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血夜同命兮,浴血斷截殺

30   血夜同命兮,浴血斷截殺

◎歸海靜穆的目的好像是真的達成了……◎

不多時,歸海靜穆就批完了奏折,他倒也是真的迅速。

他叫人搬走奏折之後,又像之前那樣一手支着腮,挑着一邊眉,眯着眼,露出如同喝醉一般的神情來:“愛卿今日來尋我,究竟有何要事,我是真的非常好奇呢。”

我沒必要跟他拐彎抹角去,站起身來,直截了當地說出了我的意思:“君上,臣昨日與鄭副将交流發覺樓蘭國的軍隊機制存在一處問題。”

“你說。”歸海靜穆點點頭,示意我說下去,從他的神情中,我看到了一種渴望,一種希望我向他提建議的渴望。

那可真是個怪人。

“君上将所有的常駐兵都安排到皇城內部,若有一日,将軍在外征戰,手中所帶兵馬僅有千餘,而敵軍卻已兵臨城下,此時城中兵力不足,而援軍又遲遲難以到達,當如何?”

歸海靜穆正了神色,閉口不語,示意我接着說下去。

“若有一日城中內亂,城中駐兵盡數困于城中,又當如何?”我看着他津津有味的神情就知道有戲,于是接着說,“是以,臣建議君上于城外十餘裏處可建一軍營,以農田,農耕之事作為僞裝,以備不時之需。”

“你是叫孤帶頭屯私兵?”歸海靜穆皺着眉,很顯然不是很同意。

“非也。”我搖頭,否定了他的話。“私兵,意為私人的軍隊,那是亂臣賊子的作為,是為不義之師,然而倘若這軍隊由君上建立,那這軍隊便全心為國效力,那便是正義之師。”

說罷,我又低頭再拜,說道:“還望君上明鑒。”

歸海靜穆揉了揉額頭,皺眉說道:“聽上去确實很有誘惑力,你且容我考慮幾天。”

“是,君上。”我再次行禮,之後就打算離開。“臣先告退了。”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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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住腳步問他:“不知君上還有何事?”

“愛卿可還記得孤先前說孤已早有安排之事?”歸海靜穆同樣地站起身來,走過來,摟着我的肩膀,說道,“正巧此事與愛卿有關,愛卿且随我過來。”

我不動聲色地把我從他的手裏解脫出來,說道:“那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帶馬了沒?”歸海靜穆扭過頭來看我。

“沒,今天早上馬兒自己出去覓食了。”

歸海靜穆微微一笑:“那可真是匹野馬。”

随後又說:“來人,給孤更衣,順便備兩匹馬。”

我們翻身上馬,他在前我在後,我跟着他去了一座高山上,那座山确實很高,立于山巅,似乎伸手便可觸摸天邊雲朵,向下看去,芸芸衆生盡收眼底。

“愛卿可知,此處是我樓蘭國的最高處,站在這裏,可以看清樓蘭國的全部三十六座城池,數萬戶人家,樓蘭确非大國,卻可以擔強國之稱,自建國八百餘年來,歷代樓蘭王遣名将守邊塞,拓疆土,派使者出使列國學習各國之法,強國之術,招募天下有才之士效力,變法圖強,重民生,休養生息,是以,才為今日之盛世奠基。”歸海靜穆扭頭看了我一眼,神情複雜,“孤也願建黃金臺,賜玉龍劍,收天下名士入我彀中矣,建千秋偉業于亂世間。”

歸海靜穆的眼中倒映着繪就的盛世圖景,那是屬于帝王的向往,豪情,他接着說:“小花,盛世須由豪傑締造,不知你可願随孤一道?”

“君上,臣從來不給別人沒有結局的期待。”聽到這話,歸海靜穆的眼神很明顯地暗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滿還是無奈。

“你明明也被打動了,可為什麽……”歸海靜穆嘆息着搖着頭,看着我,恍然間,我似乎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淚水。

是假的吧?

我接着回答:“臣不敢保證可以一生侍君身側,便不會給君上那些無謂的承諾。”無謂的承諾最是害人,明明給了對方希望,卻在最後會帶來更大的絕望。

“連撒個謊都不願意啊……”歸海靜穆露出一副失望又無奈的神情來,竟叫人有些不忍。

我向他行禮說道:“君上說笑了,臣不敢。”

歸海靜穆眼神暗了暗,輕聲說:“你怎麽總是這麽客氣。”

随後又努力地開解自己:“罷了罷了,你本非籠中之物,我又何必強求。”

說罷,他翻身上馬示意我跟上他:“國家好不好,看百姓,我帶你去領略風土人情。”

我略微一颔首,翻身上馬。

說實在的,我想不到他的騎術竟然這麽好,可以說是驚嘆了,那馬兒在他的身下就像是他的四肢一般聽話,那速度自然就是沒得說。

城中不允許縱馬,我們就步行前往了,一到這裏,那位君王就化身一位職業的介紹師,興致勃勃地與我講述這裏的方方面面,先前我從來都不曾注意過這裏,與遍是奇珍異獸的烏茲國相比,這裏确實少了那分生氣,反倒是寒光森森,總也覺得處處布滿了殺氣。

樓蘭國以機關術聞名,幾乎人人都可以做一套簡單而又精巧的防身機關,弓弩,袖箭……還有許多我也不識得的那些古怪的小玩意,其實真正要命的東西都不會擺在明面上,我們所能看到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僅供娛樂的小玩具,飽飽眼福就好了,沒必要深究。

我突然知道歸海靜穆為什麽要換便衣了,他并不想因為自己要去下面而産生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我都覺得他真的是在努力去做一位明君,真的有在努力地彌補自己的錯誤——或許站在他的角度,他其實并沒有什麽錯誤。

“小花,你喜歡這裏嗎?”我知道歸海靜穆再一次向我抛出了橄榄枝,多次被拒絕,身為一個帝王,他的顏面無論如何都挂不住。

于是,這又是一道送命題。

我沉默了,很突然的,我垂着眼,不敢看他了,我輕聲說道:“喜歡,這裏确實很好。”

歸海靜穆笑了出來,那不再是先前的調侃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真心的喜悅:“真好。”

“好什麽?”我又有些不懂了。

歸海靜穆卻搖着頭,半真半假的說道:“沒什麽。”其實或是真,或是假,都沒有什麽的。

很奇怪的是,城中的人雖然并不認識歸海靜穆,但他們都是認識我的,甚至還很熱情地向我打招呼,對此歸海靜穆也只是調侃我:“當真是,天下英雄獨識君啊。”

我也只能笑笑。

之後,歸海靜穆又帶我去随便逛了逛,心裏有了事情,我這也是什麽都聽不進去,随随便便地嗯了嗯,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

我本來以為混完這一遭就應該沒事了的,哪裏想到歸海靜穆又抽風了,竟然要帶我出城去,我那是十萬個不願意啊,歸海靜穆走在路上,那就跟一大塊金磚在路上亂跑一樣,誰不想把他搞死啊,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我肯定要一番拒絕,但歸海靜穆早就下定了決心,我的抗議當然是無效了的。

“愛卿,孤把你約出來可是真不容易,說得孤口幹舌燥,你也不知道體諒一下。”歸海靜穆在私底下大部分時候都是一點架子都沒有的,除去那些恩怨,和他聊聊天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我輕笑一聲,扭頭看向身旁的君王,也開始嘗試對他開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出門緊急,沒有帶水,既然君上渴了,那不妨回城去吧,也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歸海靜穆也聽出來我是開玩笑的,他挑了一下眉,看上去一點也不認真:“出來一趟不易,愛卿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随後他又接着問我:“今日看了樓蘭國諸事,不知愛卿有何感想?”

“感想?”我突然明白,他這時候才是入了真正的話題,沉默片刻之後,我半真半假地回答。“我……無甚感想。”

哪裏想到歸海靜穆又開始不滿意了,他搖頭嘆息:“愛卿的為人着實是無趣了些。”

我們在那裏悠閑地随意溜達,說實在的,我并沒有跟什麽人并駕散過步,歸海靜穆身為一國之主不應該會有這種閑情才是,莫非他還特意抽時間把我叫過去……培養感情?

開什麽玩笑!

“君上日理萬機,怎會有這等閑情陪臣在這大漠間散步?”我先是主動又挑起了話題。

“嗯……日理萬機?”歸海靜穆笑得像只老狐貍,“這詞語用得好,只是,國家大事重要,但與臣子之間的心有靈犀同樣重要,所以我才特意盡早處理完那些個麻煩事好與愛卿多溝通溝通。”

“君上……”我們這樣聊着,突然身後破空之聲傳來,幾乎是肢體反應一般,我翻身把歸海靜穆撲下馬去,那箭的力度實在是有些吓人,穿過我們之後竟飛到了我們目不可及的地方,我保持着那樣趴着的姿勢扭頭看向身後,隐約看到那男人一身黑衣,手握強弓看向我們,不久之後那人就騎着那火紅色的不知名生物離開了。

他或許是打獵時誤傷吧?

但是以他的那樣的技術我們就算不動,也應當是不會傷到我們的。

一直到這時我才發現我們那極其不像話的姿勢,我沒敢看他,生怕他又在這種事情上大做文章,只能趕快手腳麻利地把這難搞的主給扶起來,随後又立刻拜他:“君上,方才是臣唐突了,還望君上見諒。”

歸海靜穆好像是并不打算多糾結什麽,他問我:“剛剛那人是誰?”

“臣……”我剛要說不知,就見到另一人同樣的黑衣執弓從我們的不遠處經過,那人我認識啊!那是我們烏茲國的皇帝,那人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麽瘋了,大老遠的竟然越過樓蘭國那麽多城池跑到這裏來,同樣的也是來打獵了。

此番情形,歸海靜穆當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我瞥着他有些等着看好戲的神情,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默默地解釋:“烏茲國皇帝應當只是剛好路過,那箭非他所射,而先前射箭的那人本沒有殺意 ,或許只是誤傷。”

歸海靜穆并不是在大事上會鑽牛角尖的人,他也并不打算多去糾結什麽,他點點頭,靠過來摟着我的肩膀,說道:“嗯,曉得了,我們接着逛。”

什麽?

還來!

我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歸海靜穆就先我一步說了:“先說好了,不許拒絕。”

我也只好向他行禮說道:“是,君上。”

歸海靜穆笑着說:“答應的倒是老勤快,走了。”說完之後就翻身上馬。

我突然在想,要是我們沒有那等恩怨該多好……

或許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地陪着他了。

不過那些想法既然不可能實現,那我不久後也就抛之腦後了。

……

幾天後的早上,我剛喂完馬正在院裏無聊的舞劍,就聽到門衛報鄭洋來見我了,我知道,離叛軍到達這裏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我出門見了他,那小夥子還是一樣的有魅力,走上前來摟着我的肩膀,像說悄悄話一樣地湊到我的耳邊說道:“預計就在今天晚上,子時左右,雲遮月之時,你帶人駐北門,其餘各處皆有人接應,完事小心。”

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完之後他就松開我轉身離開了,這怎麽搞得跟間諜似的?

我心裏覺得好笑,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當晚子時,果然大片的雲擋住了今夜皎潔的圓月,寂靜,鳥獸盡皆隐匿身形,守在北門草叢中的我剛好與同樣在草叢中的叛軍打了個照面,送上門來的,怎能放過?我依舊記得要“越安靜越好”的原則,趁他們不注意,就悄悄解決掉了他們。

心裏感嘆歸海靜穆那老狐貍果然老謀深算,竟然能猜得這麽準。

來不及多做感嘆,我趕快帶人去找下一處的人接應。

就在一切都仿佛在向預想的方向進行時,突然有人把我拽到一邊去,直接就對着摸不着頭腦的我一頓說:“将軍,十萬火急,君上華陽宮外聚集了一群人。”

說完之後,又像做賊一樣,四處看了看,小聲湊到我的耳邊,說道:“可能是君上的禁衛軍。”

看他的神情,似乎很怕被別人聽了去:“是由沈凡帶領的。”

沈凡?臨時兵統領?

我心裏狐疑,怪不得鄭洋叫我記住這些人的名字,怕是這各路軍隊暗地裏早就已經盤根錯節了。

來叫我的人我并不認識,念及此處,我心裏猛然對這人的來路産生了懷疑。

莫非有詐?

但打草驚蛇也不是最好的選擇,我更樂意去将計就計,翻身上馬,我便叫他帶路,在路的盡頭,我終于還是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孫裕生得很高,我便一眼就認出了他,他好看的眉頭微蹙着,似乎是等了好久了,見到是我,向來不茍言笑的他此刻邪魅一笑,半眯着眼向我伸出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我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同樣地向他回了一笑,伸出手,與他交握,略一施力,就将他拉到我的馬上。

我聽到他大叫了一聲:“c,你這馬怎麽不帶鞍!”我這才反應過來,這根本就不是孫裕,而是他弟弟孫翼!

我就說,孫裕一天到晚看上去見誰都不順眼,這又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哪裏會有心情對着別人笑去?

孫翼适應不了這不帶鞍的馬,說話間竟然就要從馬上滾下去,我趕快擡手拉他,在那巨大的沖力加持下竟險些給他拖下馬去,待兩人坐穩之後,他毫不避諱地摟着我的腰,嘴裏說着不像樣的話:“将軍的腰真的很細,怪不得太子殿下喜歡。”

“別廢話,帶路。”我早就知道孫翼嘴欠,又哪裏會跟他較真去,但難免還是會有些不舒服,可這馬無鞍,叫他松手也是很不人性化,我偏頭看了一下笑得很賤的他,不打算再說什麽了。

夜,很寂靜,早已過了打更時分,巡夜的士兵也還沒到,空中那輪皎月也悄咪咪地藏了起來,長長的走廊中便只剩了馬蹄聲回響,既是靜,又更像是動。

想起先前來叫我的那人,後來竟然沒有跟上,雖然有孫翼在,我心裏的石頭本身就是落地了,可難免還是想問:“當時在我旁邊那人,你見到沒?”問完這話又突然有些後悔。

孫翼似乎是很奇怪,他“咦”了一聲之後問道:“那是周星啊!禁衛軍統領,鄭洋沒跟你說嗎?”他這話聽上去倒不像是詢問,反倒更像是責備。

我自己并不占理,也只能閉嘴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禁衛軍統領跑我這裏來向我告狀?告他自己的軍隊反了!還是隔壁的臨時兵!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事啊!

鄭洋是不會記錯的,他也不可能撒謊,他還特意叫我把名字記上,那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

那就只能說,歸海靜穆對我還是有所隐瞞,這皇帝都不跟我說明實際情況我又該怎麽幫他呢?

罷了罷了,我本身就不是他們國家的人,他肯用我已是萬幸,我又何必去強求更多?

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些情況呢?

心裏想起那個少年,我還是忍不住去為他開脫,哪怕沒有任何理由也罷。

晨曦腳程很快,不多時我就到了目的地。

那團團圍住的人群确實是吓人,我在高處都也只是隐約可以看得見歸海靜穆的人影,似乎孫裕也在,我略微定了定心神,扭頭看向身後的孫翼,對他說:“抓緊了。”

這時并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時候,孫翼聽話的點了點頭,抱緊了我。

我微眯着眼看向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晨曦,跳!”縱馬飛躍過人群,許多人向我看來,我的目光卻只與那位渾身浴血的君王相交彙了,那目光太複雜了,我還沒來得及去細細品味那人就收回目光投入身前的戰鬥,就只一瞬間,我突然很想保護他,除卻半年前那恩恩怨怨他待我确實是不薄,他用盡一位君王可以為臣子提供的一切招攬我,我卻因為那些陳年舊事而不肯為他效力。

他是皇帝啊!他是個實實在在的君王,一次又一次地放低身段,卻收獲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但卻依舊還是在堅持。

坦白說,我敬佩他。

此後更是來不及多想,便已經投身入戰鬥中,我盡力去向他靠近,與他脊背相靠的瞬間,突然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心中的石頭也便就落了地,很突然的,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些,這便是将自己性命托付于對方的一次,我忍不住想要像個朋友一般去調侃他:“怎麽,怕不怕?”

歸海靜穆爽朗的笑聲傳來:“正義之神會向我靠攏,我又有何可懼。”

“哦,神?”我不知道他這話裏面有幾分真,幾分假,但神這種生物,我從小就不相信,此後的餘生中也不可能去相信,“是誰?”

歸海靜穆此後的話就有九成是假的了:“你。”

我保持着沉默,沒再回話,實在是回不了什麽。→

我與他繼續并肩作戰,我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過一個可以依靠的依靠了,從鬼宇離開之後,我以為此後都不會再遇到了,但此刻,在千軍萬馬之前,我再一次,從這個本該恨之入骨的人,這個好似總也是心硬如鐵的君王身上,有了那樣的感覺。

好像有些感情,确實是在這半年的相處中發生了質的改變,或許我還是想要殺他,為的是為摯友報仇,但我會讓他死在我的手裏,我要親口聽到他的忏悔,在此之前,我真的會盡我所能地去保護他,哪怕是我死,我也會在我死之前先殺了他。

那是我印象中,度過的最長最長的一個夜,星月盡皆隐匿身形,耳邊殺喊聲震天,有敵人的,有戰友的,還有鄭洋,孫裕以及好多我至今也叫不上名字的朋友,血沾了一身又一身,流進了眼睛裏,流到了嘴裏,流滿了全身,長劍的寒光照徹長夜,我只也是想要守護身旁人,守護那人想要守護的一切,那種意念勝過了一切,勝過了身上的疲憊,勝過了滿身的傷痕,勝過了人類本能的趨利避害。

一直到黎明前的那道光亮劃破深夜,如血的日出緩緩升起,變白,變亮,亮得刺眼,亮得吓人,手中的長劍重若千鈞,但我的心是輕松的,輕飄飄的,仿佛随時會飄起來的羽毛一般,那道寒光飛速地從我的眼前閃過,來不及多做思考,只也是本能的撲倒那位君王,替他擋下了那一箭……

一陣巨大的脫力感瞬間遍布了四肢百骸,明明很痛,但我心裏卻輕嘆一聲:“好舒服”,一夜了,我終于能休息一會,真的好舒服,我倚靠在那人的懷裏,好軟,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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