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馬車外的大雨依舊沒有停止的跡象。
馬車裏倒是一片溫暖。
慕廣寒一把扯開燕王松散的衣服,皺眉。
燕王“重傷不能起”之事,還真不是說笑而已。那傷口在腹側,層層紗布包裹下滲出來的污血,明顯比想象中嚴重得多。
“你還能動麽?起來,我看看。”
燕王努力了一下,似乎并不是很能起得來。
月華城主無奈,皺眉伸手攬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動手替他拆了傷口紗布。
燕王的肌膚還是和以前一樣滾燙。
腰就更……慕廣寒猶記燕王之前身體健康、肌肉矯健時,腰就比較窄,如今因傷虛耗了多日後,就顯得,咳,更加盈盈一握。
“……”
不,眼下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時候。
他雙手環着燕王的腰,一層層揭開紗布。越是揭得深,越是暗道不好,等真的看腰腹一側那道蜈蚣一般發黑而猙獰的傷口時,慕廣寒登時太陽穴都突突跳。
“都化膿了!這樣下去,要死人的!!!”
就他一個人急。燕王雖然虛弱,仍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懶懶散散地半靠着擡起手:“所以,救命。”
慕廣寒:“……”
他雖接住那兔爪,卻不知道這種毫無意義的十指緊扣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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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燕王,臉上沒有在畫兔子,蒼白漂亮的薄唇也沒有之前三瓣嘴的那種陰氣森森。只可惜一頭白發依舊淩亂如草,蓋得滿臉都是。
當然,慕廣寒也已經并不好奇他遮着的臉下與小黑兔相似的眯眯眼就是了,只嘆氣:“你還笑得出?”
燕王非但笑得出,竟還有閑心貧:“望舒兄不滿意,或是有特殊興趣,在下……也可給望舒兄哭一個。”
慕廣寒:“……”
罷了,不和蠻荒眯眯眼大兔子多廢話,看傷要緊。
燕王傷口分明有劇毒侵蝕。慕廣寒想想也是,西涼名醫又不是酒囊飯袋,若非中了難解之毒,僅僅受傷而已,又怎會拖那麽久不好?
只是,這毒……
天下各色毒類衆多,但自打百年前有一巫醫寫了一本《毒經》造福天下以後,就都有了記錄歸納。
後來《毒經》又被後人不斷補充,更加包羅萬象,天下醫者必讀。也就少量不常見的毒類,比如燕王身上這一種,才會如此尋遍西涼名醫無人解得。
但碰巧,這毒慕廣寒認得。
此毒取自東澤人跡罕至密林之中的一類特殊草果,東澤拓跋族狩獵時,總會用此毒塗于箭尖。那草果天然稀有又難以種植,只在那一處密林勝仗,若非拓跋一族之外應是外人無從知曉,甚至在拓跋族之中它都沒有一個像樣的名字,大家就只叫它“獵獸毒”。
眼下,拓跋族全族無故失蹤,而族中的特制毒藥又在這個時段被拿來暗害燕王……
慕廣寒總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跷。
“燕王身手不凡,何以會被人偷襲中毒,當時情況如何,可否一一詳細告知?”
……
車馬粼粼,趙紅藥:“……”
若非心裏有愧,她才懶得特意跟着燕王長途跋涉,跑來這又濕又冷的儀州簌城!
誰讓那日燕王受傷,多少與救她有關?
但,也要容她辯解幾句。
首先是,那日偷襲之人來得,實在太過奇怪!
趙紅藥清楚記得,那是燕王回王都後,按例深秋祭天的途中。刺客只有一人,黑馬黑衣,無聲無息,突然出現。
此人雖只身而來,身手卻十分了得,幾下就輕易擊退了沒有太多防備的何常祺與師遠廖,直直沖燕王而來。
那一日,因為祭天大典緣故,燕王穿了一身裏外七層、二十多斤的墜地長繁禮服坐在轎中,行動很是不便。
好在他們這邊護衛人多,幾人同上,一時間倒也暫時壓制住了那人。
趙紅藥邊打,邊想不通——
這刺客究竟是誰?
若是西涼兩世子餘黨、又或者是哪個大臣家裏偷偷豢養的猛士,按他們這邊人人沒事就喜歡找人打架切磋的魯莽性子,此等絕世高手,絕無可能在她們眼皮底下多年來瞞得水洩不通、寂寂無名。
但,若是西涼之外派來的刺客,又不應該。
不是她自誇,為防間諜細作,這幾年西涼之地在燕王治理之下,一城一池一關都層層森嚴。當地百姓、往來商賈,都要數證齊全才能出入。但凡疑似外地面貌、口音之人,更是會被遍遍盤查、細細審問。
城防大事,一直都是何常祺家管轄。
猶記年初,趙紅藥想要找他的茬,還特意派過幾個訓練有素的下屬,喬裝乞丐、貴族、普通婦孺,以各種假身份闖關。
想要尋漏洞,借此打何家的臉。
結果,卻是下屬無論如何精心喬裝作假,都一一被無情拆穿。她被迫去撈人,也被何常祺一頓取笑。
但這同時也證明了,西涼何氏城防嚴謹,盡職盡責!
而最近又适逢西涼多事之秋,世子內亂又被北幽進犯,各城城防更是加倍戒嚴,商賈全不放行,王都猶甚,一只蒼蠅都放不進來。
一個外族刺客又怎麽做到長驅直入?
不知道
好在,有她與何常祺、師遠廖合攻,刺客再厲害也終究不敵,很快身中數刀、漸漸落了下風。
趙紅藥一向擅長看準機會直擊要害。
在那人忙于同何常祺纏鬥時,她稍稍退後,随即又趁着何常祺默契地讓出空當,沖上去一彎刀直插此刻心髒——誰成想,一刀下去,雖然确實捅穿,卻不知為何并未怎麽見血,手感也有點古怪。
捅了心脈卻不出血,怎麽可能?
趙紅藥一時疑惑,難道這人心髒不長在常人該長的地方,而在另一邊麽?
僅僅一個晃神而已,對方劍已在面門。險些被反殺之即,幸好燕王眼明手快,将她往後用力撈了一把。
趙紅藥劫後餘生,就見那人也趁機會又一次甩開師遠廖與何常祺,沖上來就對着燕王側腹一刀砍下!
燕王往後,躲開過了大部分刀刃。
卻未能躲過刀尖,不得已受了點“皮外傷”。
結果刀口帶毒,全西涼又無人可解!也就是燕王一向身體好能撐,才拖拉了近一個月,狀況也是一天差似一天。
慕廣寒:“……”
“那個刺客真這麽厲害?在西涼最強的三位将軍圍攻之下,能偷襲成功你,甚至後來,你們還讓那人……跑了?”
燕止無奈點頭:“是。”
但那人之所以能逃,其實也很蹊跷。明明趙紅藥穿了他的心,其他幾人也都砍中要害,那刺客明明應該受了重傷,卻不知為何動作絲毫不見遲緩。
血也不多,只有很少痕跡留在地上。
馬也飛快。
何常祺同師遠廖的坐騎都是西涼汗血寶馬,卻竟都沒能追上他。一直追到出城,就只見所有痕跡皆消失在城外不遠處。
何常祺、師遠廖當然不信這個邪。
馬上各司其職、雙管齊下,一邊通知全境城防切斷所有刺客可能從西涼離開的路線,一邊在那段日子将整個王都與周邊城鎮每家每戶全部掀了個底朝天。
查,拼命查。
還懸賞。賞金極高,絕不可能有人不受誘惑。
但天羅地網之下,卻接不到任何有效線報,就好像那人憑空消失了一樣。
慕廣寒沉吟:“此事,有些奇怪。”
燕止:“不僅如此,之後有奸細燒去我西涼多座城池的糧草,卻事後一樣抓不到人。不見任何蛛絲馬跡,仿若憑空消失。”
“此等蹊跷,月華城主有何見教?”
慕廣寒:“……”
他能有什麽見教。
他又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突然聽到這種怪事,當然也是兩眼一抓瞎。
“要我看,要麽‘敵人’找到了你們的城防漏洞,用了什麽特殊身份能夠混進混出不被發現。要麽就是西涼有一條你們不知道的路,能從外面長驅直入。”
“不可能。”
其他可能,慕廣寒一時也想不到了。
“你先別動,先治病。”
說着,就見他撥開扣着他的兔爪,抓起藥箱裏一只小匕首,在熏香爐上燒了燒。
還別說,大兔子雖然不露出眼睛,倒是一直警覺。
在明晃晃的刀光火光之下,能明顯看到他周身裸露的兔肉,都不自覺緊了緊。
大概是以為月華城主燒紅匕首,是準備去剜掉他傷口上發黑的腐肉。
慕廣寒見狀,故意露齒而笑,吓唬他。
原來他也會怕疼啊?
還以為燕王身經百戰,會什麽都不怕。
大兔子分明被唬住了,默默吞了吞口水,一副躺平、虛弱、無助、認命,任人宰割狀。
太好笑了。
慕廣寒忍住笑意,兇狠地把刀靠近那傷口。直到他猜兔子大概已經偷偷閉了眼,才終于伸出左手,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下。
腕口落下絲絲鮮血,淋在了燕王潰爛的傷處。
滴答,滴答。
“……”燕王分明愣住。
月華族人之血,內服外用皆是聖品。血滴下去,傷口之處一股黑氣飄了出來,搖搖散散。
那黑氣其實已傷不到人,慕廣寒還是掀開了旁邊的窗,一陣冰冷氣息帶着雨絲飄入。
随即,手不知為何再度被兔爪握住。他微微皺眉,總覺得燕王這次見面,時不時就動手動腳的。
燕止張了張口,卻沒說話。
慕廣寒等了一會兒,才聽他道:“不痛了。”
廢話,月華城主的血藥到病處好嗎?
“不痛,但,很涼。”
慕廣寒:“行行行,我之血鎮痛時,本來就會涼一些。別挑了,不疼你就多謝天謝地吧!”
燕王沒有做聲。
慕廣寒則一邊将匕首上的血跡擦掉,一邊想着其實據他所知,東澤族的這種獵獸毒吧,本該是見血封喉的,也不知燕王是怎麽命硬,才撐那麽久。
但傷口都成那樣了,這段日子只怕也被折磨得很不好過。
正想着,手腕止血的穴位被點了。
随即,淡淡的牡丹花香,傷口被塗上了愈傷藥膏。燕王又從手邊藥箱裏拿出白紗,一圈一圈給他裹上手腕。
燕止:“你。”
慕廣寒:“什麽?”
“你竟……先擦刀。”
慕廣寒沒明白過來他這句什麽意思。直到燕王的指尖輕輕摩挲上他手腕的傷口。
“疼嗎?”
他才愣了愣。一種陌生又奇異的感覺蔓延心間,難以言喻。
好像以前,從沒有誰在乎過,他割開手腕疼不疼。
一般人的重點,都是感嘆他的血可以治傷。當然,也常有受傷之人也會覺得過意不去,送給他各種補品藥材。
唯獨一次次劃開手腕的刺痛,鮮少有人在意。
久而久之,連他自己也不覺得這點痛是什麽問題了,割的時候也往往都很随手。
“……當然。”
“當然疼。”
“所以,你這回欠我欠大發了。但我這血治标未必治本,不知這毒有沒有解藥,待我書信問問拓跋族的小朋友……這期間,你就好好想着怎麽還這一命之恩吧?我必不少要,喂,你幹嘛!”
燕王突然他伸出手,不顧他臉上的層層傷痕,捏住了他的腮。
往外扯成包子,捏啊捏。
慕廣寒:“???”
很好,他已是完全看不透燕王什麽清奇思路了,突然捏他腮是幾個意思啊?這是什麽西涼的詭異童趣嗎?
正想着,突然馬車外一道驚雷。
轟隆隆,似乎落得很近。馬受驚,弄得車子也晃了下,雨水一下從剛被他開了的簾子灌進來。
燕止那兩只手從他臉頰上放下來,随即自來熟地,就環住了他的雙肩,把他往懷裏一摟。
那動作行雲流水得,就像是在抱自家小狗一樣。
一時風雨侵襲,也不冷了。
周身又都是燕王那滾燙的溫度,那人聲音低沉,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好。”
慕廣寒就很迷。
好什麽?
“好,城主恩情,燕某自當盡力償還。”
……切。
慕廣寒靠着大兔子溫暖的皮,小心避開傷口,默默心裏腹诽,好聽的話誰都會說,所謂“盡力償還”?
當然,他在來的路上就顯然想過要這次要如何訛詐燕王。但确實沒想到他是這麽重的傷。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要加碼,多訛!
正想着,燕王莫名其妙的,突然笑了起來。
慕廣寒本來就像只大蠶蛹似的被迫趴他身上,此刻又被他颠得一動一動的。一來二去,總有一種不太雅的感覺。
月華城主皺眉:“什麽那麽好笑?”
“沒什麽。”
大兔子雖努力憋笑,卻笑得更加停不下來,像在抽風。慕廣寒逼問他,他又不肯多說。
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慕廣寒腦子轉得快,往無聊破事上想,莫名一下就想着了——就他剛才那滴血那情形,像極了巫醫驅邪。
而西涼這邊,驅邪一般用什麽呢?
用黑狗血。
“……”
“你才是狗!”燕王被打了。
趙紅藥:“……”
趙紅藥:“…………”
這可真是,那邊打情罵俏,這邊如坐針氈。
冰火兩重天。
真的,她就故意不出聲,她就想着靜靜坐在車門邊上,看某着人究竟什麽時候能發現她。
目測月華城主是一輩子也發現不了她了!
也是無話可說。
誰能想月華城主平日裏那般狡猾,事事嚴防死守滴水不漏,如今只身入敵營卻全程毫無防備甚至沒往背後看一眼,這可還能行?
眼裏只有他們燕王是吧?
真不愧是天下皆知色令智昏的典範!
而他們燕王,也沒好到哪裏去。明明面對着她想死的臉色,卻全程目中無人、摸摸抱抱,肆無忌憚!!!
……好一對天造地設的狗男男。
趙紅藥不禁想起宣蘿蕤最近正在創作的虛構話本《西涼王與月華城主婚後二三事》。
宣蘿蕤經常寫得瘋魔,寫着寫着就滾到床上:“啊——他們實在太配了!!!”
哪裏配?
就問哪裏配,她不懂,随便拉郎配也要講基本法吧?
且不說是宿敵了。就說一個那麽美,而另一個那麽醜!
宣蘿蕤:“配啊!你倒是瞧咱們燕王什麽時候那麽庸俗過,就只看臉了?”
“燕王喜歡的是人品、是才華。”
“還有在此之外,那種原始野性、無視他所向披靡、高高在上,将他高昂的頭顱踩在腳下、玩世不恭的靈魂狠狠劈開,如臨絕境,如獲新生的真實戰栗!”
“正因如此,他才一次一次去找他。”
“雖然自己尚沒有足夠自覺,尚不肯承認被吸引,但身體無比誠實——”
本來這些話,趙紅藥都當是閨蜜又在日常發癫。
而今,她竟親眼見識到,宣蘿蕤口中“身體的誠實性”!!!
有對比才有傷害。
實在是他們西涼王一直以來,是個極其不喜歡肢體接觸的人。唯一能被他親親貼貼的,永遠只有海東青饞饞。
剩下的,這些年來西涼之中絕色美人撲他的大有人在,男女都有,他卻只有嫌棄,就連師遠廖有次喝醉往他身上貼,也同樣被他嫌棄地整個人拖到牆角!
前陣子,宣蘿蕤寫作瓶頸。
特意拉着她一起,找燕王喝酒聊天,席間故意提及月華城主,燕王一派冷淡。
“無法,他說不肯屈居之下。”
“我亦不肯,如此,只好将來兵戎相見。”
看似是沒得談了,她出門還幸災樂禍,宣蘿蕤的話本要寫不下去了。
結果,“将來兵戎相見”,就是這樣的見的?!
話說烏城那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呀?之前在洛州打的你死我活,這再一見面就親親抱抱。
之前是誰?是誰的原話——“不肯就不肯吧。我這人逍遙慣了,沒有興趣以色侍人。”
你沒有興趣,你抱的那麽緊?!
你還……
蹭蹭。
他剛才是一邊抱,一邊下巴蹭蹭的吧。
蹭蹭是怎麽回事啊?!
趙紅藥:“……”
很好,她人生第一次,通過畫面看到了宣蘿蕤話本上的一段描寫——“她通過他的行為,初次明确感覺到了,原來他确實是個活人、有血有肉,有真實而生動的好惡與欲望。”
只是話本裏的那個“她”,是宣蘿蕤本人,而不是此刻不該在車裏的她!
人來錯了,實在煎熬。
要是換成宣蘿蕤應該覺得很興奮吧。可她只覺得這眼睛髒了,不能要了!
……
然而,這還沒完。
慕廣寒也知道被蹭了。
“……”就,怎麽說呢。實早在烏城那次,他就悄麽麽有所覺悟——燕王這人,是真的非凡氣度、能屈能伸!
返觀自己,讓他對敵人低頭,他似乎是不太做得到。
可燕王不同,上次這次,做低伏小毫無障礙。為了利益全不在乎顏面,這是真枭雄!
敬佩。
明明是一只西涼大野狼,一蹭一蹭的,還真活像家兔。
書錦錦養了兩只,很通人性,會裝可愛,就為混口吃的。慕廣寒有時拿點蘿蔔葉子過去,那兩只兔能蹭他好久。
“……”
“我明白了,只治傷遠遠不夠。燕王此次找我來‘救命’,是指望我順帶出謀劃策,将西涼內奸、缺糧之事,也一并解決?”
大兔子:“是。”
“……”
你還真好意思開這個口啊?
“燕王就這麽相信自己的敵人會雪中送炭,而非落井下石?”
“并非‘相信自己的敵人’,只是相信月華城主。”
燕王搖了搖頭,随着動作,發絲又在月華城主臉上撓了撓。
“畢竟月華城主對燕某,一向真誠以待。”
“實不相瞞,燕某亦仍未放棄。”
“對待城主之心,也一如既往,如明月皎皎。”
“燕某聽聞,人生總該有一次,為值得之人卸了心防、奮不顧身,哪怕沒有結果,也是願賭服輸、不留遺憾。”
“我願相信城主,認賭服輸。”
慕廣寒:“……”
趙紅藥:“……”
挖人就好好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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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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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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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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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