱了一下,他看着對方抵在他身前,又似乎在汲取着什麽溫暖的小醜,對方突然問他,“好吃嗎?”

尤黎幹巴巴地回,“好吃的。”

小醜又不說話了,也不動。

尤黎覺得這些人一個兩個的都很難進行交流,腦回路根本不正常,比他還像個精神病。

他小聲問,“……我們認識嗎?”

小醜像是已經沉浸。

尤黎見他不理自己,又換了個問題,“我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小醜話語不帶停頓,“我們從小一起認識的。”

尤黎問,“……我們以前是朋友嗎?”

小醜笑着低嘆,“是啊。”他學着尤黎的語氣,“是對方唯一的朋友呢。”

尤黎面對他的模仿,感覺到一股古怪的熟悉感,小心地問,“那後來呢?”

小醜語氣詭異又玩味,“後來你把我關起來了。”

“關在一個很小,什麽都沒有的地方,我開始一直在等,等你想我的時候,後來等久了,我就想出去見你,等我終于能出去了,才發現過了那麽那麽久……”

小醜冷聲說,“你已經不記得我了,把我忘了。”

那張小醜面具貼得尤黎更緊了,在他的頸肉間硌得格外難受,冰冷的觸感蝕入他的骨髓,讓他宛如被惡狠狠地攥住了咽喉。

對方不帶任何的憐惜。

尤黎有些茫然,“我把你關起來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怎麽可能會這麽壞,尋找着證據般問,“那我把你關在了哪裏?”

小醜微微擡起來,看着他,隔着面具摩挲着他的唇肉,“關在了你的腦子裏。”

尤黎理解不過來,他想偏臉去躲,覺得唇肉被磨蹭得有些疼,因為太用力了。

小醜不許他去躲,聲線愈發地低冷危險,“你說我們永遠會在一起。”

“你騙我。”

“……你騙我。”

小醜近乎咬牙切齒地重複。

尤黎有種下一秒他的喉嚨就會被咬穿的錯覺,直覺的危險,第六感瘋狂警鈴大作。

訓狗是很危險的,尤其是面對着一條早已失去理智的瘋犬,随時都會有喪命的可能。

尤黎想掙脫開被控制鎖住的手腕,又被更加用力的捏住,他有些吃疼,想掉眼淚,又硬生生忍住。

後知後覺他面前的人是沒有任何理智的副本boss,根本不會對他有任何的憐憫心。

甚至有可能已經殺過了他一次,給他制造出了嚴重的行走應激障礙。

尤黎想說話,剛打開嘴巴,唇肉前的小醜面具卻恨不得擠進他的唇齒軟舌裏。

他被磕到了牙齒,不自量力地伸出舌去推,嗚咽着,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隔着面具用舌尖慌亂又讨好地去舔了舔人。

冰冷的小醜面具下反射出他留下的水跡光芒,都是尤黎唇齒間軟乎乎的口水,那份冰涼也都快被他的唇肉給貼暖了,沾上了他的體溫。

尤黎舌頭都快酸了,腦袋往後仰着,快倒在病床上時,小醜才堪堪冷靜下來,往後退了退。

尤黎一有能說話的機會,立刻說,“我,我手疼,你抓得我手疼。”他掙了掙,“我是因為疼才躲的,沒想騙你。”

小醜的态度游移不定,最後慢慢松開他。

尤黎眼巴巴地看着他,“我還沒吃飽。”

小醜冷冰冰地不作為。

尤黎用指心捏着,扯了扯他的白大褂。

小醜狠狠深呼吸一瞬,站起身把空盤子端起來走了。

尤黎見他走遠了,腳步聲一不見了,立刻就從病床上爬起來,伸手去夠自己的輪椅,慌亂地把自己搬到了上面。

一坐好就立刻把自己往病房門口推去。

他出去的一霎那就瞬間僵住了。

因為小醜根本就沒有走。

他靜靜靠在放門口轉角的牆面,手上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術刀,對着輪椅上僵住的尤黎緩慢地側過了眼神,似乎笑了一下。

尤黎話都說不出來了,牙關在打着顫,在腦子裏哭,“他怎麽沒走啊?”

到底是誰在騙誰。

系統平等地對待所有人。

“狗怕骨頭跑了。”

【作者有話說】

平等辱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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