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破局（2）

☆、破局（2）

那聲音像電影院的3D回響, 又類似于小Q從前腦電傳音，總之就算捂住耳朵, 它也無孔不入。

更加讓淩湮惶恐的是, 她覺得似曾相識。

從前, 在學校的時候她主持過晚會, 事後朋友把錄影帶播給她看, 她才發現說話聲在被錄制下來之後，和平時自己聽見的截然不同。

而此刻, 淩湮發覺這個聲音赫然與那錄影帶裏的十分相似。

屬于她，又不同于她。

“別給我裝神弄鬼！”紀燃喝到，“有膽量的站到臺前來, 是黑是白我們說個明白。”

那個聲音似乎笑了，緊接着變得更加森然，“你能說得明白嗎？不必對我，你對她……能說得明白嗎？”

紀燃冷笑, “我有什麽說不明白的。”說着，他察覺到手邊淩湮微微顫抖, 側頭一看, 才發現女孩眼神放空, 對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聞。

“阿湮？”

沒有反應。

紀燃扶住她的肩膀, “……冷靜, 不要被她蠱惑了。”

然而淩湮似乎完全聽不見。

“別喊了，”那個聲音冷笑道，“她聽不見, 從今往後……再也，不會聽。”

紀燃扶着淩湮倚牆坐下，并将她的發絲撥開，一邊冷淡地對“那個人”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但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若我真的做過什麽得罪了閣下，盡可以沖我來，牽扯無辜的人算什麽？”

“在別人面前逞英雄裝好漢也就罷了，呵，在我這裏，你還是省省吧。”濃烈的敵意，絲毫不加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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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燃靠牆坐下，一腿曲一腿伸，單手握着淩湮的手，看向黑暗。

“你不怕？”

“她在，我在，怕什麽。”

那頭沉默。

黑暗裏，紀燃問：“你認識我，對不對？”

依舊沉默。

“你也認識阿湮，”紀燃苦笑，“或者說，你喜歡阿湮，因為這樣，你才會恨我。”

那頭似乎嘲弄地笑了，“別自以為是了！你什麽也不知道……你不過是、不過是一個虛拟的妄想！只要我願意，随時可以掐死你，比掐死一只蝼蟻還要容易。”

“是嗎？”紀燃輕嘲，“如果像你說的一樣，你早就動手了。之所以只是動嘴皮子，不就因為……你奈何不了我麽？

“你！”

紀燃合上眼，再不管那個無所不在的聲音。

而那個聲音，也再沒有開過口。

黑暗中，他将淩湮的頭撥過，靠在自己肩頭，讓她在昏睡中更舒服一些。

*** ***

淩湮醒了。

這一次，面對眼前陌生的一切，她甚至連一點意外都沒有。

擡眼四顧，只見一片蒼白，過往的工作人員也穿着統一的白色制服，肩頭配着軍銜，行色匆匆，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突然出現，甚至沒有刻意繞過她。

……這次又穿哪兒來了？

淩湮下意識地想揉太陽穴，可是，手撲了個空。

她心一突，又一次試圖揉額頭——手竟然穿過了自己的頭。

什麽鬼？

淩湮“攤開”雙手，試圖看一眼，這才發現什麽也沒有。

沒有手，沒有身體，也沒有所謂的“看”。換言之，她在這裏，但又不在。

存在在這個環境裏的，似乎不過是她的一抹意識。

“動作快點，淩就快要入艙了。”有人說着話，沒她的“身體”裏直接穿了過去。

“趕緊去道個別，我們有生之年怕是見不到她了。”

淩湮下意識地跟在那幾人身後，順着白色的通道往更前方走，一邊聽着對話。

“是啊，等她再醒來，我們的曾子曾孫怕是都壽終正寝了。”

“哎，要不是參加那個勞什子科研選拔，她就不會被選中了。”

“別這麽說，淩不是被迫的，她是自願。”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等她醒來身邊什麽熟人也沒了，多可憐啊——””

說話間，幾人已經刷過指紋，走進了一件密閉的房間，房間中央是個巨大的繭型太空艙，艙體尚未關閉，所以大家可以看見站立其間的少女。

當人群散開的時候，淩湮終于看見了太空艙中的人的臉。

——是她自己。

“淩……”有個年輕女孩走上前，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我真的、不舍得你。”

“淩湮”搖搖頭，目光明亮地看向她，嘴角帶笑，“別不舍得，記得在我們的秘密基地給我寫信，等我‘醒’了，會去挖出來。”

“好……”女孩哭了。

“淩湮”溫聲安慰着好友，直到被上司模樣的中年軍人打斷。

對方十分嚴肅地宣布，“我宣布，0號特別計劃從2022年1月1日，也就是今天正式啓動，從今天起我軍少尉淩湮正式進入休眠艙，開始為期不确定的長時休眠，直到我軍具備足夠的科研能力，能夠解析淩少尉的腦部解構，實現人員戰力的全面提升，再行喚醒——該計劃執行周期，無限。”

衆人一片肅穆。

休眠艙中的淩湮擡起手，最後向戰友們行了一個軍禮。

随着休眠艙的徐徐關閉、下沉，眼前的一切都暗了下去，直到什麽也看不見。

淩湮站在虛空之中，聽見“那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看見了嗎？這就是你的起源。你是真實存在的，你為了人類、為了地球已經付出了所有，足夠多了。”

“你是誰？”淩湮問。

相比起在紀燃面前，這個聲音獨自面對淩湮的時候明顯平靜了很多，“你覺得呢？”

淩湮嘆息，“你的聲音就是我的，而且你一直在試圖仿造我的身體。雖然我無法确定發生過什麽，但你和我一定有很深的羁絆，甚至也許你跟我……壓根，就是同一個人。”

那聲音笑了，不帶任何嘲諷，正常的笑，“你看，離開了紀燃，你就恢複智商了。”

“我的改變和他無關，”淩湮再度嘆息，“而是跟你有關。”

“……怎麽說。”

“你沒有發現嗎？在他的面前，你總是無法正常溝通。”

“……”

“一旦面對他，你就充滿殺意。”

“那是因為他該死！”

“你看，是不是？”

那個聲音頓住了，許久，仿佛終于穩定了情緒，“再說說，你還想到什麽了？”

“你恨他，但是殺不掉他。你跟我有關，所以你從沒有真正動手‘殺’我——你所做的，是一直試圖分開我，和他。”

“哈哈哈！有意思，時間太久了，我都快忘了，原來我——”

随着眼前的黑暗散去，光明如晨曦般在眼前拉開帷幕，那個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淩湮幾乎聽不清她說了什麽。

眼前大亮，一片荒蕪。

枯藤，老樹，昏鴉，風吹起，沙塵彌漫，蕭索無比。

淩湮仍舊是一抹神識，就站在穿着白色戰鬥服的少女面前，那是她，千年之後被重新喚醒的“淩中尉”。

她從土裏挖出的“信”一接觸空氣，就化成了飛灰，指間什麽也不剩。

——誰都不曾料到，零號計劃竟一下拖到公元3007年，地球與P星之間爆發戰争，休眠模式中的淩湮才被喚醒。而這個時代，距離她所熟悉的21實際，已經過去近千年。

淩湮看見“她”跪在那棵老樹下，捧着已經化作飛灰的“信”，那是從她曾經歸屬的那個年代留下的信，如今全都沒了。就好比，21世紀的淩湮……已經不存在了。

“她”站起身，迎着暮氣沉沉的夕陽看去。

無數架戰鬥機從低空掠過，炮火連天。

“她”攥緊了手指，彈開手腕上的通訊器，語聲堅定，“報告，這裏是地球聯邦少校淩湮。”

——“請求歸隊。”

作者有話要說：看明白了嗎？

沒看明白明天繼續吧，一點點揭開了。

其實，有個小可愛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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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好了，等寵妻狂完結，我就把鴿了大半年的《半緣天下半緣君》寫完，然後再回來開《聽說他是神》。

不知道有沒有當時《半緣》的讀者在了哈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