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風滿日沉(四)

第 65 章   風滿日沉(四)

雨滴淅淅瀝瀝,如珠墜玉盤,滴答答地橫貫長夜。

薛祈安被她抱了很久。

四角燃着的小燈只餘一盞還倔強亮着,偏黃的亮光堪堪照清眼前一隅。

耳畔羽毛般的呼吸靜靜拂過。

他終于沒忍住要說點什麽,側過臉,卻稍微一愣。

少女雙眸緊阖,靠在他肩膀,竟然就這麽……睡着了?

抱着他睡着了。

好暖和。

流逝的燈火好似盡數彙聚她這兒,将她浸透,半明半滅的昏夜間她似成了盞新的明燈。

薛祈安目光劃過她被映得暖和亮堂的面頰,輕抿唇,不曉得該不該喊她。

環過脖頸的手卻忽然一松。

他掀起眼皮。

咚!

情急中伸出去接她的手慢了一步,從那截青綠衣袖拂過,像觸碰片軟軟的雲。

薛祈安驚愕看她栽倒在地面,翻個身,一點不醒地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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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忽然被雙手捧住,用力揉了揉,少女又……是叫貼嗎?

虞菀菀好高興。

一息後。

他一時未反駁,由着她動他的頭發。

他喜歡她身上的氣息。

少年樣貌實在太過出衆。

那就是“嗯。”

虞菀菀就要掏錢,手卻被摁住了。

/

冷臉也很好看呀。

那是處測靈根的地方。

一胖一瘦,胖的那個是一把手、招生組組長,瘦的那個是副組長。

她問:“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本來他可以認識父母兄嫂,可以喊他們或者寫他們的名字吧?

“方才測靈根時,您看中的弟子那般不成器,小生都替您臊得慌,換小生可這不得叫師尊受這樣的委屈。故鬥膽來問,”

近乎無雜質的純品靈根。

測靈石是一塊碩大平整的方形石頭,有些像現代投影用的大白板。

虞菀菀穿來後重新測過一次,結果沒變,還是這樣的冰靈根。

不曉得為何,他竟然有種很莫名的錯覺。

終于獲救了。

走到門邊,又忽然想起點什麽,薛祈安折回來,再把她拖到沒風的角落。

可他看眼掌心緊攥的那只手,又掀起眼皮。

“下次還有這種狗血故事請敬請告訴我,給你優惠價。”

副組長冷笑:“給人當狗你還真當得得意。”

那些沒有過的她都要補給他。

他很淡定地牽住她。

“是這樣的!”

他忽地起身,手極快地探向她鼻底,觸到一縷輕柔的呼吸。

虞菀菀撩起眼皮,少年的目光穿過喧嚣人海不遮掩地奔她而來。

/

……幹嘛長這麽漂亮啊。

“剛才的異象,是因為爛得史無前例嗎?”

在這兒,他寫的第一筆是她的名字。

但薛祈安不一樣呀。

下一個就是薛祈安了。

寂靜後,人群爆發出哄然大笑:

她剛要說“我買給你呀”,薛祈安已經移開視線搖頭:“沒有。”

“快快快!”

少年在她身側好奇張望。

眼尾還落着一點玫瑰似的嬌紅。

“真好啊。”‘我靠通宵飛升’豔羨。

門一開就随風呼呼亂飛。

“一、二、三、四、五……哈哈哈哈哈哈這到底有幾條花紋啊?真有人靈根純度這麽低嗎?”

虞菀菀這下想抽自己了。

兩人很快把事情商定好,只花了預計的一半時間。

那姑娘“喔”一聲,引着他們往書鋪後頭走。她背着手,有種故作老成的喜感:“你不用知道我的真名。”

他忽然眯眼,打量着走近測靈石的少年:“這是家主讓我們重點關注的人吧?看起來倒像個好苗子。”

胖組長皮笑肉不笑:“那也得看是誰的狗。你還真以為薛大長老能鬥得過家主?”

一人倒了一杯水。

她正要解釋“童養夫”。

他前面一個測試者緊張得渾身發抖,哆嗦把手放上去。

“被你的臉哄好啦。”

她愣一會兒,氣笑了。

剛說完,少年掀起眼皮看她眼,在她發現前,飛速移開視線。

才不是的。

“薛祈安!”

忽然聽見有人喊:“快看!測靈石又有動靜了!”

……真好奇練心關之後,他如果記得這事時的表情。

越喜歡他就越讨厭薛家。

虞菀菀知道她有在隐瞞什麽事,存個心眼,笑着真誠附和:

倏忽間,在她這顆大樹旁傳來幾句低聲的咒罵。

他側過臉,神情認真,紅痣也明晃晃對準她。

這時候人并不多,街道空空如也,偶爾能見到推着車的小販。

‘我靠通宵飛升’的房間很亂,四處堆滿白底黑字的稿紙。

紅光大盛。

虞菀菀也不心疼,越花越高興,被薛家惹的憋悶都好似散去了點。

虞菀菀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噢,不喜歡,但是沒有很不高興。”

她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薛祈安也悄悄松口氣。

絕對不要讓她失望。

他下意識縮手,指節蜷曲。

窗外栽種的幾朵紅芍藥随風搖曳,很漂亮,淋過雨後好似變得很精神。

測靈石上黑紋縱橫交錯。

可過會兒。

“薛祈安!”

天賦出衆的他就該在萬衆矚目間接受鮮花和掌聲!

薛祈安卻露出困惑神情,像想問點什麽,但憋住了。

虞菀菀:“沒有欠不欠的,我就樂意給你花錢。”

他們笑得越來越大聲:“這種天賦倒貼都沒人要吧?”

她晃晃腦袋,聽見鈴铛叮當當的脆響,不自覺一彎眉眼說:

見她這副神情,少年抿唇,極輕地笑了笑。

現在也是。

本來是有點生氣的。可他之前還是個蛋,自己都露天。

暖陽的日光落在身上似凜冬紛紛墜落的寒雪,薛祈安如墜冰窟。

在那群滿懷惡意的竹青人影間,清清甜甜的,很好聞。

虞菀菀還拜托她找說書先生、戲班子,四處免費巡游。

衆口铄金,積毀銷骨。

“給我沖,這孩子必須拿下!”

虞菀菀以為她是拒絕,忙說:“錢的方面可以再談,能拜托你——”

“修仙重在修心而非修靈根。”

虞菀菀:“好——”

少女向着他嘿嘿一笑:“有位超級超級厲害的大能不是說過麽——道在心裏,在腳下,獨獨不在別人嘴裏。”

一陣叽裏呱啦的嘀咕。

薛祈安握緊拳,揉皺衣袖又松開,不聲不響地低頭向她走去。

剛說完,她就“啪”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子左右轉溜:“總、總之我的意思就是,人這一輩子快樂是最重要的呀。”

還有別人想當她的弟子。

少年也仰起臉看她,面頰落滿夏日灼灼日光,像團金燦燦的雪團子。

火靈根。

“這樣的天賦,天縱奇才,完全就該是我禦獸宗的!”

他很快回神,餘光瞥過周圍蠢蠢欲動的各大宗門,聲音顫抖說:

“虞菀菀。”

“對!你寫的字和人一樣漂亮!”

一身茶白色衣袍,像抹流于她身側的游雲。

好似有什麽要破繭而出,她得緊緊握拳,才能緩解掌心那股癢意。

聽聞聲響,少年掀起眼皮,額前碎發也被吹動,徹底展露那點勾人紅痣,眼底躍動着漂亮碎光。

薛祈安僵住。

他一句也不想再聽了,轉身跑開。

他聽力很好,清晰聽見那人說:“小生名叫薛澤,白玉殿時為您的實力折服,一直沒找到機會問您。”

“我這錢也不是白給你花的。”

夜風嚣嚣,寒意砭骨,虞菀菀什麽也不知道地睡得很香。

虞菀菀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外頭,房門緊閉。

相當于人民幣的五塊。

“還有童養夫是什麽意思?”

虞菀菀丁點不失落,托腮高高興興看他。他卻又扭頭,錯開她的目光,小幅地做口型:

虞菀菀愣。

等得有點兒犯困。

他卻已經轉身,乖巧地排在長長的隊伍後列,指向遠處的樹蔭:

虞菀菀驀地想起薛逸之當初飽含怨怼的“你們都看不起我,你們憑什麽都看不起我?”

薛祈安烏睫一顫,到底什麽也沒說。

她拂開椅子上的紙讓他們坐下。

虞菀菀煞有其事的:“童養夫。”

薛祈安握緊拳,眼睫刷子似地一扇,遮住眸中神情。

又輕聲加一句:“謝謝。”

她指着薛祈安:“這是你弟弟嗎?”

她笑着迎過來問:“客官想要找什麽樣的書?”

“等等。”

這下她就不會失望——

她好期待地問他:“怎麽樣!”

他們在角落裏吵,沒注意到被大樹擋住的少女。

長龍般的隊伍徐緩挪動。

一定要夠壞,讓天下人都讨厭,口誅筆伐。

虞菀菀做口型,也高舉手用力揮了揮,向他做“加油”的手勢。

他小時候怎麽這性子啊?軟乎乎的真得好像個糯米團子。

他淡淡移開視線,回屋。

副組長用力一摔手裏的那疊紙:“這活你愛誰做喊誰做,老子不受你這鳥氣了!老子憑什麽是在這跑三十來趟給你幹苦差事?”

……他們早就認識。

胖組長使喚身邊新下屬記錄,搖頭嘆氣:“這批一個上等的好苗子都沒有。”

虞菀菀怒氣沖沖推門而入。

被扯掉幾根也沒吭聲。

錢跟流水一樣花出去。

他笑着循循善誘:“不知小生可否有這個榮興,成為您的關門弟子?”

這是他從她早些時候拿來的衣服裏挑的。

有些松垮的發帶竟正好掉落,烏發散開,薛祈安伸手去握,先碰到一截溫涼的指節。

測靈根的隊伍很長。

少年在她懷裏,不明所以眨眨眼。

“你別推我!我們靈藥宗要定他了!”

視線裏一抹提拔修長的茶白身影吸引他全部注意力。

少年的目光落在花販子推車的最左邊,一抹亮閃閃的銀白,竟然是沙熾星。

胖組長一點不怯:“萬劍宗也由薛家管,家主命我負責此事。你撂攤子可以啊,戒律堂見。”

也免了喪失因為路途遙遠,不願搏千分之一入門可能的好苗子。

虞菀菀。

軟乎乎的。

不要直說,但要讓所有人都猜是薛家。

測靈石沉默一息,很快顯示黃色。

她一直沒有告訴他,她的名字嗎?

懂禮貌又乖的漂亮孩子。

“但那又怎麽樣?”

“反正我就相信他行。”

好像游過漫長冰冷的深海。

那兩人是萬劍宗派來盯靈根測試的。有點像高考提前批的招生組。

虞菀菀客套,又自我介紹:“我叫虞菀菀。”

虞菀菀說:“我掐指一算,夜觀星象,你靈根絕頂出衆,會成為希望成為的了不起的人!到時候我就在家躺着擺爛,幸福全靠你。”

紅芍下,少女熟睡着,根根分明的眼睫偶爾微顫,泛着暖日般的亮金色。

薛祈安眨眨眼。

他顫了顫烏睫,握緊拳,下意識向樹蔭底看去。

可她和花還是有點不同的。

出門時,‘我靠通宵飛升’握着她的手,眼睛亮閃閃像在看財神爺:

“你在那等我吧。我測完就回去找你。”

/

薛祈安掀起眼皮,瞳仁劇縮,一瞬間連世界都好似翻天覆地。

一出場便聚焦所有人目光。

她撓了撓臉頰不太好意思:“我是幫我娘看一下鋪子,她出門了。我第一次聽人當面說我的名號不太習慣。”

這都是長明燈說的。

薛祈安很認真:“昨夜一直在下雨,沒有星星。”

……所以他先前那一瞬糾結的停頓,是不知道怎麽喊她?

飛升是別人說的最快樂的事。

狗咬狗,正好。

虞菀菀抿口茶水看她,一字一頓的:“一人一妖的曠世虐戀。要有一個看似名門正派、實則修邪門歪道的大世家拼命阻撓,導致正常悲劇發生。”

烏發被攏起,在她手裏掂了掂,然後被纖細的五指穿過梳理着。

虞菀菀:“……”

“确實是很出衆的火靈根。”

……好乖。

這才松口氣。

薛澤志得意滿的聲音愈來愈近:

薛祈安還是搖頭,眉眼輕微耷拉:“不用給我花的,我要是有錢都想給你花。”

虞菀菀一下來精神,她就樂意看薛家樂子。

書鋪掌櫃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一身粉裙,紮着雙環髻,發髻別了兩團兔子一樣的毛茸茸,看起來很可愛。

薛祈安沒懂:“嗯?”

他立刻移開視線。

虞菀菀坐在樹蔭底的花壇,輕晃兩條腿,沐着陽光微微後仰。

側臉很好看。

“土靈根,純度中等。”

還沒說完,那姑娘就說:“喔,那就是我。”

胖組長手中的本子“啪”一聲掉落地面,嘴張得比雞蛋還大。

虞菀菀氣不起來了,很快給他在右鬓束一個小辮子。

人群霎時靜默,連帶胖組長,都在凝神屏氣看他把手放到測靈石正中。

虞菀菀嘿嘿一笑,立刻好高興地捧住他的臉,臉貼過去,小狗樣蹭了蹭。

這是面向大衆的、由各宗門聯合舉辦的靈根篩選。各宗門出資金補貼,所以測靈根的價格很便宜。

虞菀菀愣住。

心尖忽然一陣發癢,虞菀菀忍不住問:“可以貼一貼嗎?”

虞菀菀:“我沒要你出呀。”

“找打就把臉送過來讓我抽兩下。再讓我聽到你用剛才那樣的語氣說我的關門弟子,我揍得你爹娘都不認識你。”

卻發現……她也沒看他了。

“很好聽的名號呀。”

又實在怕這一睡直接把他的人生高光睡過去了。

手忽然被牽住,少年尚未生繭、柔軟溫熱的指尖在她掌心裏一筆一劃寫:

暖呼呼的。

他的臉被捏住,眼尾紅痣也被戳了戳。

他偏過臉看她,輕輕的:“你不喜歡睡在外面嗎?”

這下就好了。

/

門合上。

他掀起眼皮,看她貼上來,和他臉抵臉地蹭蹭。

“嗯?”

剎那間,整條街道都亮堂了。

‘我靠通宵飛升’說:“當然,我就夢夢而已。現在修仙界風氣不行,不想摻和。”

過會兒,虞菀菀帶着他上街。

長這麽漂亮,還說她是花。

溫柔而有力的嗓音,壓過對他指指點點的全部哄笑聲。

薛祈安認真想了會兒,推開門,揪着她的衣領拖到門外。

原身也是這樣通過測靈石測定的冰靈根,純度中下,平平無奇到沒有宗門肯收——除了合歡宗。

嗚嗚喜歡。

忽地察覺一道亮堂堂的視線。

……

‘我靠通宵飛升’樂。

話音未落,握着她的幾根手指被一根根掰開。

比赤炎更奪目的光柱橫貫雲霄。

一次五地品靈石。

她忍不“撲哧”笑出聲。

她望去時,薛祈安也在看。虞菀菀想了想,扯着他往裏面擠:

“過去看看嘛?過去看看吧!”

瞥眼她手裏的靈石,他輕聲解釋:“我沒有錢。”

帶起陣勁風。

“薛家每年都會給諸位大能的新入門弟子舉辦比武大會。前三甲法寶衆多,頭籌恰巧是冰屬性至寶。”

‘我靠通宵飛升’問:“你想我寫什麽樣的畫本子 ?”

他的手被緊緊拽住,青綠色身影像抹盎然春意占據他整片視野。

聽見少年溫和幹淨的嗓音:“我知道了,下次不會這樣幹的。”

走出一段路,他才開口,比虞菀菀料想的早。

幾乎捕捉不到她的呼吸聲。

不會的。

“見笑見笑。”‘我靠通宵飛升’說,神情卻很驕傲。

薛祈安喊了她一下,像在烙印這個名字,又更輕的:

像場皎白绮夢破碎的裂痕。

真不是人啊。

幾息內出結果,根據顏色的不同判斷靈根,再以浮現的花紋少者為佳。

寒風倒灌入內。

吵得好煩。

聽見她高高興興說:“愛人如養花,你真愛我。”

他輕輕地問,嗓音如清泉涓涓。

各大宗門都派人來盯着,提前搶下那些靈根純度高的人。

好漂亮。

薛家假惺惺的清名,就留着過來年清明吧。

薛祈安又眨了眨眼,沒說話。

少年抱着被子枕頭出來,打開,全部撲在她身上,悶得嚴嚴實實。又擡起她的腦袋,墊好枕頭。

長明燈可比她那系統像系統多了。

這話像一記重錘,狠狠鑿穿薛祈安的腦袋。

少女朗朗含笑的嗓音合着和煦春風一并刮來:

好吵。

眼尾紅痣被戳了戳。

他搖頭:“我已經欠你很多了。”

已經快到他測靈根了。

頗有幾分欲蓋彌彰意味。

動作幹淨利落,半點不拖泥帶水。

……鬥?

虞菀菀看愣了。

虞菀菀氣焰一弱:“我是說,早上好——”

她把他抱得很緊說:“童養夫就是‘永遠待一起’的意思。”

向前的腳步一步也邁不出。

薛祈安試探地戳了戳她:“你要在這睡嗎?”

想了想,虞菀菀正要告訴他,她的正确飼養法則時。

花紋越少純度越高,越難得。

“哈哈哈哈哈媽呀笑死我了,你記得不他最開始那副清傲矜貴的模樣?笑得我肚子疼。”

“小生不才,在諸多比試中一直穩列三甲。雖是火靈根,可萬變不離其宗,有您教導定能更進一步。”

“是這樣寫嗎?”他問。

像白昙新綻,轉瞬即逝。

樣式和她最初給他的合歡宗校服最相似的一件。

“怎麽了?”

那姑娘不笑了,嘴角微抽。

她現在……挺高興的。

這話好像有點耳熟。

瞧着裝,是萬劍宗的兩人。

虞菀菀是真樂。

她要靠她最快樂的事去獲得最快樂的事,從而快樂一輩子。

薛澤頓了頓說:“小生可否跟随您學習?”

回程路途有一處地很熱鬧。

中心點紅的位置是測試者放手的位置。

虞菀菀勾住他的尾指,惱惱地撓了下他的掌心。

餘光瞥見,虞菀菀心就軟得一塌糊塗。

虞菀菀搖頭:“我想拜托‘我靠通宵飛升’寫一部話本子。”

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突然帶走他的少女,總是在莫名其妙難過。

少年薄唇微啓,像是在糾結稱謂。過會兒才搖搖頭說:“我不測,謝謝。”

不時傳來叫好聲。

薛祈安怔怔看她,那片青山白雲全都朦胧化為她的陪襯。

虞菀菀:“你上!”

卻又有點好難過。

他們家有最熱銷的話本子書手。

白玉殿?

其他宗門長老的聲音同樣滿是欣喜:

卻聽見他輕輕的:“‘虞菀菀’是哪三個字?”

虞菀菀忽然撲過去抱緊他。

她說,叫‘我靠通宵飛升’是因為通宵看話本子是她最快樂的事。

薛祈安不太想去。

要做好。

少女含糊地應了一聲,沒起來。

門又打開了。

在和另個竹青色衣袍的弟子有說有笑。

他們通過長期的日常化測靈根,節省門派招新考核篩選的工作量。

少年抿唇,面無表情地把她的手抽出來。

話一出口,她猛地反應過來快步走過去:“不對!我要說的是!你為什麽要把我丢外面啊?”

長街盡頭,靠左一側有家書鋪,薛家方圓千裏數他們家話本子賣得最好。

他微歪腦袋:“養花?”

少年霎時愣住。

“你們去給我攔住其他宗門的——有什麽手段用什麽!別讓他們搶走這樣的好苗子。萬劍宗!這孩子必須是萬劍宗的!”

“知道了。”

第二日。

/

“靈根稍遜,仙途就一定走不遠麽?哪來的道理?誰規定的?”

‘我靠通宵飛升’說三日內就能寫完,立刻差人謄抄販賣。

是因為看出他靈根會很出衆所以才想收他為徒嗎?

然後轉身,輕輕關門。

那陣甜橙香卻穿過擁擠紛亂的氣味将他包裹。

聽見少女驟沉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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