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愛侶（1）

☆、愛侶（1）

很快的, 作戰公頻裏就出現了穆九歌那張佯裝正經的臉，用蹩腳的演技表現出十分的懊惱, “出發太匆忙, 這仗沒法打了。算了、算了, 這次先放你們一馬, 下次再說吧！話說在前頭啊, 可不是我故意放水，是真~忘充能了, 這一炮打出去，我們返航的能量都不夠了，對吧？”

說完, 屏幕裏的穆大指揮官甚至還眨了一下右眼。

于是浩浩蕩蕩而來的聯邦艦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撤退了，走得幹幹淨淨，一艘不剩。

焱衛隊衆：“……”

淩湮忍不住紀燃轉過笑起來, 紀燃轉頭，半真半假地說：“看起來你早就料到了, 嗯？”

“當然, ”淩湮嘆了口氣, “他怎麽可能真的跟你打？”

“你跟穆九歌很熟嗎？”好像, 只在慶功會那晚一面之緣而已吧？

淩湮眨眼, “說來話長。”

“……那就慢慢說。”

*** ***

艦長室。

紀燃坐在高腳凳上，長指把玩着一柄小螺絲刀，看得小Q心裏發慌, 無數次想建議他放下螺絲刀，有話好好說，但最終還是憋回了肚子裏。

淩湮說完了，莫名有點慌。

“你的意思是，”紀燃手上轉動螺絲刀的動作停了，一雙幽黑的眼睛凝着她，“你是21世紀的地球人，之前在睡夢中穿越過一次，你做聯邦上将，我做元帥，然後在結婚當夜你突然穿越到半年前的地球，救下差點被廢墟壓死的我，直到現在？”

“簡單來說，”淩湮苦笑，“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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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燃沉吟，“有個問題。”

“你問。”

紀燃擡頭，桃花眼似笑非笑，“新婚當夜是指洞房前還是洞房後？”

淩湮：“……………………”

在短暫的無語之後，淩湮把懷中的抱枕朝他砸去，被紀燃輕輕松松接住丢給一邊的小Q。

“你無恥！”淩湮氣到詞窮。

她明明是鼓足了勇氣才把這些說出口的，結果這臭男人的關注點居然徹徹底底的歪了？

面對淩湮的氣急敗壞，紀燃站起身，走近她身前，雙手将她摟入懷中——雖然把小姑娘給惹惱了，至少她看起來沒有先前那麽緊張。

淩湮一邊氣呼呼地罵他，一邊掙紮，可紀燃就是不松手，甚至還将她摟得更緊了些，下巴壓在她柔軟的發頂，“阿湮，你辛苦了。”

聲音很低，也很溫柔，小動物般扭麻花的淩湮一下安靜下來，鼻尖發酸，擡起頭來看他，“你相信我的話了。”

紀燃不忍心，但不得不說：“你還記得實驗者計劃嗎？”

淩湮微怔。

她當然記得，半年前她穿越到這個宇宙中來，就被告知自己是300個參與實驗的人之一，需要通過十年的休眠來提升身體機能，結果因為戰争爆發，他們被迫提前醒來，這也導致了其他實驗者機能紊亂、未達預期……

淩湮不确定地問：“記得……什麽意思？”

“在休眠模式裏，為了保證大腦機能活躍，專家會不斷通過腦電，給與實驗體模拟真實的刺激，讓大腦相信：它們活着。”紀燃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你不用覺得害怕，這是正常的。”

淩湮抽身，拼命搖頭，“不可能的！所有一切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怎麽可能只是做夢？”

紀燃心疼，想拉她回來，可她下意識地往後推，躲開了他的手。

小Q惴惴不安地說：“淩，在你之前E.R.A找到的那些實驗者，也都出現過不同程度幻覺。”

淩湮追問：“也有人說自己是穿越來的嗎？”

“那倒沒有，”小Q回憶道，“有人說自己在休眠之前正在一場史無前例的宇宙大戰裏，還有人說起什麽諾亞方舟……總之，都是些支離破碎、難以解釋的東西，指揮官大人說，那都是腦電刺激作用于不同人引發的不同想象。”

淩湮聽了越發失落起來。

這說法，她半點都不信！她從來不是個想象力旺盛的人，絕對不可能憑空虛拟出這些人和事，更何況按這說法，她在秀面前根本不認識白飒他們，又怎麽會提前預知？

“我就知道你們不會信，”淩湮慢慢蹲下來，抱着自己的膝蓋，“所以我才一直都不敢說，怕你們覺得，我是因為參與實驗、把腦子給弄壞了。你看，果然啊，你們都不信我……”

她把臉埋進膝，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神情。

小Q抱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抱枕，十分為難地看向紀燃，十分意外地發現這個脾氣不大好的男人，此刻經滿眼寫着憐愛和心疼。

他單膝跪在淩湮面前，伸手将縮成小小一團的女孩摟入懷中。

“阿湮，你還記得從前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嗎？”

淩湮頓了頓，悶聲說：“平安喜樂，永不分開。”

“如今我在這裏，小Q也在，”紀燃幽幽地嘆了口氣，“你還想要誰、要什麽？我替你尋來。”

“……沒了。”

淩湮抱着膝，擡頭看向循循善誘的紀少校，“你這是轉移重點！”

“重點難道不是無論在哪個世界，我都愛你？”

哔啪。

像小火苗在心尖上炸開了。

淩湮嗅了嗅鼻子，突然覺得他說的都對。

小Q放下懷裏的抱枕墊在腳下，以便自己站起來跟他們一般高，然後伸出粉紅色的小手，一左一右抱住紀燃和淩湮，“在下聽過一句話：你所經歷的都藏在眼睛裏。淩，不管從前的經歷是真是假，它都造就了現在的你，而主人愛慕的就是這樣的你，在下歡喜的也是這樣的淩呀！”

說着，它用小小的手，鄭重其事地拍了拍倆人的背。

淩湮想笑來着，可眼淚就掉下來了。

紀燃無奈，“誰都想不到聯邦上将其實是愛哭包。”

淩湮拖着鼻音撇嘴，“你們都說是夢，還拿來笑我？”

“興許以後就成真了。”紀燃吻了吻她哭紅的鼻尖。

“在下……”小Q弱弱地說，“在下還在這裏呢。”喂狗糧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明目張膽？

“那就閉眼，小朋友。”

“在下不小了！”

紀燃瞥它一眼，小機器人立刻乖覺地閉上了大眼睛。

淩湮破涕為笑。

她知道不是夢，但即便重來再多次，她要的也不過是眼前這一幕團圓，不是嗎？

淩湮傾身，将紀燃和小Q都攬入懷中……至于真相，它一定在銀河的某個角落，等着她。

*** ***

夜，星焱號在星際緩行，紀燃坐在睡着的淩湮床邊。

事實上，他對腦電刺激一說也存疑，因為小姑娘這個星際時代的了解遠遠超過一個三年多前就進入休眠期的普通士兵，而且……誰也不會莫名其妙地對一個人好，但她從在地球上遇見還是少年體的自己，就已掏心挖肺，付出一切。

平行宇宙嗎？紀燃蹙眉，無論是哪種情形，他的小姑娘都在這一次次的經歷裏吃盡了苦。

他俯身，在淩湮額頭落下一吻。

她的睫毛動了動。

“還醒着？”紀燃輕笑。

淩湮裝不下去，只好睜開眼，“不敢睡。”

“為什麽？”紀燃撫過她鬓角的發絲。

“怕睡醒這些又都沒了，有人告訴我這些也是夢。”她話說的很快，掩藏了情緒，可軟綿綿的尾音還是出賣了內心的恐懼。

紀燃感覺心頭被什麽撞了一下，低嘆道，“我不走，你安心睡，睜眼就能看見我。”

“真的？”淩湮忽閃了下眼睛，“随時？”

“随時。”紀燃不自覺地任她予取予求。

淩湮側了側身，讓出一塊空床來。

紀燃喉頭一緊，“……阿湮？”

“你睡這裏。”淩湮坦蕩蕩地說，“這樣我才能一睜眼就看見你。”

星際時代民風開放，男女大防早就成了過去式，但對于常年浸淫在部隊裏的紀隊長來說，別說跟女孩子同床共枕了，就是牽牽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也算是無師自通的大長進了。

“我坐這裏，”紀燃坐在空床邊，“等你的婚約解除，我們盡快完婚。”

淩湮聽了，一言不發，只看着他，眨了眨眼。

紀燃：“……”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呼了口氣，他啞聲說：“你所說的未婚夫，就是我。”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淩湮撇嘴，“不然呢？”

紀燃想起這小姑娘無數次挂在嘴邊的“他說”，覺得十分微妙——那個人是他，又不是他。

但此時此刻，他寧可當成就是自己。

“你又兇，還是聯邦通緝犯，除了我還有誰會肯當你的未婚妻啦，”淩湮回憶着，“而且，如果未婚夫另有其人，我才不會——”

一個吻突如其來，截斷了她的話。

男人沙啞的聲音從唇齒間傳來，低低的，帶着威脅，“如果另有其人？你才不會怎樣？不會愛上我，還是不會留在我身邊？”

淩湮還真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番，“會退婚，再來找你。”

紀燃先是覺得心裏十分妥帖，但一想，“被退婚”的也是他啊，于是立刻又不爽了，低頭在少女柔軟的唇上一啃，“所以你會為了別人跟我退婚？”

淩湮推他胸口，氣笑了。“你這人，怎麽連自己的醋都吃？”

“我吃得還少嗎？”紀燃嘆息着，流連在她唇邊，“吃都吃這麽久了，不差這一點。”

屬于他的充滿侵略性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覆住了淩湮最後的一點點嬉鬧的意圖。

“阿湮。”

“嗯……”

“之前問你的事，你還沒回答。”

“……嗯？”

“大婚當夜，到底是洞房前、還是洞房後？”

“……紀燃！！！！”

“別走，阿湮，”男人的聲音竟然帶了些撒嬌，“是之前？”

“紀燃你給我閉嘴！”

“還沒人敢讓我閉嘴過。”

“閉嘴閉嘴閉嘴！”

“我教你一個讓男人閉嘴的辦法，要學嗎？”

“什麽？唔——”

作者有話要說：要學嗎？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