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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L國, R市。

許念凡一落地就給連甜打去電話,他們現在已養成每天通話的習慣。

因連甜本身失眠,所以許念凡有時就算工作到很晚, 都能看到連甜的消息。這個時候他就會把電話打過去。

他已經告訴連甜他要出差,這個電話是連甜要求的報平安的電話。

連甜舉着手機,看着外面下個不停的大雪:“還好你飛得早, 現在都不知道機場還能不能飛。”

兩個人有的沒的, 閑聊了好一會兒, 都沒有意識到,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 每天通電話已成為他們之間的常态。

聊着聊着連甜就躺到了床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覺的, 自然沒有像往常一樣,在睡前特意開盞小燈。

手機放在枕邊, 伴着許念凡的聲音就着窗外的月光, 她就這樣睡了過去。

一睡就睡到了天蒙蒙亮, 是史無前例的在沒有吃藥的情況下, 安睡了5個小時。

糟糕的是,她手機睡前沒有充電,現在只剩百分之十幾的電量。急急忙忙地把手機充上電,然後洗漱吃早餐準備去上課。

許念凡這邊,昨天說着說着話連甜那邊就沒聲了。

他怕把好不容易睡着的連甜吵醒,就沒敢再喚她,聽着她發出均勻的呼吸, 才挂斷了電話。

好在, 他不怕晚睡,他這次出差的工作是從第二天的傍晚開始, 他要去參加一個酒會,去見一個重要人物,卡茨家族的新任繼承人,有可能是他未來的大客戶,這關乎着許家新近的項目能否在L國順利的展開。

許念凡帶來的下屬為這場赴宴做了充分的準備,與他一起去的有兩名員工,一男一女,都是他的得力助手。

許念凡沒一會兒就發現了目标人物,他給兩名下屬一個眼色,獨自拿了酒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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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屬明白過來,不再跟着他,卡茨先生這樣的,他們是沒有資格湊前的。

待許念凡走近發現,卡茨身邊還有一個人,先于他與卡茨先生聊了起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唐。

許念凡倒沒有太過意外,從連甜那裏聽說了他來了Z城。出現在這場酒會也很正常,陳家的生意是遍布全球的。

同樣是在家族集團中新上任的掌權者,陳唐與卡茨相談甚歡也沒什麽奇怪的。

許念凡上前,卡茨看到他,與他打了個招呼,順勢把他介紹給陳唐。

許念凡正要說明他與陳唐認識,要開口叫“陳唐哥”時,陳唐伸出手來:“你好。”

禮貌中透着生疏,這時許念凡才感到意外。

按理說,陳家與許家大本營都在琛市,兩家熟識是常識,沒有瞞着的必要。

那這份疏離就不是沖着卡茨來的,而是沖着他個人來的。

之後的時間裏,陳唐就像不認識他一樣,一直保持着這種态度待他。

許念凡有不解,連甜不是說,她與陳唐已達成合解,以後各自安好的嗎。怎麽現在看着,陳唐哥一點過去的意思都沒有。

許念凡正事在前,把這份疑惑先放了下來。但正事辦得并不順利,明明已經撕開口子的提案,忽然一點進展都沒有了。

許念凡早就不是生意場上的小白,卡茨雖然對他還是熱情周到,但其态度上的微妙轉變,他能感覺得出來。

離開這場酒會時,許念凡把目光放在陳唐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待他轉身離開時,陳唐也在看他,那目光像是含了毒。

卡茨先生叫了他一聲,陳唐回神,他今夜是別想早走了,未來的幾天他也都要留在這邊,把這個項目一口氣地落實下來。

卡茨對陳唐剛才的提議非常感興趣,陳家與許家之間,他這個生意人自然知道該怎麽選。

他明明知道陳許兩家是世家,但還是給他們周到地介紹着,陳唐的反映說明了陳家想要拿下這個項目的翻臉無情的決心。

卡茨帶着陳唐下了地下二層,陳唐知道,這位卡茨家族的繼承人是個深度藏酒愛好者,他有一個巨大的貯酒房。

卡茨能帶他來到這裏,是在向他表現誠意與重視。

陳唐從善如流,幾乎與卡茨坐在他豪華的品酒室裏喝了一晚上。

許念凡這邊,在酒會之後又争取了兩次,但卡茨的态度沒有一絲改變,許念凡只好先回Z市。

下屬告訴他,機票買不到了,其它交通工具也暫時無法回到Z市,因為連着下了兩天的大暴雪,Z市遭了雪災。

許念凡第一時間給連甜打去電話,上次通話沒有聽她提起暴雪封城的事。

但發現電話打不通了,許念凡坐不住,氣也沉不下去。

下屬們給公司同事,以及親朋好友們打電話也都打不通,只能從新聞上知道一些Z城的情況。

最終還是許念凡打通了他朋友的座機,這位朋友就是連甜在學校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的男朋友。

朋友說,他現在也沒有聯系上他的女朋友,但他得到一個消息,學校因為這場暴雪發生了漏電事故,有學生死了,不止一個,是□□。

許念凡心慌得更厲害了,他就說,只是一場暴雪而已,這在Z城歷史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他們處理這種事情還算有經驗,但他在打不通連甜的電話後,就是坐立難安,異常心慌,原來真的出事了。

飛機肯定是飛不回去了,鐵路交通也都停了,公路上R市還好,但越往Z城開越危險,還有可能遇到封路。

但也只有公路這一條道可以試試。許念凡花大價錢找車找有經驗的司機,但沒有人接他這一單,都說,過不去白折騰。

有人開玩笑地道了一句:“要不讓車長翅膀飛過去,要不大皮卡攆過去,否則過不去的。”

許念凡聽到此話眼睛一亮,抓着這人問有沒有認識的皮卡司機。

當許念凡的下屬們看着他們的許總全副武裝地躍上了皮卡車後,他們都覺得這太瘋狂了。

許念凡等不到雪停,等不到積雪清除,他現在就要回去Z市,親眼看到連甜安好地站在他面前。

這一路還算順利,但當他們越來越靠近Z市時,情況變得不容樂觀,尤其是許念凡的手機也失了信號,什麽電話都打不出去了。

皮卡司機還好,頗有些“外國為什麽人少”的激進冒險風格。當然了,如果不是這樣的作風,也不會接許念凡這一單了。

他們的速度越來越慢,但離Z城也是越來越近,最終來到城市邊緣,司機想要強行沖一把後,車子打滑失控。

好在司機有經驗,左右打輪一通忙活,最後沒有翻車,撞在一棵大樹上停了下來。

撞的是副駕那一側,許念凡被司機拍醒後,渾身都疼,卻說不清是哪裏疼。

他擡手,胳膊疼,忍着痛在臉上一摸,摸到了血。

碎裂的後視鏡還有一角是完好的,許念凡在裏面看到自己額頭被撞破了,在流着血。

他動了動腿,發現沒事。頸,背,前後胸也沒事,就算是頭上受了傷,看着也只是皮外傷。

他又看了看遠處的房子,這裏離城市不遠了,但車子開不了了。

許念凡擦掉額頭上的血,跟司機打了聲招呼,就跳下了車。皮卡司機勸說他留下來等救援,但許念凡拒絕了。

連甜在學校裏度過了混亂的一天,先是有雪壓塌了校園裏的古樹,樹倒下來把一些學生砸在了下面。

禍不單行,另一邊又發生了漏電事故,因為陸續有不明情況的老師與同學去施救,使得這一傷亡的人數一直在上升。

連甜他們這些學生被學校要求呆在教學樓裏或宿舍裏,盡量不要亂走動,盡量保證自己的安全。

但救援的車開不進來,進度極慢。

同學們看着急在心裏,紛紛出來幫忙鏟雪,連甜也是其中的一員。

她遇過難受過災,她太知道那種等待救援的滋味了,所在現在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

就在連甜熱火忙天地幹着時,就看到遠處走來一人,看着有些眼熟。

她開始時還沒當回事,但後來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許念凡走過來的這一路,确定了自己哪裏受了傷,額頭與右臂。

可能是骨裂也可能是骨折,比起胳膊的傷,他額頭的血倒是止住了。

這讓他走起路來多少有些踉跄,導致連甜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他來。但她還是認了出來,她扔下工具,朝許念凡跑去。

根本跑不起來,她每走一步都要擡一次腳,陷進去再拔出來,循環往複。

終于,兩個奔向對方的人彙合在一起,互相打量着,一時俱是無語。

“你沒事吧。”他們同時問道。

“我沒事。”這是連甜的回話,許念凡卻不能再與她同步,因為他真的有事。

“你怎麽了?!”連甜自然看到了許念凡額頭上的傷,語氣焦急地問。

許念凡搖頭,這一搖他差點沒站住,頭真暈,不會是腦震蕩了吧。

還真讓他說着了,事後,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診斷結果的單子上就有——brain concussion

除了腦震蕩,他還有皮表外傷,右小臂骨折,腳上還有些許凍傷。他必須住院了。

連甜已從許念凡斷斷續續地述說中,了解了全部經過。

她又氣又暖。只是因為聯系不到她,就有人冒着危險,克服一切困難,想盡一切辦法地來找她。

沒有人比連甜更知道,在她看到許念凡在校園漫天的雪地裏向她走來時,她的心病就不藥自愈了。

她要留在醫院裏看護許念凡,但許念凡堅決不同意,他的助理雖然趕不回來,但他公司裏的其他下屬還是能給老板雇到護工的。

但最終連甜也留了下來,學校裏還在進行着災後的清除與檢查,她的一些課都延後了。

不需要上課,她的重點自然就變成了許念凡。于是,情況跟不久之前反了過來,變成了連甜來到許念凡的家裏照顧他。

在L國,生孩子都是當天出院的,像許念凡這樣的根本不算什麽,在醫院裏觀察了兩天,他就出院回家了。

連甜之前來過一次許念凡的家,這是第二次。

許念凡看着連甜去衛生間,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想要阻止已來不及。

跟在她後面進去,看到她拿着情侶漱口杯的其中一只在發呆。

他不好意思起來,總不能說,他早早備下這個,是因為對未來存了美好的希望,還因為看到她住的地方一直擺着他用過的那個杯子,從而想要兩邊都要有的幼稚心态。

連甜什麽也沒說,只是轉過身時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許念凡看她直接拿起來* 就用,心裏一楞後,也開心了起來。

許念凡愛潔,幾天不洗澡會要了他的命,他想着避開打夾板的右手,自己也可以小心地洗個澡。

連甜發現了他的意圖,要幫他。

許念凡大驚,臉都紅了,連甜反倒大大方方:“你穿個夏天的短褲,坐在那裏,只要護好你的胳膊不沾水就行,剩下的我來幫你洗。”

這樣好像也不行,連甜見他如此,忽然道:“你連情侶杯都買了,這個時候怎麽又不好意思起來。”

許念凡猛地看向連甜,她這話什麽意思?!她是在暗示他嗎?!

許念凡雖然臉皮薄,但該他出手時他也決不手軟。

“連甜,你這話什麽意思?是我腦袋撞壞了,理解錯了嗎?”他還是給彼此留下了一個小餘地,拿撞到的腦子說事。他怕他真會錯了意,連甜會不再理他。

連甜上前一步,摸了下他的腦袋,然後看了他一眼,她說:“頭發是真該洗了,你說呢?”

許念凡心花怒放,根本顧不得手臂不能動的現實,把連甜抱在懷裏。

連甜可不像他這樣不管不顧,顧念着他的胳膊,直說:“胳膊,你的胳膊……”

許念凡最終穿着夏天的大褲衩子,光着脊背坐在浴凳上,止不住笑地看着連甜給他刷洗。

好幾次連甜都要看不下去了,以為自己是在給一只狗狗洗澡。

他們在這一天确立了關系,他們擁抱,他們親吻,他們都感覺好極了。

陳唐知道Z城遭了雪災的時候,他剛從宿醉中醒來,卡茨真的是太能喝了,且大有無酒不談生意的架勢,陳唐只能陪着。

他大學畢業,就沒有過喝多的時候了,這些年來還是頭一次。

Z城暴雪封城,他沒太當回事,但回強的電話打不通了,他又直接給連甜去電,也一樣,他們說這是暫時的,通訊會馬上恢複的。

所以,當陳唐知道連甜的學校出了事故,急慌急忙地趕回來時,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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