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 第34章做鬼也不會放過周其律

◇ 第34章做鬼也不會放過周其律

到家,周其律開門進屋,房門沒關。

沒一會兒對門的大爺就批着一件襖子出來瞅,瞧見是他,“嘿”了一聲:“我還以為是那幾個小子。”

周其律若無旁人地取出抑制劑往自己手臂上紮了一針,勻速推了進去。他轉頭看了眼大爺,問道:“哪幾個?”

“就是那次堵門口那個高的,他來的次數多一點。我說你不在,他就走了。”大爺指了下他的手,“打什麽針吶?病了?”

“嗯。”周其律不多說。

回來時給大爺買了條好煙,周其律走的時候給他。

“又走?不五點剛好放學了麽,”大爺樂呵地打趣道,“別人掐着點去接孩子,你幹嘛去?”

周其律似是借口都懶得想,現學現用道:“去接孩子。”

冬季仿佛多數時候都是陰沉的,太陽難得一見,被厚重的雲層遮掩,未等陽光灑下來,那一抹暖就被寒風掠了去。

天氣冷了周其律就不再騎自行車上下學。主要四面來風,上次陶汀然剛買了熱乎燒麥坐上車,嘴裏那一口還沒嚼完,手上的半個就冷得差不多了。

路上堵車,他幾次拿起手機,猶豫片刻又放下了。想見陶汀然又不敢見,心裏瞞着事,多少有點心虛。

快到學校才給人發了條消息問在哪兒。

【陶汀然:辦公室。】

周其律挑了下眉,刷卡進了校門。

【周其律:升職當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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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汀然:嗯,還是主任辦公室。】

往教學樓方向走的腳步一轉,周其律收起手機去了德育大樓。

陶汀然今天一整天都在主任辦公室思過,寫檢讨。中午段複義來上學了,急急忙忙沖進來為陶汀然澄清,他一急,有些語無倫次,看着更像是被威脅了一樣。

與其在教室被人當猴看,不如就待在辦公室。陶汀然磨磨蹭蹭一下午,就寫了幾行字。

他手撐着腦袋在玩單機游戲,忽地有道陰影覆過來——

“陶老師,在玩什麽游戲?”

陶汀然倏地擡眼,坐直些,眼睛瞪圓了一秒,“你怎麽來學校了?”

“路過。”視線瞥見桌上那份檢讨書,周其律拿起來看了看,沒什麽有效信息,于是問道,“怎麽在寫這個?”

“不知道,寫着玩兒。”陶汀然扯過來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不想提這事,也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要寫檢讨書。

即便打了抑制劑,周其律也不敢再和陶汀然睡一張床了。在易感期沒完全過去的幾天裏,他都以網吧兼職為由躲着陶汀然。

老農看了他的檢查報告,那幾天沒讓他去上學,怕引起連鎖反應。

而周其律不在身邊的那幾天,陶汀然有種回到以前的錯覺。滿含惡意的視線如影随形,雖不至于撕課本、往桌肚裏倒垃圾,但總有自以為是的人替別人伸張正義。

周四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輪到陶汀然負責檢查确認器材室物品歸還。他提前十分鐘在器材室門口坐着,還一樣東西簽一個字。

杜彬和別人打完球,一身汗,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和陶汀然對上視線,笑容不自覺地斂了下去。

門也不進了,讓同桌去還。

陶汀然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繼續玩單機游戲。

他不怪杜彬疏遠,因為霸淩者不值得被同情。陶汀然只是有一點難過,畢竟杜彬從頭到尾沒有問過他一句,就和別人一樣将他排外。

就快下課,陶汀然起身到貨架邊清點器材數量,忽地有人擋住了門口的光,他垂眼,看見地上的人影不止一個。

緊接着,門被關上,幾人朝他圍過來。

陶汀然剛轉過身,膝窩猛地被人踹了一腳,就這麽直直地跪到地上,膝蓋疼到發麻。

“你不是喜歡讓人給你跪嗎?那你自己好好體驗體驗。”

幾人摁住他不讓起身,黃新程拿跳繩将他的手反捆在後背,連着腳一起綁。最後拖着陶汀然到貨架最裏面,又取了一根繩将他綁在架子上。

左子雲忽地掃見貨架上随意放着的髒毛巾,強硬堵住陶汀然的嘴,笑彎了眼睛:“你就跪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我再來幫你解開。”

走前他拍了張照片,不知要發給誰。

左子雲帶着三個alpha來找他,無非就是上次打架沒能贏,這次報複回去。

陶汀然全程沒有說話,對方也沒給他說話的時間。他害怕alpha,這些人只是掐住他的臉塞抹布的短暫觸碰他都惡心得想吐。

也恐懼地要命,害怕頸環露出,害怕被人發現他是Omega。

幾人走後,陶汀然又墜入另一種恐懼中。被束縛的手腳、逼仄的房間以及逐漸黑下去的天色,沒有一樣是不讓他害怕的。

“真關到明天早上啊?是不是太過分了?”

左子雲嗤道:“那他欺負別人的時候就不過分?”

“等下了晚自習,給他放出來就是。”左子雲請他們幾個去小超市消費,不以為意道,“又沒揍他,這叫一報還一報,慫包。”

他叼着棒棒糖哼歌,把照片發給段複義,頗有種複仇者聯盟的感覺。

跨年晚會那晚,他感冒發燒,回教室拿包準備回家時,無意間看見段複義給陶汀然下跪。錄下視頻後發給了對方。

既然段複義把視頻發在校群裏,說明他們在同一陣線,都看不慣陶汀然。

【左子雲:解氣嗎?】

【左子雲:轉圈圈.JPG】

電子表跳出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龔凱這時正從周其律家離開,髒亂的樓道轉角,他點開消息看了眼。

表是昨天段複義落他車上的,他随身帶着本意是記着還,沒想到還能看見段複義找人收拾陶汀然的照片。

他不知是氣還是無語地笑了一聲,罵段複義虛僞。

前些天也是這個雲朵符號的人半夜發來一段視頻,龔凱恰好看見了,一下沒氣得過,拿着段複義的手機拉他新建的小號到校群,怎麽大怎麽鬧。

但事後段複義知道這事兒,甩了他一耳光,現在都在鬧矛盾中。

龔凱覺得他賤,別人恨不得他去死,他倒好,非得往人跟前湊。不過現在看來也并不是純找罵挨打。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貨色,不知道在他面前裝什麽清高。

走到一樓,龔凱迎面碰上來了好幾次都沒碰上的人。周其律提着一袋藥,臉色比平時蒼白,眼神卻淩厲。

龔凱勾唇,掃過藥袋,打招呼道:“要死了?”

周其律審視他,往他手上掃過一眼,沒說話。

“我還以為你不敢回來了,我不過帶兩人往你家門前一站,就害怕得連家都不敢回?”龔凱冷嘲熱諷道,“你慫得我今天都不想打你。”

他話鋒一轉,正色道:“打一個在易感期的alpha也沒意思。”

周其律沒什麽太大的反應,甚至不是疑問,分外平靜地說:“你進了我家。”

“你有證據嗎?”龔凱即使沒聞到他信息素的氣味,卻也很不舒服,他越過周其律離開。

“哦,對了!”他俨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把照片點出來,摘下表扔給周其律,慷慨道,“給你看個好東西。”

周其律冷眼旁觀,沒接,甚至往旁退了一步。手表“嗒”的一聲落在地上,屏幕碎了一角,但還亮着,沒壞。

他漠不關心地掃過一眼,欲要上樓的腳步戛然而止。

晚修第二節課下,段複義前面的位置還是空着,他冷不丁瞧見課桌裏有什麽在亮,探身去拿時,手腕突然被一個人攥住了。

“幹嘛?是你位置嗎你就拿?”杜彬瞪他。

“關你屁事。”

“你他媽亂拿還有理了?”

兩人誰看誰都不順眼。段複義甩開手,壓下火氣,不與他糾纏,問道:“你知道陶汀然去哪兒了嗎?”

“你智障嗎?”杜彬開口就嗆人,“放學了他回家了啊。你能不能別陰魂不散地纏着他了?”

桌肚裏的手機又亮起了屏幕,杜彬手撐着的那張桌子感受到細微的振動,他順着段複義的目光看下去,找到了陶汀然的手機。

“他怎麽連手機都忘帶了……”杜彬嘀咕着,瞧見備注是周其律,滑開接聽。

他尚未開口,聽筒裏便傳來周其律略有些急切的聲音,仿佛試圖趕上最後一班車的旅客。

“你在哪兒?”

“律哥,我——”

“砰!!”教室開着空調,所以進出都随手關着門。周其律一把推開,渾身戾氣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

偌大的教室瞬間鴉雀無聲,直愣愣看着他陰沉着一張臉疾步朝杜彬走去。

“律哥……”杜彬從沒見過他這麽難看的臉色,有點發怵。

教室裏有幾個alpha莫名感到被壓制的窒息感,打開了教室前後的門出去了。omega就更不用說,都被周其律這副陰郁的樣子吓到退出門外。

“陶汀然呢?”周其律拿過陶汀然的手機握在手中,凝着人的眼眸如幽靜的深潭一般冷冽、涼薄。

他這話是看着段複義問的,聲音也冷。

段複義是個omega,被他不被人所知的信息素吓得止不住往後退,搖頭道:“我……我不知道。”

周其律一把将手表摔他面前,盯着他:“你再說你不知道。”

段複義真的不知道,他上學不帶手機,這會兒看見自己手表上左子雲給他發的照片,吓得一下慌了神。

微信上沒有備注,周其律問段複義這人是誰的時候,杜彬突然想起什麽,邊往外跑邊吼了一句:“我知道他在哪裏了!”

操場乒乓球場那邊的器材室門一關就透不進光了,只有一個小小的排風口。天黑亮起的路燈的燈光被肆意生長的樹枝分走一大半,剩一半擋在門外,照不進屋內。

陶汀然在黑暗中掙紮了許久,手蹭破了皮,勒出幾道紫紅的紅痕才得以掙脫。口腔撐開許久,将抹布拿出來後的那幾秒,臉頰酸痛得一時合不上。

他費了很長時間将自己解綁,腳與貨架打了死結,他實在弄不開,累得躺在地上,想着要不就這樣睡一晚算了。

或者……死在這兒也行。

但是不行啊。陶汀然心想,他還沒追到周其律呢。

雖然不知道這幾天對方為什麽躲他,竟然可以做到連一面都不見。陶汀然看着門縫的光線發呆,喉嚨哽澀,他突然又破罐破摔了,想着死了也行。

反正做鬼也不會放過周其律的。

水泥地滿是灰塵,從地底下穿透上來的寒意刺骨。太暗的環境陶汀然無法入睡,他平躺着,警惕地睜着眼睛看着四周,祈禱黑夜快點過去。

“陶汀然!”

突然,周其律的聲音于耳邊響起,仿佛近在咫尺。

陶汀然愣了下,扶着置物架從地上坐起來。他不敢出聲,怕是幻覺,直到對方的聲音再次擊打着耳膜。

“我咳咳咳……”陶汀然張口就是一頓好咳。他長時間未進水,前幾個小時塞着髒毛巾,口腔一直處于打開狀态,喉嚨很幹。

他不知道周其律聽見沒有,随着門外一聲聲踹門聲,陶汀然也不停地拽弄腳上的繩子。

“砰——”

數不清幾聲響動之後,門被周其律一腳踹開,路燈分給陶汀然的一半光終于灑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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