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浮屠秘境(十三)

第 47 章   浮屠秘境(十三)

虞菀菀被親得迷迷糊糊,呼吸間全是他的氣息,有種和他纏繞一處的錯覺。

她好似成了一尾擱淺的魚,都很差點溺死在他懷裏,只能從他唇齒間汲取微薄氧氣。

天賦異禀也算讓她碰上了。

他們才親幾回啊,他主動的次數又幾回啊,怎麽進步這麽大?

她恍恍惚惚在想。

“師姐,你在走神嗎?”聽見少年好似有點不滿地問。

未來得及應,她被從唇齒間勾出來,舌尖被輕輕一咬,癢癢的。

虞菀菀如觸電般,忍不住一抖,差點發出點很奇怪的聲音。

“薛祈安!”

她猛地回神,推開他,面色漲紅:“你、你幹什麽啊?”

為什麽伸進來?

為什麽咬她?

為什麽親這麽久?

很像她在給予他疼痛。

虞菀菀很敷衍:“早晚會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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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都能清清楚楚感知到她的存在。

虞菀菀忍不住向着寒霰劍怒吼:

那群長老就在他身側,捏決列陣。

同樣着竹青色衣袍的弟子從劍上一躍而下,抱着堆什麽,漲紅臉指薛祈安罵:

薛祈安一腳踩在他肩上。

寂靜後,圍觀人群轟然炸開:

長劍在他手中迸發凜冽寒意。

害羞不害羞,她都挺喜歡他頂着這張臉親吻的。

薛祈安在薛家過的破日子。

怎麽這樣啊……

薛逸之擰眉,假惺惺問:“怎麽可能——”

不無聊嗎?

“這可真是蒼天開眼!這七.八年,就沒誰不挂念大公子的。”

“他兩平日走的還挺近,他說是肯定就是啊!”

“我來這只是想問,”他掀起眼皮,眸中如冰雪千仞,冷聲道,“寒霰劍呢?”

他話沒直說,可那語氣,莫名就像: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這樣喊我?

不好的才不要!

他要最好的,他配得上最好的!

就算是栽贓,只要保證東西最後從屋裏拿出來,就根本沒違誓啊!

薛祈安這才笑,唇角扯出涼而淡的譏诮:“輸給我的人那麽多,我每個都需要記住嗎?”

雪越下越大。

她制傀儡的技術并不高明,木頭人的五指含糊,不像塗郦那個,能如真人一般靈活動彈。

薛祈安甚至沒來得及應,懷裏的少女,便阖了雙眼。

虞菀菀:“樹袋鼠。”

結契是天地見證的,本命劍本來不該傷害劍主。

它自說自話:【應該沒有。攻略完成,或者達成“喜歡”的好感度都會有提示,但宿主沒有。】

虞菀菀:“不客氣!”

不待他回答,最中間中年男子指着身側一名青衣子弟,冷聲說:“他,你可還記得?”

薛祈安垂睫,指尖輕輕壓住她還有些紅腫的唇瓣,全是他留的印記。

又是一聲“叮”,是她的階段性評級。

少年被人群包圍着,越來越難聽的話像刀劍一樣往他身上丢,虞菀菀都聽得難受,他卻毫無反應。

眼前已經發黑。

“好好好!”

“學着點,親完要抱。”虞菀菀哼哼說。

他輕輕的:“像師姐。”

她忍不住揪緊衣袖,好似這樣就能緩解心裏那種難受憋悶的郁氣。

轟隆一聲。

虞菀菀猜要不是他想要本命劍,現在就能說一個“滾”字。

可為什麽,寒霰劍會成為薛明川的劍呢?

他只需要時間。

可突然間,那股靈力轟然消失。

陣法壓着他下跪。

銀鈴叮當一響。

虞菀菀握緊拳。

……滿、滿意?

陣法威力加大,少年背脊的傷勢應該也加重了,血液噴湧。

視線裏,那抹竹青衣袂一蕩,血珠染紅他每一步踩過的雪地。

虞菀菀忍辱負重:“好吧,鼈。”

【薛祈安的劍,正是從試煉出來後不見的——然後立刻有長老傳召,剛才說話的那個,是薛家大長老、薛鶴之的親弟,薛逸之。】

那對漂亮藍眼迸發出刀劍般的銳光。

經常穿書的都知道,為了讓世界照它意圖運轉,天道可喜歡幹涉了。

薛祈安瞥了眼,淡道:“不記得。”

系統讷讷:【可能眼和心都瞎了。】

“休想。”

碰觸她的每一瞬,都會有淩遲般,刀片一點點剜肉般的疼痛。

她才反應過來,是在看一段故事,不能更改。

小說裏,薛祈安的摯交。

最好把天道扇到牆裏,摳也摳不下來,再狠狠踹兩腳。

那人說話時,根本不敢直視薛祈安的眼睛。就連立誓,他立的不是“此言有假,天打雷劈”,而是“東西不從屋子裏拿出來,天打雷劈”。

薛逸之被這股勢震得後退,差點踉跄摔倒,還是身後弟子扶了他一下。

累累朔風,紛紛白雪,卻有聲戲谑低笑如驚雷般撕裂悶然寂靜。

薛逸之也在怒道:“還不快跪下認罪!”

那是把寒光盎然的銀白長劍。

“長老且慢!”

“可笑可悲!”他高舉寒霰劍。

虞菀菀猛地反應過來,劍修和本命劍有感應,他根本不需要長老同意才能拿到劍。

薛祈安眼皮都懶得掀。

他看向的,正是薛逸之最先向薛祈安問責的那弟子。

她只是經過的旁觀者,他仍是孤身一人。

木頭人先試探地動動胳膊,然後踹了一腳,興高采烈地直接從她懷裏跳到地面。

系統忍不住說:【真傲啊。】

薛逸之步步逼近,嗤笑搖頭:“本命劍易主是難事,明川正缺一把趁手的劍,我還以為要多費點功夫。看來,連本命劍都不認可你,才會輕易被我拿到。”

系統也沒要她看。

虞菀菀臉爆紅,捂耳朵不看他:“那不一樣!”

他的嗓音還有些懶洋洋的喑啞,聽得人都酥了。

一落地趕緊爬起來,尾巴擋眼睛,又忍不住擡頭盯着他們看。

胸膛均勻起伏,似睡着一般。

虞菀菀那股不安終于到達頂峰。

他足底金圈一亮,誓言已成,卻無雷雨跡象。

系統喃喃:【不對,這不對,太奇怪了。上級傳給我的劇情裏,寒霰劍确實曾認薛祈安為劍主的!】

薛逸之說:“薛家複興重任,還是要靠明川。明川天賦千年難遇……”

遠處突然一道銀光襲來,攪碎滿地樹影,橫在他面前。

虞菀菀握拳,怒氣沖沖盯着那人的臉,恨不得這樣揍他一頓。

這是個局,請君入甕的局!

她忍不住伸手去牽他的手,想說他們都是大混蛋,不和他們玩,他們早晚會自食其果的。

長老當然要攔,各種術法此起彼伏在他身側炸開。

他們到底,要從他身上奪走什麽啊?

竟然是在和薛祈安講話。

她握緊拳,即使薛祈安不知道,她也伸手去抱了抱他說:

“時候到了!”

“有什麽想不到的,你看他那樣貌,比妖族還攝人心魄,哪像什麽正道人士?”

那人向薛逸之“噗通”一跪,呈上信函和奇怪的銅器說:“請長老明察,這等包藏禍心之人絕不可留在薛家!”

薛祈安挽了個漂亮的劍花,眉間才終于染幾分真心的笑意。

“沒事。”薛祈安一彎眉眼,唇邊笑意加深。

寒霰劍也毫不抵觸。

空中甚至有靈力波動,帶起陣勁風。

薛逸之狀似怒極:“我未料到你竟狼心狗肺到如此地步!”

薛祈安的劍怎麽……

長老們同樣驚愕:“怎麽回事?他的靈力突然無法彙聚?劍修不能使喚本命劍?”

一瞬間,少年便悶哼一聲,如被重物擊壓般彎了腰背。

他的靈力向四周震蕩,輕而易舉化解所有的攻擊。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這算什麽?

也沒有人要搭理她。

混蛋混蛋混蛋!

倏忽間,遙遠上空傳來一聲輕笑。是她聽過的、天道充滿蔑視的一笑。

它從地面飛入少年掌中。

他伸手探她鼻息,溫溫熱熱的,羽毛一樣,靈海裏那片花島也依舊明豔,才稍稍松口氣。

薛祈安面上一瞬錯愕,腳底長劍也倏地一晃。

一股更加凜然的靈力彌漫,赤金色亮光從雪地騰起,光柱沖天。

白雪飛揚,她像附在其中一片雪花上,翩翩然飄到處結滿冰棱的崖邊。

天道真像個藏匿在陰溝裏的老鼠,她好想把它揪出來,給兩個大耳刮子。

“他就是輸給了你,你怎敢說不記得!”他厲喝。

血液飛濺,連聲悶哼也無。

噗通一聲。

默然片刻,系統才說:【這是……薛祈安的舍友,萬劍宗裏唯一會和他說話的人。】

懷抱她的手一陣疼痛,似有釘子穿過指縫,再狠狠對着牆面一砸。

它很快在海泥畫了個鎖,畫了個鑰匙。指指鑰匙,然後“嗷嗚”一口吃掉。

虞菀菀明知他們聽不見,還是震聲質問:“這算什麽啊?你們算什麽仙家正道之首啊?”

虞菀菀握緊拳:“他們看不見嗎?他受傷了,一個治愈術的事不可以嗎?”

系統和她解釋:【萬劍宗有心境試煉,弟子神魂進入,肉身在外,不得攜帶任何法器符箓。】

竹青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載着雪塵,似勁風間穿行的一只蒼鷹,恣意而灑脫。

陣法妄圖壓着他跪下。

少年被人包圍着,長身玉立,眉睫、肩頭都落着細密白雪,更襯得面容瑰麗,如冰雪雕琢一般。

龍魄又撲她懷裏,軟軟彈彈,和個果凍一樣的。虞菀菀忽地想起點什麽,開始掏芥子囊。

沒人看得到她,她也什麽都改變不了。

心他可以留着,臉要是她的。

寒霰劍!

話音未落,少年已經很不耐煩地接話:“六歲引氣入體,八歲築基,十二歲結金丹,次年晉元嬰,是修仙界有史以來最驚豔的天才。”

她主動和他主動是兩碼事,她主動就根本不會害羞。

“咔嚓”一聲,那人慘叫出聲,明顯被踩碎了骨骼。

他完全聽不懂這話。

薛祈安:“鼈。”

她更多在看他後背的傷,血根本沒要止的趨勢,整件衣袍幾乎看不到一點竹青色。

薛祈安順從托住她,忍不住笑:“師姐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虞菀菀又在薛家,在一片碧瓦朱檐前。左右來往竹青色弟子,聞言竟都露喜色:

薛逸之卻不答,撫了撫黑髯說:“明川呢,前幾日剛醒,雖然時有昏迷,但醫修說他徹底康複指日可待,不日便可重新練劍。”

少年沒給一個眼神。

說着它也嘟囔:【趁人昏迷時拿走,這不是偷嗎?】

“若非當年援助不及,他為救妖族圍困的村民而重傷昏迷,少主之位今日絕對輪不到我身上。”

你是他的劍,你應該去保護他!

“得了吧,你上回輸那誰輸得那麽慘,還是讓我去。”

系統說:【根據宿主意願,獎勵解鎖攻略對象一段過往——內容載入中。】

它背棄了自己的劍主。

明明認過主的劍,應當排斥一切外人觸碰,震蕩劍氣。

他掀起眼皮時,細雪墜落,有幾片融在眼尾紅痣,柔和那點妖冶,添一抹橫生的少年意氣。

沒有人能搭理她。

他卻忍不住,手擋唇低笑不止。

他只是指尖稍動,長老們甚至都來不及有何動作,先前栽贓他的弟子便已經“哎呦”倒地。

跪着的弟子又說:“我還可作證,他重傷不愈、妖法也是薛祈安下的!”

談不談又不是那麽重要。

他沒有別人,她也沒有別人,他們天天待一起就夠了。

突然間。

話音未落,那人已經舉手立誓:“天道為證,此物若非從薛祈安屋內拿出來的,我天道雷劈!”

他“哇”地一聲,竟是生生被靈力震出一口烏血。

好幾名長老都像蔥一樣倒栽雪地裏,得仰賴弟子拽着腳拔出來。

他足邊白雪都染紅了,面色愈白,似乎風一吹就能無力倒下,但……根本沒人在意。

他低頭,手背有瞬火灼燒般的焦黑,一瞬又複原如初。

寒霰劍也根本不聽他使喚。

良好。

剛要說什麽時,少年已經打斷,習以為常地淡說:“領什麽罰長老你決定好了告訴我就行。”

薛祈安屈膝,卻沒跪,擡手費力拭去唇角滲出的血液,涼淡擡眸。

虞菀菀沒忍住,笑倒在他懷裏。

系統說,會解鎖她最想知道的經歷。

“不過,你用靈根溫養寒霰劍,也算是對薛家有貢獻吧。這把劍給明川,薛家也不虧待你,你自可去藏寶閣再挑一劍。”

“他們都是大混蛋!”

薛祈安攬緊了她,任由那陣刺痛加劇,順着血脈往五髒六腑蔓延。

虞菀菀想起剛才莫名其妙被打散的靈力,還有……天道。

薛祈安低頭,見她抓了個傀儡出來問龍魄:“你想試試嘛?”

他很喜歡。

薛祈安的靈根和本命劍!

他猜。

那群人冷聲質問:“薛祈安,你可知罪!”

但小傀儡還是指指她,指指薛祈安,費力比了個愛心。

“哎,幸好大公子醒了,不然薛家在他手裏早晚得完蛋。”

她不相信薛逸之沒看出來。

……是誣陷他,害他被廢靈根的那個嗎?

號稱是劍修命脈的本命劍,毫無猶豫地棄他而去。

可是、可是……

動一動啊。動一動啊!

“祈安,我從不曉得你是這樣的人!妖法,這些全都是妖法,還有你和妖族勾結的信箋!”

鸠占鵲巢?

所以,連廢靈根也是天道的大手筆?

冰天雪地,天地白茫。

她看着薛逸之撿起那把劍,在手裏随意一掂。

它向着她,深鞠一躬。

長老嘴唇翕動,要說點什麽。

保護機制?

“萬劍冢最好的劍,怎配落入你這等人手裏?只有明川配得上它,他是要重振薛家之人。”

虞菀菀不喜歡把人往壞處猜,但對薛家,她猜的最壞處可能都不敵他們一二。

誰也沒料到他會這樣說。

到最後,少年神情已然迷茫。

系統在她腦海裏很困惑:【你兩現在什麽情況,談了嗎?】

他想從薛祈安身上得到什麽,所以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雪塊從樹幹墜落,砸在他頭上。

“想不到他是這樣的人。”

說完,天道又流露幾分憐憫:“認錯吧,你到底罪不至此。”

虞菀菀震驚看他。

還有人“切”一聲:“這鸠占鵲巢的破日子可算結束了,我忍他很久了,不如大公子一根毫毛!”

對劍修來說,本命劍甚至比命還重要。虞菀菀握緊衣袖,心裏那股不安愈發濃郁。

到這時,虞菀菀反應過來,薛逸之他們要的是——

薛祈安笑意加深,垂睫依舊溫溫柔柔說:“鼈很可愛,也很有趣,脖子很長,神情很靈動,需要曬太陽。”

虞菀菀沖到薛逸之身邊,氣急踹他:“眼瞎心盲你就別當這長老啊!”

薛逸之不帶一點感情的嗓音冷冰冰響起:“薛鶴之養子薛祈安,包藏禍心,大逆不道,勾結妖族意圖滅亡薛家。依律,現奪少主之位,廢靈根、逐出薛家。”

薛逸之只是,有意利用此事,更或者……這根本就是薛逸之的局呢?

天道說:“天命如此,人各有定數。你若不反抗,也不至于到此地步。如何,廢靈根的滋味?”

系統說:【會啓動保護機制,宿主不必驚慌。】

她永遠牢記,

遠遠忽地響起青年驚喜的喊聲:“大公子醒了!快快,快去通知長老!”

少年也不停留,踩上長劍。

一時寂靜,風聲呼呼而過,扯得少年額前碎發曳動不休。

足夠寒霰劍找來的時間。

是落了把柄,還是被什麽限制住?

天道忽然驚怒:“住手!你不該在現在死!”

因為旁人觸碰而不惜自毀劍身的劍,也不在少數。尤其這種打小陪伴長大的劍,是和摯交一樣的存在。

語氣極淡,像是和他們多打一分交道都嫌惡心和浪費時間。

薛祈安和她說:“它說鑰匙被它吃了,我倆……鎖死?”

這樣大型的陣法開啓也需要時間。

虞菀菀震驚:“現在?就這兒,萬一有鲛人來怎麽辦?不能我自己決定嗎?”

手卻從薛祈安掌心穿過。

他傷前,高舉手掌,向着少年的臉似要狠狠給一巴掌。

……是系統的原因?

薛逸之:“塗家近來人才傑出,其他各門各派升勢正猛,意圖動搖薛家百年來‘第一大家’的地位。”

他說:“我的劍找到了,告辭。”

他語速飛快,唇邊半點笑意也無,又一次問:“所以,寒霰劍呢?長老需要我做什麽?”

“薛祈安!”匆忙之下,虞菀菀只來得及抓緊他袖子說,“等會你把我找個角落放着就好了!”

要什麽劍,她回去就找能人巧匠量身打造,給他造一把配得上他、獨一無二的劍。

只是少主被廢靈根和奪劍這樣的大事,修仙界必然關注。他們需要一個理由将自己完全摘除,不辱沒“正大光明”的門楣。

魂魄可以匿于傀儡內,相當于暫時擁有具身體。不能被其他人看見,那不就是相當于沒有身體嗎?

薛祈安輕壓眼皮:“所以?”

像在警告他,不許碰她。

虞菀菀忽然低着頭,走到他面前。在少年困惑看來時,跳起來抱住他。

可……大公子?

“我便是再努力,連他一縷發絲也比不上,能有今日全賴薛家竭力栽培——我牢記于心,句句認可。”

那至少是,虞菀菀想象過的,他持劍的模樣。漂亮又強大的劍修。

少年神情依舊淡漠,虞菀菀卻看見他眼裏有什麽碎了。

他摔倒在雪地間,寒霰劍插在遠處,劍身寒光凜凜。

寒霰劍卻一絲反應也無。

弟子得令去摁他的動作被震開,磅礴冷然的靈力如死前最後一搏般于四方激蕩。

少年掀起眼皮看她,困惑問:“這不都師姐對我做過的嗎?師姐又不滿意了?”

她只是忽然想起前不久,那片彩色蝴蝶結海。

可他背後卻似有傷,染紅竹青色衣袍,血珠墜落在雪地裏,像開出片頹萎紅花。

虞菀菀沒聽懂,也沒深究。她四處張望,只想看見薛祈安。

虞菀菀都沒細想,便沖上去向着他丢了幾個治療術,卻無事發生。

龍魄沒有說話,嗖地鑽進小木頭人裏。上面施了避水訣,并不會被海水腐蝕。

卻有人禦劍而來。

薛祈安起身,拍落衣袂雪塵,嘗試凝聚靈力,卻無濟于事。

可惜這只是片段回憶。

“你管他呢,就是現在!”

渾然不管他的傷。

虞菀菀正好站在他前方。

“你看不出來他在說謊嗎?”

虞菀菀心裏那股不安愈發強烈。

可那一劍捅下去,寒霰劍毫無反抗。

/

薛逸之也知道這點,輕蔑一笑:“寒霰劍從來不是你的。薛家,沒有什麽東西是你的。”

好一會兒,長老才反應過來,氣得吹胡子瞪眼:“你——”

龍魄驚訝:“少主?”

那長老說:“上周切磋後,他回去發現靈氣阻滞,修行困難,一探才知道是有人痛下狠手,用的還是妖族的邪術!”

有團粉紅色的東西從天墜落。

嗖!

“早聽說大公子才是真正的劍道第一人,我可想和他切磋探讨。”

薛祈安唇角一勾,垂眸卻淡之又淡地說:“我可不記得,允許過你喊我‘祈安’。”

是龍魄,它撞到樹上了。

像是習慣了,連眼皮都懶得掀。

少年手握着劍刃,一點點往心口送,鮮血濺落在雪地如叢叢怒放的豔花。

既然有,之前她被抓時為什麽不能用?

弟子和長老均是尴尬地愣住。

它和虞菀菀都看出來,薛祈安現在修為至少化神期中期,在座長老,便是薛逸之也才剛步化神期。

虞菀菀:“我确信,我不想看見薛明川。”

會有這樣的好事嗎?

系統歡呼:【你是最棒的小薛!現在,請拿起你的劍把他們都揍一頓!】

這裏她看見了薛祈安。

那陣刺痛果然更劇烈,好似要将他撕裂一般。

薛祈安失笑。

而且需要提前布置,他們連站位竟然都是陣法的位置!

可鼈一點兒都不好看——即使是她家小八。但他頂着這張臉這麽說,反過來也是誇的意思。

竹青色身影飛馳而過。

還有他為什麽不離開薛家?

薛祈安卻不動,仰起臉,抿唇冷淡看着。

他像在看她,又不像和她對視。霧藍色眼眸落着融融積雪,寒涼淡漠。

“還有多少手段你大可以一試。”

少年一身血污,向着她,扯了扯唇角漫笑說:“但我絕無可能配合你那滑稽可笑的戲本。”

銀光一瞬大盛。

漂亮的、耀眼的,如星奔川骛般馳騁。四方穹頂驚雷滾滾,隐有龍鳴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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