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 我失憶了25
25 我失憶了25
◎還要我等多久◎
這次是第五次。
尤黎躺在治療椅上, 時間恰好對上,醫生叮囑着他吃下了藥,十五分鐘的治療時間過去後,藥效隐隐發作的同時, 他也在治療過後的疲憊後遺症裏讓藥效催眠得睡了過去。
因為有些疼, 睡過去後面色也有些蒼白。
醫生用手帕給他擦了擦臉, 随後用針劑給人吊了一瓶葡糖糖水,補充一下身體機能。
尤黎在睡夢中也感受到一絲冰涼的刺痛。
他想醒來, 卻陷入更深層次的夢境裏。
他很久沒有做夢了, 因為副本裏的疲憊,身體需要得到充分的休息,每次沉睡尤黎都會睡得很深。
這次好像是他的夢,
又不是他的夢。
夢裏是他沒見過的場景, 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睜開眼睛也只能看到一團漆黑。
尤黎在黑暗裏走了很久, 很久, 他感受不到饑餓和困頓, 所以一直在走, 卻怎麽也走不出去。
就好像是一個無邊的牢籠,
這裏只有一片虛無和無盡的黑暗。
好黑,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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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往哪裏走才能出去呢?
他被人關起來了嗎?
尤黎迷茫地在黑暗裏行走。
他走了不知道有多久, 他越走越慌張, 越走越無措,越走越壓抑,越走越仿徨, 越走越害怕黑暗。
尤黎開始變得怕黑。
他在黑暗裏開始打着轉, 最後走累了, 只能坐在地上休息,他好像變得越來越累,越來越疲憊。
這片黑暗好像要吞沒他,把他吃掉,讓他消失在永久不見光的角落裏。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消沉,尤黎順從的,以為自己在黑暗裏消失後,就會從夢裏醒來。
他被黑暗徹底吞噬。
他睜開眼醒來。
卻發現自己還在這片夢境裏。
只是他好像已經不再身處黑暗中,而是以一種外來者的視角,沒有實體,只是簡單地跟随着,看着此時身處黑暗裏的人。
這個人是剛才的他嗎?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因為他們同樣地想在這片黑暗裏尋找出路,但對方好像比他要矮得多。
像小孩。
尤黎只能看見一團陰影,因為太黑了,他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看不清,只能隐約知道對方融在黑暗裏,又好像獨立出黑暗中。
他始終沉默,一言不發。
一開始只是站立在原地等,等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在等誰。
明明這片像黑暗的牢籠裏什麽都沒有。
尤黎恍惚覺得過去了很久很久,一年、兩年、還是數不清的第幾年……他開始拔高,随着時間抽長,但他的世界裏始終只有一片黑暗。
尤黎看着他,一開始只是看。
後來他想去抱抱他。
因為他好像等得很辛苦,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他開始跟剛才的自己一樣,在黑暗裏尋找着出路。
尤黎跟他一起找。
他的身形越發修長,好像時間又過去了很久,卻始終沒放棄。
尤黎莫名有些悲傷,因為自己知道結局,這片黑暗沒有出路,還會吃人。
卻無能為力的,只能看着對方和剛剛的自己一樣,步伐越發沉重,越發虛弱疲憊。
卻和自己有些不一樣。
尤黎能感覺到,他在真實地消失,身體上這缺一塊、那少一塊,意識也會一滴一點地被黑暗噬去。
變得空洞,蒼白,透明,
最後徹底被消除。
抹去痕跡。
尤黎好像跟他感同身受,濃重的無力感漫上了自己全身,也跟着變得很難受很難受。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裏重新歸于寂靜。
他消失了。
尤黎想救救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過了很久才後知後覺地掉下一滴淚,慢慢變得洶湧的,在睡夢裏也溢出了止不住的淚。
好痛苦。
他掙紮地想醒過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只能隐約感覺到好像有人在給他擦眼淚,摩挲着摘下什麽,慢慢舐吻走他流下來的淚水。
尤黎莫名的能安心睡過去了,他陷入更深層的睡夢中,什麽夢都不再做了。
他睡了很久很久才醒過來。
病房裏只有醫生在,尤黎下意識去看自己的手背,上面還殘留着一點青紫的針眼。
醫生,“葡萄糖注射液,不是麻醉劑。”他頓了頓,“來吃點東西。”
尤黎安安靜靜地被人喂食着,還沉浸在夢裏的情緒中,整個人都有些低落。
尤黎吃到最後,抿抿唇,“他去哪裏了?”
醫生看了他一眼,為尤黎主動去問人的下落而訝異,他看了看時間,沒有隐瞞,“副本快結束了,他去收尾了。”
收尾?收什麽尾?
還能收什麽尾?
當然是解決其餘玩家。
尤黎第一時間在想陳雙在診療室裏拿到線索後有沒有找到通關的方式,找到了後會不會直接去通關,現在還留在副本裏是為了想救他,還是還沒找到通關方式,她會被小醜殺死嗎?現在會不會已經——
他不敢再想下去,又開始想救人的辦法,又覺得這兩個副本boss根本不像會手下留情的樣子。
尤黎食不下咽,不抱信心地猶豫着開口,聲音都很小,“能不能放她走……”
醫生掀起眼皮看他,“找不到通關方式,最後的結局也是被副本清除。”
“萬一可以找到,她就不會被清除了。”尤黎說,“被殺死和因為不可抗力死去是不一樣的。”
醫生看了他半響,語氣溫和,“我說過了。”
說過什麽?
想得到什麽就要付出應有的代價嗎?
他想跟他們做交易,就得先讓他們看見交易的價值嗎?那他要付出什麽呢?
剛剛在浴室裏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
尤黎低着眼睑想了很久,才猶豫地閉上了眼睛,好像做了很大的掙紮般,最後才去牽了牽醫生的手,往自己這邊笨拙地拉了拉。
然後擡眼去看醫生的反應。
醫生沒有反應。
尤黎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麽做,他像過去一樣,捧起醫生的手,把自己的臉往裏塞。
用柔軟的臉肉生疏地蹭了蹭。
擠壓中,唇肉都不小心磨過中間的掌紋。
他只是蹭了蹭臉,圈了圈人的手,醫生就嘆了口氣,“沒打算要殺人,只是做給副本看。”
尤黎愣了一下,眼睜睜看着醫生把一件白大褂披在了他身上,“不信就自己去找。”
“給你半個小時攔住他。”
尤黎忙不疊地從病床上下來,“謝謝,謝謝醫生。”他小跑出房門外,第一時間就往娛樂室的方向跑。
陳雙要去找他只會去那。
這一路很漫長,尤其是尤黎剛複健沒幾天,他不能走久,跑得幅度大一點了也會不協調。
醫生跟他說沒有打算殺人,小醜之前也只是拿npc的屍體來騙自己殺了剩下的玩家,後面雖然沒有答應他不會殺人了,但至少沒有那麽兇了。
尤黎是想相信醫生的話。
他跑得并不快,但因為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跟正常人一樣往前跑,心跳也跳得很快,緊張地快呼吸不過來。
他推開娛樂室的門。
裏面空無一人,只有殘留下來的血跡,尤黎呼吸一窒,他現在是看不見屍體的,他分辨不清楚自己是來晚了,還是沒有出事。
只能慌忙四處看了一下,循着血跡往外跑。
心率快超負荷,尤黎的呼吸也快循環不過來,過度呼吸綜合症也有複發的趨勢。
他只能一點點的,循着血跡在醫院裏穿過一條條光滑的走廊。
白熾燈在頭頂閃爍,消毒水和血腥味萦繞在空氣中,血跡由多變得稀少,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着,到最後卻變得越來越多。
“砰然”一聲巨響。
是人體砸落在地的悶聲。
還有一聲隐忍的痛呼,急促的喘息,混亂的動靜,尤黎穿過拐角,驟然見到已經快奄奄一息,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的陳雙。
相比她的狼狽,小醜堪稱從容不迫地站着,手術刀往下滴着血,但他身上的着裝除了沾染上血跡外堪稱完美,沒有淩亂。
武力值明明是十成十的碾壓。
卻猶如在戲耍,沒給人個痛快。
陳雙爬起來的同時似乎看見了跑過來的尤黎,她掙紮着躲開小醜的下一擊,驟然往前一撲,但毫無預兆的,刀尖劃開人體,刺穿進五髒六腑的聲音。
尤黎剛看清局勢,甚至沒有來得及張嘴,他愣怔的,什麽都沒看清,只能看見大灘大灘的鮮血在醫院光滑的地面上湧出。
他最後的一眼,是陳雙斜斜朝他看過來的雙眼,她幾乎全身是血,大口大口吐出血液,卻解脫一般松開了手裏的道具。
她雙唇蠕動,死死盯着尤黎,無聲地不停在說着什麽,一遍又一遍,直至血液都快流幹。
——假的。
假的、假的、假的——
她到死都睜着眼睛。
仿佛死不瞑目。
……假的?
什麽是假的?
死靜。
小醜半蹲下身,片刻,才将尖刀抽了出來,靜默地站在原地。
尤黎眼前發暈,發黑,
呼吸控制不住地變得急促。
又騙我,又騙我,
什麽沒打算殺人,都是假的。
都是騙他的。
還有什麽是假的?
還有哪些是假的?
小醜轉過身,看見他時頓了頓,片刻才甩了甩刀上的血液,朝人走過來。
尤黎剛被安撫下來沒多久,總算不那麽害怕的情緒重新反撲,他眼前是刺目的鮮紅,心髒的極速跳動讓他的大腦都吵成一團。
很疼,太疼了。
尤黎想後退,但剛複健沒多久的腿在他的失神下毫無支撐力,他跌落在地,疼痛讓眼淚溢出。
他無意識地掉着眼淚,神情受到驚吓後一片空白,只不停重複着,喃喃自語着,“別過來,別過來——”
小醜靜了片刻,半蹲下來去抱他,又被人不停地推開,最後他有些煩躁的,把尤黎扛了起來,按在懷裏。
少年的淚水和嗚咽全都悶在他的肩頭,小醜哄了人片刻,一點用都沒有,最後無奈道。
“是她自己往我刀上撞的。”
【作者有話說】
小醜(被碰瓷)(拿着刀)(髒話)(咬牙切齒)(看着老婆):百口莫辯
感謝在2024-05-05 22:16:57~2024-05-06 01:33: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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