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提醒

第45章 第 45 章 提醒

明裳見糊弄不過, 伏去男人胸口耍賴,“皇上饒了嫔妾吧!”那個法子看書,倒底是給她看的, 還是這位自己起了興致,喜歡那樣弄, 她讀不出, 少了字,都要做懲,罰得還那樣重,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實在是太壞了!

李懷修丹鳳眼挑着, 勾着唇角, 由着她在自己懷裏撒嬌,稍許移開眼, 喚禀筆太監進來, 取一本新的治策讓她帶回去,指腹自然地捏了捏那張臉蛋, 一本正經地開口,“過幾日朕得了空, 到永和宮考校考校你。”

聽罷,明裳眸子裏當即生出些哀怨, 她覺得這位是故意折騰她。

因還有政事要忙, 李懷修沒再繼續逗弄這女子, 把人從懷裏扯下來, 喚宮人送她回去。

後午乾坤宮又召了朝臣議政,因宓才人過來耽擱兩個時辰,全福海伺候在禦前左右, 忙得晚膳顧不得吃,才終于送最後幾個大人出宮。

都說美人鄉是英雄冢,全福海一面上茶,一面觑着皇上批改奏折時深沉專注的神色,忍不住想,宓才人侍寝快一年,皇上不但沒見煩膩,這聖寵反而是與日俱增,當真是奇了。

就是不知,待太後娘娘回宮,見到後宮有這樣一位得寵的嫔妃,會如何做想。太後娘娘當年生産不易,最痛恨先帝爺多情偏寵,當初潛邸之時,皇上有一段日子甚寵柳側妃,太後對此沒少做以敲打,如今皇上對宓才人的寵愛,比之當年先帝爺對梅妃,可不遑多讓。

……

翌日下了早朝,李懷修看完折子,想到多日未去承明宮,便擺了銮輿,命人将午膳一同送過來。

楊貴嫔倚靠着軟榻,近來懂事些,不飾妝粉,眉眼素淨,面頰暈紅,見幾分柔意。

她撫着高隆的小腹,故作難受的情狀伏到男人懷裏,“皇上多日不來看望嫔妾,嫔妾腹中孩子想念父皇,只會愈發折騰嫔妾。”

楊貴嫔眼底的憊色倒證實了她所言不假,多日不見,似乎也确實消瘦了些。

懷中女子蹙着細細的柳眉,模樣似是極為難受。既是不适,昨日坤寧宮問安,她為何因下位嫔妃不敬,親自動了手。這其中是何緣由他沒那個去管的心思,念在她懷着皇嗣辛苦,他也不想深究,這人是否在自己面前才是如此。

楊貴嫔看不清男人的臉色,她有孕這些日子,侍寝回數最多的便是宓才人,前不久,皇上還維護過那女子。聽聞昨日宓才人到禦前送羹湯,待了兩個時辰才回的順湘苑,楊貴嫔坐起身,讓男人的掌心貼住自己隆起的肚子,眼眸低下來,“嫔妾身子不便,不比宓才人,能時常侍奉皇上左右。”

李懷修手掌貼着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聽過這番話,斂下黑眸,不動聲色地拿開手掌,撚着扳指,淡聲道:“你懷着身孕,自當一切以皇嗣為重。”

這句話意味深長,倒底是說她懷着皇嗣辛苦,還是要讓她少在禦前走動?

楊貴嫔神色有一順的慌亂,更讓她害怕的,是皇上的态度,她侍君已久,自以為對聖心有幾分揣測,但此時,她卻看不懂,眼前的男人。

內殿一時間沉寂無聲。

楊貴嫔小心翼翼地望着男人的臉色,掐住了手心,良久,勉強撐起笑臉回話,“是嫔妾考慮不周。”

皇上出了承明宮,臉色似乎并不好,全福海壓根不敢多看。

……

雲秀仔細擦去了楊貴嫔指尖的水漬,端來煎好的安胎藥,扶着主子坐起身。

湯藥味苦澀無比,楊貴嫔蹙了蹙眉,強忍着喝了兩勺便擺了擺手,雲秀猶豫地把湯藥放回案上。聖駕難得來一回承明宮,主子似乎并沒因此而歡喜。

楊貴嫔倚着引枕,手心一下一下撫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大抵是養得好,她這肚子要比尋常這些月份得還大。她在想皇上的态度,她心知皇上不喜她提宓才人,不喜她去想後宮任何除去腹中皇嗣以外的事,可她如何能不想,她懷着身子,不能侍奉聖駕,如何不擔心有人會借機入皇上的眼。她本與宓才人不對付,如今宓才人又與張家交好,她還如何安得下心。

“聽月塢有什麽動靜?”

雲秀上前為主子揉捏雙腿,輕擰起眉心,擔憂道:“張貴人似是對秋蟬起了疑心。”

“蠢貨!”楊貴嫔眼底生出煩躁,“這般小事都辦不好,傳話給她,宓才人嫉妒張貴人有孕,用了些下作的手段。”

雲秀心底一驚,“主子,張貴人與宓才人素來交好,倘若貿然行事,張貴人心底必定生疑,萬一牽連出主子,于主子也無益處。”

“怕什麽?”楊貴嫔斜她一眼,擺弄着自己許久未染丹蔻的指甲,輕描淡寫道,“宓才人發現秋蟬與侍衛私通,遭了秋蟬報複情有可原。再者,本宮又不是想要張貴人腹中皇嗣怎樣,本宮只是見不得那賤人得意!”

楊貴嫔确實沒想過要害張貴人肚子裏的皇嗣,她也确實不想後宮裏多一個皇子,尤其那個皇子還是從張家肚子裏爬出來的。張貴人比她遲幾個月有孕,不等皇上憐惜她誕下的孩子,又多了一個皇嗣争寵,她自是不願見到這種情況發生。她也知曉分寸,皇上重視子嗣,謀害皇嗣這種事,她萬萬不能做。

那碗湯藥涼透,雲秀招來人端出去熱熱,主子素來不愛吃苦湯藥,若不是念及腹中孩子,這一碗藥怕是要吃上一日,雲秀對主子的脾氣習以為常,眼下她最擔心的,是怕秋蟬壞了事。一旦叫人察覺,主子無論如何都脫不開幹系,主子有孕後折騰幾遭,皇上已經心生不滿,她是害怕,主子會因懷着皇嗣而失了聖心。

月如銀鈎,懸于雲端。

這夜春兒輪值守夜,她掀開厚厚的帷簾,裹裹比甲,搓着手到外面取銀炭。沒走出多遠,見外面匆匆進來一道人影,春兒吓了一跳,忙避開身子,躲到庑房後。銀白的月光照清了進來的人臉,春兒定睛一看,正是晚歸的秋蟬。

兩條眉毛蹙到一塊兒,春兒咬緊了唇,扭過臉,靜靜地等着秋蟬進到耳房,只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天不遂人願,偏生春兒今夜簪了銅打的珠花,随着她方才的動作,叮咚一聲墜到地上,擾了深夜寂靜。

春兒呼吸一緊,瞬間僵直了身子不敢動彈,在冷風裏吹了許久,聽不見外面的聲響,她才動動發麻的雙腿,正要彎腰撿起銅簪,眼前忽現出一道黑影。

“春兒?”秋蟬盯着面前的丫頭,疑問道,“你在這站着做什麽?”

春兒臉色發白,壓住砰砰跳動的心髒,不敢看秋蟬的眼,她生來膽小,揣着秘密,縱使知曉秋蟬不知她已經知道了那事,也有幾分心虛。幸而夜色深,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飛快解釋,“主子殿裏的銀炭不夠了,我出來取些新炭。”

秋蟬并沒懷疑,春兒老實本分,也不像能生事的。她不着痕跡地解釋自己為何深夜晚歸,“主子白日提過月下送蓮為皇嗣積福,我今夜過去,明日也好給主子交代。”

不管這話說的是真是假,春兒都當是真的。方才見到秋蟬晚歸的一瞬,春兒下意識就認為秋蟬又去見了那個侍衛,如此就好。

“夜深了,秋蟬姐姐快去歇些吧,我還要去給主子守夜。”

秋蟬确實累了,她囑咐幾句,“主子有孕後畏寒,警醒着些,仔細盯着,莫讓主子凍着了。”

不消秋蟬叮囑,春兒也不敢馬虎大意,待秋蟬進了耳房,不見人影,春兒才落下心,徹底松了口氣。

她只盼着秋蟬姐姐今夜說的是實話,少去與那侍衛再有瓜葛。

……

明裳捂着手爐,坐在圈椅上,聽完辛小五通禀,輕擰起眉尖,“你瞧清了,秋蟬當真是與當值的侍衛私會?”

“奴才兩眼盯得緊緊的,千真萬确!秋蟬先是去了湖邊放蓮花燈,沒多久就有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也去了湖邊。”辛小五怕人發現沒敢盯太久,他其實也看到後面,只怕污了主子的耳朵,沒敢說出來。在外面蹲得太久,裹挾了一身的寒氣,此時進了殿,烤着熱乎的炭火,才有所和緩。

辛柳抿起唇,眼底驚訝,“宮女與侍衛私通是大罪,秋蟬身為張貴人身邊的大宮女,竟然敢做出這種事。”

大魏宮女年滿二十五才會外放出宮,二十五歲之前,留在宮裏,都是天子的女人,除非受主子指婚,否則萬萬不能做出這等穢亂後宮之事!

繪如此前在宮裏伺候多年,見過的事要比辛柳多,宮女與侍衛私通并非沒有過,但這事出得蹊跷。

她目光看向明裳,說出心中所想,“主子,怕不止咱們知道了這事,背後有人在利用秋蟬對付張貴人和主子。”

明裳垂眼思忖,“張貴人警醒,此事她早晚會知道。只是如今張貴人懷着皇嗣,那人要在這上做文章,不得不防。”

如若張貴人沒有懷着身子,還是好說,她按兵不動,張貴人遲早發現秋蟬的異樣。但張貴人有了皇嗣便是萬萬不能出了差錯,背後那人正是利用了這一點,除掉她,再除掉張貴人的孩子,一箭雙雕,打得好算盤。

事情雖然棘手,知道了緣由好辦的多。

明裳心底有了打算。

……

翌日坤寧宮問安後,明裳去了聽月塢,張貴人身子不适,已經多日沒去坤寧宮問安,明裳踏進殿門,迎面秋蟬正端着盥洗的淨水往外走,見到宓才人,屈膝福了身子,規規矩矩做禮。

明裳停下腳步,和順地看了她一眼,“張姐姐今日身子可好?”

秋蟬不卑不亢地垂首回話,“主子吃了幾日的藥,今日精神大好些。”

明裳只問了這一句,由着宮人掀開帷簾,進了內殿。

廊下,秋蟬端着淨盆掐緊的手方才松上些許,不知為何,她右眼總跳個不停,宓才人數日沒來聽月塢,今日怎會閑下心來看貴人主子。

月香是最沉不住氣的性子,那日她說的那些話,月香定然說給了宓才人,宓才人要比她想得聰明,竟然這麽久不見動靜。

張貴人早膳後吃了藥,這會兒才醒不久,聽聞明裳請安過來,坐起身子,倚着軟榻,見到人進來,臉上生出柔笑,“今兒怎麽有閑心來看我?”

宮裏頭,張貴人素不與旁人結交,也只有跟明裳在一起時,才會如此打趣。

宮人搬了圓凳,明裳矮身坐下,眉眼彎彎,“瞧張姐姐說的,我自然是心裏記挂姐姐記挂得緊,倘若不是怕姐姐嫌我礙手礙腳,早就過來了。”

明裳生得一副嬌俏明媚的臉蛋,若是刻意讨人喜歡,當真沒人招架得住。張貴人無奈地搖了搖頭,與宓才人愈是接觸,愈是明白了皇上為何寵愛于她,這樣生動讨喜的女子,換作是誰,都要放在心尖上疼着。

兩人說了會子話,秋蟬捧着禦膳房送來的糕點入了內殿,她擺着吃食,耳尖卻是豎起聽着宓才人與主子閑談。

明裳适時停住話頭,慢條斯理地捏了塊糕點,她眼眸不動聲色地瞥了瞬秋蟬,忽而眉心擰緊,“我今日來看張姐姐,确實有些話要與姐姐說。”

聲音落下,秋蟬擺置糕點的動作放慢,連呼吸都輕了下來。

“哦?”張貴人見她神色不對,不由得問出聲,“何事?”

明裳放下糕點,眉眼間有幾分凝重,她張了張唇,又将話頭咽了下去,似是不知如何說出口。

“我若說了,張姐姐可信我?”

“你說的,我自是相信。”張貴人點點頭。

明裳放低聲,餘光瞥見地上秋蟬的影,繼續,“那日我身邊的宮人看見,姐姐宮裏的人與宮中侍衛私下有交。”

秋蟬渾身一震,陡然僵住。

“砰!”案上擺置的茶點驟然跌落,青花紋樣的甜白釉碎裂開來,案邊伺候茶水的女子唇色發白,抖着手心,撲通跪到地上,戰戰兢兢,“奴婢該死,驚擾了主子,主子恕罪!”

秋蟬的反應在明裳的意料之中。她便是要秋蟬心虛害怕,自亂陣腳,既提醒了張姐姐,也能順藤摸瓜,找出背後之人。依着張姐姐的聰慧,想必接下來的事,都不用她插手了。

明裳回了順湘苑,聽月塢內殿,宮人灑掃着地上的碎瓷器,秋蟬半跪在地上,仔仔細細擦拭着地面的水漬,動作僵硬,極力壓制住了臉上的驚慌。

袖中的手心掐緊,秋蟬心底遠遠不如表現出的平靜。宓才人是如何知曉的這事,宓才人身邊的宮人既然看見聽月塢的人與宮中侍衛見面,可看清了是她?如果看清了人,為何又不與主子說清?秋蟬滿腹狐疑,近日高大哥家中出了白喪,她才多見了幾回面,不想先是叫楊貴嫔發覺,緊接着又讓宓才人宮中的人看了去!

“好好的怎麽碎了茶盞,主子懷着身孕,身子不适,萬一驚動腹中皇嗣可怎好?”水琳語氣責備,秋蟬與她一同侍奉主子多年,從未出過差錯,今兒是怎的了。

秋蟬低下頭,眼圈通紅,抵唇咳了兩聲,“昨晚奴婢去湖邊為主子放蓮花燈,大抵是凍着了身子。”

昨晚秋蟬确實很晚才回的耳房,水琳沒多疑心,見秋蟬臉色發白,情狀憔悴,約莫是真的沒休息好。

張貴人斂下眸子,調羹攪了攪碗中溫熱的湯水,“你有心了,既染了風寒,這幾日不必伺候,回去好好休養休養。”

秋蟬感激地點了點頭,福身退出了內殿。

待殿內沒了人,張貴人放下手中的湯水,視線意味不明地掃了眼案上空了的杯盞,“查的事如何了?”

水琳與秋蟬同處數年,清楚彼此的脾性,水琳依照主子的吩咐,這幾日偷偷留心,确實發現了些異樣,但她并沒查出秋蟬與聽月塢以外的人有所牽扯。

或者說,她從未想過,秋蟬會與宮中侍衛私相授受。

“主子一日的晚膳都是由秋蟬從禦膳房取回,每月的月銀也是交由秋蟬分發。奴婢私下問過殿裏的太監宮女,除去主子的吩咐,秋蟬沒有擅自出過聽月塢。”

跟在張貴人身邊,行事謹慎小心不為過。水琳查到的結果,在張貴人意料之中,聽月塢除去秋蟬,她唯一信任之人便是水琳,宓才人與她不同,能查出秋蟬與宮中侍衛暗通款曲,必然是早就有所疑心。看來那背後之人也是發現了秋蟬與侍衛私會,才利用這一點,拿捏住了她的人。是怕打草驚蛇,出了大錯,倒不是奔着她腹中皇嗣來的,反而是有心……挑撥她與宓才人,讓宓才人與她反目。

“平日秋蟬取晚膳月銀,都是哪個宮人跟着?”

水琳回憶一番,很快回道:“是殿外灑掃的宮女,春兒。”

……

這夜本不該春兒守夜,因輪值的宮女忽然身子不适,央求着春兒替她一日。春兒年歲小,沒有脾氣,又是下等丫頭,沒人做的雜活累活都推給她,那宮人理所應當地讓春兒替了一夜。

春兒抱着被褥鋪到外間,主子夜中有飲水的習慣,春兒掐着時辰,端着燒好的溫水進內殿伺候。

此時已經夜深,殿內掌着明燭,張貴人肩上披了厚實的絨被,手中捧一冊書卷,正在燈下翻看。

春兒瞧一眼外面的天色,捧着溫水上前,“夜深了,主子仔細身子,早些歇下吧。”

主子因着有孕,近日身子折騰不斷,好不容易養好些,萬不能再壞了,春兒是真心為主子擔憂。

張貴人接了溫水,捧到手中,書冊自然地折起一角放到案頭,眼眸落到床榻邊的小丫頭身上,問道:“我記得今夜是葉兒守夜。”

春兒怕主子誤會,立即解釋道:“葉兒姐姐身子忽然不适,怕伺候不妥,才換了奴婢。”

張貴人笑笑,溫下聲,“我倒是常見你在廊下提水灑掃,見你年歲不大,重活不必攬到自己身上。”

不知為何,聽了主子這兩句話,春兒忽然眼圈一熱,生母早逝,五歲被父親三兩銀子賣給牙婆子,機緣巧合才入了宮,姑姑看她為人老實能幹,才指去伺候懷了皇嗣的張貴人,長到現在,頭一回有人與她說這般貼心的話,此時就是叫春兒為張貴人上刀山下火海,有這兩句話,她也願意去做。

她鼻頭酸澀,搖頭道:“伺候主子是奴婢的福氣,奴婢吃得苦,不怕累!”

小宮女不過十三歲大,滿臉稚氣,那雙烏黑的眼珠卻是赤誠真切,張貴人心底動容,倒是個知恩的丫頭。

張貴人飲了幾口溫水,讓春兒吹了琉璃宮燈,春兒吹了兩盞,片刻猶豫後,忽然轉身,神情極為掙紮,“奴婢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告知主子。”

“此事可是與秋蟬有關?”

春兒眼神詫異,見主子親口提起,八分的猶豫化作三分,她本擔心主子不相信她所言,既然主子已經疑心,便沒什麽不可說的了。這件事在她心底積壓數日,只要見秋蟬姐姐出聽月塢,她便不自覺與那侍衛聯想在一起。擔憂這事既然被她發現,說不準會被旁人察覺,給主子招惹麻煩。她入宮後進司衣司漿洗,給六宮送衣見過不少苛責的主子。她感激姑姑将她調來了聽月塢,雖是在院裏灑掃,也時常被多分差事,但主子體貼關懷,時常散些月錢,往下面分湯水糕點,也從不打罵奴才,春兒萬分不願離開這裏。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都禀與了張貴人,其中還包括秋蟬去順湘苑那日,說的一番話。

月色洩出的銀輝拂過張貴人的側臉,“這事還有誰知道?”

春兒嘴嚴,又因秋蟬是伺候在主子身邊的大宮女,她不敢多言,只她一人知曉。

聞言,張貴人對春兒又多了幾分贊賞,秋蟬出了這廂事,定然是不能再留,春兒性子再多加磨練,她日可留在身邊。

“我有一件事交給你,辦好了,日後由你進殿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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