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複念往昔兮,少年不似

9   複念往昔兮,少年不似

◎回憶中都是你……◎

曾幾何時,好像也有過這樣的場景。

那天早上我也起的特別遲,一直到日上三竿都還在睡夢中徘徊,還沒睡醒呢,就被一雙溫暖的手輕輕的拍着臉,那動作幾乎算得上是溫柔了。

由于我知道身旁是誰,所以總感覺溫柔這個詞兒跟他挂不上邊,也就把那個詞給丢到一邊去。

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身旁的人在叫我,由于剛睡醒,他的嗓子比較啞,再加上他的嗓音本就是偏低沉一點的,傳到我這裏倒是有一種攝魂的磁性感,讓人忍不住的心猿意馬。

不過由于他撒嬌的語氣,反而像極了正在跟自己長輩玩鬧的小孩子:“花魁花魁,別睡了,太陽曬屁股了~”

我被他拍得不耐煩了,皺了皺眉,艱難的擡起手,像驅蚊子一樣想把那雙手給揮開,在空氣中撥弄了半天也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手指被一個濕熱的東西給含住了。

我皺了皺眉頭,本來想睜開眼睛的,但奈何架不住昨晚被鬼宇折騰的太累了,實在是懶得睜眼睛,将手指從他的嘴裏抽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鬼宇,別鬧,讓我再睡會。”

我本來以為他能就此消停下來了,慶幸耳邊終于能安靜下來,翻了個身正打算好好的繼續睡覺。

不曾想,還沒過一會兒,他就忍不住了,他一只手握住我的肩膀一用力,又把我給翻回去。

我仰躺着,我心說他随便怎麽樣,只要不影響我睡覺就行。

他的手又開始對我的臉下手了,他先是輕輕捏了捏我的臉,見我沒有反應,兩只手都上來,将我的臉擺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姿勢,他倒是高興,可我的美夢也就這樣被打破了。

我睜開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別煩我。”

我真的想休息了!

他倒好,非但不生氣,反倒還轉過身來,徹底趴在我身上,肌膚相貼,一種別樣的感覺充滿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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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的看着我。

那雙赤色的重瞳看上去極度好看。

讓人移不開眼的好看。

我感覺空氣中一瞬間就蹦出了很多粉紅色的桃心,這種感覺真的是……害,沒辦法,自己寵的孩子,跪着也得養啊!

心裏想歸想,但是表面上氣勢可不能少,我冷冰冰的跟他說“你信不信我扇你一巴掌。”我擡起手作勢就要扇,不曾想卻被他的手給半路截胡了,還将我的手輕輕放在他的臉上,滿臉的你能奈我何啊!

然後就聽到了他委屈的聲音:“花魁,我疼~”

我去你大爺的!

你疼你找我幹啥?

老子又不是醫師!

我抽出手直接就給了他小腹一腳,不出所料,硬邦邦的,八塊腹肌。

我嚴重懷疑他是在碰瓷,我感覺我那一腳并沒有多重,可是他竟然就那樣從床上滾下去了!

不是哥,碰瓷啊!

與此同時我也感覺到了下面那個難以啓齒的部位傳來了撕裂的疼痛!

臉“唰”地一下就紅了……某些不怎麽美好的事情在腦海中徘徊不去。

昨天晚上實在太熱了,本着反正都是男的沒什麽關系的想法,我幹脆把自己的衣服給脫幹淨了。

而經過這樣一下劇烈的動作,被子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我是全果着面對他的,那種感覺真的……恥辱極了。

鬼宇應該發現了我的異樣,也不再打趣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很慶幸他沒有像我一樣幹脆脫光了,要不然到時候那畫面……太美了,不敢想象。

我本來以為他能這樣消停一下,不想他卻蹦出來調戲的一句話:“花魁,可真有你的啊,下面那裏還沒好完,竟然就敢那樣踹人……”他已經順手抄起衣服開始穿了。

我感覺到自己的臉不知不覺開始發燙,萬年沒紅過的厚臉皮,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染上了血色。

我不敢看他……幾天前剛剛赤誠相待,現在只要看到他,就會忍不住臉紅。

他拿起我的衣服,胡亂丢給我,似乎有在刻意地躲避我的視線:“穿上衣服,吃飯去,餓死我了。”

自從來到這裏以後,除去執行任務之外,他跟我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都不怎麽好好穿衣服,就随意的穿上一些寬松的衣袍,雖然不怎麽得體,但是能看得過去就行了。

坐在桌子前看着他端過來的飯菜,我能明顯的看出來,這并不是食堂做出來的。

我眼睛一亮,拿起筷子,看着剛坐到我對面的他,問他:“你做的?”

他點了點頭說:“嗯哼,第一次嘗試別嫌棄。”

“哦~那我要試試。”我嘴上說着手已經開始動了,還不忘問他,“你什麽時候學的?我怎麽不記得?”

“就你躺床上的這三天,我想到你起的可能會比較遲,所以就提前找廚房的阿姨們詢問做法了。”鬼宇說的毫不在意。

想着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硬學着廚師的模樣,在那裏認真的切菜,時不時的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滲出,想想那畫面都感覺挺可愛的。

既可入戰場也可近庖廚。

沾着鮮血的手也可以與炊具打交道。

我未來的嫂子是要有多幸福啊!

少年明媚的笑容在炫目的陽光下刺痛了我的雙眼。

我心裏莫名的有一股暖流湧過,人生得此一友,死後又有何愁?

……

我可被歸海流紅這小子給坑慘了,本來想着吃完飯之後在院子裏面坐一會兒,休息休息,發發呆了之類的……不曾想,這小子卻突然跟我說了,他要去參加那些皇家子弟的亂七八糟的比賽。

不是我說,你參加比賽跟我說幹啥,和我有啥關系?

而且我現在真的需要休息一下!

給自己的身心一個休息!

但是拉扯來拉扯去,我終究還是說不過他,最後被他以“貼身保護”為由而帶了出去。

還被他強行紮了個不忍直視的雙馬尾,穿了一身玫紅色的長袍出去了,至于理由嘛……害怕我被人認出來,所以要讓我的衣着顯得跟平時完全不同。

我特麽……

你自己看看!

我是男人!還是殺手!

穿紅戴綠的像什麽樣子!

我在牆邊靠着的兩把劍上徘徊了一下,最後拿起了鬼宇的那把劍,不知道為什麽……

恍惚間,又見到他在我的身側,靠在我的耳邊,輕輕地喚我:“花魁……”

千般荒涼,以此為夢。

從前總覺得來日方長,如今才曉得,那些蹉跎而過的歲月,都是旁人奢求都不得的。

那個少年,立于我的身前,讓我在亂世中嬉鬧。

……

“小花?小花?”

“啊?”歸海流紅的聲音将我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我狠狠地咬着嘴唇,一直到嘗到血腥味,才終于停下,我歪頭看着歸海流紅,他的眼神有些暗淡。

我忍不住呼吸一滞。

但很快又恢複了往昔的光芒。‖

“沒事,走吧。”

他在原地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又跟上了我的腳步。

戴上那玫瑰金的面具,向前邁步。

哪怕前方的路荊棘滿布,我也必須一直向前。

我低頭看着身旁的歸海流紅,正巧,他也在看我,我只笑,不說話。

我并沒有多麽需要別人,我只是……有點寂寞。

我只是……想找點安慰。

……

出門時,在門口的那兩個護衛用一種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覺得很奇怪,但終究只是皺着眉沒有說話,看就看,又不會少什麽。

我本以為這件事情應該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他們又在我們的身後說:“太子殿下,還有這位……公子,以後做這種事情小聲點,我們在外面都聽到了。”他們說完還刻意看了看歸海流紅的神情。

我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下,眼前一黑,随後就是一陣的頭暈眼花。

這都什麽鬼玩意兒?

我天大的冤枉啊!

我真的什麽都沒幹!

這莫名其妙的帽子我可不接!

我歪頭看了看站在旁邊的歸海流紅,發現他卻在一旁嘴角上揚,說了一句:“嗯,知道了。”

說實話,看到這情況我差點就要發作了!

搞清楚點!老子對男人沒興趣!

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所有的情緒,輕輕的推了推流紅的胳膊,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走吧。”

繞過這條走廊,剛拐過彎,還沒走幾步,歸海流紅就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剛開始還只是低低的輕笑,然後到了後面放聲大笑,捂住肚子的他都快笑的站不穩了。

我也停下了腳步,就任由他在那裏瘋笑。

少年的笑容張揚明媚,叫人移不開眼。

他伸手扶住我的肩膀,不停的喊我:“小花,小花,小花……哈哈哈哈……”

我看再這樣下去也不是什麽事,要是吸引過來了其他人,這他媽還有哪裏的形象可言!

你自己丢臉就丢,我可丢不起!

我握住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将它扒拉了下來,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旁邊的牆上,他的笑聲一瞬間戛然而止了,還沾着一點淚花的大眼睛無辜的望着我,像是貓兒一樣。

我裝作狠厲的樣子,靠在他的耳邊小聲說:“如果你不想坐實,就安分點。”

聽到我這話,他的身體好像輕輕的抖動了一下,然後低着頭“嗯”了一聲,也就沒有下文了。

之後的路途中,我們兩個也沒有過多的交流,我一直站在他的旁邊,他也不說話,我也不說話,我們兩個就那樣相互沉默着。

其實我也就說說罷了,并不會真的幹什麽的。

且不說歸海流紅還是個小孩子,何況他可是個男生,我并不好龍陽,對于男生更沒有任何興趣。

而且……當年那件事情,實在是讓我對男生的接觸莫名反感……

走在深宮的琉璃瓦楞之中,心中的壓迫感極深。

擡頭永遠都只會是四角的天空,我用歪頭看了看身旁的人,身旁人的眼中星光閃閃是個意氣風發的模樣 ,待在這種地方還能如此,實屬難得。

訓練場離我們所在的位置也并不是很遠,也沒走多長時間就走到了,雖說是訓練場,但是那裏卻十分空曠,是一片極大的草地,在那塊場地上擺滿了訓練所用的東西,弓,箭,靶子,馬,劍,以及各種兵器,還有一條機極長的跑道。

那些人見歸海流紅來了,也都紛紛跪下行禮,這樓蘭國皇帝皇子不是很多,只有五個,而就年齡看的話,歸海流紅應該是最小的那個。

行完禮後,有一個年齡偏大一點的人站起來指着我說:“大膽,你竟然占我們便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沒有說話,也不打算搭理他,扭頭就打算跟着歸海流紅走,不曾想他卻揚起手裏的馬鞭向我抽了過來!

我只覺得腦瓜仁突突的疼,這年頭這些都什麽人啊?不吃點苦,看來都不長記性的。

我回過身,一擡手接住了那個鞭子,那一下力道十足,再加上這鞭子裏面應該是附有鋼筋的,這一下下去,那感覺,別提多酸爽!

我真覺得他們一家子都跟我有仇!

掌心火辣辣的疼,我依舊不松手!

鞭子那頭的人也着急了,狠狠的拉着,但是他又如何拉得過我。

我倒也不是受虐狂,這一下我本來是能躲過的,可歸海流紅就在我的前面,我若是躲開,那歸海流紅就有七成的把握得挨這一下。

所以,我不想接也得接。

我手中用力,那少年一個踉跄,手裏的馬鞭就已經跑到了我的手裏。

我又沒有虐待小孩子的心理傾向,于是丢下鞭子,沒有再理他了。

身後傳來了他憤怒的聲音:“你給我等着!”

“好啊。”

就憑你一個小孩子還想弄死我!

做夢去吧!

之後我們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去練習。

我本來是打算高高挂起,看着就好,可好死不死今天歸海流紅的導師竟然不在,聽說是請假了,我也沒得轍,只能暫待這個位置了。

先是射箭,我看了一下歸海流紅的做法,發現他哪哪兒都是問題,嚴重懷疑他之前是不是完全沒有學習過。

沒辦法,我也不能讓人家上去出醜呗,所以只能親身盡力的教他了。

我一只手握住他握住弓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從他的背後環繞過去,覆在拉弦的那只手上。

他矮我一大截,這個姿勢讓我不太舒服。

我微微躬身,頭剛好能靠在他的肩膀上,說道:“腰部用力,緩緩将弓拉滿,不要心急,但千萬不要二次瞄準……不是,你抖什麽啊!”

我能明顯的感覺到在我的懷裏的他正在不停的抖着,并且我發現我說了這話之後,他好像抖得更厲害了!

什麽玩意!

沒辦法,沒帶過小孩子,也不知道該咋說,所以我只能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穩下來:“沒事,慢慢來。”

“小花……”我用餘光撇到歸海流紅沒有在看前方了,反倒是扭過頭來看我,他臉色微紅,黑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少年的臉紅勝過一切的告白。

媽的!這都什麽鬼玩意兒!

別啊!我對男的真沒興趣!

最後在我的不懈努力下,還是把他搞定了。

只不過有些長久時間積累下來的壞毛病,一時半會是改不了了。

其實我壞毛病也不少……

一陣涼風吹過,将我的思緒又帶回了多年前……

雖然自從來到烏茲國之後,我一直都在皇宮中,只不過卻從來不會踏進那朝堂之中,因為我感覺那裏人心蕪雜,呆在那兒只會讓人感覺悶得慌。

本來想主動跟王上辭去所謂的丞相一職,不曾想他卻說我在用兵這方面十分獨到,非要讓我擔任這軍事丞相一職,沒辦法,辭了好幾次他都不同意,也就只能這樣了。

只不過後來他給了我一條特權,就是以後都不用上朝,不過不論大小戰争我都得參與。

雖然這算得上是一種利益交換吧,不過我也樂得清閑。

而我這人有一個壞毛病,出招時所顧慮的太多,總是不夠狠力不夠果斷,以至于總是會錯失良機,對此師傅還對我進行了嚴格的訓練。

他讓鬼宇朝我扔葉子,然後我需要蒙着眼睛把那些葉子全部收到手裏。

聽起來很他媽荒謬,當然當時的我也是這樣想的。

“花魁,接好了。”鬼宇調笑的聲音在我前方不知道多少米處傳來,我凝神靜氣,努力地去感受向我飛過來的葉子,是左邊?啊不,是右邊。

不對,是左邊。

好像是右邊。

一直等到葉子擦着我的左耳朵劃過,我才終于知道原來我的第一感覺竟然是對的,就是左邊。

我摸了摸有點滾燙的耳朵,很慶幸沒有出血。

還沒來得及反應呢,就又有葉子向我飛過來,而我卻還是改不了以前的壞毛病,總是不斷的否定自己的觀點,以至于鬼宇丢的十片葉子就有九片接不住,到後來師傅也惱怒了,他跟鬼宇說:“行了,別丢葉子了,丢石頭,我看他接不接得住。”

“啊?”我心裏一驚,太狠了吧,那玩意兒砸上去我不得疼個三兩天的,但沒辦法,師傅的話我不想聽也得聽,誰讓你當時手賤拜他為師的。

自作孽,不可活。

我聽到了石頭相互摩攃的聲音,應該是鬼宇在手裏抛着石頭掂量着分量,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好像不是很高興:“花魁,你小心點。”

不曾想我已經分外小心了,卻還是改不了那個毛病,只不過比之前好了點,能接住三成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腰酸背疼,一整天連喝口水都沒有喝,口幹舌燥。

師傅就一直在旁邊坐着,我也沒辦法和鬼宇偷懶,鬼宇那樣丢了一整天,我那樣接了一整天。

我前面全是淤青,一碰就疼,只能平躺着。

心裏早就把那老頭罵了百八十遍!

鬼宇正坐在我的旁邊,輕輕的給我上藥,他動作很輕,半點都沒有弄疼我。

我不禁又開始發牢騷:“鬼宇,你要是輕點我也犯不得這樣了。”不過我的心裏還是慶幸的,至少鬼宇沒往臉上砸,到時候鼻青臉腫的實在不怎麽友好。

鬼宇給我上藥的手輕輕的停頓了一下:“當時離的太遠了,我要是太輕了,可能就丢不過去了,我怕師傅看出端倪,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放水,所以就只能實打實的來了。”藥抹在淤青處,有着冰冰涼涼的觸感,很快就将痛意消去了一大半。

我歪頭看着他那樣無奈的神情,只覺得十分可愛。

赤色的重瞳中盡是溫柔。

他略長我一歲,總也會把我護在身後。

鬼宇的手很溫暖很舒服,幫我上藥時更是極盡溫柔,由于常年握劍,于是指腹上有一層薄繭,那樣的手摸在自己的皮膚上當然是不會舒服的,但是卻讓人很安心,很放心。

鬼宇雖然看起來不是很靠譜,但是他絕對是一個能夠放心在背後交給他的人。

第二天我們依舊照常開始練習,他還是繼續向我丢石子,力道和之前一模一樣。

剛開始我是十分不習慣這種疼痛的感覺就像是針紮一樣的疼,到了後來漸漸的習慣了,應該是疼的麻木了,也就不再去理會這些疼痛了,而是去專心想着怎樣能夠準确的接到他的石頭。

一直到一個月後,我才終于能夠十成十的接住他的石子了,也算是小有成就,至少毛病改掉了,不過渾身的疼痛卻着實讓我在床上躺了好些天。

預測未來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親手創造。

【作者有話說】

阿這……在這裏稍微解釋一下,胤魁那裏疼真的只是意外,只不過和誰有關,後面自會揭曉,大概三四章之後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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