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回頭是岸兮,掙紮沉浮

92   回頭是岸兮,掙紮沉浮

◎嗚嗚嗚……不管什麽時候,看到鬼宇……都會破防……◎

這邊發生的情況師父都知道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聽師父話裏的意思,似乎我的信影響到了那邊君玦的情況。

行為怪異?

或許是瞞着師父在悄悄布局什麽。

提筆回信

師父親啓:

給君玦的信并沒有說什麽話,徒兒也只是代為傳達意思。

真正給信的人是武林盟的迷。

信中沒有一個字,只給了一株枯黃的“回心草”,意為回頭是岸,或許真的觸動了君玦心中的某點柔軟。

如果真的能因此放下手中所行之事,放下心裏那癫狂的追求,也是極好的。

武林盟屹立江湖數十載,貿然摧毀,引發的一系列連鎖反應或許會将亂世推向一個全新的缟潮,徒兒賭不起。

也不敢賭。

是的,聚義堂如今的發展一切順利,也在考慮着要擴大勢力範圍的問題,用不了幾天應該就會開始。

今天剛剛和中原王朝的二皇子談成了交易,助他奪嫡。

朝堂水深不錯,但徒兒有預感,這一步棋走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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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最大程度地減少試錯成本,徒兒決定讓堂中成員以個人的名義加入陣營,如果失敗,也會更加靈活,不至于覆滅。

而且,以二皇子如今的勢力,很難失敗。

徒兒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再者,徒兒在中原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女孩,可愛歡脫,俏皮還有些瘋癫,徒兒很喜歡,就跟她在一起了。

絕非是一時興起,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徒兒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敢着手,那便是有了一定的把握。

師父莫要擔心,徒兒心裏有數。

另外,君玦在師父的身邊,師父還要萬事小心。

徒兒身在中原,雖遠隔數千萬裏,但還是希望師父一切安好。

徒兒這邊一切都好。

楮墨有限

不盡欲言

師父的乖徒兒——念初

回了這封信,又連忙打開另一封信,字跡端莊清雅,确實是巫師念的字

公子親啓:

公子先前說最近事情多,阿念怕貿然寫信擾得公子心中更亂,這才擱置了下來。

但實在是擋不住心中的思念,如果有影響到公子,也不必掩飾,直說便好,阿念會盡力抽公子不忙的時間來給公子寫信。

其實阿念也沒有什麽特別想說的。

只是莫名地會想起公子,沒有任何緣由地想念公子。

說來也不怕公子笑話,公子确實是第一個給阿念做飯的人,或許真的會讓阿念記很久。

只是身處亂世中,誰都有自己的追求,阿念又怎麽敢要求公子真的停留在什麽人的身邊。

阿念這邊有鄭洋他們照看着,倒是一切都好。

只是依舊會時不時回憶起那一段灰暗的日子,雖然說出來實在矯情,可是阿念确實難以忘懷。

也是漸漸回到了從前那樣平淡的生活中。

遁入名山大川之中一般不曉得今夕何年。

上次見面,聽公子說喜歡梨花,阿念自己也有種花草的經歷,就鬥膽試探着種了一棵梨樹,昨日方才讓種子入土,也不知道能不能發芽。

如果失敗了,公子也不要笑話阿念。

想來等到公子下次再回來的時候,種子也都長成小樹了,等再過些個日子,說不定,小樹就開花了。

太久不說話了,阿念有滿肚子的話都想跟公子傾吐,只是提筆要寫時,卻發現也寫不出來什麽。

說太多反倒是矯情了。

阿念思來想去,也不知道還有什麽話能跟公子講的,那就先到這裏吧。

天氣開始回暖了,公子也要保重身體才是。

希自珍衛

至所祈盼

阿念

忍不住輕輕搖頭,他總也是這樣,總害怕自己的存在影響到別人。

可是,真的心裏有他的人,又哪裏會在乎影響?

沉吟片刻,提筆回信。

阿念親啓:

阿念就是什麽時候給我寫信,我也都是高興的。

忙碌是有,但還不至于沒有時間去給阿念回信。

我也随時都歡迎阿念打擾,不過,如果是阿念的話,那便算不上打擾。

阿念動手種了梨樹嗎?

倒是有些期待了,真希望有一天能吃到阿念親手種下的梨樹結出的梨子,必然是天下一絕。

過了這一段忙碌的時候,很快就能放松了,到時也希望阿念可以多寫寫書信,交流心得什麽的。↓

都非常歡迎。

阿念一切都好,那便最好了,日後若是有什麽解決的不了的事情也只管開口,不必隐藏。

另外,前面不是說拒絕了女孩家的心意嗎?

本來以為就那樣便好,我也深知自己配不上那樣幹淨的女孩。

甚至都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準備。

只是,那女孩确實是執着,執着得令人心疼。

我自認不是心軟之人,但也絕非心硬如鐵。

便在前天晚上,借着酒勁接受了女孩。

想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也确實會這樣一生。

從前,我以為我喜歡的是男子,後來才知道,愛是不分性別的,我喜歡的只是那一種感覺,那種靠近時心髒跳動的速度便忍不住加快的感覺。

或許這便是愛。

原以為很難從從前的陰霾中走出,去接受一個人。

可是見到她卻發現,所謂陰霾也只是因為缺少足夠亮的陽光驅散。

開啓一段全新的生活時,會發現從前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說這麽多,也只是為了告訴阿念,沒有什麽是走不出來的。

人總還是要向前看的。

一年總會有那麽幾天心情不好的時候,但再深沉的黑夜也會有晨光破曉的時刻。

黎明之前總是格外黑暗的。

春寒料峭

善自珍重

公子

這邊才剛把兩封信寄出去,都沒來得及喝口熱水,就又有一只蒼鷹從窗外飛了進來。

就說,沒事的時候沒事,是因為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一起去了嗎?

慕風也只是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陽光之下,那黑亮的眼眸流光溢彩,實在是太好看了。

我伸手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輕聲開口:“再稍等一下。”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足夠溫柔。

蒼鷹通體漆黑,但背部的毛是白色的,我認得出來,那是言卿的鷹。

我們都長大之後書信的往來少了不少,畢竟每日裏都有自己的事情,每天忙得腳都不沾地,哪裏有空去寫封信唠嗑什麽的。

而且,言卿現在已經幾乎看不到周圍的景象了,寫信也是不方便。

總要麻煩人家女孩,他什麽人精啊,當然不會真的那樣。

字跡娟秀,确實是女孩家的字

花哥哥親啓:

父王大人這幾天裏給我安排的事情多得要死,給言卿搞得都分不清日夜了。

雖然現在的世界在眼中越來越模糊,但心裏卻變得更加清明,更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以及能要什麽。

思前想後,言卿還是想要花哥哥那樣的豔遇。

明明言卿長得也不差,怎麽就沒有像花哥哥那樣每日身邊都有人陪着。

花哥哥說要言卿一輩子都不觸碰感情,永遠是個小孩。

可是言卿認為不然。

言卿不是貓兒,也需要成長,否則,以幼稚的心靈很難擔得起一整個國家的盛衰。

花哥哥應該懂。

貓兒如果一輩子不□□,那就一輩子都會保持最純潔的狀态,一輩子都是小孩。

但是言卿不行,言卿未來要扛起一整個國家。

言卿從小修的是無情道,可是無情道的盡頭,為什麽不能是洶湧澎湃的愛情呢? 今年言卿就及冠了,是成年人了,不能再這樣被花哥哥寵着。

父王大人的身體非常健康,就是左手使劍,也有着吞鯨撼岳的力量。

他說等有一天我真的做好準備的時候就傳位給我。

言卿感覺時候未到。

言卿雖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但打心底裏也是有些羨慕了,也想經歷一場空前絕後的愛情。

哪怕是孽緣也好,言卿倒是不害怕失去什麽。

花哥哥該曉得,言卿動不了真心,也沒有真心去交給什麽人。

言卿決定像當年的花哥哥一樣踏上江湖,不論生死,不談成敗,就當是給自己的年少做個結,了結自己從前仗劍走天涯的夢想。

也不必問言卿會到哪裏,言卿也不知道,可能是任何地方,任何人力能夠去到的地方。

言卿開始新的故事,花哥哥也要從先前的陰霾中走出去。

用言卿常說的話來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花哥哥是重情義之人,跟生來涼薄的言卿不同。

但歲月懲罰的恰恰就是重情之人,遺忘吧,就讓全部都随風飄散。

未來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危險,但言卿不懼。

人之所以為人,便是因為那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知不可,偏向左。

萬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但人類可以淩駕于衆生之上,便是因為人偏偏非要迎難而上。

偏偏固執倔強到了極點。

言卿孤身一人離開的,雙目已渺,識不得花哥哥的字。

也便不必回信了。

等多年之後,我們都立于萬林之巅,到時再把酒痛飲,飲個十天十夜。

敬申寸悃

勿勞賜複

永遠永遠永遠想你的言卿

忍不住微微嘆息,是的,是人都會長大,我不該想着什麽讓言卿一輩子都是小孩那樣的事情。

他不能,時代也不允許。

放飛了蒼鷹,碧空如洗,蒼鷹寬大的羽翼将日光打得稀碎,再星星點點地灑落人間。

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禱他的江湖之路一帆風順,不要像我一樣铩羽而歸。

天下第一的劍客失了雙目,但心卻更加清明。

“花哥哥?”一旁的慕風開口,叫醒了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我。

“嗯?”我一瞬間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似乎很久都沒有聽到這樣的稱呼了。

慕風歪頭輕笑,嘴邊淺淺的小酒窩非常好看:“這樣的稱呼是怎麽來的呢?”

神色不自覺地溫柔了起來,輕聲開口:“因為在很久之前,有個喜歡喚我‘花魁’的人,那時言卿還是個小孩,就随着他這麽喚我了。”

輕輕搖頭,我走出了那段日子,已經可以很溫柔地訴說他的事情:“我也習慣了他這樣的稱呼。”

“他長我一歲,今年應該有二十四歲了。”

可是為什麽他停留在了十九歲,永遠地留在了那裏。

“花魁?”慕風輕輕呢喃,似乎是在細品其中地意味,片刻後,突然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漆黑的眼眸會發光一樣,“哥,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名喚‘鬼宇’?”

心跳的速度猛地加快,幾乎有些語無倫次:“慕風……你認得他?”

慕風搖搖頭,自顧自地轉身:“有過一面之緣,也是因為他,我才能認得幾個西域的字。”

心髒更是砰砰跳着,我到底該怎麽說他才好……他究竟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替我做了多少事情。

這樣大的恩情,我又能如何償還?

“他留了一封信給我,托我轉交給你。”慕風說着就從一側的架子上取出來一本書,拿出一個信封來,開口道,“他人很好,我就一直都保留着信,希望有一天能真的遇到那個人,卻想不到就是你。”

說着人就已經走過來,将信遞到我手裏了。

我機械地接過信件,這一瞬間,甚至感覺自己像是做夢一樣。

鬼宇……他……我……

顫唞着手打開信件,張揚大氣,是他的字

花魁親啓:

如果我的計算不錯,你現在應該是在中原。

目睹了中原的戰亂或是繁華,你或許更堅定了心中的追求。

我在幾年前将信件交給了你現在的愛人,等待被你打開的時候。

中原王朝很快會迎來一場天翻地覆的變化,請一定提前做好準備啊!

在趕赴時代的洪流之前,請一定拿出萬分的勇氣。

如今的你也該是人人稱頌的大俠了,走出了陰霾,感覺如何?

山巅的風是不是會更加清新?

我知道你不會忘記自己的初心,也便不會多廢話。

既然開始了一段全新的感情,那就忘掉從前吧。

我說得太多反倒會影響你的選擇。

但是花魁,你記得,世間可以有萬種過程,可以有無數的流程,但是不管過程如何,大體的走勢不會變,最後的結果更不會變。

我自小道破天機,十餘年掙紮沉浮,也只悟出這樣一句話來。

逆勢而行,必然會被毀滅。

我明白你不願意随波逐流,也不會勸你。

那就順着自己的心意前行,莫問前路。

你是固執的人,願意撞無數次南牆,始終堅信總會有撞破的一天。

可是,人心難料,還是要多加小心。

多餘的不能說,但你一定小心。

這個時候,言卿應該也離開了,你放心便好,他不會出事。

那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人,不會差的。

紅塵紛擾,江湖深沉,如果有一天,真的累了,渴求遠離這樣的洪流,那就動身離開吧。

日日緊繃着精神,就是神也會累,更何況,你我都只是凡人。

停下腳步來,回頭看看,或許會看到更美的風景。

身側從來都不止全是荒蕪。

我不會幹預你的選擇,并且不論何時都無條件地支持你。

花魁,一路向前吧,不論前方是否荊棘遍野。

安好

勿念

鬼宇

眼眶莫名有些濕潤,是啊,他是鬼宇,那樣好的鬼宇。

他早就知道我未來會走的每一步,并且早就幫我鋪好了路。

我到底該如何才能償還這樣的感情。

我覺得一生都不夠,太少了……一點也不夠。

我甚至曾懷疑過他是不是還活着,可是……怎麽會?

如果……他會來見我吧?

“哥……”一旁的慕風開口,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麽才能安慰我。

輕輕搖頭,伸手把她攬進懷裏,只語不言。

任憑時間流逝……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

大腦中空白一片,沒了任何思路。

“慕風,我們聊些其他的事情吧?”

我不能再聊他了……真的不能了……一點也不能。

“哥,今晚的大會要交待的事情你想好了嗎?”她很自然地轉了話題。

她是那樣獨特的女孩。

我不該把自己的壞情緒帶給她的。

長舒了一口氣,強制使自己的大腦開始

我感覺得到,鬼宇話中有話,他似乎在很努力地想要提醒我什麽,只是不能明說。

還是要萬分小心才好。

聚義堂是我和慕風一手創下的,就是受到什麽樣的打擊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我不會懷疑鬼宇的話。

他不可能說假話。

假如時代的潮流錯了,那為何不逆勢而行?

“嗯。”慕風點點頭,随後接着說,“還有就是資金的問題,我覺得可以跟阿依古麗他們商量,加大合作範圍,如今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成效,正是借機宣傳的最好時候。”

默默點頭:“而且,今年的比武大會也快要開始了,可以籌備着讓兄弟們上場亮個像,宣傳聚義堂的同時也能給堂中提供一定的資金。”

慕風接着說:“另外,我打算在附近建立分部,這幾天考慮選址的問題。”

我補充道:“最好依山傍水而建,這樣如果真的遇襲,也能最大可能地占據有利地位。”

“是,我正有此意。”頓了頓,慕風接着說,“這樣的地形不好找,我打算叫慕容雲落幫忙看看,她的獅鹫快,應該很快就能敲定。”

默默點頭。

一旦進入工作狀态,其他的事情也都什麽都算不上了。

當晚,我們再一次召開了大會。

我站起身來,微微躬身,開口:“聚義堂還在發展中,很多事情都需要布局,所以召開大會的次數會頻繁一些,各位兄弟們也莫要煩了。”

“如今的聚義堂很快就要有三千人了,我和副堂主商量,打算擴大勢力範圍,以都城洛陽為中心,先後在雍州、邺城、青州、荊州、平城、建康……幾座城池處建立我們的勢力,力求最大程度上的擴大範圍,幫助更多的百姓。”

“大家有異議嗎?”

衆人搖頭,我沉默片刻組織語言,随後接着說:“我不是中原人,不了解這個中糾葛,這些就交給慕風、王逸、蓋鹿卡處理,同時增派一千人協助,如果有意向的,可以在會後報給負責人,然後再由負責人彙報給他們三個。”

“大家有需要補充的嗎?”

看到楊焱楓舉手了,她站起身來,開口:“堂主,中原的布局比西域要複雜些許,其中,雍州、邺城、青州、平城屬北魏管轄,而荊州、建康卻是南齊的地盤,我們做事或許會不太方便。”

這邊的北城舉手站了起來,開口回答:“這個放心,我就是南齊人,有辦法拿到通關文牒。”

默默點頭:“焱楓,還有什麽疑惑嗎?”

楊焱楓搖頭坐下:“沒有了。”

“大家還有需要補充的嗎?”頓了頓,看着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于是我接着說,“還有就是,聚義堂要擴大的話,不免就需要一定的資金支持,也就需要加大與各大勢力的合作,增派機械制造的人數,這件事情交給阿依古麗和海靜負責,偏頭看向他們,可以做到嗎?”

“可以。”他們齊齊回答。

頓了頓,接着說:“另外,擴建需要選址,最好選擇有天然屏障的地方,這件事情就交給慕容雲落。”

偏頭看向她:“雲落,麻煩你了。”

慕容雲落點點頭,非常乖巧。

沉吟片刻,正要開口,大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砰”的一聲,震耳欲聾!

心下大驚,遺忘了原來要說的話!

見到悟淨全身是血地拖着一個人進來,兩人都像是剛從血池裏面撈出來那樣,連樣貌都看不清楚,顯然是受了重傷!

步履緩慢,我一個大輕功過去趕忙扶人!

他沒來我都沒有注意到!

“堂主,有人挑釁!”

【作者有話說】

最近感冒 越來越嚴重……不知道什麽原因……反正也是過得不知日夜……可能文字會有點驚世駭俗……但……大體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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